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
“去,去,哪来的这么些个气哟!倒是你刚才的样子,却是叫人心里直发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的确是自己失言在先,此刻若不及时挽回,只怕往后又该去别人府中道自己是非咯。半带犹豫地放低了声音,告诉起来:“年前就有传言,说他家别院里闹过一阵狐妖……。”
“啥!真有这等怪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只闻一声低呼后,便是再不敢多追问一句,只顾着双手合十,朝着城中大悲寺的方向,低声诵起佛经来。
瞥了眼,元七奶奶那惊恐未曾退尽的面庞,不禁暗笑道‘真真是那只敬鬼神蠢钝之人!’
本就是摸透了那妇人的性子,才有意与其亲近,如今得了消息自是再无意多留一分,出言将其唬住才是当务之急。如此一来,才好腾出时辰来,寻了后院那位细细打听一二。
殊不知,她心中所想的后院姨娘,早已被留在毅州家庙之中,再不得外出一步了。只是卢府上下皆三缄其口,使得至今都未能外传一二。也正是因此,卢府的主事太太能在这第一时间,便获悉了今日前来赴宴之人中,有这么一位曾与后院略有联系的妇人。
只是碍于各家的颜面,才没让看守门户的下人,当场为难于她。
“怎么就病在半道上?”带着一丝疑惑缓步往回之际,那旁戏台上的一折好戏,也已渐近尾声。
晚间送走了宾客,卢老爷听得老妻的一番明言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是早有预谋。想往日里宽厚与她们后院几个,反倒是借了礼佛之便,为了那些昧心银子便行出那等枉法恶事来。真真是罪有应得,罪有应得!”
“老爷莫要高声,气坏了身子却是不值当!”略有所指的提了一句,便亲自扶了老爷一旁安坐,才接着言道:“当日见其兄妹二人言语支吾,眼神游离,便是此事定有内应之人,想来就是这韦府三奶奶在其中牵的线。”
用力阖了阖眼后,才略点了点头长叹一声。但这胸中的愤慨,一时之间又哪能尽消。不免回想起往日种种来,旁人不知那韦老爷健在之时,便多得自己的照拂,却不想如今在他家小辈身上,闹出这等背信之事,怎不叫他怒气冲天!
如今一切始末却已明了,但念在当年情分上,自家老爷也断不会为此向那家的小辈出手。府内最是明白此间种种的王氏,自然不会咄咄逼人,非将此事闹到公堂之上,且不提两家本是世交,即便为了卢府自家的颜面,也是万万不能。
后院的小妾与人合谋,无论落入何人耳中,终必不过一个治下不严的名头。何况老爷即将外放上任,这般紧要之际,更需慎之又慎才好。压根就犯不着,为了个早已被圈在家庙中,再无望踏出一步之人而多费心思了。
待到佳节过后,人们只道是因为卢府老爷外放上任,他家才自此谢绝了各府的宴请。更有消息灵通人士听说,他家主事太太特意留在府内,未随行同去,便只为即将在户部任职的二爷,调理身子之事。
到了十月初,户部的任命果然是如期而至,却不是众人先前猜度那般,只是个不起眼的末流小官罢了。而是在那下设了钞纸局、印钞局、宝钞广惠库与行用库的宝钞提举司为正职。
“那不就是任提举一职,却是正八品官职!”听得二弟所授官职却是这般所在,这旁的卢临岩已是面露惊愕之色。
怎么会给了如此一个好去处,这等毫无忧虑可言的官职,又能无人与之一争。且不说,卢氏一族除了自家祖父一脉还有些根基,便再无旁支能在京中立足了,此番授官却为何得了这份好差事,不免让人疑心顿起!
☆、第一百零二章 走马上任
如今这节骨眼上,绝不是计较二弟抢先一步拔得头筹之时。毕竟此事关系整个卢府的兴衰,乃至于卢氏一门的重要时刻,自然当以府中大事为重。
正欲起身往对面西厢房去,与胞弟商议期间利弊。却在那旁自家娘子的一句低叹中,瞪圆了双眼猛得转回身来:“莫要信口雌黄,我二弟若是不得坐稳这一官职,只怕老爷再回户部也会有所累及!”
