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
佃户们所盖的瓦房院落,更增强了大家伙的信心。
无论是得以安置在庄内的那五家而言,还是才刚到来的六户皆是如此,就连早前曾借助东家修剪粮库之利,得以整修一新的那三家与东家大院比邻而居的佃户,亦是深有所感。
比起那些不得不弃了家中所有,外出谋生的人家来,自家如今这般的日子,才是更稳妥三分。不说每月都能准时领到工钱,家中孩子与老人还另有一份额外的肉食,虽然不是每日都有,却也好过镇上寻常人家许多。
单是这种种的好处,便是外人无法想像的,因而佃户们之中也好似早有默契一般,但凡外间有人问起庄内之事,一概是三缄其口。为得自然是,不叫旁人太过艳羡,随即纷拥而至,抢了自家的饭碗。
再则,惟有东家长久驻留,他们才能跟着继续过上这般手头宽松的好日子。毕竟在日益艰难之时,自家能有这一方安生之地,又是何其困难,再别说东家如今又有这朝廷的身份在,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欺辱这庄上之人?
究其种种,自是不到万不得已谁家都不会动旁的心思。至于此刻已将东家治沙之法,全都学到手的佃户中,为何不曾出现攒够了本钱另起炉灶之人,却是原因有二。
一来,对于自家单打独斗,还是心存担忧,到底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且不说东家还是朝廷的官员身份,更是如此。二来,也有因此有所顾虑,一旦自家跨出这步,只怕是再无反悔之力,成功了却是前景不错,可是赶上天灾人祸又该找人帮村?
恐到时候,只会落得愈发惨不忍睹的境地。毕竟为了多贪几两银子,最终弃了当初拉自家一把的东家,漫说被庄里众人瞧不起,想必就是外人得知了实情后,也会万分不齿。
想到种种不堪的后果,再加之这甘霖地界上,本就因地处西北境内,雨水日益减少,更是无人敢保证来年的进项。如今靠着东家的妙法,却是比起自家一力承担,日子轻松的多。
如此一来,别说有人提及过一回出庄之事,就算是私底下也都乌有人小声议论过一次。想来,也惟有夫妻、父子间,仔细闭实了门扇才敢低声商量过有关之事。
而今又听说东家要在沙地里,开辟了药田试种,更是再无一家能起了异心。就眼下这沙柳、牧草喂养牲畜一桩,每年除了大家伙的工钱外,还能留出银子来给佃户们盖屋舍的。那一旦药田试种成功,又该是怎么一番情景,更是不言而喻的。
“惟有一条,这事还需谨慎而行。毕竟那几位举子才刚离去,我卢家庄上就有了这一改变,又该如何解释与人?”
☆、第二百九十八章 年后规划
听着蔺大管事的慎重提醒,即便再是迟钝,庄内也无人敢掉以轻心,毕竟庄中各项运行顺畅,到了年底各家才有好进项。更有一条就是,只要东家势力犹在,跟随一路的佃户哪里还用担心其他。
其中更以早先跟随东家而来的那八家最甚,他们可是看着庄子一日好过一日,再想到今后药田一旦成功了,更是两个天地。实则蔺管事另透露一桩给佃户们知,那便是等原先那一片沙地若是治理得当后,就算改了一些作农耕之地,也不是绝无可能!
这一消息才刚传入佃户们耳中,无疑是震耳发聩!若说之前告知众人,庄内即将试种甘草一事,已让佃户惊喜非常。到底往后各家还可以此多添一份进项,哪有不喜此等好事的?
然而,当听说数年后庄内的部分沙地,就因治理成功便可改作农耕所在,此刻只怕再没人能静心一旁安坐了。他们中绝大多数都是农户出身,对于耕地的依恋之情,岂是旁人能比。
而更要紧的是,如此一来庄上既能自产粮米,又可饲养家禽牲畜与草料,倘若再添上药草一项,那岂是普通农庄堪比肩一二的。
别看佃户们中,也惟有许铁匠家原是匠户,又在镇上留有铺面一间,到底比起普通人家来,多懂得些核算之事。却也低估了佃户的眼力,说来好歹也已跟随东家三年之久,期间的所见所闻也已不少,此刻于他们而言,这般能耐了得的东家岂是难得二字,就可说尽的!
