灶下婢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4-02-28完结)
廖老爷心说,就是怕你们立嗣子,这会还当是件喜事告诉自己,简直就是,当自己可以尽情欺负吗?廖十三老爷没有得到廖老爷的回答,依旧自顾自说下去:“七哥,你自然会想,这不是自己生的,难免不贴心,可怎么说,这也是廖家的骨血,比你有个万一,这官府也好,别人也好,尽情把你的产业拿走,那你这一辈子的辛苦就全白费了。”
“十三弟这话说错了,我还有姐姐,姐姐还有个女儿,我这辈子赚的银子,高兴给我外甥女,外人放不得一个字。”廖十三老爷哈哈笑起来,接着往廖老爷那边倾去:“七哥这话说的可笑,休说只是外甥女,就算是七哥亲亲的女儿,也不过盆泼出去的水,廖家的产业,哪能让这外人承袭。”
廖老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咳嗽起来,廖十三老爷满面关切:“七哥休要气,这话我知道你不爱听,可这没有儿子,就是绝户,绝户的话,那可是对不起先人。”
对不起先人?廖老爷唇边笑容讽刺甚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个我还是知道的,可是我房里也有妻妾丫头,一个都没生出来,按说就该立嗣子,可是这立嗣子的规矩,十三弟总比我晓得,廖家族内,还有谁和我近到能足够立嗣子?”
这话堵住了廖十三老爷,廖老爷是独子,那亲侄子就没有,再往上,廖老爷的爹有个弟弟,但很早就夭折,同一个曾祖也没有了人,同一个高祖倒是有,可这样一来,刚刚出了五服的侄儿,廖老爷不愿意立为嗣子也是能想到的。
廖老爷瞧着廖十三老爷,若非这房子嗣稀少,也不会让自己丧父之时就被族内借口把自己父亲留下的产业占去,也不会因此在姐姐姐夫去世之后,外甥女被杜家冷眼相待,竟被拐至异乡。可是,子嗣众多又如何呢?像长房这样,现在子孙是很多,可一个个都不晓得出外赚钱,只晓得在家里守着那些田地产业,一个个睁着眼看别人家有什么可占的,一群人就扑上去,把人啃吃干净还要美其名曰是一家子,这样的一家子,真是讽刺。
有这样的子孙,还不如子孙凋零,倒还落个干净。廖老爷的身子微微前倾,讽刺意味更重:“况且族内情形,十三弟是尽知的,我怕立了嗣子,被族人赶走霸产,倒不如现在这样干干净净。”
“七哥,你说出这话来,我是长房长子,难免要不顾长幼,教训你几句才是。”廖十三老爷总算找出自己该说的话,脸一沉就道。
“真是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一个不事生产,只晓得霸占别人的产业来过活的人,你所谓廖家的长子长孙,在我这里,屁都不是。”廖老爷见廖十三老爷脸沉下,脸也放下。
你,你,廖十三老爷是真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廖老爷:“你可知道,没有儿子,你的丧事都……”
“我丧事怎么办,轮不到你来说话,我的产业要给谁,轮不到你来犬吠。你若好好的,那我看在都姓廖份上,助你几两银子也是有的。若不能,从此就各走各的路,横竖这几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廖老爷说完就对老王道:“送客。”
老王应是,上前对廖十三老爷道:“十三老爷,您远道而来,我瞧见还带了孩子,还是先去客栈安置吧。”廖十三老爷欲待不走,可这里虽也姓廖,却不是族内那些任由自己发号施令的,只得起身离开,离开时还对廖老爷冷笑道:“七哥既这样说,那等以后,我就等着瞧好戏。”
“你当这里是你那乡下地方,族内长房就是天,随你怎么说吗?”廖老爷本不想打这样嘴皮官司,可见廖十三老爷还是这副样子,忍不住出声相讥。
廖十三老爷摔下袖子离去,老王送走他,回身进来见廖老爷又咳嗽起来,急忙上前搀扶:“老爷,这药……”廖老爷用手遮住面,摇头示意没事,总还有几个月呢,要耗,就大家慢慢耗。
廖十三老爷带了人往客栈去,安顿好了越想越气,只是现在廖老爷还好好地活着,不好去做些别的。若是在乡下,这种时候,早已带上子侄,占屋占厨,想着怎么分产业了。绝户头还这样硬气,真是怪事。
廖十三老爷在那生闷气,小厮走进来:“老爷,有人来寻。”廖十三老爷登时以为这是廖老爷反悔了,又要人来寻自己,急忙走出去却见是个眼生的管家。见廖十三老爷走出来,那管家急忙上前行礼:“小的主人想请廖老爷往酒楼去说话呢。”
他的主人,那一定不是廖家那边,对了,他在外头做生意那么多年,定有不少仇人,此时他病体沉重,这些仇人想着分一杯羹也是常理。想到那封通知自己上京的莫名其妙的信,廖十三老爷登时笑了:“还不知贵主人是?”
