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
“是啊,这不是白白糟蹋银子吗?”有人起头嘟囔了一句,自是有同样作想的,顺口附和起来。
再看这头的老农张七福却只是轻摇了摇头,接着指向不远流经此处的河道,问向众人:“你们瞧这河水由山上流下,可比往日的见着的急了许多?”
“自然是急得多,也宽了大半。”听着有人连声点头应到。
这老农才颔首继续道:“所以才说咱们这东家大爷的眼光好,别看这河道平日也没多大用,可在一旁搭个水车磨房倒是蛮实在的!”
水车磨房?一旁众人已是你看我,我瞅你,皆是若有所思起来。
却不想,这头已是接着言道:“咱们南方人本就爱吃米饭,可这磨房也是离不了。再说比起牲口拉磨,这水车磨房可是省心又省力不是,就算不用人看着也是一样,自个儿在那儿转悠着……。”
这头一句还没结束,那旁的半大小子已是乐呵呵地接了一句:“还不用喂草料了!”点到了实处。更让大家伙是乐成了一片。
是啊!在这般半大小子眼力每日早起,上山给牲口打草料,也算是辛苦差事,等往后这水车磨房搭成,倒是省心不少。正乐呵着,就瞧见鱼塘旁的工匠们,已是各自忙活开了。
待等那旁田地里,补种的秧苗全都栽种到位,这头的鱼塘和菰米田边的大水车,也都是顺利将河道内的清澈水流。引入其中。
此刻再来瞧这分外惹眼的大物件,佃户们经不住又是细心琢磨起来:“唉,你说这水车可倒是奇怪了。只要能引了那边河道里的水往塘中,也就是了。怎么还筑了坝在菰米田边,又是抬高了地势,将这菰米田建在鱼塘上头,到底干吗使的?”
被问及这人也是一脸的茫然。左右看了看一同前来瞧热闹的,敢情是一个也不明这其中的道理。转而看见那头老农张七福,也已是放下了齐膝的裤管,边解了勃颈上的粗布来抹汗。
这会儿,倒是无需有人起头了,皆是齐齐超着张七福是连连挥手示意。瞧了一眼。鱼塘旁两日前才顺利安置到位的大水车,张姓老农也是暗自轻笑,还真把我当作东家大爷身边的管事了。也甭管出了什么新鲜事,都只寻了我来问。
疾步往这头来,心里着实没底,先前那几桩的确是在回东家大爷话时,听得老管事提起过。可终究不是东家跟前当差的,哪里每件事都能一清二楚的?
停下脚步听了众人的疑问后。果然是自己从未听说过的,不禁也是无奈摇起头来:“我又哪里晓得,要不咱们索性寻了东家院里的老管事问问吧?”
“也是,张叔只管咱们田里的伙计,这鱼塘菰米田里的事,哪能都晓得的,还是寻了老管事问问去……。”
谁知,这头话音刚落,另一边已有人拔高了音量提醒道:“这不是接给他屋里的收拾吗?”一巴掌直接拍上了前面那人的肩头,也已引得众人纷纷回转身来,看向那满脸意外的汉子。
“那个,那个……我也没问过我屋里的……。”
“一瞧他这模样,就是万事不晓,咱们还是赶紧问问老管事去才是正经。”听了有人提议,刚才还张口结舌的汉子,立马击掌附和连连:“是啊,大家伙还是赶紧问了那位去,才是……。”
待看周遭之人满是调侃的眼神后,忙又截住了当场。本就是十分好奇这位于鱼塘上方的菰米田,哪里还有空闲与他扯皮玩笑,早已是随了佃户之首的张七福,直奔东家的大院而去。
落在大队人马之后的汉子,也不由的深深长吁了一口浊气。哪个没事打听这桩哦?再则,本是东家一手打理着的,就是人家张叔都没能听过细处,更别提自己这……还是屋里的跟自己说起一回,只是这几日地里活计累得够呛,脑袋是一沾枕头就着了?
跟着众人是一路急赶,一路使劲回想,可就是半点头绪全无。直到寻了老管事来,才明白究竟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鱼塘终是避免不了有不洁之水产生,万不敢直接排入一旁的河道里,恐污了原本干净的河水。将水车建在两地之间,正是为了便利,鱼塘内余下的不洁之水,导入菰米田中。
而菰米则是不同,得了蓄养鱼虾余下的混浊之水后,却无意间得了这水中的大量养分。有了充足的养分在其中,不但不能误了菰米的生长,更是等同于加入了必要的滋养,使得田中所载之物的长势愈发的好!
