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4-02-28完结)
“丢东西?相公娘,你开玩笑吧,你这院里有什么东西可以丢的,不多几件首饰衣衫,别说偷,你送到我面前我也不要呢。要银子,相公娘,你藏银子的地儿,有人能偷倒奇怪了。”张婶子斜倚在门框上,语气很淡,但每个字都戳屈三娘子的心窝。
屈三娘子见张婶子如此,只得带着老王离开,张婶子瞧一眼兰花,叹气道:“你们出去也好,你放心,她也只是说说,怎么敢搜,要真敢,这些年她也不会这样了。”
兰花忙谢过张婶子,张婶子打着哈欠又进屋去睡。兰花带了张谆进屋,张谆进屋之前,望一眼绿丫和秀儿住的那间屋,自己要努力,绝不能一遇到事,就要兰花来帮忙解决。
兰花进屋点灯,把那乱七八糟的床铺收拾好了,回头见张谆在那发怔才安慰他:“其实遇到点事也好,免得出去了,没经过见过,害怕。”张谆嗯了一声:“兰花姐,以后,我绝不能什么事都要你帮忙了。”
兰花淡淡一笑,拍拍张谆的手:“等出去了,有些事,我也解决不了,谆哥儿,你可不能辜负爷的期望。”
作者有话要说:
☆、离别
张谆点头:“兰花姐,我会的。”兰花这才从他声音里听出细微的颤抖,不由轻轻一叹:“谆哥儿,等出去了,会遇到更多的事。”张谆抬头,眼神清亮:“兰花姐,我知道,你放心,我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不再是孩子了,不再需要自己的庇护了,兰花想笑,可眼里竟有泪涌出,别过头不让张谆看到自己眼里的泪:“我进去歇着了,你也歇着吧。”
张谆应了,看着兰花走到里屋,这才长出一声,看着床铺却没有躺上去,躺上去就会想起方才的事,真是让人一阵阵恶心。张谆有些想吐,但又急忙捂住了嘴,绝不能让兰花姐再为自己担心了。
次日张谆担水进厨房的时候,总能看到有不怀好意的眼神,有几个灶上还望张谆裤裆里瞧去,瞧一眼就在那挤眉弄眼的笑。张谆明白她们是为什么,并没理会,只是把水倒在缸里。
张谆刚要把提着空桶出去,有个灶上就忍不住过来,瞧着张谆啧啧两声:“我瞧着这人长的高高大大,又这样聪明俊秀,想着早该被用过了,哪晓得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我说……”
不等她话说完,张谆已经绕过她走出去,步子很稳,就像没听到她说话一样,那灶上还想追出去,秀儿已经冷冷地道:“张婶子昨儿让你料理的熊掌,你料理好没有?别到时候又有几根熊毛在上头,戳了客人的嘴,你到时又要去罚跪。”
这灶上嘴一撇:“我说你呢绿丫两个怎么这么好,感情那张谆是个天阉,你们没什么指望,这才……”秀儿的脾气可是那样火爆的,听了这话就把菜刀往砧板上一剁,又想说回去,绿丫已经开口:“等会儿张婶子可是要把这熊掌下锅的。”
灶上听了这话,想着张婶子更不好对付,只得背转身自去料理熊掌。绿丫走到秀儿旁边把刀给拔|出来,递给秀儿:“都是糊涂人,别和她们一般见识。”秀儿接过刀,顺手在旁边的磨刀石上磨了两下,继续切起肉来:“你要没我护着,会被她们欺负死的。”绿丫浅浅一笑:“所以,我们不能分开。”
秀儿嗯了一声,可心底在叹气,怎么会不分开呢?眼瞅着绿丫和自己的年岁都越来越大,总有一日会被人相看,然后各自分开。秀儿想着眼里就有些湿,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又不能哭出来,只是拼命地切着肉,就像把那些坏人都切成细丝一样。
榛子走到绿丫旁边,小声问绿丫:“绿丫姐,是不是谆哥哥再过几日就要出去了。”绿丫点头,榛子瞧瞧厨房里的人才悄悄地道:“我这些日子想起我还有个舅舅,听我娘说,他很早就出来做生意,也不晓得现在在哪里,我就想着,要是能求谆哥哥,让他把我舅舅的名字籍贯都记得,到时寻到了,让我舅舅来赎我。”
绿丫心里不由一酸,拍一下榛子的肩,什么都没说只是点头,榛子抬头笑一笑,虽然希望渺茫,可总有个念想也好。张婶子已经走进来,榛子瞧见,急忙走开去做别的事。张婶子往厨房里扫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只让众人依旧忙碌。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兰花和张谆要离去的时候就到了,此时已是秋风初起时候,原本绿丫和秀儿说好了要送送兰花的,可以大早屈三娘子就说桂花开了,想喝桂花酿,打发她们早早就去摘桂花。
等摘好桂花回来,已过了午,兰花和张谆的屋子已经空无一人。绿丫瞧着这空屋子,忍不住滴泪下来,秀儿气喘吁吁地往桂花里吐吐沫:“呸,她还配喝什么桂花酿,我定要做出酸的给她喝。”
绿丫忙把沾了吐沫的桂花捡出来:“罢了,真要做出酸的,挨打的也是你。”秀儿满不在乎:“我才不怕呢,打就打吧,在这家里,挨打不是一个常事?”
