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下婢 作者:秋李子(晋江金推vip2014-02-28完结)
“姨妈,银子可是个好东西,不然也不会有人这样争着抢着的。”既然栓柱也是这样说话,不亏了表姐弟俩私下互相安慰,楚氏一块石头落了地,打定了主意,只要自己不肯,绿丫不肯,那张谆多半也就不看,自己还是回屋多做两样针线,能卖些银子给自己攒点嫁妆也是好的。
见楚氏也进屋,只剩的他们老两口,张大娘恨的骂了两声,两个小白眼狼,这才对自己丈夫道:“那你瞧,现在该怎么做?”张大伯现在一时半会也没了主意,原先是怕存身不住,这才打着让楚氏做张谆的妾,自己一家子更好在这存身的。可现在楚氏不愿,儿子也说出一番光明正大的话来,倒显得这主意越发透出不好来。
此时听老婆子这样说,张大伯咂了几下嘴才道:“既然这样,那就先住着呗,难道牛不吃水还要强按头?”现在连自己丈夫也不向着自己,张大娘登时愣住,急忙喊两声老头子:“可是侄媳妇今儿都说出来了,她不介意做恶人赶我们出去。”
“妇人家说话,哪能做的十二分准?总要男人做主才是。”张大伯毫不在意地说。
“可是她不怕男人,还说,让我去问问侄儿,老头子,你瞧……”张大娘一想到要真被赶出去,忍不住一阵害怕,连绿丫对自己的不客气都忘了。
“你这婆子,只会捣乱。”张大伯骂了一句才皱眉细想:“我去问问谆侄儿,其实栓柱说的也对,谁会没事干拿着百来两银子逗我们玩?我爹辛苦了一辈子,传到我手上的家业,也就两百来两。”
这头张家嚷了半响,那边绿丫已经知道张家嚷的始末,听完了才笑着说:“栓柱和菊妹子,这两倒也没白费我们的辛苦。”辛婆子笑了笑:“谁愿意委屈自己做个妾?别说做爷的妾,就算是做东家的妾,那上面还没有正房太太呢,眉姨奶奶还是个循规蹈矩的呢,可有时还是不免委屈。”
对眉姨娘绿丫并没多少印象,只记得是个温柔女子,本本分分地在那做自己的事,不由笑着问辛婆子:“我瞧东家待眉姨娘甚好,她委屈什么?”
“我的奶奶,虽说现在东家后院的事,都是眉姨奶奶管着,可这名不正言不顺,就差在这名分上头。小姐能出外应酬,可眉姨奶奶就只能去给夫人问安。况且眉姨奶奶,本就是夫人的丫鬟出身,当初也是夫人见老爷没了太太,才让她去服侍老爷,这扶正一途是不能行的。”
绿丫哦了一声就笑了:“虽说商户人家,远没有那些高门大户那样讲规矩,可这妻妾的本分,还是要守。”
“谁说不是呢?就算是什么两头大,像朱太太那样,朱大爷见了她,也只唤一声万姨。那还是正经在外面用朱太太的名头行走了二十多年的,但在原配所出的儿子面前,还是会无端端矮了半截。”辛婆子见的事多,也忍不住和绿丫感叹起来。
绿丫正要让小柳条把小全哥抱来,小柳条就掀起帘子:“奶奶,爷回来了。”
今儿回来的倒早,绿丫瞧着走进来的丈夫笑道:“你今儿回来的倒早,我还正想让人去请你回来,和你说件事呢。”张谆啊了一声:“和我说事,什么事?”
绿丫也不等辛婆子她们开口,就把今儿张大娘的话说了,说完了又道:“你瞧,我可冲撞了你族里的长辈呢,这照家法,可要怎么罚呢?”