那管家笑的有些神秘:“廖老爷去了就晓得了。”总之不会是坏事,廖十三老爷交代一声,也就跟了这管家去。
这酒楼可比自己家乡的那些酒楼豪华多了,廖十三老爷心里咋舌,走进了包厢,已有一个男子在那等候,见廖十三老爷进来,只点了点头。
他这样倨傲,廖十三老爷就有些不喜欢,要晓得自己在家乡,那是能和知县都说上话的,不过这是在京城,达官贵人多的地方。廖十三老爷也只能把心里的不喜欢按下去,坐在那男子对面就道:“敢问尊姓,因何见招?”
伙计已经流水般地把菜肴送上来,八冷八热的席面,点心都有三样,这样一桌,起码也要好几两银子。廖十三老爷心里想着,等再闻到那酒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酒,可真是从没闻过的香。”
“贡酒罢了,在这样酒楼,算不了什么。”柳三爷淡淡地道,可听在廖十三老爷耳里,就成了一道雷似的,贡酒?自己这辈子,竟然还可以尝尝贡酒的味道?见那酒色微微泛绿,并不是平常白色或淡黄色的酒,廖十三老爷见柳三爷端起酒杯,急忙端起酒杯和他一碰这才道:“还不知足下尊姓大名,为何见招,而且还这么的……”
“先喝了这杯再说。”柳三爷一饮而尽,接着把酒杯放下道:“这桌子菜,也不过十两银子,算不上什么贵重的。”
十两银子?廖十三老爷在那算了又算,自己家也有上百亩地,一年下来也有百来两银子,谁舍得拿十两银子来吃一桌子菜?见廖十三老爷那样子,柳三爷心中鄙夷,声音还是很平静:“说起来,廖家那边的产业,一年也有四五万两银子进项,怎么这么一桌酒菜,廖老爷就跟没见过似的?”
四五万两银子?这个数目一落到廖十三老爷耳里,顿时让他吓得筷子都掉了,眼瞪出来瞧着柳三爷:“当真,当真?一年四五万两?要晓得,我们那里的朱大户,全部家私也没这么多,一年能赚两千银子,就是我们那里最大的大户了。”
柳三爷用手捂住嘴笑起来,笑了半天才放下手对廖十三老爷道:“一年两千银子,我家里的管家能干的,一年都能赚这么些。”管家一年都能有这些银子,那廖老爷本人赚的,就更多了。廖十三老爷那颗刚被廖老爷打击的体无完肤的心,此时又重新生起希望来,如果,这些银子都是自家的就好了。
那时就能买上许多人来伺候,听说还有那扬州瘦马,好的要上千银子,也能买上两三个,瞧瞧到底是怎样的。四五万银子,还只是每年的进项,真是睡在那不动都吃喝不尽。
廖十三老爷畅想完才想起旁边还有人,急忙对柳三爷拱手:“见笑见笑,只是虽都姓廖,可也不过就是他的高祖和我的高祖是亲兄弟,隔的远了。”
“可还是姓廖,天下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放着族内那么多的侄儿不选,不把产业给族里,而是把这些产业给一个外姓的外甥女!”这话说中廖十三老爷的心事,登时如见亲人一般对柳三爷:“这话说的是极,就是这个道理,就算廖家族里,远的都没办法了 ,可还是姓廖,祖坟都葬一块的,哪能把产业都给外姓的外甥女?要说是七哥的亲女儿,那还能忍下这口气,不过是个外甥女,律法上都不容的。”
说完廖十三老爷叹气:“可惜啊,这外甥女已经嫁了,只怕七哥把这产业都当做嫁妆给她了。就算我们想为七哥的祖上留住这份产业,也没办法。”
“杜小姐的嫁妆的确丰厚,可是,并没动廖家的产业。”柳三爷又给廖十三老爷倒了杯酒,声音很缓地道。
没做嫁妆,这实在太好了,真要做了嫁妆,廖十三老爷也没有法子,毕竟廖老爷的这些产业并不是祖产,属于他自己打拼得来,爱给谁可以给谁的。
没做嫁妆,那就有可圆转之机,廖十三老爷想清楚了,看向柳三爷的脸上带上笑:“还不知道要我们怎么从中效力呢?”总算不那么笨,不然的话,自己还要多费些唇舌。柳三爷心里想着把一张纸推过去:“这是五千两银子,银子存在街口的当铺。到时你要用,去提就是。可是这银子不是白拿的,我要的,是廖家现在这些做生意的铺面。”
“把生意都给你了,我……”廖十三老爷只说了半句就住口,因为看到了柳三爷面上的嘲笑。
“不是我看不起你,生意真给了你,你能做起来吗?到时你把这些铺面卖给我,拿了银子回乡下去,买田买屋,何等快活?而且,你经的手,谁知道到底是多少?到时吐出七八万给你们族里那些人,剩下的不全是你的?三四十万银子呢,去了七八万,还有二十来万,你算算,我就不说你这辈子,就算加上你们祖上,能赚到吗?”
