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
倒是卢老爷尝过了老妻带去的素点后,也会不时命了人每隔一段时日,便特意去跑上一回买些回来用。
☆、第一百一十六章 初窥门径
时日一久,自然引得衙门内的众位官员,也是一一效仿之。倒是不出月余后,便让这座本在香客们中口口相传的素斋第一家,变得越发远近闻名起来。
直到秋日里,其名头已是直逼京郊的古刹贤瓶寺,正是因泫空寺中佳品素斋与后者相较,已是不分伯仲所致。如今特意前来品评的大家名士,也已不在少数,何况原就在邻近几个府城中的富贵人家,更有甚者凑集了银两,将这上山道途好生修缮了一新。
基于此项便利,愈发是引得游人、香客是络绎不绝。只是大家都不曾猜出,那初始捐银之人,并非因其本是虔诚信徒之故,而是另有所图罢了。
无论是出于何故,这般出手大方加宽山道的大善之举,在不明真相之初,哪能不常被世人提及并赞颂一番?就连托了此人之福,从此能直接驾车停在山门前的富裕人家,也俱是交口称赞。
随之传入京中的消息越来越多,卢府之内的东西两厢中,也是各有所思。大房这边自然是再次的追悔莫及,恨不得当即便让人备了车马向渌水山庄出发,为得就是能换来那份史单,以便自家在京城之中开一家生意红火的素斋楼。
反之,对面西厢之内的二奶奶,却正同相公商量着,是不是借此之际,将不同与那份食单上的配菜,逐步推出一二。如此一来,即便那泫空寺的名声再盛,也绝不会有人将两者联系一处。
“不是为了有别于寺中的素斋,却是只求不会太过惹眼。”不禁放下手中书信,摇头低叹了一声道。
“要知道如今单是为一饱口腹之欲的游人,以远远高出真正的香客足有倍余不止。而即将到来的仲秋佳节,更是早已被京中贵人,定下了寺中所有厢房。想必当日那位趁着夏日里,游人稀少之际拓宽山道,便是打得这些贵客的主意才对!”
“娘子所言极是,只怕其中必有不少高官同行!”提及这句,不免将近日在户部听闻的消息,细细说了与妻子知道。
原来自开国初,已着手效仿前朝之法,设了这宝钞提举司,正是为了提高商贸之便。
一来行商来往两地,若是带随身运载大量的金银辎重。很是不便。效仿前朝印制宝钞,以供商户们贸易结算之用,才是当务之急。二来当然也是为防拦路劫道的强梁。只带了薄薄几张汉皮纸上路,任谁都拿捏不准,你身上还有如此贵重之物。
前朝自印刷了宝钞后,这等案件一度曾减少了过半之数,便是最好的佐证。至于朝廷还可借此。更为有力的掌控金银库存,则是另一桩不足为外人道的关键所在。
明面上看似只为了掌控库存之数,实则也可减少各地的开采所费之人力、物力。原本这等全凭苦力双手挖掘的确是费时、费力,还时常伴有塌方等险情出现,能尽量避免发生,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开国之初朝廷为了各地驻兵考量。才停了好些个开掘所在。即便时至今日边境之上已是兵力充足,却还不敢轻易放任了此桩有助国力之事,就已证明朝中显然对此是犹豫再三的。至于其中的利弊。想必才是当今如此着重宝钞之用的缘故所在。
如今将他这个从未任过官职的举人一名,直接放在宝钞提举司中重要之位,就可见朝廷对于卢老爷的信任至极。
“别看老爷年初复任之时,不过是五品之职,细究下来定是当今早已布下的一步暗棋才对!”顿下片刻。轻啜了口茶水,才接着继续告诉道:“另有一桩略显蹊跷之事。才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自卢家这位体弱二爷初上任至今,一直是万事顺当,无论是印制诸事上,还运送往各地的车马排布上,都不曾有过丝毫的偏差。不想近一旬来,却是频频有不好的消息传来,那便是如今鲜有商户愿意将金银换了宝钞使用。
对于突如其来的变化,不禁是他这般初涉期间之人,就连提举司中常年不曾挪过一步的老官场而言,也都是前所未遇之事。
经过反复思量后,已是提笔将此一突然的变故,写成了密折让府中的大管事,送往了京畿任上的老爷手中。然而自己这方,也不曾就此停滞不前,即便不向借助旁人之手,也刚好寻了娘子细细商议起这桩突发事件来。
“夫君所虑确实在理。想那早已用惯了宝钞的商户也好,还是为了随身携带便利,才临时换作宝钞的民户也罢,皆是不会这般毫无来由的断然排斥在外。”顺势指着墙面的字画,正色提醒道:“民间自古都是盛世收藏,乱世黄金一说,若是有人费尽心思……。”
“妖言惑众!想以此截断了朝廷的宝钞发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皱眉应道:“眼下本就是圣上有意削弱各党派利益,才着手肃清官场之举,若有那妖言惑众之辈,也必是其中之一!”
