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波深处花尽落 作者:陌上芊芊(晋江2013.10.31完结)
誓诤馍?br /> 我大惊而起,自来到北夷军中,我每夜都是和衣而睡,是而此刻倒也不至于如何羞愤,只是慌乱间无暇去取面纱带上。
只听身前慕容澈冷声喝道:“你们待要如何?”
朔洛从众亲兵当中踏出一步,低声道:“和安公子勿要动怒,今日大军原地休整一日,大王要去阿贡森林狩猎,特相请和雅小姐一道。”
我嗤笑一声:“既是大王相请,何须摆这阵仗?更枉论小女子于射猎一窍不通,大王怎地偏偏要我去?”
朔洛不温不火的道:“王上的意思小的猜不出,只是照吩咐办事。王上说和安公子与和雅小姐寸步不离,本也无妨,但总难免扫了携美同游的兴致,今日便请和安公子在帐内好好休息一日。小的们怕留不住和公子,无法向王上复命,只得出此下策,还请公子勿怪!”
慕容澈握剑的右手指节泛白,立时就要发动,我连忙拉住他手臂低声道:“你纵然对付了这几个,可毕竟寡不敌众,如何对付帐外那数万北夷兵士!到时你我终究无法全身而退,且忍了这几日,我去便是了,料他不会拿我怎样的。”
慕容澈反手大力抓住我的手腕,满眼焦急愤恨,双唇微张了几下,终于道:“我……我怎能让你孤身犯险!日后……如何……交待……”
我另一只手轻轻复在他握剑的手上,报以一个温柔的微笑:“放心!”
慕容澈缓缓垂下手中长剑,终于松开了我的手腕,哑声道了句“小心!”
我转身戴好面纱,系上披风,随着朔洛走出小帐,身后一众亲兵跟在我身后后退了出来,将小帐围了个严实,竟是不容慕容澈走出半步的意思。
清冷的晨曦中,契贺丹端坐于黑色骏马之上,背后一轮薄日,映着他挺拔的身姿,宛如战神临凡。
我仰头探究的看着他墨绿色的眼眸,这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大漠之狼,究竟想要如何戏耍落于他鼓掌之间羔羊?
我迎着天边的旭日,声音冷若冰霜:“王上去狩猎,带着我不怕累赘吗?”
契贺丹在马上俯下身来,暧昧的在我耳畔低声道:“本王就是想看看,究竟什么情形能让你乱了阵脚,何时才能在你的眼中看到惊慌恐惧。”温热的气息刺得我耳颈一麻,我本能的向后躲,忽然腰间一紧,刹那间天旋地转,我不由得尖叫出声:“啊!干什么!”
契贺丹放声大笑,下一刻我已被他钳制在胸前,黑马一声嘶鸣,四蹄奔腾,我再度惊呼出声。颠簸慌乱间我抓紧马儿黑色的鬃毛,咬牙忍受背后传来的一波灼痛,拉扯颠簸间背后伤口又崩开了。
还没定神,身后突然传来慕容澈的怒吼和兵刃相击的铿锵之声:“契贺丹!放开她!”
我心里一突,连忙回头,契贺丹也拉住缰绳拨转马头向后循声看去,只见我和慕容澈住的那顶小帐已然四分五裂,七八个北夷兵士倒地哀嚎,慕容澈正挥舞着长剑一路拼杀,银灰色的长发在风中张扬飘摆,一双长长的眸子充血泛红,狠戾的盯着契贺丹。
耳畔又是契贺丹邪邪的声音:“咱们打个赌如何?看他死之前究竟能击倒几个北夷武士?”
我面无血色道:“让你的人住手!我来劝他。”
“为什么要住手?这里有五万人陪他玩,怕他不成!本王正看这灰毛小子不顺眼呢。”契贺丹轻声冷笑,俯下身子在我耳边意味深长的道:“他真是你二哥吗?世族公子竟有如此功夫?”