想到往后庄内的诸多好处,分外卖力自是必然之事。就连年初时才进庄的那六家,也同样被深深感染。旁的不提,单是看着东家早先那千余亩的沙柳地,还有胡杨林里新盖起的农家小院,更是令他们几家期盼已久的。
再加上此番众人忙着平茬复壮过后的产物,都不曾只做寻常的柴火贱卖了与人。而是直接由前番离去的举人老爷们,派了车马前来采买了去栽。虽说东家仅以八成的市价,便宜发给了各家,却也比不懂行的当作柴火贱卖了强。
此刻想起,为何最后一道工序,还要由佃户们中最懂栽培的几家多加工一回。原来正是为了便于以后的栽种之事,庄上在售出之时早已做好了准备,只等枝条运送到地方,便可直接栽种入地了。
“明面上看,咱们庄上如今是亏了一笔,然而大家伙可曾想过若此法一旦推广后,单是每年出售枝条一事,便可为庄上带来多少银子收益,再加上由各家传出去的好口碑,又该是何等的情形?”
就见那旁之人,猛得一拍巴掌道:“我明白了,难怪东家专是错开了沙柳的栽种年份。这么一改后,算起来每三年需平茬一回,却刚好将三片地界上轮上一遍!”
“正是这般,咱们庄上虽说眼下才刚开始栽种了这第二片,可迟早是要将三片地界都栽全了。只是如今没寻到合适的人手,才稍稍慢了些时日,但好歹也得找些安分守己的人家,才能保住庄上的药田!”
听得这最后一句,这旁一直不曾接话的吴管事,也已会心一笑颔首道:“正是因为,咱们庄子上的药田眼下还不好传扬出去,再加上一旦被那些有钱有势的大地主们知晓后,必是大肆来甘霖圈地,必会断了好些农户的生路。东家才特意放缓了药田这桩,现在你们也都明白了,为何就连那些举人也没学到这门技艺了。”
在场众人皆是正色点头,对于东家苦心也是深有感触。本就都是普通农户出身,别的虽是一知半解,然而对吴管事口中提及的那些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却是看得清楚。
不说那些早已离去的大地主家,即便是稍有家资的,也是想尽法子将能圈的都圈入了自家名下。虽说都比不上如今东家名下这近两千亩的沙地,可那时却是甘霖几乎全部的农耕所在。
期间逼得多少农户不得以,变卖了农田成了他家的佃农,也都是心知肚明。但昔日那些吞并土地近乎痴狂的地主,却从未有过如今东家的善举,别说但凡在地里劳作之人,皆有一顿午饭可食,更会为了佃户们建筑新屋舍,这般之举若不是东家刻意叮嘱,莫要外出传扬才好,只怕早已被邻近几座城镇之人传为奇闻轶事了。
单是这几桩,已是佃户们不敢想象之事,更何况这新建的屋舍小院三十年后,便可归入自家名下。仔细想想,即便自家有田产在手的农户,也没有哪家敢夸口只许三十年光景,就能另起一座这般齐整非常的三合小院,更别提还是立马就能入住其中的。
有基于此,自是引得庄内之人齐心向着卢临渊夫妻俩,也是再自然不过的。毕竟这般善待佃户的东家,实在难得。就在众人被告知了来年庄内各项计划后,不料年底前又得了一个好消息,原本只在东家外院里摆上几张桌椅板凳,教习佃户家孩子的教习所在,也已被最后定了下来。
“我说哪,怎么另在粮库旁又多盖了两间小的,原来却是为了孩子们准备的。”那头一人才刚点头感叹。
就听得这旁来传消息的小厮,忙不迭再提了一句:“这会子可不是二奶奶屋里的小娟姐姐来教,听说东家让镇上每日在集市里摆摊替人写信的老秀才,请了来庄上教书。那两间屋子就是为他们祖孙暂时栖身用的。”
“我说哪,怎么还盖了左右相邻的两间,原来一间是拿来给先生住的……慢着,你说是咱们甘霖镇上的摆摊写信的老秀才,那得多少银子的月钱啊,可是了不得咯!”他这般高声一嚷,顿时引得众人纷纷转头看向过来。
本来这庄内每逢节庆之时,皆已养成了众家聚集一处度过,这日随见东家院里的小厮来传话,也都各忙各的不曾多留意几分,却不想一句惊呼引得众人俱都停了手中的动作。
“可是真的,居然为了咱们家孩子请来了秀才授课,叫咱们这般的出身又怎么敢当!”另一旁的老妇人,已是激动地掏出了帕子,抹起了眼泪。