只这掷地有声的一句,显然已是直击要害,生生将那旁本欲添补两句的大奶奶,打断当场。先前得知他二叔也往户部上任,已是满腔的不甘难以平复。任谁看来,反倒比起真正的当事之人,更显出一脸郁郁不得志。
自那消息传出后,即便是他大房屋里的下人们,也都加倍谨慎起来。原本就因二爷不及弱冠之年便得中一事,闹得屋里的丫鬟、婆子们是叫苦不迭;眼下这般一步跨入户部,更是不问便知,大奶奶那等的嚣张脾气,又该怎么拿底下之人出气咯!
此刻就见大爷是眉头紧锁,双手背后踱步向对面而去,院中的下人便已是有了判定。瞧这架势怕是刚才屋里那位大奶奶,又说了什么不中听的才对!
能躲的自然是想尽法子,躲了出去;无计可施的,也惟有咬紧了牙关在心中重复忍字诀咯!
且说这旁西厢房内,夫妻俩正忙着翻阅,有关所授官职的一切大小讯息。好在这许多日子来,一直读着繁体字的书籍,才练就了这般快速过滤之法。若是换成刚来那会儿,如今只怕也只有苦了卢临渊一人手忙脚乱了。
听得对面卢临岩前来,两人皆是一怔。瞧着那旁直给两人打眼色的小丫鬟,不免相视对望了一眼,难不成也是为了户部之事而来?
果不其然。的确也是得知卢临渊所受官职后,闻讯而致。倒是这位卢家大爷的开场白,颇令与其对面而坐的卢临渊惊诧万分!
“怎么,大哥觉得受与二弟这提举一职,却是另有所图!”怔怔望向对方,不禁是面露忧色。
摇了摇头,却只见他缓缓抬头看向那旁正屋,才启口道:“如今老爷已是外放任上,二弟以为单凭我卢府在京中的根基,又怎能与其余那几位大人并肩一二?”
不论旁的。单说卢府这两辈人中,能坚守在京畿境内为官者,便已是锐减了大半。以至于。眼下还能在六部任职的,也仅余他们这一脉而已。听着兄长的好意提醒,任他卢临渊再不熟知官场之事,也已是明白了七八分。
随即已是脱口而出:“此话怎讲?”
微微颔首,卢临岩已将前后始末娓娓道来。今日才对整个卢氏一族略有了解的卢二爷,亦是不住点头,未料越往后便越惊心。朝中党争之事虽是历来有之,却从未想到,此番父亲被外放任职一桩,也与此事密不可分!
“由此可见。今日将二弟你派往宝钞提举司一事,绝非偶然,而是早有预谋之举。却又叫我等局外之人。辨不清真正意图何在,才是最令人倍感不安!”
确实,正如那旁的卢临岩所言。这等明知是火坑,还不得不甘心跳入的感觉,既是无奈至极。又何尝不让人深感绝望!若是换作前世之中,只要不吃罪那在位置人。顶多也就是另谋出路罢了,而此世却不仅仅是丢了官职,那般简单。
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会祸及家人,更别提身家性命了,能留得全尸已算是不错了。想到户部中,或许早有哪埋伏在暗处之人,只等着自己步步陷入其中,便不由得后背一阵发凉!
比起斗智斗勇来,倒是好说,毕竟自己也是出社会多年,又是两世为人,就察言观色之力而论,还是三分把握的。坏就坏在,对方未必都是正人君子,若是变着法子与自己玩阴谋诡计,可如何是好?
到那时,便不是自己如何应对之时,而是怎样才得保命一说了。比起那些深谙此道之人,自己无疑就是个刚孵化成活的学步雏鹰!一边是老谋深算,而自己一方却是刚学着蹒跚而行,几乎就取胜之利。
愣愣抬头望向对面兄长一眼,心中愈发是没了底气,因为在大哥眼中,那满面的忧心忡忡,近乎于自己是如出一辙!即便是略窥门径的兄长,都是忧色相对,自己这等初出茅庐之人,又该如何应对?
今日卢家大爷,匆匆前来西厢之中,除了再三提醒即将上任的胞弟需多加小心外,便再没任何进退之法悉心传授。反倒将两个对官场毫无见地之人,说得是惊心不已!