慕容澈满面狂怒,大喊着:“契贺丹,快放开她!”手起剑落犹如现世修罗,四下倒地的北夷兵士已有二十余人,却怎样挥砍也杀之不尽,百来名北夷兵士将他层层围在中间,他玄色的衣袍上染满鲜血,迎着朝阳,泛着妖冶诡异的光芒。
我恨恨的咬牙道:“你故意用我引他动手!想不到北夷王竟然想出这样低劣的法子来作兴咱们!王上你最好杀了咱们兄妹俩,但凡有一个活着回到大墘,定将大王的英武事迹宣扬出去!”字字从齿缝中迸出。
契贺丹的大手绕道我身前,猛地掐住我的脖颈,阴测测的说道:“本王最恨被人威胁!”说罢冲一旁的亲兵统领使了个眼色,那统领手一挥,原本跟在契贺丹坐骑两侧的弓箭手齐齐搭弓上箭,数十支冰冷的箭尖直指慕容澈。
我大声道:“大王嘴里说不畏耶律太后和宇素一族,究竟有几分底气?恐怕是大王心虚嘴硬的强辞罢!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同意我们的条件?只不过大王心有不甘,不忿被咱们兄妹两个小人物摆弄,这便寻咱们的晦气。奴家奉劝大王莫一时意气蒙了心,恐怕结局不好收拾!若是王位还没坐热乎便被逐了下去,到那时,便是想再做回闲散王子也是不能的了!”
契贺丹怒喝一声,猛地将我提起抛至马下,当身体重重的摔在黄沙中,我胸口剧痛,一口血喷出,只听到慕容澈的狂吼“和雅!”,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狼烟赤焰
再度醒来,睁开眼,猛地起身大叫:“二哥!”
被子滑落,突感身上一凉,低头一看心突地猛跳,此刻我竟然只着贴身小衣,急忙拉好被子,警觉四顾,只见契贺丹墨绿色的鹰眸正微眯着落在我脸上,我慌张羞愤的险些又晕过去。
契贺丹丢下手中的酒杯,走过来欺身捏着我的下巴,邪邪的道:“终于知道怕了?不然本王还以为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呢!”
我紧紧地攥着被子,心中如遭闷棍,颤声道:“你若……我……”,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契贺丹朗声大笑,“怎么?这么怕啊?”他满意的看着我泪眼,伸出手指在我腮边沾湿泪水轻轻摩挲,“你放心,本王可没有兴致去碰一个遍体伤痕又没知没觉的女尸。等你养好了伤,本王倒也可以考虑要你来暖床,虽然瘦小了些,想必会是别有风味吧。”
我恨恨的咬着下唇,瞪着契贺丹,眼中仿佛要冒出火来,心下倒是不由得一宽,还好,没有失身于他!下意识去抚胸口,链子上的玉扳指还在。我深吸一口气:“你把我二哥怎么样了?咱们兄妹二人今日大不了一起赴黄泉,你的春秋大梦也做不了多久了!”
契贺丹鼻中冷哼,拍了拍手,几个侍卫拖着一个人应声而入,我惊呼出声。却见慕容澈两只臂膀被拉拽着,头低垂在胸前,银灰色长发垂散在地上,想是已经昏了过去,双腿插了七八支箭,黄沙地被拖出两条触目惊心的血痕。兵士松开他的臂膀,他的身体立刻瘫软在地。
契贺丹冷冷的道:“我会遵守约定放你们交换信件的,但他杀了我二十七名兵士、伤人无数,我至少要废了他一双腿泄愤!”
我心中的坚强一下子崩塌了,泪水再度模糊了双眼,我听见自己居然哀求着:“契贺丹,求你饶了他!求你给他医治!他是天生的战士啊!他不能失去双腿!求求你!”
契贺丹睨着我,许久不做声,我裹起一旁的皮裘,冲下床去,脚下麻软扑倒在慕容澈身前,在他手腕上探了探,心脉十分微弱,我心中一凉,慢慢撑起身子,转身看着契贺丹。
这便是今生的最后一刻了吧?我看着这个此刻将我们的生死玩弄于鼓掌的男人,心中浮现出另外一个身影,那令我即便舍弃生命中的所有仍无法忘却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的累世情结?一定是极美的吧!脸上恍然绽放出绝美一笑,平静的一字一字道:“大王,且不说如若我二哥的双腿废了,他定然生不如死,即便救活,也定再无求生之意,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半条腿踏进黄泉路了,咱们兄妹一道来,便要一道去,他若死了,我也断不能独活,就请给我们个痛快吧!”