由叶氏的一句提醒,这旁卢临渊已是豁然开朗,逐步将来龙去脉分析了大概。却见身边之人,已是起身移步向书案旁,顺手取了本史书来,低声直言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无论是何结果,若想全身而退,此番之事必得另辟蹊径为妙!”
“娘子的意思此番变故,必是有人刻意在背后操纵。若被我这么个小小的八品提举出头点明关键所在,定会惹得某人不快,也会引得‘那位’另眼相看?”
闻言是连连颔首,接了相公之言,继续道:“比起被那幕后操纵之人怀恨在心,实则引得‘那位’另眼看待,才是更令人不安!毕竟伴君如伴虎,今日不过是借助些许线索,你一个初来乍到之人,便已将此事的变故之因,分析的如此透彻,哪往后若是再遇棘手之事,你却束手无策之时,‘那位’又该如何作想?”
想必这才是老爷临行之时,特意再三叮嘱与他的关键,定是担忧次子初涉官场,对于期间的门道还不得初窥一二,才有些之虑吧。只是他却不知,自家这个只懂诗文的儿子,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每日窝在书房之中,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主了。
连着两日夫妻二人,都是商榷该如何另寻他法,既不太过引得旁人的瞩目,又可将此事化解一二的妙法。而另一头收到儿子密折的卢老爷,亦是不由的惊叹连连。
一来是不曾料到,此番朝廷肃清的阻力,竟然会如此之大。看似不动声色间,却已将矛头直指向户部的要害之处。为了一己之利,居然行出这有损朝廷之事来,若被传入圣上耳中,必轻饶不得!
倒是庆幸自家的次子,这段时日来却也有所长进,已是懂得了进退有度一事。若真将有关此桩的猜度,直接折报了上峰知晓,只怕自己再力图挽回,也定是无功而返。
只是儿子信中所提,该如何化解此一危机,却不免是为难于他。
正当卢老爷绞尽脑汁,昼夜翻看典籍,想要从中寻出一丝有关的记载来,都是何其的艰难。先说这宝钞一桩,本就是自前朝那位女皇登基后,才大力推广的新鲜事物。漫说是他这般的户部老人,想来就是开国之初的那几位,也未必能寻出一条较为合宜的新路来,更何况还要绕过那幕后操纵之人,化解于无形之中。
不禁是愁眉不展了数日之久,又不能在旁人面前流露不安,更要命的是,此事还不得与人商议一二,愈发是难煞这位卢老爷。即便是常随身边的师爷,有关户部这桩他也是只字未提,倒不是防着此人而是怕无意间漏了风声,才是其所顾虑所在。
然而,一切却真如儿子信中所提的那般,硬是在无声无息中,顺利的解决了!当远在京畿任上的卢老爷,听得府衙中主官提及有关此桩新令之时,显然也被震在了当场。几经确认之后,才算是长长吁出一口浊气来。
想来自己先前未曾收到了书信,必不能与自家次子有关,更是暗喜不已!老天有眼,看来我卢府必定有贵人相助,才这般有惊无险安然度过此一难关。
但他却不知,此事真正的化解之法,正是由二房两口子,比照着前世之法,拼凑而出的。虽不算完善,却能在不触动各方注意下,得以顺利解开此一注定的死局!
