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
“说到村口的土路小道,索性借着来年那些工匠们到来,也一并修了才好。虽说咱们这里不常下雨,可终究还是修缮齐整的好,单是为了往后咱们要运出那些枝条,也得做些准备才是。”
想到沙柳三年便需平茬一回,这出村的小道就必须修缮妥当,再来自家往后还有诸多事务,也得用到这条进出之路,只怕再不能相先前那般将就着一用而已。
点了点头,卢临渊也一并定下了年后的另一件要紧之事:“索性拓宽成能进出大车的坚实石板道面才好,于是一再反复修缮,倒不如修个十载无碍的,才好。”
夫妻俩说定了这桩,又商议起采买牛羊一事,虽说临近村镇中也有人家圈养着少许,但对于卢家而言并非十分理想。一来挑选的数量有限;二来则是良莠不齐,到底不如每年初春之时,那沙漠腹地绿洲出产的羔羊品质颇佳。
此等消息倘若没有佃户们的事前告知,任凭你再多深思熟虑也是徒劳无功,到底不如他们知晓的确实。好在当初为了稳住新来的三家佃户,才提前修了这一排牲畜棚子,要不然还真不晓得这茫茫戈壁之中,居然还另有一个百多户的寨子世代居于绿洲内。
显然,他们拥有的那片草场,还算保护的不错。听着佃户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充实着,先前不曾获悉地各种传闻,夫妻俩便商议定下羔羊采买一事全权托付给镇上的农具杂货铺子。
只因,每年春日里走出沙漠,来镇上采买寨中一切所需的领头之人,多半先要去到他家选些趁手工具。由此可见,这家必定是先于旁人家一步,得知那些牧民的到来,请托了那东家帮忙给个口信在,岂不是更为省力。
再则,赶了羊群去到市集贩卖,到底不如卢家这般直接一气包圆的买卖,来得爽利。在那铺子的东家听来,也是三家皆有利可图的好买卖,自是乐得帮手一二。
到底这郊外卢家的名头,已传遍了整个甘霖镇,连佃户家的工钱都从不拖欠的大户人家,难不成还会失信于人?
就这般,羊羔的采买交由这头帮村一二,另一方又忙着让人打听起谁家来年春日里,有新生的牛犊、猪仔可估。原本也没打算自家饲养猪仔,可赶巧隔壁村口的屠夫因买卖不好,咬了咬牙跟着他妹婿去到来远在百多里的外乡讨生活。
如此一来,被迫无奈也不得不自家养上些年猪,已被来年的饮食之用了。毕竟猪肉的价钱委实便宜过牛羊好些,用来分与佃户们才最是合宜,再来自家早在山庄上圈养着不少,眼下就连蔺管事这般的土著,也早已爱上这廉价的美味。
再加之,卢二奶奶亲手教授了厨娘杨妈妈的那几道,全都以猪肉为主材的美味,更是引得众人垂涎不已。长久以往没有这好滋味祭上一回五脏庙,可如何是好哟!
倒是再不用他们夫妻俩多言一句,连着两日那张把式每每都起个大早,在临近几个村镇里专为此事奔忙不停。好在打听到来年春日里可送了猪仔、牛犊上门来的,就有三、四家的样子。
“咱们家眼下还无需耕牛犁地,只等养大了些能拉动小车,来回沙地运送清水,浇灌树苗就成。只要身体康健的就成,即便多上一两头也是无碍,好歹这千余亩的半覆盖的青草,养活这些个牲畜还是绰绰有余的。惟有猪食一桩,倒是也与隔壁镇上那酿酒的作坊,商议好了价格才是要紧!”
本来这猪食一项,倒还不曾想过别的,只要管够就成。却不想那一日,蔺管事去镇上采买年节用度之物,偶尔听闻不出三十里外的另一小镇上,就有一家传了两辈人的酿酒作坊。
旁的不晓得,可这酿酒余下的酒糟却实打实是个好东西,以此喂出的猪肉更是胜过一般农户自养的。那可是早在自家山庄上,得出的确实经验,想当初二爷命人将桑果酿酒余下之物,拌入猪食中喂养出栏的头一派猪仔,那滋味怎不让尝过之人,俱是为之一振!
