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4-02-28完结)
绿丫这才吐一下舌,转身往厨房去,耳边突然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兰花姐,不用求他们了,我还识字,去给人家写信也好。”少年?这里哪里来的少年?绿丫回头,那少年原本是站在兰花身后,难怪绿丫方才没瞧见他。此时少年满面通红,原本俊秀的脸也有些狰狞,叔叔过世这三个月,真是看遍世态炎凉,办完丧事,手里的银钱就空了,写信回家乡毫无音讯,有几个仆人趁机也把那剩下的好衣衫盗走去投别的主人。
原本想着岳父家可以暂居,可上门去求,岳父竟然说重算了命,八字不合,还是退亲吧,原本送去的聘财也还回来,却只勾准了租房子的钱,刚刚剩的自己和兰花两个人。此时,竟要兰花回头来求这家收留,少年的心中百感交集,从进门到现在,都不敢抬起头来。
兰花苦笑一声:“谆哥儿,现在比不得原先了,再说那帮人写家书的,一天能找几个铜板,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什么都贵。”这两夜两人连赁房的钱都出不起,是在城隍庙蹲着的。少年的手握成拳又松开,若连这里都不收留,难道就要学伍子胥,唱莲花落讨吃的吗?
“这一大清早,你们在吵什么?”屈三娘子不耐烦的声音传来,她虽把外面的衫子扣好,可还能瞧见里面的一抹红。这个女人有些不正经,少年看了一眼就急忙把眼垂下。
屈三娘子不等婆子接话就咦了一声:“这不是兰花吗?怎么,今儿想起过来?”兰花见屈三娘子出来,急忙跪下道:“相公娘,我在您身边也十来年,待您也十分恭敬,现在我走投无路,求相公娘发发慈悲,收留我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
☆、争吵
“吵什么吵,这么一大老早的。”屈三娘子打了个哈欠,依旧不耐烦地说。兰花的话顿时被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见她安静下来,屈三娘子才对婆子道:“老王,进来帮我梳洗。”老王急忙应是,见屈三娘子头也不回地进门,兰花颓然地坐在地上,难道真的走投无路了吗?
张谆看着颓然坐地的兰花,低声道:“兰花姐,我们还是回家乡吧。”回家乡?兰花唇边笑容十分苦涩:“先不说盘费怎么筹措,就算回到了家乡,他们也不会收留的。”当日叔叔带自己上京时候,几乎是和家乡亲族撕破脸面,都是为了自己。如果当日自己能忍让些,叔叔也不会决意带自己上京。少年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此时十分后悔叔叔过世后写信回乡,背地里还不晓得他们是怎么笑话自己叔侄。
兰花见张谆流泪,起身道:“罢了,谆哥儿,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实在不成,你就把我卖了,能得十来两银子,你先暂时安顿下来。”身边人已经一空,再把兰花给卖了?谆哥儿摇头不止:“兰花姐,我答应过叔叔,会好好待你。”
傻谆哥儿,兰花笑一笑,刚要伸手去拍拍他的肩,就听到老王的声音:“吆,兰花,我还说你怎么这么死心塌地,原来是看上这么个清俊的哥儿了,说起来,这么俊秀的哥儿,也真少见。”
张谆听出话语不好,双手握拳对老王道:“你别胡说八道,兰花姐是……”老王掩口娇笑:“好人,谁知道她是怎么疼你。”这说的越发露骨,更兼老王年已四十发已花白这样掩口笑,直让张谆心里发呕。兰花的眉皱起,也不知道进来这家是好还是坏,可再没有旁的法子,她只央求地对老王道:“王嫂子,还不晓得相公娘?”
