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
这正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本就断了各项进项来源,又觉这祸端来的蹊跷,必是用不了许久,便可沉冤得雪,谁料想却犹如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就这般,不过短短三年功夫,便已再不复当年之时咯。此时又来懊悔当初。已然为时晚矣,只得眼睁睁看着府中陆续变卖了家什、丫鬟,以及女眷们的头面穿戴。
待等今春四娘前来探望之际。也已到了叶府最为窘迫之时。数年的艰难岁月,已是让原本奢华惯了得官家子弟,明白了必要时且放低身段,亦绝非万万不能之事。
更何况,看顾田庄也绝非那般地不堪。虽不比自己为官在任来的体面些。可到底无需再愁家中米粮之困,也算是好事一桩!
那旁叶青庭自是权衡着利弊得失,而另一旁位居正中的太太蒋氏却是,暗自为难起来。只怕女儿、女婿还以为,叶家虽不复当年繁盛之时,好歹还有些家资可供置办田亩一桩。实则却是……。
不免出声提醒女儿一句:“四娘不知,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哪里还有那等闲钱。置办良田若干,更不敢奢望修建田庄一事!”
原本那旁还在期冀往后的种种改变,却被这旁母亲一言道破关键所在,不觉是当即一愣!
知道母亲定是误会了,夫妻俩所提之事。忙不迭摇头接道:“哪里另需叶家再添银两。此番前来相公本就备下八百两纹银,若是只建一囤田两顷的庄子。想必已是绰绰有余了!”
“哪需这许多银两的!”只听得那旁长兄已出声拦道:“这南方本就是水土丰沃,再经历了那年的大乱后,更留下众多无主之地。即使府衙公告于民,可少缴税负也是乏人问津,更不曾听说有人愿意出银购置名下的。”
说到此处,已是无奈苦笑道:“想为兄未能连任,也皆是因此之故,比起旁人来更是明白三分。房价固然还可坚守一二,可这缺了佃户的田亩,便是颓势凸显,一跌再跌已是再不复往昔之貌咯!年前已有近郊的上等良田卖出了,一两七每亩的价格,何况远郊之地?”
就在这位忍不住一声长叹之时,对面的夫妻二人却是异口同声接言道:“只需上等水田,地处远郊也是无碍!”
本就不是为显摆家中富足,才想出这自建田庄一事,再则有了自家山谷之中,筹建山庄一事后,更是深有体会。“万事都有其利弊所在,近郊固然出入城镇便利许多,却也免得了引人瞩目,想如今我叶府本是落难至此,哪里还敢贸然行事!”
随之又是一句脱口而出,使得屋内几位愈发是刮目相看:“我儿亦是长大咯!”就听母亲一声赞道,连连颔首:“就依你妹妹所提,就算此桩名正言顺,也需多加谨慎才是。毕竟是被贬到此,时刻都有那关注之人,却是万万大意不得!”
晚间待老爷回转,一家父子三人又在书房,好生商议了许久,才将一切必要的准备,逐一列举而出。
“本是难得的好事,你妹妹、妹婿能这般援手与我叶府,也实属不易之事。毕竟眼下他卢家还不曾分府,哪里来得这许多闲钱?必是他夫妻二人的全部家当,若不是为了重振我叶府一门,定是不敢轻易妄用一二的!”
提及女儿、女婿此番之举,亦是深感愧疚,一切苦难皆是当年自己贸然之过,终是累及家中老少尝尽了人情冷暖!今日虽得他夫妻俩的慷慨之举,也有不忍之意。
虽已获知,他们夫妻二人是早有独立准备,可终究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易手买卖而已,哪能与街市之中的商户比肩而论,定是耗尽了手中所有,只为扶持叶家重振!
