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错就错巧姻缘





  “我爱你!”
  李野抬起头,俯身凝现着这一张教他每每心动不已的容颜。
  宁真睁开双眼,迎上他的,将他眸底赤裸裸的感情尽收于眼底。
  这是她头一回听他说出口!
  然而,在他知道她联姻的真正意图后,还能无悔地继续爱她吗?
  尽管她未有回应,李野仍怜惜地轻轻吻上她额心——
  “永远不要背叛我!”低哑的嗓音徐徐传人宁真耳中。
  宁真瞧住他,一颗心不住地翻搅着——他发现什么了吗?
  这个疑问稍纵即逝,李野的唇再次封上她唇瓣——不容她有半分失神!
  他最喜欢她专注瞧着他的时候,仿佛天地间在她眼底只有他一人!
  就在他剥开她外衣的同时,宁真忽地猛力推开他——
  “不要!”她低声道,清澄的眸底竭力压抑着从未有过的深情。
  她无法在与他温存的当儿,还必须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嫁给他的目的……她会崩溃的!
  李野教她突如其来的抗拒所震慑,眉心缓缓纠结。
  “为什么?”他问,黑眸里仍残存着对她的欲望。
  沉默片刻之后,宁真直视他的眼,开口道:“清王上移驾别处过夜好吗?”她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只是简单地要他离开。
  “你——你当寡人是什么?”他愤而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她。
  “我只是累了,请王上体谅。”她平静地回答。
  李野凝现她良久良久——
  “知道吗?因为寡人爱着皇后,所以可以容忍皇后的任性!”话甫落,他转身离去。
  李野的话如刀镌般,深深刻在宁真心版上……
  终于,她竭力忍住的泪水无声地淌了下来。
  半个月晃眼即过,李野不再踏入慈和宫一步。
  这一日,宁真带着狮子狗来到长廊上晒太阳——
  “好乖……”她寂寞地低着头,轻抚着怀里的狮子狗,口中轻喃。
  倏地,一道身影挡去了宁真顶上的阳光。
  她抬起头,瞧清是靳安。“有什么事吗?”她问。
  这是他头一回不经召唤而来。
  “昨晚卑职接到太后传来的信,太后要卑职前来提醒娘娘,别忘了自己联姻的责任,她希望在近日内得到好消息。”靳安面无表情地传递消息。
  宁真微蹙起眉,没有回答。
  半晌,靳安又道:“太后娘娘还嘱咐卑职告诉娘娘,倘若娘娘还想见爹娘,就务必在三日内完成使命!”
  三天……
  宁真的心瑟缩了下。
  “办不到吗?”
  宁真瞧住靳安,沉默了会儿,终于回道:“我办到之后,真的能与爹娘见上一面吗?”
  “那是自然。”
  宁真深吸了口气,郁郁地抱着狗儿转身回房。
  很快地,她屏退宫女,由床头的小柜子里取出萧氏交给她的那只、镶着宝石的小小药匣……
  叹了口气,她将之纳在怀中。
  掌灯之后,宁真备了一桌子佳肴静待李野的到来。
  等了很久都不见他来——
  “王上怎么还不来呀?菜都要凉了!”丁香频频探头门外。
  “不来也无妨。”宁真淡淡说道,她倒希望他别来。
  “娘娘……”丁香回头瞧住她,觉得有些诧异。
  丁香知道皇后是个不说假、不造作的人。然而,地明明非常想见王上,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就在这个当儿,内官的通报声传厂过来——
  “娘娘,王上来了!”丁香喜道。
  宁真只是起身迎到门口,脸上却少了该有的喜悦。
  “臣妾见过王上。”
  李野伸手扶起子她,两人的眸光在这一瞬间纠缠……
  说不清心头是怎番的五味杂陈,但他此刻只能确定一件事一——他不能没有她!
  “你们全退下吧!”李野开口。
  屏退所有人之后,他拉着宁真的手坐到桌边。
  看着沉静的她就在眼前,他竟有种失而复得之感!
  “王上请原谅臣妾!”她轻轻地开口。
  “原谅什么呢?”