老王已经把袖子放下:“你今儿运气好,相公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让你先进去。”兰花登时喜悦起来,举步要进去又对张谆道:“谆哥儿,你先在这等着。好好的。”张谆听到兰花这谆谆告诫,鼻中又是一股酸涩,只是嗯了一声就继续站在树下。兰花随老王进去,张谆的拳不由握起,韩信还受j□j辱,自己也能度过这样日子,只要别忘了那根傲骨就好。
厨房内并不晓得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绿丫回到厨房,依旧忙碌着做自己的事,张婶子瞧了瞧四周,见每人都各司其职,心中十分满意,刚准备坐下吃口茶歇歇,就见老王带兰花过来。
张婶子也没放下手里的茶碗,只是看着老王问:“你今儿怎么过来厨房,不见你在相公娘面前献勤。”张婶子和屈三爷的那点事,屈三娘子都晓得,老王自然更是明白,为了讨好屈三娘子,老王和张婶子之间也不十分对付,此时听张婶子这么说,老王的嘴一撇:“我可没有你这么清闲,手下这么多人,只要瞧着她们做事就好,我每日可是忙的脚打后脑勺。”
“既忙的脚打后脑勺,你怎么来我这了?”张婶子把茶喝完放下茶杯,依旧不瞧老王。老王恨得牙都快咬碎了才把兰花推到面前:“你前些日子不是说现在全灶越来越多,忙不过来吗?相公娘记在心上,给你找了个帮手,这是兰花,她主人前些日子得了病不在了,走投无路又来求相公娘,相公娘大发慈悲收留了给你做个帮手。”
帮手?张婶子脸色顿时沉下:“我不要。”猜都猜到张婶子会这样说,老王登时就得意起来:“你不要,我告诉你,你可别后悔,这可是相公娘说的。”左一个相公娘,右一个相公娘,张婶子的脸早已黑如锅底,顺手就把刚倒满的一杯茶泼到老王脸上:“这厨房可是我说了算,不是你的相公娘说了算,我就不要。”
老王在这家中,除了屈三爷和屈三娘子,别人差不多都不放在眼里,这么一碗茶泼上来,虽不那么热了,要紧的是当着这么多的人,她以后还怎么在这些人面前乔主张?老王顿时怒火上升,袖子一卷:“你当你是谁,不就是跟爷睡了几晚?这厨房来的人,除那些小的,哪个没和爷睡过,你也好在我面前要强。”
说着老王就扑上去,要撕张婶子的嘴。张婶子也不是那样好相与的,见老王扑上来,一推就把老王推倒在地,声音微微有些高:“我现在可还和爷睡呢,你呢?这两年爷连沾都不想沾你,你急的没法,前儿我才瞧见你骑在太湖石上划拉呢。”这一句不算太高的声音顿时让厨房里那些侧耳细听的人都笑出来,翠儿也忍不住想笑,见绿丫脸色发白,还当她没休息好,今儿做事累了,忙让她偷空歇歇。
翠儿却不知绿丫听到张婶子这话,顿时想起那日瞧见的,这一想起喉头就有些隐隐作呕,见翠儿让自己偷空歇歇,绿丫急忙坐到灶前,那火烤着,也就没那么难受。
老王一张脸此时已经雪白,听到众人笑声越发怒了,站起身就往地上啐了口:“呸,别以为我不晓得你们偷着用黄瓜茄子。”这一说厨房内的人都不笑了,最爱挑事的调羹已经哼了一声:“我们都不过十五六,这个年纪,还不用黄瓜茄子,倒是王嫂子你,那太湖石凉,小心做下病来。”
说着调羹叽叽咕咕笑起来,这样的嘲讽老王怎么认得住?厨房人多不好打,那就打领头的,老王转身就把站在一边的张婶子推个倒仰:“呸,你哪只眼睛瞧见我骑太湖石了?你不是好人,教出来的,个个都不是好人。”
张婶子不提防被推了个倒仰,她可不是那种吃亏的人,登时爬起来就往老王身上抓去:“你是下面那张嘴闲着,上面那张嘴你用了挑唆什么?偏要挑唆着给我个什么帮手,凭她,还不配。”张婶子嘴里说着,手就往老王下面抓去:“你不是闲的痒,我给你抓抓,免的上面这张嘴乱说话。”
老王下面被抓了两把,也恨上心头,回手就去抓张婶子的奶:“你当你生了对好奶,就成日去勾引别人。爷不算,连小厮你都勾上两个,都是狗奶|子了,还充什么金奶。”张婶子一对乳雪白丰盈,被这么一抓登时从衣衫里头跳出来,耀眼地白,不由有些羞恼。更兼老王还把张婶子平日做的事都说出来,张婶子更是恨不得把老王嚼吃了,抓住老王下面的手更加用劲。
老王吃疼,恨不得把张婶子的胸抓的粉碎,回去和屈三娘子说了,好讨她的欢喜。两人口里说着不能入耳的话,手里也是各自使劲,一时打的热闹。厨房里的人本想上前去帮张婶子,偏偏各自又分不开,倒有些急了。
兰花见她们俩几句话不说就打起来,怎不明白原因何在?张婶子这是怕自己分了屈三爷的宠又夺了这调|教全灶们的权。毕竟屈三娘子这么些年,不过是因张婶子调|教全灶得力才忍让下来。虽然屈三娘子有这个意思,但兰花晓得,在这家里自己也待不长,顶多三年五年,谆哥儿长大些,能独立做活,就离开这家,对了屈三娘子,也不过权且答应。
此时兰花忙上前去拉架:“张婶子,我一身的本事都是你教出来的,你还不明白我有多少斤两?”张婶子哪肯听她的,老王还想接兰花的话,手里放松了些,猛不防只觉得下面传来一阵疼,心中不由大骇,难道真让张婶子把自己下面抓烂了?虽说屈三爷已经两三年没沾老王,可老王在外面也有那么两三个知己能煞痒,这要抓烂了,怎生得好?
