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
设想。
想到族人尚且留有一丝维护之心,倘若有心之人获悉卢府不过占了三成股份,更是经营了这短短时日,就能出手阔绰动用千两之数翻修祠堂,又该如何作想?
思量起这种种可能,怎不叫卢侍郎有心添上一句,至于事后真派了专人查实账目,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仙府道途。只是事前,万万不敢给这几位留下一个财大气粗之感。
见众人面色尴尬,忙又低头叹了一句:“几位堂叔必定也深知侄儿的禀性如何,我卢氏一门中本就以清廉为官,才得以长久。朝廷前后十数次的肃清大事,皆与我族人毫无牵连,也正是秉持此桩,小侄才升到如今的职位。”
说到此处,伸手拿过账目来徐徐合起,才继续往下道:“我又在户部任职,更需讲究个事无巨细,明白无误不是。堂叔们也莫要怪侄儿啰嗦,说句大实话外城那片客栈原是三家合股,就是因为我卢府实在无力全部担下一切,且才开张不久,已是惹来多少外人艳羡。”
幽幽长叹一声,显然到了这时对面几人的面色,又起了一阵微不可察的变化。难道真是外头的传言不实,前日我们三人特意进到那片暗访。就是为了求证一二。然而,此刻听堂侄坦言相告,好似出入不小,难不成真人以讹传讹,消息到了毅州便已面目全非了?
只见那旁三人面面相觑片刻后。才转而由为首之人,正色开言追问一句:“那你先前答应的银两,可是还需不少时日方得凑齐?”
“时日到是不必许久,只是独我一家之力怕是不够,所以才请了几位多留数日,待我寻了另两家凑上一些,也就是了,只是账目一事还望几位堂叔莫要为难小侄。”
前一句才刚缓和了屋内的紧张,而紧随其后那句,却是直指此桩要害所在。又让那旁几位皆是面上一凛。原先长老们何以如此,既有为了族中众多子弟之心,当然也离不了一个‘名’字。想要让族里人记得他们执掌时的好处,这是其一,其二自然也是为了各家子孙。多少能沾些名头。
“其中只怕。也有分出一些归于各家的念头,只是父亲对此心照不宣,他们几位也都是心知肚明的很!”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此刻正奉了父亲之命,特来送了族中几位长老出京的兄弟俩,亦是相视苦笑,转身牵了马匹一路往城门方向。
然而,此刻已行在官道上的长老们,却都忍不住忧心忡忡。一切归结于当初太过自信,满以为众人口中的那片客栈群。已让嫡系一脉挣下了万贯家产,才敢张口就是千两之数。
“如今想来,到底还是我们几个鬼迷了心窍,被阿堵物蒙蔽了双眼,哪曾看清事实真相!”
一旁也大长老也是有感而发:“倒是老六他好心提醒你我,可惜却是无人听得入耳。唉,此刻仔细盘算下来,还真是坊间传得太过夸大,才引得外人惊叹不已。实则他家才经营了三年不到,哪里累计了许多金银,却是害得我们好苦……。”
由了这一句推脱起头,余下两人更是连连点头附和,于是这一路之上,不见他三人反省当初贪心使然,却只念叨着那时不该轻信外人所传。实则,他们哪能不明缘故何在,只不过碍于颜面不保,故而寻好了借口只作不知罢了。
反观,另四位长老恐怕早已先知先觉,才未曾走上这一遭,更是让人颇为难堪。索性顾左右而言他,姑且装聋作哑一回,想来也再无良策可寻,先捱过了这遭才好。
不自觉低头又瞥了一眼,身侧摆放齐整的两个大木箱,忍不住又叹了一声:“到底是三家帮着凑齐而来,晚了这半月的时辰,想必也能叫族里许多不知情的,明白他家终究不似传闻中的那般阔绰。”
低喃之声传入同车两人耳中,似在提醒他们回去毅州后,莫要在以讹传讹,将京城那片夸耀成外人口中的聚宝盆,也要仔细讲讲客栈里许多必要的支度。这般具体解释之后,必然让那些原先瞧着眼热无比的,失了兴趣。
少不得断了许多人的痴念,却也为远在京城的卢侍郎,驱除了许多恼人之事。最后才幽幽念叨了一句:“想必他家念着咱们的好,兴许回头遣人来毅州查账时,也能略略宽松些。”
正如前一句好似在提醒身边两人那般,又何尝不是在警惕自己莫要太过贪心,最终断送了自家子孙的前程,才是要紧海岛农场主。眼下自己占了族中大长老的位子,可毕竟不得长久。
一来,自己年事已高,若不是辈分最长,哪里论得多言半句;二来好歹自己也是嫡系身份,若是不然只怕更是不济。此番虽说惹得卢侍郎家略有不快,但毅州这里帮着堵了源头,往后再无人前去胡搅蛮缠,想来他家也必能有所感受。
