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4-02-28完结)
“我这是心里高兴,高兴的。”秀儿又低头,声音已经开始有些低。石大爷点头,却觉得点头秀儿瞧不见,把秀儿的手握在手心:“我知道,我也很高兴。”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秀儿感到那种安心又浮现,唇边不由露出笑,任由石大爷把自己的手越握越紧,看着那高烧的红烛渐渐矮下去。
“哎呀呀,瞧瞧,果真不一样了。”秀儿虽没有了爹娘,但回门这样的俗礼也是要办的,没选在榛子家,而是选在绿丫家里。榛子也不在意,早早就来到张家等候,等见到秀儿时,开口就取笑。
秀儿脸上忍不住飞起一抹红,啐榛子一口:“只晓得取笑我,你肚子里,要是个闺女的话,就带坏我侄女了。”榛子摸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才不会呢,况且我说的话是好话,锦儿呢?”
榛子话音刚落,锦儿就跑进来,瞧见榛子和绿丫就叫姨,接着举起手上的不倒翁:“姨姨,这是爹爹买给我的。”绿丫把锦儿抱在怀里,榛子瞧一眼锦儿方道:“瞧见这样,我也不牵挂了。”
锦儿的小脑袋在绿丫怀里一点,就对榛子道:“姨,您不用牵挂我,真的,我一定会过的好。”绿丫点一下锦儿的小脸蛋:“这小小孩子,偏偏喜欢说大人话,还不要牵挂呢。”
锦儿的大眼睛睁大一些,一本正经地说:“姨姨,你不喜欢听吗?”绿丫噗嗤一声笑出来,亲一下她的脸:“喜欢,喜欢听,不过你再大些来说才对,这会儿,先到旁边和你姐姐妹妹们玩去,容儿嚷了你好些天了。还有你阿婆,还特地给你做了新袄子,说给你端午时候穿。”
锦儿哎了一声就跟小柳条往旁边去,屋内只剩的她们三人,讲了几句闲话,秀儿才道:“冯家那头,到底为了什么要锦儿回去,这件事不问个究竟,我心里始终不安。”
绿丫推秀儿一把才笑着道:“这事,有秦三奶奶做主,石大奶奶,你啊,就别操心了。秦三奶奶可是说了,不管什么理由,都不能让锦儿回去。”
石大奶奶?这个称呼先让秀儿微微一笑,接着才瞥绿丫一眼:“去,张奶奶,少打趣我。”绿丫故意咦了一声:“谁打趣你了?难道你不是嫁夫从夫?谁那日在喜堂上说的,嫁了石家,就是石家的人了?”
秀儿又捶绿丫一下,绿丫又笑了,榛子这才道:“早在那日,我就让人去冯三爷落脚的地方去打听了,可是冯三爷那边跟来的人都嘴紧的很,没打听出来,已经写了信,让江西那边的人帮忙打听,我就不信冯家老家那边的人,嘴还这么紧。”
打听出原因,自然也能如何应对,秀儿长出一口气,绿丫笑着道:“你啊,就安安生生过日子,锦儿可不光是你闺女,也是我侄女呢,哪能随便就被人带走。”
“对,以后遇到这种事,可不许自个悄悄就有主意,一定要和我们商量,绿丫,你说这回,该怎么罚她才好?”榛子也笑着问绿丫,绿丫故意啊了一声方道:“要说打她几下呢,不疼不痒的,况且现在又有丈夫护着。不如这样,我们罚她早日给我们生个儿子做我们女婿就是。”
秀儿的脸登时红了,伸手就要去撕绿丫的嘴:“越发不会说好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结束,正式回归正常节奏。
☆、第116章
绿丫轻轻一动;往榛子身后躲去;秀儿怕撞到榛子的大肚子;不好再上前,只是站在那捏着脸去羞绿丫:“都这么大的人了,女儿都那么大了;还装年轻少女不成?”绿丫顺势搂住榛子的肩笑嘻嘻地看着秀儿:“怎的;难道我就不能装年轻少女;怎么说我都还没到三十呢。”
秀儿笑弯了腰,榛子也笑了:“好了,你们俩;消停些吧,原先觉得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老成;怎么这两年来,你们一个个都比我还活泼起来?”