  “一切。”她熠熠黑瞳仿佛要滴出水似的晶亮。
  李野深深地瞧住她。“陪寡人喝一杯吧!”说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宁真斟酒的时候,双手竟微微地发颤——
  “你怎么了?”瞧着她较往日更为苍白的面孔,他心疼地问道。
  她摇摇头。“没、没什么。”
  李野勾起笑,端起酒杯,黑眸瞬间掠过难以捉摸的光采。“敬你我的缘分。”说完,他将酒杯凑近唇边——
  宁真的心在这一刹那几乎要冻结。
  天……她做了什么?
  下一刻,她忽地伸手打落他的酒杯——
  清脆的碎裂声清楚地传到房外……
  “皇后,你——”话未完,李野瞥见洒在地上的酒竟冒着一丝丝极淡的烟!
  任何人一眼即可明白酒中含有剧毒!
  李野盯住宁真,眼神由最初的怔愕与不敢置信,急遽转为疑惑和冷锐。
  “为什么?”他咬牙问道,所有深情和痴迷都冻结在冰原一般的目光里,冷得教人心底发寒。
  宁真垂首无语。
  “你回答寡人!”说着,他一把抄起地纤纤素腕,另一手则用力捏紧她下颚,迫使她抬头迎现自己。
  “对不起。”她的嗓音很轻很轻,清澈的双眸在此刻染上一层薄雾。
  “寡人待你不够好吗?”问出这一句的同时,他的心仍然可以感觉疼痛。
  该死的!她居然背叛了他的信任!
  “王上待臣妾极好。”她答。
  “那你为什么——”李野话未完,一道黑影急窜人房中,紧接着白光一闪,一阵寒气直逼而来,迫使他松开宁真的手,急速避开这致人于死地的一剑。
  靳安并不放过李野,攻势未歇,招招志在夺他性命!
  萧太后早料到宁真下不了手,因此派他协助皇太女弑君。
  当初答允联姻,为的就是以宁真为傀儡,进一步得以干涉高天国内政,达到太后扩大国土版图之野心。
  李野自幼习武,武学修为亦不低,当下闪身由窗子窜了出去。
  靳安直追而去——
  宁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不要李野受伤。
  下一刻,她不再迟疑,追随两人而去。

  第八章

  李野双脚刚着地,便立即察觉身后刺来一剑——
  “该死!”低咒的同时,他再度一跃而起,避开长剑。
  靳安没料到李野武艺不弱,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追。
  月夜下,两人一前一后,势均力敌……
  侍卫们得到消息赶来,将两人团团围起。
  李野一个翻身,由其中一名侍卫腰间抽出长剑,并开口道:“退开,寡人要和他一较高下。”
  侍卫们闻言,虽感心惊却也只有静待一旁。
  李野贵为君王难得遇上敌手,竟愈打愈是酣畅,仿佛一头睡醒的狮子般。
  渐渐地,连靳安也不得不全神投入,方能应付李野愈见强劲的攻势……
  由这一刻开始,取胜似乎才是两人的目的,其他龃龉全暂抛脑后。
  两人缠斗一久,渐渐分出高下。
  宁真和丁香赶到之时,李野正一剑挑去靳安手中兵器,剑尖直抵他胸口。
  “说!为何要刺杀寡人?你是受谁指使的?”李野的目光在这一瞬扫过宁真,露出微不可觉的痛苦。
  靳安却久久没有开口。
  “快回答!是皇后指使你的,是吗?”
  靳安盯住李野,不减傲性地回答:“都到这步田地了,要杀要刷就随你吧!”
  李野愤然拧起眉。“你以为寡人不会下手是吗?”
  靳安只是冷冷地迎着李野的怒视,没有回答。
  他早料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李野危险地半眯起眼。“寡人这就成全你!”
  “不——王上,请留靳安一命!”宁真冲上前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杀人。
  李野深深地瞧住她。“你———为他求情?”
  此言一出,连靳安也静静地盯住她——
  这傻女要做什么?
  “请王上原谅靳安,他是身不由己才会对你下手!”这一瞬,宁真看着靳安,她了解受制于人的感受!
  靳安迎着她目光,依旧保持缄默。
  “好一个身不由己!因为你是主使者,对吗?”李野讥诮地回答。
  “不……臣妾并未授意靳安刺杀王上!”
  “是吗?”李野冷笑起来。
  “你觉得寡人该相信一个、适才在寡人酒中下毒的人所说的话?”他恨恨地盯住她,同时用力甩开她的手。
  她是头一个挑起他满心爱恋的女人……却也同时是头一个背叛他感情的女人!