思量良久后,夫妻俩才商量出一个最稳妥的法子来。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自然就无错可寻!这老二,何时也学会了那等变通之法,到是小瞧他咯!”这旁主事太太听得二儿媳的一番言语后,已是连连颔首赞道。
果然还是老爷眼力佳,就年前祭祀那桩起,便看出了次子的聪慧之能,不单是在平日的课业之上,与仕途一项而言,也是堪用一二。
别看太太只是这内宅的妇道人家,却并非一无所知之辈,真要是论起来,只恐东厢房中那位大爷,也未必强得过三分去。本就出身官宦之家;又随老爷在京多年;单是一年到头各府的人情往来,便已能将那等不知深浅之人,累得脱了力!
更何况,还有府中各项事宜,都需经由她主事太太之手,方可定夺处置,若没能生得那等洞察分明之力,又何来‘妥善’二字!
其中固然有当年府中老太太的教导之力,却也与她天生性情有莫大的干系。若非如此,为何这卢家老爷时不时也会将官场之事,拿来与其相商一番?
今日能得太太的夸奖,便足以看出自家这兄弟的悟性不差了。那旁同来晨昏定省之人,不禁也是暗暗长舒了口气。此刻老爷被外放了任职,只要自家这将于三日后上任的兄弟,多加小心些便可既保得自己的官位,又在父亲调回户部之时,不至于半点头绪全无。
而三日后,换了一身崭新的官服,坐轿直往户部而去的卢家药罐子,却是不出众人所料,没等跨入其日常办理公务所在,便已是清晰可见那满头的水气。
“果然是名不虚传,真正的半条命。坐了一路的软轿,刚才落轿步出,便是满脸的倦容,便可是中秋之时的传闻,多少还是有些虚夸之言,充斥其中哦!”
一旁之人也是暗笑不已,不免隔着书案忙又添了一句道:“那位好歹也任了提举一职,怎么也比咱们这般不入流的强上一二,万不敢私下议论的!”面上更是故意冷了冷。
听此一言,又见其这等神情,更是不约而同,闷声发笑起来。
更叫众人万万未料之事,便是午膳时那卢府的老管家,特意提了食盒前来。禀明了门外守卫之言,愈发是证实了早间种种猜度,的确是个旧疾缠身的药罐子。
旁人家也时有送来饭食、点心一事,却从未见过往户部衙门,按时辰送来汤药的老家人!然而众人却是不知,正是因为卢家二爷的汤药气味熏人,才使得他独享了一刻的清静所在。
即便往后不再天天奉了汤药来,其余人等也满以为,就是那熏煞人的苦味之物。久而久之,自然是能避则避,即便无法前来他屋里提交公文之人,也是硬顶着头皮,愁眉苦脸。
由此而得名的药罐子提举,俨然就成了户部之中,最不得人待见之地。而旁人却不知,本就抱着少做少错原则的卢家二爷,仅这月余来已是省却了多少麻烦。
“不言而喻,此法果真是奏效的很!漫说提举司中人等,即便是户部守卫之中也早已传开了,如今就等着腊月封印便好。”两句缓缓道出,便端了一旁茶几上的点心来用。
见次子一派风轻云淡之色,便知期间并无大事发生,更不曾有人着急出手,暗中使坏。不免微笑着点了点头,暂且安心大半。毕竟老爷任职所在,离京不过一日路途,想到年节之时便可一家团圆,更是含笑提了一句来:“只是你这病也该稍有转机,才好!”
闻言莫名一愣,不及多想已是顺势追问道:“太太此话何意?为何就此转好几分……不是该拖至来年端午之后,才略有转机?”
心中难免吃惊,这不都是母子三人,一早便商议好的谋略。怎么就要推翻了再议,还是另有缘故?不禁半带犹豫的望向这旁,只见座上之人只是面露喜色,指了指自己所居之所。
便听得一旁的鲁妈妈,低声告诉一句:“是二奶奶有喜了!”
猛听此句,卢临渊已是顾不得宣堂面前失仪,惊呼一声:“娘,这可是真的?”一句久违的娘亲唤出口,已是引得那旁的大爷满脸的诧异之色,更将这旁的太太王氏听得是泪光盈盈。
待匆匆几句,告辞疾步而去,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从何来自是不必言语,但忧虑所在也恰巧在此。
☆、第一百零三章 喜上加喜
娘子如今还不及十九,又是刚好恰逢自己‘汤药不断’之时,不免将原先的计划打乱当场。抬头望了一眼四合院上的四方天空,已是略有拖延之法。只要拖过腊月封印之时,便多出月余再行另谋他法!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