“哦,我明白了。这就与咱们冬日里,挖了河泥肥田一般,也是为了来年稻米的长势更好。可这等好法子,怎么就没听到哪个村子有人拿来用过,真真是可惜咯!”这说话的农户,正是与张七福先前同一个村里逃难出来的,本是仗着学堂里听过几回课,又懂写自己的名姓,才格外爱在农户们面前显摆显摆。
此刻,听得老管事细说分明后,已忙不迭接过了话题,想展示自己这举一反三的能耐。旁人到底不曾留意其它,唯有刚巧经过此处空地的叶家小厮,听得分明。
待等第二日一早,叶家大院前便立定了张七福和他的远房侄子张一全。虽是猜不透自己怎么也被东家大爷寻来了,可跟着自家堂叔定是出不了大错,毕竟张七福自佃户们到来之际,已被东家认定为佃户们的领头老农。
许久不见东家大爷出门,到底还是忍不住低声询问道:“七叔这是出了什么要紧事,怎么还让我跟着一起……?”
这头还不曾问完一句,就见东家的院门徐徐打开,东家大爷已是缓步下了台阶。看了眼张一全,才转而问向佃户之首的张七福:“听说你家这侄子,年少之时也曾上过学堂?”
“哪里是正经上过的,只不过当初他家老娘,是给镇旁刘秀才家做过两年饭。那会儿刘秀才倒是在自家小院里,收过几个农户家的孩子,实实在在教过几年的。这小子,就是那会儿趴人家窗口,听过几回课确实没错。”
“也跟学会了写自己的名姓。”这人倒是不见半点反驳之意,老老实实点头认了这桩。
瞧着还算个实诚的,叶青庭暗自点了点头,唤了身后的小厮直接给那人拿纸笔来,让他当即写了来看。不见得多么工整,可还算是像模像样,足够辨识一清。
就听得这旁东家大爷,再度开口道:“今日寻了你来,便是有一桩交由你来接手。”只见一旁的小厮,已是顺势收妥了物件,由背篓里拿过一本崭新的册子来,递到他面前。
那旁老管事的声音已随之响起:“大爷原本就想寻了能念会写的接管佃户名册一桩,刚才听说了你们之中就有合适的,倒是省了老头我再多添一份差事了。打今个起,咱们庄子上佃户们的名录,就由你张一全帮着录写完成。”
一时不及反应,稍愣了片刻,还是在身边堂叔的提醒下,猛得回过神来:“啊!唉,一切全凭东家做主!”
“不是东家,是东家大爷!”听得唐叔低声在旁纠正,忙不迭定了定神,才躬身重复出声,更是引得这旁三人是发笑连连。
说定了这桩,叶青庭已是领着随行的几人,径直往田埂上去巡视一二。独留下还在愣愣出神的张一全,苦着脸小声哀求道:“七叔这可怎么好?那会儿我才学了几个字,要把佃户们的名姓全都录写在这册子上,还是差得太多了!”
谁知,这头的堂叔不但不着急,反倒有心调侃一句:“这会子晓得厉害了?往日里让你没事莫要瞎显摆,就拿咱们村里人说,能写自己名字的好歹也有那么几个,可你总不爱听。这会子可是傻眼了吧?”
调侃完了,倒是再无斥责连连,抬眼示意了他一下,便引了他往东家的马厩方向去。边走边提醒道:“咱们这位东家可是读书人家出身,旁的不提,就是他们院子里的管事、小厮也都是能念会写的!”
“啊!哦,侄儿记住了。”
“一会儿好生求了老管事多教你几字,到时候也就够用的咯。”
☆、第二百一十八章 惜离别
而交代了名录之事,已是信步来到鱼塘一旁的叶家大爷,此刻已露出了欣喜之色:“若真是能入妹婿所言,由鱼塘抽出之水便可顺便肥了这菰米地,倒是两全其美之事!”
虽是喃喃自语,却也让随行的两个小厮是连连点头。瞥了一眼这两个,不禁也是轻笑摇头道:“都是自小就府里长大的家生子,哪里下过田地耕作,你们又能明白什么哟!”
不想其中一个已是放了背篓,取出大爷那本厚实的手稿,躬身奉上道:“大爷忘了,卢姑爷送与你看的那份稻田养鸭的图例,可是与这鱼塘水滋养菰米田好似……如出一辙!”