绿丫搂下秀儿的肩以示安慰,看着空屋子秀儿轻声道:“绿丫,以后这里,就只剩你我了。”绿丫没有说话,任由风吹进来,卷起她们的裙子,一种愁绪在心头蔓延,越来越浓。
“我说,真以为你是千金万金的小姐了,这摘了桂花也不说把桂花晒晒,好等着做桂花酿,这会儿倒跑到别人屋子里在这长吁短叹。你真以为相公娘这些日子待你好,你就开起染坊来了。”这种愁绪被老王的絮絮叨叨打断,秀儿转头,瞧也不瞧她:“少来这套,你又是哪个门上的,你叫她来打我啊。”
老王气的脸上涨红,但又不敢真的去打秀儿,只得把她们手上的桂花抢了过来:“呸,不识抬举的东西,等吴娘子肚子里的小爷一生下来,你啊,就去越香楼吧。”
秀儿啐了她的背影一口:“要去也是你去。”绿丫拉一下秀儿的袖子,担心地问:“秀儿,我总听她们这样说,会不会?”
秀儿摇头:“我就算一头碰死,也不会去越香楼。绿丫,你放心,她这会儿还要装下贤惠,不过是吓唬我罢了。等以后,我再大些,她也没法摆布我了。”秀儿这样说,绿丫又怎能放心,毕竟那对夫妻的毫无廉耻,已经没有底线。
秀儿看着绿丫,知道她还在为自己担心,拍拍她的胳膊:“也不知道这会儿,兰花姐和谆哥哥现在在哪里?”绿丫的思绪被勾起,自己也想知道,可是不知道他们在何方。
张谆和兰花出了屈家,瞧着外面的天色,张谆觉得心情也格外好些。兰花背着包袱,见张谆面上笑容就说:“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了,先去小店住两晚,替他们洗洗被子衣服抵房钱,然后去寻房子。谆哥儿,我们这银子不多,可要省着些花。”
张谆这两年是没有工钱的,兰花虽然有工钱,可屈三娘子给的不多,兰花背地里又和屈三爷撒娇撒痴,讨了些衣料首饰,这回出门时又屈三爷又送了十两银子,现在算下来身上里外加起来,也就十五两银子,就是他们今后安身立命的本钱。
张谆听到兰花这话,不免心里又有一些惭愧:“兰花姐,若不是我拖累你,你也不会这样。”兰花笑了:“少说傻话,什么我拖累你,当日爷把我从屈家带走,待我那么好,我现在这样对你,补不回万一。”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小旅店,既已说好,掌柜的也就流水开了一间屋子,让他们把东西都放进去。
兰花去洗被子,张谆胡乱吃了点东西,就上街上去打听想再做些什么,如果能把当日叔父的那两个相知寻到,求的一二助力也好,若不能,就去寻副货郎挑子,挑了担子在这街上卖东西。
张谆去寻了一番,并没叔父那两个相知的消息,心里早有打算,也没多少失望,等回到小店,掌柜的见了张谆就道:“你回来的正好,我店后有一家要租房子,也不贵,一个月五钱银子,还带了几样粗家伙,只是房子旧些小些。你也曾经过富贵的,不晓得愿不愿意住?”
