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笙一梦+4番外 作者:芸生yuna(晋江2014-06-01正文完结)
而后,理所当然的,一室缱绻。
轻纱薄被下的女子,静静地躺在男子的臂弯之中,睡的酣甜。
“碧笙……”萧承轩将她柔柔唤醒。
“嗯?怎么了?”南碧笙语气朦胧,宛若浸了水的棉絮,一挤便能挤出水来。
萧承轩紧了紧臂膀,道:“过几日,我将你送回荀阳可好?”
南碧笙不解,眼底的惺忪霎时一变为清醒。
她的兄长,尚且余毒未清。更何况,她如今是萧承锦的未婚妻子,身系着两国联姻大任。
她——怎能逃。
为了兄长的安危,为了宁国的太平,她只得放弃自己那一点的希冀,那一点点的情愫。
“轩哥哥,我不能回荀阳。”
萧承轩似是早有预料一般的,笑了笑:“碧笙可是还忧心,你兄长所中之毒?”
“你……是如何得知的?”她澄澈的杏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宫闱内斗,仅有数人知晓。而他身处北国,又怎会知道宁国宫内之事。思及至此,她愈发困惑起来。
萧承轩霸道地一把将她揽住,不让她再去想旁的:“碧笙的皇叔,已是垂垂老矣。这皇宫之中,委实疏于戒备。才让我的人,有了可乘之机。”
他得意地一笑:“自我得知,你要嫁给萧承锦之时,我便笃定你必有难言之隐。暗中调查,方才查出了你兄长已然中毒,得知你是被迫嫁给萧承锦的……”
沉着的男声,浑然出口:“你以为,我还能坐以待毙——任由你,嫁给他?”
南碧笙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滚烫的怀抱,宛若是他僻出的安谧之地。
清绝的男声,从方才的壮志凌云,幻化作点点黯淡:“那日,见你一身红绸钿佩,前来北国,却不是嫁于我。你可知,我有多痛惜。”
南碧笙忧伤道:“轩哥哥……”
他平日里待她极尽温柔,只是那日,却粗鲁的过分。她知道,他一定是恨极了,痛极了。
而一切的伤痛,都只源于她。
萧承轩紧了紧怀抱,道:“当时,我便对天起誓,绝不会让你嫁给萧承锦。你是我的,而那一身凤冠霞帔,也只能一生——为我萧承轩穿一次。”
“碧笙,我要你——自然不会让你再有后顾之忧。”片刻后,他又似安抚地朝怀里的女子道:“你兄长的毒,如今已经解了,你大可放宽心了……”
“当真?”南碧笙简直难以置信,像是心底的一块悬着的大石,陡然落地。
“我何时骗过你。”
是啊。他从未骗过她,一直以来,只是她一直在隐瞒。
隐瞒身份,隐瞒苦衷,连同情愫一同隐瞒。
“如今,你兄长之毒已解。碧笙可是愿意,先回荀阳暂住几日?”萧承轩清淡了吻了吻女子鬓发,声线温柔缠绵。
“也好。”
南碧笙所有的心思,都因为眼前的男子,而安定下来。
许久后,萧承轩神色飘忽,似是在憧憬无边久远的以后:“碧笙,待日后安定了。你若是不喜朝堂生活,那我便带你回桑青。生个一儿半女,而后相伴一生,可好?”
萧承轩的话语,几乎满含了南碧笙所有的祈愿。私心里,她只想做他的碧笙。
而后安平和乐,一世长安。
只是听到那一句,生个一儿半女时,她却赧然地笑了起来:“才不要与你生娃娃呢?”
“哦?不与我,还能与谁?”萧承轩似是怒瞪了一眼,戏谑道。
“哼……不告诉你。”
“竟然敢想着别人,那我……”萧承轩漆黑的眸子里,透露出一丝狡黠:“那我……现在便让你怀上!”