的确是更胜一筹,如此一来更是将负责看顾桑园诸事的胡老爹乐坏了,将二爷所提细细录入册子中,旁人更是别想偷看一眼。估摸着就连他家两个儿子,亦是未能获悉其中分毫,只是打那年起自家庄上每到年底宰杀的年猪,皆是又他胡管事一并看顾了起来。
联想到这桩,蔺管事哪里还有半分犹豫,自是直奔那家而去,商议来年收购酒糟一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春日里
卢家正在为来年各项事务做准备,佃户们也都没闲着。那三家新才来到卢家的,正比照着东家门房老苍头,在深坑内侧画出的斜线铺设坡道,这可是为来年牲畜进栏准备的最后一项,哪里容得敷衍。
“咱们这东家旁的都好,可这般麻烦却是犯不着!”
听那人一句低声抱怨,这旁正指挥佃户们往来忙碌的老苍头不禁呵呵笑道:“你道是自家圈养零星几头羊羔不成,咱们家少说也得百十来只,你说说这么些个羊羔顺坡往下,真要是简单搭个木头板子可怎么使得?”
“啥,百十来头?东家还真打算养活这么些个不成?怎么瞧那片沙地里不是都紧着沙柳栽,看着草籽倒是不怎么满,这一年到头哪里够吃?”听到老苍头这般一提,另一旁的中年佃户也已脱口而出,他家从前可是养过耕牛的,只是近些年地里的产出日益减少,哪里还养活这么个大家伙,才牵到集市换了粮食来家。
本以为,这旁的老苍头也定是无言以对,却不知在家早听过二爷提到这桩。不觉点了点头,应声接到:“咱们家那片沙地统共多少亩大家伙也都知晓,就按四分之一算来,少说也得够三百多亩的牧草不是?”提到这个数字,不禁扫了一眼在场之人。
见众人中有掰着指头连连颔首的,亦有一脸茫然的,更有正小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显然有人已是算出了同样的结果后,他才接着言语道:“咱们二爷说了,就按两亩半养活一只羊羔算,至少也够养活它一百三十只。姑且减了二、三十只的份额下来换成牛犊,只怕也得养活不少!”
“是啊,百十只羊羔,再加上几头牛犊管够。再算上那些猪仔怎么也不愁草料了。”本就有些伺弄经验的中年佃户,已随之高声附和了起来,显然是被老苍头的一番细数,颇为认同。
在场之人也都晓得他们家从前就曾养活过耕牛,有他出言认可此事,自然再无反驳之言,纷纷点头接着忙活各自手中的活计。惟有几个此刻还没算清这笔账的佃户是,左瞧瞧、右瞅瞅的不知所措,直到晌午休息时,才忙不迭围住了那中年佃户。想要问个明白。
待到最后一个,彻底弄清了老苍头刚才所讲之事,才满带笑意地呵呵直乐:“可是了不得咯!这百十来只羊羔到了年底。终究能换多少粮食回来,啧啧咱们三家也都跟着过个丰年是一定跑不了!”
“刚才还直嚷嚷算不清,怎么这会子又成了明白人了?”就听一旁有人好笑着调侃他一句。
不想这人倒是半点不恼,仍是一脸笑呵呵地直言告诉道:“刚才那不是算计别家的,咱是怎么都弄不清。可一到算计咱家自己的,立马就算得明白咯!”被他这般自嘲一句,众人皆是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连带着这旁的老苍头也是摇头直乐。
赶在年底之前将一切准备就绪,就是为了来年伊始,不至于手忙脚乱。别看栽种这一千都亩的沙地。他们五家配合地也算默契,然而来年春日里即将播种那片胡杨林带不算,地里的沙柳与牧草还需人看顾着。难免觉得稍显不足。
而今多出了这三家来,才让人更为安心三分,好歹忙碌时也可有些帮村,以备不时之需终是不错的。有道是有备无患,再则自家才修筑成的大路两旁。也需同时栽满树木做护路之用,自然也不能耽搁太久时日。如此林林总总核算之下。怎不叫人暗自点头,亏得在年底前又多收了三户人家,若是不然来年春日里这许多活计,又该另寻了谁来帮手。
只一想到,就连那原本打算缓上两年,才要修建的牲口棚子一项愈发让人觉得,先行一步却是再好不过。毕竟及早规划好了那片临近的地界,也免得随后跟风之人占了先,打乱了自家的计划。
说来,夫妻俩是早有计划,要将那对面三户归入了自家名下。只是未曾想到,不待卢家去问,那三家却是自己寻上门来的。有道是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他们都已经求上门来了,索性将那几桩早已拟定稳妥的事务,一并提上议事日程也是无碍。