相及此处,心中不由一紧:“就按胞妹之意,选了那水土丰沃且偏远之境的所在,才是当务之急!再则,便是佃户一桩,还需寻了户房的老书办……。”
当夜便细细安排了一清,到底都是府衙官员出身,又因被贬在这偏远小地方,做了末流小官,反倒对于其中的细节,很是了解。无需寻人追问关键之处,也是游刃有余。
不过三日功夫,便已寻觅到一处合宜的所在,离着府城足有八十里远,距如今叶家所在的舍县,却是不足二十里地。听了舅兄的详细讲解,这旁的卢临渊已是微微颔首道:“的确这舍县虽属磬州的核心之境,可到底离着府城甚远,与其另寻不熟悉的地界,到底还是留在原处更为稳妥。”
得了妹婿一句认可,那旁的叶青庭已然接着往下道:“待等田庄建成后,我家即便出城居住,也是来回不慢。”
原先就是鱼米之乡,不提星罗棋布的水系便利,更因本有众多囤田的大地主在此修有庄子,自是不乏可通行车马的条条便道。再来就是叶家搬出城外居住,必使得那些不知实情的,以为定是手中短缺银两一事,才迫使弃了城中便利,不得不就此安居乡野,以解燃眉之急。
这众多有利之处,自是不再犹豫,先有长子领着老家人,并工匠一行去到那片所在,开始着手动土建设院落之事。眼下本该是春耕繁忙之际,偌大一片良田中,却是不见农户们忙碌的身影,不免让人唏嘘一声‘可惜了!’。
此刻说是建设院落,其实却只是修补原主留下的屋舍罢了。本就是急于搬离县城,又需寻觅佃户补种一事,哪里还有另建屋舍的时日与多余银两,当然是能省则省。
直到卢临渊夫妻俩,拿过地契一观时,才发现叶家这位长子,也并非那惯是大手大脚的富家子弟一般,不知轻重。
原先已在其口中得知,此地如今的地价怎样,却不曾想还是位举一反三的高手。当初虽有提及,索性购置下本就建有屋舍的庄子,才是最为合适。毕竟省却了许多建设所需便是其根本之因;二来,也可及早搬离那破败不堪的民户小院,才是当务之急。
不曾想,这位马不停蹄跑了整整三日,已能寻到这般的所在,显然是费了不少心思的。也更可说明,往日在府衙之中叶家的几位的官声、人脉亦是维持的不错。若非如此,只怕再多添上半月时日,也是远远不及。
收妥了地契后,却见那旁大舅兄再度递来一封信笺,不禁偏过头来看了一眼身边之人。片刻犹豫后,方才接过手来拆开一观:“舅兄这是何意?原本说定是我们两家各持五成股份,岳父这信中,却点明只留三成不及……。”
原来,他夫妻二人当初商定之下,便动用了庄内八百两现银,想以此为叶家重添进项所用。来时,也曾核算过一二,却不料此处地价更是足足低别处三成余。
这般一来,多添几亩良田已是不再话下,谁知这叶青庭又在屋舍一事上,再省下许多银两,愈发将原本定下的田亩之数,再添一筹。
几番衡量之下,叶家老爷更是不忍多占这五成之数,逐而另写一份合股契约交由长子,送来与他夫妻二人收妥。
☆、第二百一十五章 忙补种
本只为帮村叶家渡过困境而来,这般斤斤计较却是不能,当即撕毁契约实在不妥,毕竟是岳父亲笔所书。疾步踱过这旁书案,润了润笔头已在最后添上了一条,至关重要的来。
“什么?二十年后转赠与叶家长孙……。”提高了音量,险些将门前守候的老家人,冲忙推门而入。还在一旁本就是相熟的蔺管事摆手示意,才免了这误闯之事的发生。
略定了定神后,已是恢复了平日的音量,再度为难起来:“妹婿这是何意,如今待我叶家一如往昔的,已是微乎其微,更别提那些平日里百般巴结之辈,更是唯恐避之不及。如此以诚相待之人,也仅有为数不多了,我们两家虽是姻亲,可这金银之事还需算得分明,才好!”
却见这旁卢临渊,缓缓摇了摇头解释道:“舅兄有所不知,这些年来我们二房的家资,并非仅凭我在职的俸禄而已,另有你胞妹的一份功劳在。就拿京城我卢家与人合股的那桩,便是得了娘子的诸般好提议,只是她一内宅之人终是有所避讳,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略作停顿,才接着道:“舅兄既是自家人,与你明说也是无妨。”
随后之言已是无需多提,本就是多年官场在任,又与自家胞妹息息相关,他叶青庭岂能不明这其中利弊。自是默默点头,也算是就此告一段落了。
片刻沉吟后,再度抬头指了指桌上,那份被卢临渊修改过的契约无奈轻叹了一声:“只是父亲大人之命,我又岂敢轻作决定,还需妹婿同往道个分明,才是要紧!”