张谆是真没想到张大娘会直接对绿丫说出这番话,见绿丫这样说就摇头:“本以为顺其自然,等把表妹嫁了,栓柱又去做事了,那时他们老两口也就把这事给忘了,一家子还是和和气气的。谁知现在倒插了这么一杆子。”
“我和你说呢,你要怎么罚我!”绿丫才不管丈夫,而是又开口说。
张谆忙对妻子拱了拱手:“这事是为夫连累了你,怎么还敢罚你,不过这挑明了也好,我去和大伯好好地说。”说着张谆想了想,对小柳条道:“你把大伯请到厅上来。”
不直接去客院寻人,而是把张大伯请到厅上,这是为免麻烦,见丈夫如此,绿丫这才抿唇一笑:“其实呢,你要真纳个小,我呢,也只有忍着。”
张谆正准备出去就听绿丫这样说,回身捏了她下巴一下:“和我淘气呢,我啊,这辈子也就只对着你了,再纳个小,那醋缸醋桶我可没法收拾。”绿丫不由啐他一口,见他往外走了这才把儿子抱来,教儿子认字。
张大伯听的张谆回来,还想去寻张谆说话就见有人来请,说了声知道了就准备出去,张大娘拉住他:“老头子,你可要细说说,不然我们这家子要真被赶走了,那可就没有去处了。”
张大伯道声知道了就往前面去,张大娘的心不由扑通乱跳起来,这京城和乡下不一样,可是,到底怎么个不一样法?张大娘也觉得有些疑惑。
张谆见张大伯来了,急忙上前行礼:“大伯先请坐。”张大伯心里有心事,坐下后正打算开口就听张谆道:“大伯一家来了这么些日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对大伯家照顾有些缺失,才让大伯萌生出这样的意思?”
这话云里雾里的,张大伯咂摸了半响才开口道:“这些日子,你待我们甚好,侄媳妇待我们也好,并无什么缺失。”
“既然我待你们并无什么缺失,那为何大伯要出这样的主意,陷我们与不义之中。”不义?张大伯被这两个字吓了一跳,接着就连连摇头:“我们也是为你好,总想着……”
“大伯这话错了,休说你是我族内大伯,即便是个陌生人,遇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也要伸出援手,这才叫仁义。可是今日大伯母所说之话,若真做了,岂不是害我背上一个寡廉鲜耻,嘴里说着收留族内无依族人,背地里却打着不要脸的主意,笑纳寡妇表妹为妾。这样的名声传出,以后我做生意还怎么和人应酬。”
张谆这话是真把张大伯吓了那么一大跳,接着就嘀咕道:“哪有这么严重,虽说表妹总是不该做妾的,可县里绸缎庄掌柜,因为前头妻子没生育,正好表妹做了寡妇,两人就看上了,在一起偷了总有三四个月,那表妹怀上,大奶奶是个贤惠的,主动去给了彩礼,让表妹做了妾,已经生了儿子,一家子四口,好的很呢。”
“那县里的人是怎么说那绸缎庄的掌柜?”张谆没想到张大伯还会举例子,只得这样问。
“我不过是去县里买东西时听到,确实有人说那掌柜做的不对的,可是这关上门来过日子,谁理他们放屁?再说县里也就只有这么两三家绸缎庄,不去他家买,又要到哪里买?”
“大伯也说了,那是县城不是京城,纵然是县城,也有人骂那掌柜的寡廉鲜耻,那大伯以为,这京城里的人骂起人来,可有那么软和吗?”
既然张大伯要举例子,张谆也就索性顺着他的话说,张大伯绞尽脑汁,仔细想想,好像听说绸缎庄的生意,没原来那么好了,可有了儿子,绸缎庄的掌柜也不大在意,大不了就是过上两三年,慢慢冷了,那生意自然也就上去了。
“大伯也是个见识过的人,既然如此,又何必非要陷我于不义?”既然张大伯没再开口,张谆也继续道,这让张大伯的嘴张大了些,张谆一口气把话说完:“栓柱堂弟很聪明,现在已经读完一本千字文,又学了打算盘,我和香烛店掌柜的早已说好,过了端午就让栓柱堂弟去他那里做学徒。至于表妹,这些日子我也帮她寻摸了几个人,只想着看表妹心里觉得哪个好,就遣人说媒。免得她一生无依。你们两老了了这两桩心事,自然大家互相帮衬着过日子,岂不好吗?若你们两老还想着别的,那我也只有……”
张谆故意停下,这让张大伯的心忍不住一跳,张谆接着徐徐地道:“说句也不怕大伯觉得我说大话的话,在这京里,我早已站稳脚跟,大伯以为,到时别人是会听我的还是听你的呢?大伯,也不是我吓你,在这京里,没人做保,连个伙计都没法做。至于张家别的人,大伯也晓得他们是什么脾气的。”