而此刻户部之中,因此事受益之人,绝不单单只宝钞提举司一处所在。连日的满面舒展之色,便足以力证了有关户部的此番危机,已全然化解于无声无息间。
直接被圣上点了名于早朝之上的户部侍郎,尹卫国却是满面的春风得意。不为旁的,只因本月之初,打得户部众人措手不及的宝钞兑换艰难一事,在自己的提议之下,不单是顺利解了死局,更是锦上添花。使得原本之困,反倒成就了自己,这位才新任不久的户部侍郎!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诸般之利(上)
按理说这法子,虽不是他卢提举奉上了折子,但经由他之口提及细节之处,却是另有一位大人在场亲见的。自己原本能做上这正三品的职位,也是因几位阁老一致推举而出。其中与他卢家走的颇近地严阁老,便是最为关键的那位。
有此一环牵连其中,更有在场之人亲见,自然在年底考绩之时多与这位卢提举,好生添上一笔浓墨重彩之言。方才圣上面前,自己虽不曾直言两人的名讳,也隐隐留有余地,便是为了在适当之机,向严阁老那方提上一提。
官场之上,自己这般本就毫无根基可言,全凭一己之利,好容易在户部立稳脚跟之人,原就寥寥无几。之所以在这年近花甲之岁,还能更进一步,也不全然是自己年资足够之功,反观外方京畿转运盐使司的卢家那位,却是幸运非常。
别看两人年岁差着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自己这般的中等人家出身的,到底是比不得人家十之一二。当年又是恩科得中,才能机会走到今日这般的高位,但卢家那位却是大大的不同。
想当年那位可是正经的庶吉士出身,又是不满而立之年,若非他卢家祖上一直任职户部,想必早已入了内阁才对。毕竟非翰林不入内阁,早在先帝之时,便已是朝中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即便此番被圣上外放了任职,但哪一日龙颜大悦了,再将其召回京中委以重任,也是常有之举。显然,这位新任的户部尹侍郎,的确是老官场了,万事谨慎却是时时铭刻在心。
若是再年轻些,恐怕也有心参与党争之事。毕竟仅凭孤身一人想要在朝中立足,却是艰难万分。只是到了这把年岁有幸连升三级,直接越过了多少人去,已是实属难得,还是安心只理正事为好。
眼下唯一的愿望,就是想着如何安然做满此任,告老还乡安度晚年咯!自问即便再留京城,若想再留任三年怕是不能的,所以万事求个‘稳’字才是当务之急!
还记得之前各地送入京中的密折,提及宝钞之困时。自己也不免是一连数日愁眉不展。一来,自己五月中旬,才突然被一道圣旨。直接提拔到了左侍郎之位;二来,却是更令自己意想不到,家中原本那就任小县之中的女婿,亦被连提了两级,赴任京畿府衙之内。
无论怎样绞尽脑汁。也想不透这其中的关键所在,惟有求一个稳字,双双静观其变才是上策。想到此点,不禁又要拿卢家那位与自家作比,想那卢家的嫡长子也是同样久久未能得中,反倒是自家独子略胜一筹。
只是他家也在前次秋闱得中的次子。今日能被授了官职,不免叫人有些吃惊罢了。思量到此,却不禁暗自摇头。苦笑一声:“想来这般是世家名门,与自己这个毫无根基之人的区别所在!”
一路上思绪万千,不知不觉中已是踏入了户部衙门。略作停顿后,便命人将卢提举并汪副提举唤了入内。端过一旁新沏的茶水,尝了两口后才顺势翻看起案上的文稿。不禁又是摇了摇头。
虽说这两位八、九品的微末小官,却都不是普通人家出身。一个是世代为官;另一个族中势力虽已大不如前。却还可靠着祖宗的庇荫得以入了户部为官。
两人虽是同期授了官职,却因年岁之别,一个得了正职八品,而另一个仅授了九品之职,却也乐在其中。毕竟年逾不惑,能京中为官者已是凤毛麟角,更何况又是这等较为清闲所在,哪里还有太多的抱怨之声哦!
抬头打量了来者二人,示意一旁坐下,才清了清嗓子说道:“此番添加小额宝钞之事,以获圣上恩准。不出下月中,便可推行之各地先试上两月,若无意外就可定下那三成之数了。”
当日在酒楼之中,卢临渊是特意安排了蔺管事,与自己演一出双簧,为得就是在无意之中将此一可行之法,给这位左侍郎提个醒!
早在初入户部之前,卢老爷就因担心儿子,从未与这等官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