在这老妇人的感染之下,许多女子也是眼中带泪,看得这旁前来传信的小厮反倒有些无所适从。忙不迭摆手解释开来:“那章秀才家的情形也不是太好,要不然就凭他秀才的身份,哪里落得集市摆摊替人写信才得勉强糊口的地步,刚好是咱们蔺大管事瞧见了两回,又想着来年小娟姐姐还有别的事情要忙,所以就提议了主子换了他来庄上接手这桩,要不然……。”
不待这小厮说完全部,佃户们已是明白了大半,心中既有感激也有愧疚。若说当初,托了吴管事帮村相求了东家,也一并收了自家的孩子,随了二奶奶屋里的小娟姑娘学些日常的算术,好歹认上几个大字也是好事一桩。
不曾想到,如今因小娟姑娘无法兼顾这桩,东家却另费了银子请来了镇上的老秀才一家,特意为了接手这事。若是欢喜自是再明显不过的,然而那份愧疚之感也同样并存其中,到底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如今佃户们是一心向着东家,哪里愿意看着东家白白浪费了银两就是为了此等小事。而这旁小厮看着自己无法解释清楚,也只得退而求其次,又赶回院中请了小娟姐姐前去说服,才是要紧。
到底是做过多年内院大丫鬟的,出言自是非比寻常。不过寥寥几句,便将原本还在为东家白白费了银两,而惋惜不已的佃户们尽数说服了下来。
直到目送着小娟姑娘离去的背影,这头才有人开口感叹一句:“到底是咱们东家想得周全,往后咱们庄上要管的地界是越来越广,单凭管事们也是忙不过手来,好歹有了这些能看会写的孩子们,才是便利许多。再则,他家祖孙三个也是可怜见的,每日就靠着老秀才一张张的替人写信,日子也是难捱得很。好歹在庄上还能管饱,也怪不得愿意改教佃户家的孩子。”
听了秦老三的一番言语,众人也都明白了过来。是啊,平日里漫说是佃户家的孩子认字了,只怕章秀才家略有些家资,也断断不愿做这般的先生。然而迫于生计,也只得放下了身段勉强为之罢了。
实情也正是如此,起初听了蔺管事的提议是丝毫不曾动心。直到被庄内的把式拉来半车柴火,以做冬日取暖之用,临了只留一句话与他,说是只换了他春日里来庄上授课半月之期,才令人动容当场。
“怎么可能,这半车的柴火少说也值……你们东家真是只换我半月的授课?”
看着他一脸的错愕,这旁的正帮手卸货的小厮,也是暗自好笑摇头,不觉更是腹议一句:“真要是来过咱们庄上一回,就知道自家是寻到了好去处,哪里还需什么半月的。只怕到时候,该是你自己求着多留下一段时日,才是真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扩建绿洲(上)
那头满是不敢置信的收了卢家送来的柴火,另一方却是信心十足的很,事实也果不其然,不待年前这半月之期结束,老秀才便自求到蔺管事面前,说明了来意何在。
本来,章家的独生子病死没两年,媳妇也因伤心过度一并跟着去了,惟有留下一对孙子从此伴着老两口过活。老秀才家中原先也不算贫户,只因当年替独子抓药耗费颇多,再加之接连两回皆是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家中的老伴也就此病倒了大半年。
“于是乎,但凡是家中能变卖的都给老伴抓药了,要不是放心不下两个尚还年幼的孙子,只怕此刻也应该寻个东翁家,或是充作账房一职,亦或者运气好找到哪家学堂,做个教书的先生也可勉强度日。”
听着一旁蔺管事查实所言,正座上的卢临渊才定下了这桩:“比起内院的丫鬟,如此一来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毕竟老秀才授课,即便是先前不便前来听讲的佃户们,也都无碍了。”
主子话中之意,蔺管事自是再明白不过的。先前因都是由二奶奶屋内的丫鬟来教习,即便是在外院中设了临时课堂,无疑也需避讳一二。再则,多出一个能写会读之人留在庄上,也便于往后诸事。
眼下虽说沙地大小事宜,都可交到吴管事手中,即便不多作过问也已能独当一面了。然而毕竟是妇人,所识大字也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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