如此一来,自家子孙倘若有事相求,也会不计前嫌出手相助一二才是。既然同车的三人达成了共识,那毅州境内必不出春耕时分,便会有所改观。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毅州地界上,原本都将卢氏嫡系那片产业的所获传得邪乎,有信以为真,艳羡不已之人,必然就有那嗤之以鼻的。
此刻听得真想传出,哪里还能坐得住,再加上好事之人的肆意散播,更是让此一消息迅速传扬了开来。果然如同长老们料想一般,春耕尚未结束,漫说是毅州各处,就连临近的几个城镇也都已是传得尽人皆知咯。反倒将卢家次子,便是那沙漠栽树的奇人之事,给生生盖了过去。
族里并非无人得知,而是压根对此就不存一丝的兴趣。本来这西北苦寒之地,离此甚远,即便有所产出也是有限,漫说与那素来就以财富众多而名声在外的商户作比,就是以郊外几户大地主家而论,也是半点不及。
直到众人看着郊外,卢氏扩建一新的祠堂即将完工,也已不似原先那般兴趣十足了。原因无他,那可是整整花去了他家在京城那片一年的所获,才勉强修了起来。即便比得过城中任何一族的所在,却无异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最佳诠释。
当族中长老们获悉此事后,无不连连颔首,松了口气:“亏得那会儿听了大长老的劝,将一切事实真相尽数吐露了出来,才免去不少麻烦之事。”
再接到了,远在京城准备赴秋试的卢氏子弟寄来家书后,愈发觉着当初的决定不错。京中也在毅州传出消息不久后,也同样出现了有关那片客栈的‘坏消息’,更有甚者对卢府这般败家的行径,很是不屑:“到底不是那生意人出身,即便得了许多金银,也无不例外丝毫不懂得以财生财之法!”
因此缘故,卢、王两家倒是借着‘坏消息’的四散开来,避免了众人的艳羡之色,就连那些原本早生出心思来族亲,也都就此打住。
连带着与他们两家合股的姚宏远家,也因与这般终不得生意门道的官家为伍,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外。再加之春耕已过,如今无论是京中的百姓也好,还是各地陆续出门行商的买卖人也罢,此刻时常议论的,也都与即将在八月初开始的大比。
然而,学子中却是另有一桩,更为要紧之事,常常引得众人是议论纷纷。今次候补之人中,尚有一个机会可早占了位置,只是传闻中的西北苦寒之地,又不是人人向往的所在。即便是寒门子弟中,仍有那犹豫不决者,更何况家境尚可之人,只怕想要前往更是寥寥无几。
也正是因大家的兴致不高,身为当初提议者的这位大人,忙又召集了府内所有,赶在初夏到来之前再度写了一份折子呈上。
“哦,索性一改朝廷筛选名册在前,反之由候补之人中自愿远赴西北的名单为基准,再交由官家定夺后最终定下名册。”听得对面早自己一步得了确实消息的尹侍郎所言,饶是先前略有担心的卢侍郎也已是平静了下来。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本有意受得三年苦寒,再谋求更进一步之人,必是那心智坚定之辈,反倒比起那些无奈前往的,更懂得珍惜此次良机。”心中更是暗自欢喜,朝廷只怕也是有意考验一番。毕竟这连着两次的恩科,已将原先那短缺的官员补足了七八成之多,而今选定了西北之境,更是不言而喻。
若说恩科得益之人,皆以庇荫者居多,今年特以此助了寒门弟子一臂之力,却是难得二字。然而,就是如此尚有那犹豫不定者,更是坚定了朝廷用人选材之策的决心。
☆、第二百九十章 下诏诰封
待到学子们得知此一确实消息,恐怕就要六月下旬,到时候正忙于最后的温习,哪里还敢腾出旁的时间来,反复思量期间的得失。这才是朝廷的用意所在,必得是那早有决断之人,方能及时提交了自愿赴西北的名录,余下那些心智不坚者,自然就是被排除在外了。
晚间听得此一消息,漫说身为当事者的卢临渊了,就是一旁的胞兄卢临岩亦是颔首大赞,朝廷此法最是得当不过,与其选了那些本就无奈被点了名的,倒不如要这些本就下定了吃苦之心的举子,才能真正用心去学。
在当事人卢临渊看来,也是如此。只是有多少人真心为改善西比沙漠侵蚀之苦,还是借此机会早日踏足仕途,才是区别所在。毕竟耐得三载苦寒,便可摇身一变直接被授了官职,终是喜事一件。
或许那些原本家境尚可的并不以为然,但对于寒门子弟而言,却有天差地别之分,俸禄算是其一。虽说不过是那八、九品的末流小官但从今往后,就成了官身又是另一桩要紧之事!