这时候还讲什么经过富贵的话?张谆立即去后边瞧了房子,虽然旧些小些,可好歹也是两间屋带个院子,只是吃水不大方便,要到旁边人家去挑,这也不算什么难事,张谆和兰花立即就定下这屋子。
付了租钱押钱,收拾收拾也就搬到这屋,一安顿下来,张谆也就去寻副货郎担子,每日挑着走街串巷,忙着生理。兰花就去收些脏衣服回来洗,日子过的平静。
“哎,绿丫,你快来瞧,这是谁写的。”秀儿满面欢喜地来寻绿丫,绿丫心里奇怪,一接过那张纸不由啊了一声,这笔迹很熟悉,就是张谆的。秀儿得意洋洋地说:“亏得我今儿正好到门口,要不那几个人还不肯往里面送呢。他们啊,活该在这家里一起烂掉。”
绿丫任由秀儿在那说着,已经打开信看起来,虽然只寥寥几行,可是绿丫的脸上已经露出笑容:“谆哥哥说,他和兰花姐已经安顿下来,现在在做货郎生意,还说了他住的地址,让我们有机会去寻他。”
说完绿丫就叹气,怎么可能出门呢,秀儿虽然已经知道张谆他们安顿下来,可还是喜欢听绿丫这样说,听到绿丫的叹气就拍拍她的肩:“没事了,等到以后,我们会有机会的。”
绿丫嗯了一声,榛子悄悄走过来:“秀儿姐,谆哥哥捎信回来了,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找到我舅舅。”这个舅舅,只怕是虚无缥缈的,秀儿和绿丫对看了一眼,把这话咽下请下去,只是拍拍榛子的肩,榛子又何尝不晓得,可是有希望,总好过没有希望。
转眼就是年下,吴娘子怀胎已经八个来月,屈三爷早早就去请稳婆来诊,稳婆说,十有八|九是个男胎,这让屈三爷十分欢喜,把吴娘子当做一颗宝珠样相待,这样相待未免又惹了屈三娘子的不快,只是此时屈三爷急儿子要紧,屈三娘子要退后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分开了,要分开写,顿时觉得好累。。。
☆、赐银
吴娘子越发得了意,往厨房里面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什么云南的火腿,浙江的笋干,辽东的海参,福建的蜜桔。只要她想得到的,不管世上有没有的,一回话稍微慢了些,她就摸着肚子在那和屈三爷默默垂泪,说不是自己想吃,是肚里的孩子想吃。
屈三爷瞧着她肚里儿子份上,也只有尽力去寻。这不免又引动了张婶子的醋意,原本张婶子是乐得见吴娘子和屈三娘子两个斗法,横竖自己在旁边瞧热闹就是,谁知吴娘子现在又在厨房里面罗涅,这让张婶子怎么会高兴?
这日绿丫得了张婶子的指示,拿了肉在那炸酥肉,等到黄澄澄香喷喷的酥肉出锅,已经天黑,绿丫把酥肉收拾进柜子里,又收拾下厨房,也就往小院走,刚走出不远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话,绿丫原不在意的,可细听两句就觉得奇怪,怎的这声音听起来像张婶子和屈三娘子?
她们两个,平日里见了面,彼此都是冷嘲热讽,今儿怎地会在那亲亲热热说话?绿丫也不想细究,打算快步走过去,谁知屈三娘子正好说完,从那拐角处走出来,瞧见绿丫不由收了面上的笑,冷冷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到底听了些什么去?”
绿丫被这一问弄晕了,毕竟她只听得几句吴娘子如何如何的话,并没听到别的。张婶子也转出来,瞧见绿丫就拍拍屈三娘子的肩:“你啊,怎地胆子变那么小,瞧她这样子,也没听了什么,就算听了什么,又怕什么,难道她还能去告诉那姓吴的?”
屈三娘子可没张婶子那么不在意,鼻子里面哼一声就道:“姐姐怎么也忘了,这斩草不除根,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年要不是我错了眼,又怎会让秀儿生下来,到现在,就跟刺儿似的,扎的人疼。”
绿丫就算再笨,也晓得张婶子和屈三娘子合伙要对吴娘子不利,吓得急忙跪到地上:“相公娘,我并没听到什么,再说了,我也晓得,在这家里,谁才是当家理事的。”
屈三娘子不由咦了一声,走上前抬起绿丫的下巴细瞧了瞧:“你也不笨啊,那你可得记好了,讨好了爷,可不是什么好事。”绿丫忍不住又是一阵战栗,张婶子上前把屈三娘子的手打掉:“好了,你也别吓这孩子了,她啊,一提这事就害怕,说起来,这么水灵灵的姑娘,要被糟蹋了,也是伤阴德的。”
屈三娘子斜眼瞧着张婶子:“唉哟,我可不知道姐姐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积德了,连伤阴德这样的话都说出来,要晓得,这家里,水灵灵的姑娘可真不少。我当初不也是水灵灵的大姑娘,被卖到那样地方,难道他们就不伤阴德?”
屈三娘子的过往绿丫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在妓院做了几年生意,后来上了二十,孤老来的渐渐少了,这才搭上屈三爷,两人一合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