张大伯的嘴这才缓缓闭上,接着道:“侄儿,我也晓得这样道理,只是你大伯母总是女人见识,觉得没什么把握住在你家,迟早会被侄媳妇赶出去,这才撺掇我的。你现在既把这些事都想的周到,那我就回去骂你大伯母去,再去给侄媳妇赔个不是,免得侄媳妇存在心里。”
张谆忙起身道:“说起来,倒是内人脾气急了些,可这也是平常,我们夫妻恩爱,哪容得下别人呢。”
“是呢,夫妻恩爱,这是羡煞别人的事,哪还有别的话说。”张大伯也顺坡下驴,顺着张谆的话说,两人客气了几句,张大伯自己回去和张大娘说了,张大娘听的张谆也没这个意思,不由泄气地道:“天下哪有真正好人,只怕是哄你的,到时……”
“你这憨婆娘,怎么半点都听不懂?不管是不是好人,我们一家子在这好吃好住了这么久,他要真把我们赶走,随便捏个罪名,你也没法去说。倒不如顺着他的话做了,一家子和和气气地过日子。我听他话里的意思,以后栓柱他也会帮衬的。”张大伯呵斥老伴一句,张大娘也就把嘴闭上。
可这要去和绿丫赔不是,还真是难做。张大伯听老伴嘀咕这个,就眼睛一瞪:“我才是一家之主,不过就是赔个不是,又不会少一块肉,你赶紧去,免得日子长了,侄媳妇存在心里。”
张大娘哎了两声,也只有收拾一下去给绿丫赔不是。绿丫正在那和张谆逗着小全哥玩,听到张大娘来了,咦了一声:“你真说动了她来给我赔不是?”张谆把小全哥抱起来:“那是当然,你顺便也和她说,给表妹挑了那几个人家,看看表妹的意思。”
说完张谆掀起帘子出去,绿丫让小柳条请张大娘进来,张大娘这还是头一遭要张口给晚辈赔不是,在那踌躇半天没有开口,她不开口绿丫也不说话,只在那瞧着她。
既然绿丫不开口,张大娘过了半响才期期艾艾地道:“侄媳妇,你大伯也和我说了,那事确实是我的不是,你啊,也别放在心上。”
“大伯母说的是什么,我竟有些不大懂。”绿丫浅浅一笑,张大娘不由在心里说,果然这京里姑娘有主意,这是要借着这事拿捏自己呢,可是这把柄是自己递上去的,也只能忍着,张大娘咬牙道:“就是我说你不贤惠的事。”
“原来是这件事,您是个长辈,要说我一句半句的,也不为过,横竖我把它当耳边风,听听就算了,不然往心里去,哪能有这么多的气生。”绿丫这话又让张大娘无所适从,也不知道绿丫记不记仇,这小心眼的女人张大娘是见的多了,这万一要记仇,以后自己的日子可不那么好过。
绿丫见张大娘坐立难安的样子,这才道:“大伯母我这个人,事过了就过了,以后也别放在心上,只是这样的主意,大伯母以后少打。大家和和气气过日子多好。”张大娘的脸一红,只有应着。
绿丫又道:“你侄儿也和我说了,表妹今年不过十七,一朵花都没开呢,哪能一直守寡?他这些日子留心了几个人,既有铺子里的伙计,也有和姐夫一起当差的,名字岁数都开在这里,大伯母拿回去,和表妹参详参详,觉得谁合适,我们也就寻人去说。成了这桩婚事。”
张大娘接过绿丫递上的纸,瞧不出上面都写了什么,倒忘了绿丫还识文断字呢,张大娘又觉得有些羞惭,只得红着脸走了。瞧着她离去,绿丫不由长出一口气,以后总该安生了吧?
张大伯也不识字,还是栓柱认得了不少字,在那念出来,楚氏听的这些名字,还有岁数,不由脸越发红了,这才是真对自己好,而不是嘴上说好。
栓柱念完,对楚氏道:“表姐,我觉得这姓吴的不错,今年二十三,前头媳妇死了,也没留下孩子。还是个独儿子,又没公公婆婆,你过去,准保日子好。”楚氏见三双眼睛都盯着自己,登时脸红了,低头说:“可我没有多少嫁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伤心了一下,被有爱的留言治愈了。
其实这个文,是想写个很正能量的文。在卑污苟贱的地方,能开出最灿烂的花,而不是因为卑污勾贱,于是同流合污,甚至变本加厉。而不是因为别人都过的比我好,因此嫉妒,因此伤害。
所以这个文,讲亲情讲爱情讲友情,在种种诱惑之中,依旧保持本心不变,在这世间,有你握住我的手,有你陪我一路走,何其有幸。
当然别说我太理想化或者不懂人间险恶,我今年三十八岁,看过太多人性的故事,人性有多龌龊就有多美好。既然有那么多讲人性龌龊的故事,那就让我讲一个人性美好的故事吧。谢谢大家。
☆、第85章风波
“你嫂子不是说了;给你准备一份嫁妆;你担心什么,”张大娘见众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