秀儿也坐到榛子旁边,笑着道:“那是因为张奶奶什么事都不用去管,所以啊,越发可以装少女。”说完秀儿就咬住下唇笑,绿丫白她一眼,也坐下来,三个人又继续说些闲话,外面的天很蓝,偶有风吹过,带来一丝丝云,人生,本该是这样安静美好的。
过得一个月,江西那边的回信已经到了,榛子拆开信看了看,就摇头叹气,让人把秀儿和绿丫请来,把这信给她俩看了。看完信秀儿和绿丫也摇头,接着榛子就道:“这事你们也别担心,横竖都是冯家自说自话,若真要上公堂,这都个把月过去了,他们那边还安安静静的。想都晓得,并没十足把握的。”
秀儿摇头:“我并不是担心这件事,锦儿就是我的命,谁也不能抢走,我只是觉得,冯家两老,着实狠心,就为了和高门结亲,要把亲孙女嫁给一个痴儿。”信上所说,冯家也不知怎么的,和本地做过侍郎的董家议亲,董家这个儿子,今年十三,恁大年纪还没定亲的缘故,不过是因这孩子是个不辨桑麻,只会叫爹娘的痴子。
原本董家瞒着这件事,已经定了一门亲,哪晓得事情不机密,对方家里晓得,怎么也舍不得女儿嫁给这么一个人,毕竟董家门楣再高,再能给家里带来无数好处,女儿一辈子也毁了,于是退了亲。
冯老太爷不晓得怎么知道了这件事,巴巴地让媒婆上门要把孙女嫁给董家儿子。冯家在当地也是大族,冯老太爷这支虽不那么兴旺,也不算什么没名声的人家,董家就应了。
董家既应了,冯老太爷就和儿子们商量,要一个年龄合适的孙女定亲。冯二爷早听到风声,已经匆忙给两个女儿定亲,于是就只剩的冯三爷的女儿,冯三爷也舍不得女儿,想来想去想到自己已故的兄长还有一个被带走的妾生女,于是说服冯老太爷,上京来寻秀儿,要把锦儿带走,给董家儿子做媳妇。
冯老太爷想想锦儿不过五岁,这么点点大的孩子拿回家中养上几年,自然听自己的话,也就应了。谁知竟遇到秀儿不肯,听说冯老太爷在家大发雷霆,已经写信让冯三爷回去,免得他在京中到处得罪人。
绿丫把秀儿的手握一下方道:“虽说大妇管教妾室,也是应当应分的,可也要分个错误,若是没有犯错,就要百般折磨,做公婆的,明晓得儿媳如此也不劝诫,只把这妾室当玩意一般,也不是什么善心人,既不是善心人,做出这种举动也能想到。”
“你说的对,倒是我想左了。”秀儿浅浅一笑,唤人点个火来,把那封信在火上烧了,瞧着那信纸在火盆中化为灰烬方道:“那些事都过去了,我的锦儿,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身边。”
“这话说的不对,秀儿,难道等锦儿长大,要出阁了,你也不肯让她离开你身边不成?”榛子见气氛有些凝重,笑着打趣秀儿。
秀儿的脸不由一红:“那总还有十多年呢,我要寻女婿,一定要挑个好的。”
“既然如此,你瞧小全哥如何,别说我夸自家儿子,我的儿子,确实很好。”绿丫见状也凑趣。
“对,这是一桩好姻缘,况且还是青梅竹马,从小瞧着长大的,不如就趁今日是个好日,把这两小定了亲。”榛子也顺着说,秀儿不由啐她们俩一口:“越说越上了,这事,哪有这么简单,我也不是说我女儿很好,更不是说小全哥不好,只是总也要他们心甘情愿,才好许亲。”
“哦。”榛子重重点头:“我明白了,你啊,是要锦儿像你一样,自己挑女婿,绿丫,你可记住了,以后可要小全哥多去瞧瞧秀儿,免得她瞧着小全哥不好,不肯让他做女婿。”
绿丫笑着应是,秀儿又啐她们一口,又笑起来,三人说笑一会儿,吃了晚饭绿丫和秀儿也就各自回家。
秀儿心里欢喜,又喝了一杯酒,在轿中只觉得有些飘飘然,这样的欢喜好像从来没有过,从此之后,很多事情都可以忘记,都不会来打扰自己,自己也可以像所有的女子一样,过着那样简单的日子。
想到成亲这一个多月来,和丈夫之间的事,秀儿唇边笑容变的越来越浓,原来自己也是可以被人那样珍视对待,而不是被欺凌,被当做脚底的泥那样踩,原来这个世上,并不是只有那么几个好男人的。自己也可以如绿丫榛子般幸运。
轿子到了门前,秀儿下轿进门,见旁边有人撕扯着什么,眉头不由微微皱下,跟着秀儿出门的是石家的管家娘子,姓邹,原本是石大爷的奶娘,石大爷父母过世后,就和丈夫一起做了这石家的管家,见秀儿皱眉,邹婆子忙示意小厮去劝架,这边就扶着秀儿进去。