  该死!
  “王上……臣妾并非有意——”
  “住口!”
  就在李野心火正盛之时,靳安一个俐落的闪身,避开他的箝制,迅速消失在幽幽夜色里……
  “还不快追!”李野朝侍卫吼道。
  静待一旁的侍卫这才如梦初醒地群起直追。
  “让他逃走了,这样你满意吗?”李野转过身来怒瞪着她。
  宁真没有回答。
  他一定不知道她最怕的,是他会受伤!
  “打从一开始,你就计划好了,是吗?”李野眯起眼,抄起她的手,恶声恶气地逼近她。
  宁真摇摇头,对他的狂怒感到陌生又恐惧,最后索性别开脸,逃避那一双教她心痛的失望怒眸。
  此时此刻他必定万分唾弃她吧!
  连她也忍不住痛恨起自己。
  早该丢了那只装着毒药的小药匣……
  “为什么?难道你对寡人一点感情都没有?”
  “对不起……”萧太后的为人她很清楚!为了家人们的性命安危,她什么都不能说。
  “你只有这句话要说?”他咬牙问,黑眸爆出怒火。
  面对他不自觉加重的手劲,宁真含泪忍住,任手腕处在他握捏下青紫。
  这是她欠他的!
  她不该对他下毒!然而,她却别无选择。
  “王上,请您饶过皇后娘娘吧……她不是有心要害您的!”丁香跪了下来。
  她早知萧太后答应太女联姻必有蹊跷,却没料到会是这么歹毒的计策!
  试问,又有哪一个女人会想杀害自己深爱的夫君呢?
  她知道皇后娘娘对李野是倾心相爱的,但不知他对娘娘的真心如何?
  李野扫了丁香一眼,冷道:“这丫头也是共犯,是吧!”
  “不,丁香根本不知道,请王上明监!”宁真急急回答。
  李野盯住宁真,再次甩开她的手,久久未浯。
  良久——
  “来人,将皇后和这丫头押人大牢听候发落!”李野面无表情地下令。
  一旁的侍卫闻言却不敢动手,十分犹疑,
  “还杵在那做什么?想违抗王令是吗?”李野沉声道。
  这一次,侍卫们才敢上前揪住皇后和丁香的手臂,将两人押送大牢。
  临行前,宁真抬起头,迎上李野冰冷的俊颜——
  “相信我,一切非我本意。”她轻轻表示,
  “带走!”他面无表情地回应。
  一行人远去后,侍卫长来到李野身前——
  “启奏王上,卑职搜遍了附近,都不见靳护卫踪影。”
  “传令下去,封城三日,务必将他缉拿归案!”
  “卑职还旨。”侍卫长匆匆而去。
  李野独自立于原地,隐于心底的汹涌波涛久久无法止息。
  该死!他竟为了一个欲置他于死的女人神伤……无药可救了!
  大牢中唯一的光线来源,是牢房上方的一个小小窗口。
  由窗口中徐徐射进牢房的一束光线,正照在一张苍白而孤寂的小小面孔上。
  她好疲惫!整个人仿佛沉人幽暗的沧溟大海,渐渐消逝……
  原来,在得到一切之后又失去,比从来不曾得到过还教人难以承受。
  宁真伸手轻轻碰触石墙上、她每日所划的刻痕。
  二十天了……
  他一次都没来探她!
  她不怪他。是她有错在先,辜负他一番爱怜。
  蓦地,牢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宁真的胸口像是忽然注入一丝力量——会是他吗?会吗?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起来。
  直到牢门开启,看清来人之后,她高悬的一颗心才重重地坠下。
  映人宁真眼底的,是李聿的脸庞……
  宁真半垂下限,由地上爬了起来。
  正当她欲站直身时,却突地感到一阵晕眩,身子不由得晃了下。
  “当心。”李聿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来人,端张椅子进来。”他朝牢门外传令。
  “不劳郡王费心,我可以站着回话。”宁真抬起脸。
  李聿盯住她,察觉她不但整个人瘦了一圈,连面色也异样的苍白。
  “皇后娘娘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他问,同时瞥见搁在地上的饭菜,连动也没动过。
  宁真摇摇头。“多谢郡王关心。”
  狱吏在这时端过一把椅子进牢来,随即又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请坐。”
  宁真迟疑着——
  “我还是站着回话好了,身子还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