不过是将其余几桩,暂且搁置一二罢了。然而,这头万事顺当了反倒更能加快,沙地产出供给牧草饲料一项与牲畜圈羊之事,顺利联动起来才是最初所设的良性大循环。
“只是辛苦这些仍住镇上的佃户们,每日来回奔忙了。”看着初春时节里,便顾不得春寒料峭,已是齐整往地里忙着打理各项事务的佃户们,这旁的卢临渊也不禁感叹一声。
落在半步之后的蔺管事也已颔首,接言道:“二爷有所不知,他们这般卖力活计,也是倍感危机重重。您可知如今镇上已有多少人家或直接来寻老奴,亦或是托了与我家相熟的铺面掌柜说情。”顺势抬起手来,朝着眼前那片隐隐可见嫩绿的沙地里比划道:“皆是不为旁的,只求能在咱们家寻份差事,便好。”
不待主子启口询问,蔺管事已是道出一句,每每婉转回绝那些相求之人的言语:“如今却是再无旁的差事,需要添置人手。”说完还不忘学着杂货铺东家倍感惋惜地模样,叹息道:“终究是晚了一步,想当初人家许掌柜的早已是慧眼独具,宁愿放下手里的活计,也要认下这档子差事,如今看来却是再实在不过。”
杂货铺东家口中的实在二字,的确也这大半年的时日里,充分得以证实。单看那几家年节里,人人都添置了新衣裳,便是可想而知他们在卢家的那份差事,到底值不值当了。
镇上之人,虽是常常拿许家为例,然而这其中变化最多的就非秦家两兄弟莫属了。论道起来,他兄弟两家到底不能与其余三户手艺人相比,再则本就是农户出身,忙起地里的活计来更是优势尽显。
随着越发熟练之后,无论是短了一人的秦老三家也好,还是全家齐齐到来的秦老大家也罢,俱是在平均的速率上胜出一筹,更要紧的是,就默契而言只怕更是旁人家不能相交一二的。倒不是另外几家佃户不够麻利,而是他们这两家人更为卖力三分。
本就是靠把子气力吃饭的,又无旁人家那般的好手艺在,想来除了分外卖力干活外,别无所长。有了这般地认知,自然是要格外卖力方能被东家看在眼里,继续留在这片地界上,继续做好这份差事。
只怕一个不小心,这份好容易求来的差事便要拱手让人了。只一想到自家没了这份好差事,那秦家众人哪里还有半点犹豫之色,自是分外卖力做活,多多存些银两下来,才是顶要紧。
这不才过完了年节,他们两家便率先寻到了许掌柜家,问过了在卢家任沙地管事的吴氏,是否早做准备才好。毕竟自年头起,地里的活计就是一件连着一件,只这春夏两季该忙活的几项,算来就够自家一年的花销用度咯!
虽说再不似旧年那般,每三日才来郊外一回,由年初伊始起便是每天都需忙碌开来,就连原本还在镇上赶车的秦老三,也索性将自家的大牛车赶到地里帮着运送浇灌用水了。
说来,今年他家倒是多一口人,那便是孤苦无依的同院把式秦老爹。哪知吴管事在东家面前略提了一提,便见二奶奶应声点头,认下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百善孝为先,更何况还不是自家的老人都能如此对待,便知这秦家老三的性情如何了。虽说认了干亲,却让这膝下空虚的老人有了一个温馨的五口之家,怎不叫人感慨连连。
于是,这每日单给孩子们准备的加餐,也另外添上了秦家老爹的一份,只不过略有不同罢了。毕竟老人家牙口便不能同日而语,倒是与卢家门房老苍头夫妇俩一般,另有厨房的杨妈妈单让小丫鬟准备的软和吃食一份,给送去了地里。
这一切都被佃户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底。谁说咱们东家是嫌佃户多了费银子,才没多收了在名下的,分明就是地里的活计,有咱们这几家已是足够,才没提另寻佃户一事。
再则,年前就曾答应几家之事,东家可是半分没忘。倘若多寻了佃户来,地里的活计自然会做得更快,可这工钱却是大不如前了。一想到短了工钱,便不会有人甘愿被人占了位置。
正因如此,如今这分了前后才到卢家的佃户们,也已是学会了团结一致。更在吴管事的提议下,好生商议了几回,最终才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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