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水依荷起微澜 作者:夏慕言(起点vip2014-02-15正文完结)
只是再怎么不甘。也已在太太名下了,即便还是庶出的身份,这卢府的女儿也不是她一个后院姨娘能做主的。横竖都与她再无半点干系,当听得上座的太太不紧不慢,一一道出其中缘故后,只见这旁的吴姨娘猛得站起身来,才踉跄着跨出两步便已晕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真真是想不到,看着好端端的吴姨娘,早起才去了前面问安便叫人抬了回来!”小心偷看了两眼那旁的角门。才凑近低声告诉起来。
受了这说话人的影响,被告知者也是一脸愕然地回应道:“莫不是二小姐要嫁的那户,并不是顶好的人家?”
听她这般一问。那婆子却是僵着笑容,摇头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来:“要说能让这吴姨娘晕倒的,也莫过于二小姐的终身大事了。可好歹也是这卢府的正经小姐,如今更是被选了入宫陪着公主,哪里是平常官家能比得过。又怎会选个门第不配的人家哟!”
“正是这话。”忙是应了一句,侧过身来朝吴姨娘那屋,努了努嘴接着问道:“平日里瞧着也是个沉得住性子的主,刚才在正屋里到底是听着什么了,怎么就直挺挺躺倒了。太太特意让人,往常来咱们府上瞧病的药铺里寻了大夫来。更是好生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本来那会儿大房的金盏……如今该叫林姨娘了,就是外头另寻的大夫来瞧。到底不及常来的那位医术高。”抬手指着东厢那头,忙又压低了声音提醒一句:“咱们府里那位大房奶奶……不是才叫大夫开了一季药,就立马能下地了!”
看着面前这婆子使劲示意,不免也将此前几桩,全都联系到了一处。是啊!同样是当场晕厥的主仆两人。正因为寻来的大夫不同,痊愈的时日也是差了许多。回想起来还真是这般。到底当初那金盏还只是府里的丫鬟身份。而今天晕倒在的吴姨娘,她又怎么能比得过。
如今这府里,除了那位旧疾已见起色的二爷外,就连那位一病月余的大奶奶,也都是得了这大夫的诊治,才立竿见影下得床来。可见这回,太太的确是颇为在意吴姨娘的病情,若是不然又怎么能将特意遣了人,将那大夫请来问诊。
不时,便见那旁夹道里有了动静,便知定是管事妈妈将瞧病的那位领了进来。忙是互相打了眼色,便匆匆往院子里各自散了去,再不敢又丝毫的停留。
若之前那一幕被管事妈妈逮个正着,定是不会轻饶两人。倒不是怕惹怒了管事妈妈,再怎么论道起来,这两个婆子不过是闲话两句家常罢了,并无大碍。而是自后院撵出了个姨太太后,众人已自觉收敛起往日的散漫,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无意间,在下人们中也已成了默契,往日那般各自躲懒之事不见了,就连平日里最爱嚼舌根的,也都学者三缄其口起来。不单是因为后院那桩的之故,想来此后重新随老爷、太太入京后,也深受了都城中颇感紧张的氛围所染。
能在官宦人家当差,本就不是蠢钝之人,再加之此刻老爷外放离京,府中惟有一个区区八品的二爷略撑场面,不免也弱了众人的气势。
最懂看人眼色行事的人等中,想来除了那各大店铺的伙计外,也就各府的门房莫属了。虽不比前头正门的老苍头,懂得那些文绉绉的语调,但这后院角门上的看守婆子,就看人下菜碟一件上,的确也差不去哪里。
果然不出三日,在后院中帮忙的两个小丫鬟,便陆续被管事妈妈撤回外头厨房去。可见其病情也已是稳定了下来,虽不见吴姨娘仍像以往那般,往正院来请安。但在全府上下看来,却是那位大夫的医术实在了得,又是如此之短的时日里,便已有了起色。
实则,那位大夫还真是运气十足。若说最先的卢二爷是因为自己懂医理,在私下悄悄换了好副方子,才得以日益好转起来。那随后的大房奶奶,却是实打实的‘无病呻吟’。三日前,后院的姨娘本是身子硬朗,要不是气急攻心,哪能当即便直接倒地不起了。
所以才说那大夫确实有运气,不管之前对其医术有何评价,这个年节里,已有不少官家的内宅女眷,正将此一神医的名声四散传播了开来。不问病患是何等病症,只是一味的提醒与人,那大夫只需两日的汤药,就使得一个病了月余的病患嚷着要吃喝,便足可证明其医术高明之处了。
起初之时,老爷并不怎么愿意听到外人之间的传言,然而随着此等新鲜话题在内眷们之间,成了热议之事。反倒将卢府二小姐即将随公主,远嫁异国的消息逐渐淹没后,也改变了老爷之前的看法。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别看无意间,被下人们传得神乎其神的事件,但对于此刻日趋紧张的官场氛围,倒不失为暂且远避一二的好话题。”对着妆台上的镜面,自己动手摘下发髻上的头面。
原本正端坐案前,提笔记下刚才书房之中,族内几位长辈名讳、称谓的卢二爷,听得这句。不免也已是停下了笔,起身踱过这旁,接手娘子的差事。莞尔笑道:“的确,之前仅限于内宅的话题,眼下已有向书房传扬的趋势咯!”