“与那些落榜举子为了糊口与人作幕作比,的确是相差悬殊。好歹也是正经的朝廷命官,而另一个却是求得东翁差事一份的幕宾之流,自是两般天地。”待卢临渊言罢,那旁二奶奶也已是缓缓颔首。
却见这旁之人,满是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治沙的法子,他们之中又有几个真心想学。多半也是为了早日吃上皇粮罢了。与其教授他们,倒不如寻几家真心愿意留在甘霖的佃户,用心施教的好。”
“毕竟你我不会长久驻留当地。起初的确是只为了避祸,且又不知何时得以了结。才做了长远准备。到底人算不如天算,哪里晓得一个县官为了年终考绩,将此事做了筹码,更为想到层层递进,直接被报达了天听。无意间因祸得福,居然还被朝廷‘重用’,竟然成了专属教员,直接领着一群落地举子开设了课程。”
拿过自己实地绘成的地图,不觉也是点头附和道:“而且还需刻意避开廖家绿洲所在,势必又是一件令人头痛不已之事。亏得其中并无几个真心来学的。若是真因此自愿留在甘霖境内。亦或是邻近那两个县衙。也须早日知会了廖家多加留意,才好。”
被妻子提及这桩,不觉又是一怔:“不错。此事与他家而言更是致命!若真心要将沙漠变绿洲,怕是无需官家出面而行,单是有野心扩充自家田亩的大地主几家联手,也是难挡。”
“亏得西北历来少雨,与农耕而言颇为艰难,也正因此看我家开垦了这许多沙地,也是乌有几个真心羡慕的。”不觉是摇头,洒然一笑道:“背后嗤笑我家疯魔的,反倒为数不少,其中更以这京城之中的贵人们为多!”
想到那时府里老爷、太太得了消息。急切遣人千里来探,必是听闻了许多嘲讽之声,才按耐不住,急于求证而来。不禁相视一笑:“说来也是情有可原,治理沙地本就鲜少有人涉足,哪能不引来这许多非议。更何况,旧年春日后又传入京内的消息,直接打破了众人的固有感念,要不早就得了朝廷看重,只怕更有谣言随之而起。”
正当卢府一众为此安下心来,却不想仅仅过三日,身为户部侍郎的卢家老爷,就得了一个愈发令人吃惊的大好消息。
原先那提议索性授予卢家次子,之前任过宝钞提举司提举的卢临渊合适的官职,再领着选定之人一并前往西北境内。然而,这般特别之事,哪里又得合适的官职,难不成还真比照着专司教导之职的官员那般,授个教授的职位与他?
几番商讨之下,还是将其仍留在户部之中,授司农司典簿之职刚好正七品,与甘霖县的主官齐平。如此一来,原本早已熄了仕途之路的次子,又巧遇转机被授了七品官位,在卢侍郎看来却是前途有望。
“即便仅有一年任期,也已是名正言顺的户部七品之职。”只是这为期整一年的附加之言,让人颇为纠结。低头细细思量,却是合情合理,到底教授所需不过一年时日,真要按常理三年一任,余下两载又要往哪里再寻七个候补之人,跟着学习?
索性早早定下这项,才是最好不过。更何况那提议之人也是出于好心,想拿西北之境岂是常人愿意久留的,若无必要还是早些回转京城地界,才是当务之急。
其中也不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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