老王还在那想要瞧瞧,耳边已经传来屈三爷的吼:“你们都在这做什么,好好的怎么打起来,快些都分开了。”听到屈三爷的声音,张婶子这才放开手,也是头发蓬松,一双乳露在外面,屈三爷顺势一瞧,不由呆了呆。张婶子这才低头把那乳意思意思用衫子遮了下,瞧着屈三爷道:“当日你答应我的,这厨房全是我一个人的,怎么这会儿那块臭肉说了话,就要给我塞个什么帮手?”
屈三爷本是听说兰花主家死了,兰花没投奔处,带了原来小主人来求自家收留,不由想起兰花的好处来,想过来寻兰花回去叙叙昔日的旧情,哪晓得才进厨房就见两人打的热闹。此时听张婶子直接问自己,又见她一双乳虽被衫子扯过来遮住,但还能隐约看见,忍不住又勾起和张婶子的情意来,不由咽一下吐沫道:“我当初说的话,句句是真的,这厨房,自然是你做主。”
张婶子听了这话,这才斜他一眼:“当真?”平日间张婶子在众人面前是极正经的,此时带出不一样的风情,屈三爷忍不住又咽一口水才道:“当然当真。”得了屈三爷的保证,张婶子这才得意地看向老王:“你回去和相公娘说,这人,我不收。”说完张婶子就叫人:“快些打水来,我要洗洗这手上的臭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又写掐架了,掩面。
☆、收留
张婶子这一叫,调羹立即端来水,张婶子把手放进水里的时候,兰花已经看着屈三爷开口:“三爷,我着实是走投无路了,求三爷收留,我对厨房,也没有别的念想。”说着兰花就跪下给屈三爷磕头。
屈三爷瞧一眼兰花又瞧一眼张婶子,已对张婶子道:“她都这样说了,你也忙不过来,就让她来这帮忙,不然难道还要瞧着她流落街头?”
“放屁!”张婶子登时把那盆水都打翻,跳起来瞧着屈三爷:“屈狗儿,你别别人一口一个三爷,你就真当你自己是爷了,你的出身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清楚楚。你想把我赶走,门都没有。”张婶子叫出屈三爷的名字来,厨房里的人都呆了呆,没想到屈三爷竟有这么一个名字。
一边是怒火熊熊的张婶子,一边是十分可怜的兰花,屈三爷眉头一皱,伸手就把张婶子的手给拉住:“你现在火气极大,走,我和你寻个僻静处慢慢说去。”说着屈三爷就把有些不情愿的张婶子给拉走。
僻静处说去?从被放开就在检查自己身上到底有没有被抓坏的老王见身上除了多了几个抓痕外,最要紧的那项宝物依旧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等听到屈三爷这话,又见他把张婶子给拉走了,老王的眼登时就发亮,顾不得许多就跟了他们往外走,等见屈三爷把张婶子拉进了柴房,又关上了门,老王不由咽一口吐沫,蹲在窗口处听起来。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厨房顿时冷清下来,翠儿先上前把兰花扶起来,让她坐在一边又给她倒了杯茶才招呼众人都把这些东西收拾好,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既然没热闹可瞧了,众人也就纷纷开始做自己的事。翠儿却见绿丫一个人呆呆地坐在灶前,不由上前摸她额头一下:“也没发烧啊,这是怎么了?”绿丫直到翠儿摸到自己额头才回神过来:“翠儿姐姐,我还是先去做我自己的事。”翠儿看着绿丫,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
绿丫先摇头,接着才轻声道:“我没什么心事,只是觉得,”绿丫想了想,终究没把那句好脏给说出来。看着绿丫那有些闪烁的眼,翠儿的眉不由皱起,接着就叹气,绿丫准定是看到了什么,在这个家里,想保住干净,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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