“怎么今日在族亲们中,也已被问及此桩了不成?”
只见身后的卢临渊,已是苦笑着指了指自己道:“喏,我这卢府的药罐子不正是最好的例证!今日除了大长老略略问过了二娘的去向如何外,其余的言谈却是再无有所涉及。”
顺势放下最后一跟金簪,拉过妻子转而一旁桌旁坐定:“倒是二长老的嗅觉异常灵敏,竟然毫不避讳,直言问起户部来年可会添加桑皮纸的采办事宜。”
“只怕是年底封印之前的那一波,散了与小商户的宝钞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就连咱们家素面馆的余掌柜,都在信中特添了一句,也只为这桩而起,便可知此时在小商户中影响何其深远!”边说着边为两人,各自又续了一杯热茶。
这旁的卢二爷也是微微颔首,接过手来轻啜了一口,才欣然附和道:“当初筛选出来的‘小’商户,也不过是相比而言,规模略有不济罢了,实则也都算得上中等偏下的商户而已。若是真要涉及众多的小商户,只怕我们宝钞提举司再添三成工匠,也未必能赶在封印之前将此桩了结的。”
就见二奶奶也是连连点头,转而望了一眼后院的方向,幽幽感叹一句:“此桩说不上究竟是幸,或是不幸之事,到底将这对原本相依为命的母女,彻底拆散了开来。如今,只盼着那位和亲去的余国公主能善待随行之人,便已是万幸了。”
原本还欲接口应道一声,顿觉已是不知该如何接口了。毕竟这位卢府二小姐今后的命运,已被那位远嫁而去的和亲公主,牢牢攥了在手掌里,想要将其留在身边升作女官也好,还是另配了他人也罢,都不再是家人所能左右一二的了。
万事都有意外,年初之时还被众人们一致认为,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天大好事,转眼间,便成了水中之月,再无希望可言,又是何其讽刺之事!然对于皇家而言,这卢府小姐陪嫁不单是小事一桩,反倒是何等的荣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可以攻玉
就连他夫妻二人都莫不为此般戏剧化的命运,而感叹一声,更何况那些本就爱闲话家常之事的妇人们。好在几乎同时,又传出那档子‘神医’的新话题,才得以让卢府暂避过了尴尬之事。
无论是族内的亲戚,还是老爷的新友旧故,每每见面都不免略施同情一二。就算卢老爷颇为大度,也是容忍有限,若非那它山之替而代之,只怕也得气出病来。
此间种种,明面上看似于卢府不利,但私底下亦有那心思缜密之人,已然是瞧出了不同来。能伴随万岁爱女同去北方异国,必是公主的心腹之人,若非如此又怎敢轻易放其出境而去。
再则,眼下卢府好似做了亏本买卖,但众人却是目光短浅,不曾想到过另一桩要紧的,那便是卢府为皇家作出的牺牲,必将得到圣上的厚赏才对!而这厚赏之物,无非就是他府上那位,尚未出仕的嫡长子才对。
“至于来年的科考一事,只怕已不再重要咯!”听着这位的侃侃而谈,另一旁的两个友人,不免已是齐齐一怔。
其中那位姓陆的户部官员,不觉已是开口应道:“之前咱们还只道那位卢大人,在这等紧要之际被外放而去,必定再不得重用,却是谁都不曾料到,他们家的那个药罐子反倒是脱颖而出,成了正儿八经的户部提举。”
此刻郁积了近一年的万般不甘,已是一鼓作气喧泄了出来。当初看好这个职位的虽不算多,也有不少早将其视之为掌中之物了。却不想最后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病秧子,硬生生给占了去。
不知被多少有心此职之人,暗中记恨上了。倘若不是数月前的那桩有关宝钞兑换疑难之事,惊动了户部左侍郎大人,而后又被请奏了圣上。只怕还有过半之人,即便到了今时今日也余恨未消吧!