“如出一辙?”倒也不曾恼了这小厮的出言提醒,接过早被自己整理成册的手稿,翻看了起来。
鸭子养在稻田里可以去了虫害,还能因其在秧苗里四处走动,从而起到除了田间杂草的功用。反之,稻田又因蓄养期间的鸭苗,从而达到了施肥之效,更可算得互惠互利。
以此类推,再观这鱼塘同菰米田的道理也一样,只是多了一道更有远见的好处,那边是由菰米吸取了鱼塘之水中的养分,由此还了洁净之水入河道,才是眼光极为深远。
“是啊,这鱼米之乡若是混了赖以生存的清澈河道,岂不是罪孽深重!”抬眼望向头顶之上的湛蓝天空,不觉也是深以为然!
待等有人送了鱼苗移入塘中,也已是五日之后了,当着众人之面将其中道理细细讲述一清,愈发引得一众老庄户是重重颔首。
“怎么不是之般哦!原先咱们村里,也有专挖了池塘养着不少鱼虾的地主家,每年秋后捞干净了鱼虾,留下那满池子的混水。可都是是带着腥味的。如今得了这等地好法子,咱们再不用像往年那几日一般,是谁家都不敢往河边浆洗衣裳去咯!”
“还不单是为了浆洗衣裳一事,听说菰米田得了这鱼塘的水,长势必是更好。就是冬日不挖了河泥来肥田,也是足够……。”
不等这人说完,另有佃户是当即附和道:“这冬日里挖河泥可是个苦差事,要是真省了这一项才是好事一桩!”
“谁说得了稻田养鸭、鱼塘同菰米田,这河泥就不用挖了?”此刻已是推门而入老农张七福,却是边快步走来。边正色提醒道:“不是没事吓唬你们几个,这河泥真要是几年不挖了,指不定哪年赶上大潮汛。咱们这上等的好田就直接成了龙王老爷家的后花园咯!”
只一句,便是点到了要害之处。是啊,上游来水中多少还是带着些泥沙之类的杂物,要任其放着几载不清理,还真是没人敢保证。绝没有任何变故的。
想到水漫金山的场面,便再无一人念叨冬日里,开挖河泥是一桩人人喊累的辛苦差事咯。别看田亩是东家所有,可大家伙来年的口粮还得靠着这些活命,哪里敢不多留神一二的!
再则,如今这般好说话的东家又要往哪里去寻?要是真离了这叶老爷家的庄子。往后只怕再没如此的好地界了?倒是无需这为首的张七福苦口婆心,唠叨再三,众人也是纷纷点头认同此桩。
就在这头佃户们说起鱼塘之事时。那位处河道旁,专作庄内水车磨房的所在,也已是完成在即。今日叶青庭之所以欣喜而往,便是为了察看这两处所在。
瞧着原木色的河边小屋,不禁也是眼前一亮。到底自家胞妹的所提不错。小屋离地两尺,即可避免了河道边湿气过重。还可将外面环绕三面的过廊做了临时的休憩之处。
真到了夏日炎炎之际,若能在这等临水处,暂且避开顶上的毒日头,也是再无别地的。看着好大一片空旷的水田,也唯有这一处可充作此用的地界了。
饶有兴致地步上木制台阶,抬手比划了过廊上的茅草遮避,更是点了点头,转而问向身后的小厮:“你们瞧着可是还实用?”
“大爷您是不晓得,这水车磨房才建的时候,小的就同小五来了不下三回。就在过廊上多加一层茅草顶子,就连那些个工匠大叔们都是一个劲的直点头。”
只见一旁的小厮也是连声附和:“咱们也好歹来了这南方有几个年头了,别的不多就是雨水特别丰沛,,在这水车磨房三面修出这过廊来,才是便利的很。”
听得两人积极应答,这旁的叶家大爷亦是含笑摆了摆手,示意开下门来,且瞧瞧这屋的家伙什儿都齐全了没。
晚间将庄内诸事一一回了老爷知晓,这才听得父亲提及,妹婿一家即将返回四合镇郊的别院修养一事。
“怎么才来了没两月,就要上路而返了?”半是不舍,半是难逢知己,此刻才算是真正与妹婿有了畅谈之时,却又匆匆而去,不免略有失落之感。只是妹婿一家本不曾打算长住,不过是为解叶家的燃眉之急,才日夜兼程着急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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