小厮走上前对那两个撕扯的人道:“你们要吵架,也请离人前远些,就在我家门口,方才差点冲撞了我家奶奶。”年轻那个的眉还是竖在那:“我好容易攒了一串钱,还想着拿回家去给老娘买些吃的,被他偷去赌了。不赔出来,我怎么去见我娘。”
和他吵架那个见小厮过来已经笑嘻嘻地把手松开,听到这话就道:“张小子,你也别一口一个娘,那老张婆,本就不是你的亲娘,你也不晓得是她从哪里偷来抱来的,你啊,别这么孝敬。”
小张听了这话脸都红了:“你胡说八道,就算不是我亲娘,她养了我这么十来年,难道我不能孝敬她?赶紧把我的钱赔出来。”那人还是笑嘻嘻不理,小厮见状,又见这小张说的只怕是实情,从袖子里摸出二三十个钱来塞到小张手上:“罢了,罢了,算我今日倒霉,既然你的钱被他偷去赌了,这些许几个,你也就拿回去孝你老娘。”
小张执意不肯要,那赌徒倒斜着眼想抢,小厮推那赌徒一把:“你也做的好瞧些,一串钱,总还剩的几个,一总拿出来。”那赌徒见状晓得不能不拿出来,全身上下到处摸,也只摸出四五十个钱,用手捧着那些钱到小张面前:“只有这么些了。”小厮把那四五十个钱和自己那二三十个钱全放在一块,塞到小张手里,作好作歹地劝他们去了,这才回到门里,把事情始末告诉邹婆子。
邹婆子见不是什么大事,也不当一回事就往上房去,刚走进上房院子,就被脸上蒙着纱在和丫鬟们玩摸鱼儿的锦儿一把抱住,邹婆子顺势把锦儿抱起来,解开她眼上的纱巾:“好小姐,我可没有和你玩摸鱼儿。”
锦儿笑嘻嘻地道:“知道,只是我听不到姐姐们在哪边,听到脚步声,这才抱住的,不然的话,要玩到什么时候?”锦儿这话让躲的有些远的丫鬟们都笑弯了腰,秀儿也从屋子里出来,上前捏下女儿的脸:“越来越调皮了。”
“娘,我才没调皮呢,我已经学了三十个字了,爹爹还说,等再大些,就让我去学堂。娘,我也去全哥哥去的学堂好不好?”锦儿顺势转到秀儿怀里,笑嘻嘻地说。
秀儿抱着女儿进屋:“好,到时你就去。还可以和你玉儿姐姐比比,谁认的字多,做的针线活好,好不好?”锦儿在秀儿怀里点头,邹婆子忙在旁边赞了句,顺便把方才的事当做一件趣事说了,秀儿也没放在心上,听的那少年只有十一二岁,不由叹气道:“穷人家孩子总是早当家。锦儿,娘告诉你,这赌啊,千万不能沾。”
“那沾了怎么办?”锦儿好奇地问。
“那就打断他的腿,把他关在屋里,一辈子不许出门。”秀儿想都没想就这样回答,门外已经传来石大爷的笑声:“这是要把谁关在屋里不许出门呢?”
锦儿听到石大爷的笑声就奔出去迎接,嘴里还不忘在那说:“娘说,以后要是女婿沾上赌了,就打断他的腿,一辈子不许出门。”石大爷不由哈哈大笑,原本还有些许发窘的秀儿瞧见石大爷在那哈哈大笑,心里那些不确定开始慢慢消失,一家子,就是要这样有什么说什么,而不是藏着掖着的。
小张已经一路奔回去,他家住在北城最偏僻的巷子里,那巷子十分狭窄,屋子也很破旧,小张和他娘住的,还算是这院子里比较结实的屋子。
小张刚进院子,就听到老张婆传来一阵咳嗽,也来不及和邻居打招呼就急匆匆地推开门,对老张婆道:“娘,你是不是又出去做席了,你这身子不好,这两日该歇着。”
昔日的张婶子,今日已经被人称为老张婆,正伸手去端桌上的一碗药,听小张这样说就道:“我腿脚都能动,不过咳嗽几声,做厨子的,烟熏火燎的,哪能不咳嗽几声?倒是你,我听说你这几日都没去学堂,到底去了哪里?”
小张把那堆散钱拿出来:“我听说南城大商户朱家要几个临时帮忙的小厮,就去了,去了三日,得了一吊钱呢,可是被同去的人偷走赌钱去了,只剩的这些。娘,我晓得你巴望我读书上进,可咱们家已经那么穷了,我今年都十一了,生的个子又高,也该出来赚钱给你养老了。”
老张婆原本已经拿起扫帚准备打,听到小张这话就叹气:“也是怪我,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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