语毕,陡然掀被,洒下一室缠绵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碧笙耍小脾气,必然事出有因噢~~
☆、第二十九章 乱世浮生(三)
北国皇宫中一片秩序井然,白绫蔽天。
宫女内侍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新帝登基的事宜,众人面上虽是因先帝逝世而满面愁云,却也暗自透露着欣喜。
新帝登位,便是意味着若是博得青睐,便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彼时,皇帝寝宫永陵殿中一室阴暗。龙袍加身的萧承锦,昔日平淡的眉眼中,吐露出危险的气息。一方丹青描绘的折扇,在他的掌间展开闭合,展开闭合。
殿内气氛诡异。
直到,有一身锦衣朝服的男子,踏着银丝革履的羊靴,从殿后的廊柱下幽幽走出。
那人一双丹凤的曈眸微眯,唇薄如纸,容颜之上满是谨慎的痕迹:“陛下,恕微臣直言。您初登帝位,实力尚未稳固,还需防着些凌王……”
“哦?朕如今已是这北国的皇帝,何须再忌惮他。若是,他萧承轩敢稍有动作,朕定会毫不犹豫地——连根铲除他。”萧承锦得意地开口,满脸的表情,嗜血凌人。
萧承锦继续把玩着那一方折扇,口气轻蔑道:“时章琰,你说,朕应当给他一个什么死法呢?五马分尸,亦或是,凌迟处死?”
萧承锦身后的时章琰逆光而立,伫立的身影,形成了一道深浅不明的幽暗。
他沉下了眼帘,话音无波道:“陛下,微臣认为,如今当务之急,是将宁国端澜娶到手。到时……再算计凌王也不迟。”
“嗯,时国相所言极是。”
当日,北帝也曾与他分析过娶得南碧笙的利害关系。如今,他初登帝位,竟将此事抛于脑后了。
思及至此,刻不容缓。
“如此,时国相便下去为朕拟旨。半月之后,迎娶宁国端澜。”
“是,陛下。”时章琰恭敬作揖。
倏然间,时章琰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缓缓起身,踌躇道:“陛下可觉得,眼下局势动荡,凌王却似乎有些安静的过分了。”
萧承锦不以为意:“时国相认为,朕已登基,他还敢有何作为?”
时章琰答非所问:“陛下,微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与否。”
“讲!”
闻得萧承锦应允,他有些犹疑开口:“一年之前,凌王失踪时,他那些西南边境的将领,差一些就反了。当时,虽得朝廷镇压,近年来,却一直蠢蠢欲动。而眼下这几日,他们却安静地出奇。微臣认为,不得不防啊……陛下。”
“文臣多虑,此话在时国相身上,体现地尤为淋漓尽致啊……”萧承锦唇角勾起,化作轻嘲一笑:“眼下,朕已即位。难不成时国相认为,他们是要——弑帝夺位!”
弑帝夺位,此词一出,时章琰便直直地跪了下去,颤抖道:“微臣惶恐。”
新帝方才登基,这样大逆不道的词语,时章琰亦是不敢用。
他们时家,自开国起便是忠臣世家,他不能让他们时家忠贞的名义,在他这一代断了。
时章琰本意是想提醒君王,防不胜防。而今,却将祸事转嫁到了自己身上。
他不懂,这般是忠,或是愚。
“陛下恕罪,微臣口拙,恳请陛下饶恕。”
“起来罢,朕自有分寸,时国相无须多心。”萧承锦把玩着折扇,眼神飘忽到永陵殿外。
殿外,花木深处,有女子熙攘的笑闹声传来,软糯糯的嗓音,引得萧承锦注目。
“馨妃娘娘,且慢些……”一袭浅粉流纱罗裙的女子,似是在花丛中扑闪着什么,缱绻的裙裾,在斑斓的花丛中翩然起舞。她妍丽的模样,竟是美艳到不可方物。
至此,萧承锦的心思愈发不在国事之上。声线冷了冷,朝时章琰不耐烦道:“时国相,快些下去为朕拟旨,不日迎娶宁国端澜。”
“是,陛下。”时章琰识相地躬身告退,不敢再忤逆萧承锦的意思。
虽然他心底对萧承锦的那句自有分寸满是疑虑,但君为臣纲,他不能反驳。