这么多的银子,廖十三老爷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用最后半分理智问道:“那,用什么法子?”
“嗣子!”柳三爷冷冷吐出两个字,这个法子廖十三老爷也想到了,可还是有问题:“但那个孩子不是我的,而且……”
“这由不得他,等出了事,你就把那孩子披麻戴孝往门口一放,然后再把状纸往上面一递,到时理全在你这边,可不在秦三奶奶这边。等事情办完了,孩子家,遇到急病也是常见的。”柳三爷轻描淡写地说,接着把那张纸再往这边推一下:“这算是定银,打官司,是要银子的。”
廖十三老爷就跟在梦中一样把那张纸接了,睁大眼瞧瞧,的确是五千两,那颗心也扑通扑通跳起来,做了这遭,就是泽被儿孙的事。到那时候,在县城里就可以横着走了。三四十万银子的家私,真是一块天大的馅饼。
柳三爷瞧着廖十三老爷脸上的傻笑,唇微微一扯,笑容也带上了讥讽。廖家祖上这么多的聪明才智,只怕全都在廖老爷身上了,剩下的,真是一个不如一个。
廖老爷的病情越来越重,这些店铺里的人开始有些人心惶惶,毕竟廖老爷是没有儿子的,榛子再能干,也不过是个女儿家,又是个外甥女,这要万一打起扯皮来,还真是影响生意。
张谆回家时候,绿丫自然要问一番这件事,张谆这些日子比平常忙了许多,嗓子都有些哑了。听妻子问就道:“我和大掌柜已经商量过了,又到各铺面弹压过,现在倒还平静。而且,”张谆有些拿不准要不要告诉妻子,绿丫蹲下给他换着鞋,听到这话就抬头瞧着他:“你觉得该告诉我就告诉我,不该告诉我的就别说。”
张谆低头:“我觉得,东家是不是在收一些产业,今年进宫的那些贡品绸缎,有一半是被柳家分去了。而且我恍惚听说,柳家现在是想把这生意全接过来呢。要在平日,东家就算生着病,也要去见宫里老爷爷,可现在,竟半点风声都没有。”
绿丫给丈夫换好鞋,坐好了瞧着丈夫:“那这些日子,有没有别的动静?”张谆摸一下下巴:“有,往广州那边的人多了。”说着张谆皱眉:“东家原先也和外洋人做生意的,可次数并不多,这回难道是想把绸缎生意停了,专门做外洋生意?可这利虽然大,但风险也高。”
绿丫听的有些脑仁疼,但还是听丈夫说着,听完才道:“不是常说,富贵险中求,只怕东家也是这样想的,况且现在榛子嫁了,她姑爷是要走仕途的,这做贡品生意,难免要和宫里的老爷爷打交道,到时只怕会牵连。”张谆的眉头没有松开,总觉得自己已经抓住了什么东西,但那东西还离的有点远。
外头传来小柳条说话的声音,接着小柳条扬声道:“奶奶,太太来了,说给您送红鸡蛋。”楚氏嫁过去,还没到年底就有了喜。小吴哥高兴那是自不必言,张大娘也很欢喜,毕竟她对楚氏还是有几分真心的。上个月楚氏孕足,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来。张大娘喜的急忙收拾东西去照顾月子,这会儿是才从那边回来呢。
绿丫忙应了走出去,见张大娘挎了个篮子站在那,急忙上前道:“表妹和孩子可好?我这边最近太忙,本该亲自去瞧瞧?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