不过听得这位而今的广积库陆大使,如此一提,便知其定是对当初之事还耿耿于怀,不曾放下半分。想来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这位在此之前已是好一番打点。旁的不提,单是为宴请各位大人,便已是花费不小,何况还远不止此。
但却是不知,事实上当初送出的好几份大礼。已在卢家次子被任命之后,便已如数退了回去。到底都在户部为官,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卢家是何等的门第。眼下虽不及当初,卢老太爷还健在那会儿了,却也是不敢轻易与之交恶的。
本来常在京中为官之人,谁都不是那般简单的,眼见着卢老爷是被圣上外放出了京城。但一抬手便给自家那个举人儿子,寻了个八品的正经官职来做,便足可看出这卢府背后之人的势力不弱。
虽深信这卢家历代都以纯臣自居,可如今这般惊人之举,着实让人有些辨不清其中深浅来。这也成了众人,不敢胡乱行事的根源所在。
即便时过境迁之际。还莫名有一丝的顾虑,所以对于这位与自己同为九品的陆仁明,不过报以一笑道:“陆兄切不可如此轻慢这位卢大人。好歹这位也曾是宝钞提……。”
不想,才刚起头要将之前那桩大事件提上一提,却被这位是生生打断当场,面上虽是不见变化,可这心中的不快却是显见的很。只不过此刻同坐酒楼的三人皆是户部之人。其中更有一位,是与这位陆仁明同在一处的曹副使。自己若是口无遮拦,恐怕只会无端惹上一位家资丰厚的主!
试问,为了旁人的恩怨,反倒将自己无端卷入其中,定不是那明智之举。不觉已在心中长叹一声,暗骂一句‘糊涂’。这位本就是因祖上庇荫,才得了这份末流的九品官职,到底与自己这般十数载寒窗苦读之人,大有不同。
或许在他眼中,如今已显颓势的卢府顶多也就与他陆家不分伯仲罢了,更别提单论府中产业的话,那卢府始终不及他家十之一二。这也就是当初,为何肯花费银两,只求再进一步的作想咯!
即便此刻众人早将随行公主远嫁之事,搁置一旁,颇多好奇那位传闻中的‘神医’,而这位还是念念不忘的缘故所在了。想来只要卢府的那位二爷还在任上,这位便不能消停一日,想到此处自己也不免有些后悔起来。
原本自己是想借又同在户部当差,与这位家财颇丰的陆大使亲近一二,以备不时之需。不曾想,这位却是个心眼极小之人,稍一不合其意便会如此作想,足可见其心胸是何等狭隘。已不免起了那退避之心,再看一旁那位引见之人,却是由衷的佩服万分。
暗道一声‘真真是难得的好性子!’,想到这位之所以能如此容忍与他,必是为银钱所扰。哎!同是家境清苦之人,眼中自然流露出一丝同情来,好在那曹义早已习惯了旁人投来的异样眼神,不过是轻轻一颔首,便就此揭过了。
此时酒楼之中的谈论还未结束,而被谈及的卢府之内,却已是宾朋满座了。这里却是恰恰相反,再无一人提及有关二娘随行远赴北地一事,而是频频问起那位妙手回春的神医,在哪家药铺坐馆。
想来不用多时,那位神医的诊资定是倍增而论。只不过,还得有几回神迹再显,已不是卢府之人忧虑之事了。若有人能耐着性子细想一番,必会看出其中的侥幸之处来。试问一个原本也就只以祖传膏方见长的大夫,真要论道起高明的手段来,只怕也远远不及那些的大药堂中资深之辈。
却为何能在其手中接二连三出现奇迹,需得好生探究一二了。至于是那位运气太好,还是确有真材实料,颇有些好单方在手,只等来年再出几桩药到病除的案例来,方能将其医神的名头坐实了。
“如若待等那会儿,还能这般神迹频现?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