若是,这是一条愚忠的道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走下去。
毕竟,他世代忠良,不能覆灭在了他的手里。
得闻萧承锦要娶南碧笙的消息时,萧承轩正与秦逸之在湖心亭中悠然对弈。
湖心亭旁幽竹环绕,沉静对弈的两人,目光紧锁棋盘,皆是无言。秋风呼啸而过,引得竹林一片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自打北边,有一抹黑影从容而来。见了萧承轩方才抱拳,恭声道:“启禀殿下,宫内暗线传来消息。说是皇帝半月之后,迎娶宁国端澜长公主。”
萧承轩与南碧笙之事,除却当年融阳城中的一众亲信,极少有人知道。
他一直瞒着,将她藏着掖着,不过是怕旁人寻了他的弱点,潜移默化地害了他心尖上的女子。
而她的安危,是他唯一赌不起的。
“嗯,下去罢。”
萧承轩话音平静,俨然没有了过去得知她要嫁给萧承锦那般的,冲动震怒。
黑影男子躬身告退,僻静安谧的湖心亭中,又只剩下了萧承轩与秦逸之两人。
萧承轩对刚才的消息似是罔若未闻。平静地从棋笥中撵出一颗黑子,思索之后,甫才慢慢悠悠地落下。
纯粹的黑白两色棋子,白子的一方,已显露出败势。
秦逸之心思早已离开了棋局。他自知,萧承轩将南碧笙看的十分重。而如今,他得知了南碧笙要嫁于萧承锦,却纹丝未动,这般模样不禁让他生疑。
据他多年了解,这般情状唯有两中可能。一是他完全无所谓,二是他早已有了谋划。
两者之中,仅有后者可取。
秦逸之心中暗暗狐疑,好奇道:“殿下,如今她要嫁给萧承锦,我们……可还要按照计划行事?”
“自然。”萧承轩目光沉锁棋盘,又落下一颗黑子,似是无意开口道:“我本是可怜萧承锦,让他在那皇位上多坐几日。而今,他竟然妄图凭借碧笙与宁国结盟。那么,他只能是自讨苦吃。”
一双深邃的黑眸,透露出稳操胜券的神色。偶尔闪过一缕震人心魄的轻屑,眸底彻骨的寒冰,直抵人心。
“殿下,那下一步应当如何?”秦逸之被男子眼中的笃定所震慑,淡淡问道。
萧承轩剑眉微蹙,沉黑的曈眸浅浅闪烁,思索道:“逸之,梁玉恒现在何处?”
“梁玉恒如今正驻守陵阳。”
当日,借道西执,夺得陵阳后。梁玉恒便一直留守在陵阳,坐等萧承轩派遣。
“如此甚好。”萧承轩薄唇微抿,化作清淡一笑,继而又道:“传令下去,让梁玉恒即刻起兵圜阳。”
“殿下……为何是圜阳?”秦逸之不解,圜阳乃是东南富庶区域。若要起兵,定是一路北上,占领浴凰城。他不懂,为何将矛头直指东南。
萧承轩从棋盘旁巍然起身,声线凛冽道:“逸之可知,圜阳此地乃是何人封地?”
“藩王容云鹤。”
“那……萧承锦的宠妃又是谁?”
“馨妃。”秦逸之恍然大悟。
萧承锦侧妃馨妃乃是藩王容云鹤之胞妹,容云馨。而萧承锦的实力,必然大多来自于东南富庶之地的容云鹤。
萧承轩唇角划过一抹难以辨明的浅笑,沉着道:“当年,萧誉不过是看中了容云鹤胸无大志,忠心耿耿,方才愿意让萧承锦纳容云馨为侧妃。否则,一介藩王家眷,怎可位及太子侧妃。”
秦逸之细细聆听,面上肃然起敬。
片刻后,萧承轩面带泱泱笑意:“眼下,让梁玉恒出兵圜阳,不过是断了他的后路。也是,让他自乱阵脚。”
顿了顿,他复又补充到:“没了圜阳的粮饷补给,萧承锦寸步难行。”
“殿下高见,秦逸之敬佩!”秦逸之双手抱拳,宏阔的嗓音中,壮志满溢。而今,他竟恨不得亲自上阵,攻占圜阳。
秦逸之笃定,他日萧承轩位及天下,必定是苍生之福,百姓之幸。而他,亦会全力护主,一夺天下。
“这几日,怕是萧承锦那边不会安定。你且给我多派些人手,驻扎在国邸外。十日之后,替我将碧笙送回荀阳。若是萧承锦的人,敢对她有一点动作。”萧承轩漆黑的眸底,宛若结上了一层千年的寒冰,不复笑意:“杀无赦。”
话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