这旁也是欣然点头,取过外袍便随了大舅兄一并上了车马。待等面见了岳父大人后。自是条理清晰,字字明确。将事情的始末,道明当面。继而又将来时夫妻俩早已拟定一份,详实有序的田庄计划,铺展叶家父子面前,仔细讲解了起来。
原本经历了前次购置田亩,筹建田庄一事,已是刮目相看几分的这位女婿,今日再一细瞧更不由得纳闷万分:“分明是难得之才,留在户部必定有所作为。即便更进一步希望渺茫,但有如此实干,这出头之日并非可望而不可即!”
得父亲一句感叹。这旁兄弟俩对望了一眼,亦是连声附和:“父亲所言极是。自当日提出筹建田庄一事后,也有几次便是妹婿他细心提醒与儿子的,只是那时忙于各项事务,并不曾多有留意。如今看来绝非灵感偶得,必是早做了详实的功课,才会这般地了如指掌!”
“又或者曾有筹建的经验,也是为尝可知之事……。”那旁叶家次子半句才刚出口,却被这旁的兄长叶青庭摆手,笑道:“哎。二弟有所不知,自那年得中举人之名后,便不曾出过自家府门。直到三年前授命去到京中任职。才得以步出书斋罢了,再则他卢家此前未有田庄在,又何来经验一说?”
闻言顿时愣了愣神,才释然含笑,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二弟我不知详情。也确实太急于妄断了!”拱手一旁坐了,又接过父亲推至面前的契约。细细读了起来,也同样是暗自感叹。
待等这旁叶青庭将妹婿那番说话,转述后更使得叶家父子俩吃惊不小:“不曾想,竟然还这般的奇思妙想!”
“哪里是妹婿一人所得,其中那份绘制精细的图卷,便是出自我们家四娘之手!”一言才出,越发让叶家老爷是连连惊叹道:“出嫁之前就听她母亲时常夸耀,花样子描得好,可哪里想到不断数年,如今都能绘制这般的……。”
看了再看,索性将整套图纸悉数取出,铺展开来:“不对啊!这哪似平日专会女红的四娘所为,分明是出自工部……。”已是顿感其中必有隐情,不由抬头看向这旁的面露无奈的长子。
而这旁的叶青庭也是有准备,略点了点头,便将适才妹婿处的全部所得,一并讲述了起来。听到女儿早已暗自练习多年,不由自主重重颔首:“终是个女儿之身,何苦得了这般的才华,确实可惜了!”
就在叶家小院中,父子们忙着细观那份详实计划之时;这边厢客栈之中,夫妻俩也是长长松了口气。好歹已算落到了实处,如今是田产也置办在名下了,屋舍也已是修缮过半了,只等佃户们到来便可补种齐全了。
想到方才相公与自家长兄提及那桩,不免也是含笑摇头道:“你也不怕早年我屋里的丫鬟、婆子道出截然不同的来,可怎么了得?”
“早先在你屋里的下人?只怕为了瞒下此桩,也是三缄其口,又怎会寻了来问,自是无需担忧。再则,方才也已点明是暗中练习多年之久,这般一来更是再无旁证可寻!”
还真是如此,恐怕除了叶家太太事后获悉一二外,其余之人再无得些消息的。即便是二房媳妇,亦是从未听闻过一句有关,家中姑奶奶专通绘制图稿一桩。
深知如今的世道,并非容不得女子有才一事,而是太过与众不同或许还是祸端再起之因。加之,叶家此刻的处境,哪里还敢节外生枝自寻烦恼的?
想通了此点,自是大方将图稿绘制之人,如实告知了叶家长子也算是恰到好处。毕竟得知自家女儿,在有参与其中且功劳不小,他叶家一门才能收得安心,去了三分愧疚之心。
这才是夫妻俩的用意所在,别看刚才多添了一条赠与的条款,却早已料定对方,决计不会安然收下。到最后,势必回到原先那份代为看顾田庄的契约之上。
显然娘子也已想到了此处,不禁莞尔一笑道:“待明日舅兄前来答复,我们只许另添二年期限便好。”
“为何只多添了两年之期?”果不其然,第二日叶青庭再作答复之时,亦是迷惑不解递回那份旧契约。
只见这旁妹婿接了手中之物,点头应道:“当日我与娘子向南之际,未曾料到地价会跌得如此厉害,这是其一;第二嘛,自然是全凭舅兄之力,才如此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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