契贺丹双手负于身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道:“此刻可是后悔妄充好汉自己送上门来做人质了吗?”
我唇角漾起更大的弧度,抬眼直视他的墨绿眼眸,坚定道:“若以我兄妹二人的区区性命,可熄了大王您的杀伐之心,免两国的无辜百姓陷于战乱之祸,难道不值得吗?”
契贺丹黑着脸,我胸中气血翻腾,头中晕眩,强撑着等他讲出我和慕容澈的生死。良久,契贺丹忽然轻笑起来,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笑的我心里惶惶的,只听他道:“有趣!本王最喜欢有义气的人!你这个女人当真有义气得紧!够劲儿!你那灰毛哥哥倒也是一等一的好手!难得遇上你们这样的人才,本王就结交你们这对朋友了!”
他话音未断,我却再也支撑不住,倒下身去,跌入了一个宽大的怀抱,听见契贺丹的喊声:“军医!军医!”
自那日风波后,契贺丹果真信守承诺,再不为难我和慕容澈,待我们原地休养了五六日后,复启程上路。
慕容澈虽然当日受了重伤,但好在身体强健,且据他自己讲,素日这些皮外伤对他而言便如家常便饭,只要止住流血,便无大碍,我无意中看到他身上触目惊心纵横交错的新老伤疤,暗叹他们这些暗卫究竟过的是怎样的日子。
再启程,契贺丹对我们格外优待,纡尊降贵让我们与他同乘马车,我也不再倔强好强,乖乖的上车。王架相当的宽敞,三人同乘丝毫不感局促,慕容澈毫不客气的躺靠在一边,似乎已经睡着。我望着车外的苍茫戈壁,心中只觉辽远澄明。
“你究竟是什么人?一个女子,背后如何受了那么重的箭伤?”契贺丹斜倚着靠背,忽然发问。
我轻轻一笑,放下车帘躲避外面吹来的一阵风沙,抬头看着契贺丹道:“实不相瞒,我正是因这伤昏迷了许久,想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从前的事全都不记得了,连自己是谁也忘了,至于怎么受的伤,更是想不起来了。”
“哦?”契贺丹挑眉看着我的双眼,狡黠之色隐现,“那么,他……”他眼神瞥了一样躺在一旁的慕容澈:“他真是你兄长吗?”
我心下警惕,镇定的说道:“他自然是我的兄长,我醒来他便在我身边照顾我,给我讲从前的事。不然大王以为他是谁?”
契贺丹轻笑道:“天下哪有你们这般长得没一点相似之处的兄妹!我开始以为你们是一对儿小情人,但得知你们两人共居一帐还真是各睡各的,到不由得奇怪了,他看你那眼神,分明……对你而言,他也许是兄长,但对他而言,你是不是妹妹可就不好说了!”
我道:“我心里把他当哥哥,管他是不是真有血缘!他照顾我,保护我,为了我肯豁出性命,我对他自然也是一样!”
契贺丹忽然欺身过来,一下子揽住我的肩膀:“本王很喜欢你这脾性,有情有义,做事爽快,说话让人恨得牙根痒痒,做我的女人吧!”
我脑中一片空白,眼睛睁得大大的,震惊的看着他。这人难道偏喜欢和自己硬扛着作对的调调?
“放开她!”忽然听到慕容澈冰冷的声音。
契贺丹哈哈朗笑,大手兀自揽上我的肩膀,转头冲慕容澈道:“你们大墘男人就不爽快了,躺着就酣畅的睡,醒了就睁眼起身,做什么在这边装睡听墙角!既然听见了,本王也明白告诉你,本王喜欢你这妹子,想要了她,你怎么说?”
我用力想挣脱契贺丹的钳制,却拗不过他的力气,无法撼动分毫,反被他握住了手。
慕容澈两只拳头咯咯作响,怒道:“大王前儿还亲口说要与咱们交朋友,才过了两日,便要食言吗!难道北夷的爷们儿有欺辱朋友妹子的嗜好?”
契贺丹也不着恼,仍笑嘻嘻的道:“和公子,你动怒作甚?本王要你妹子,怎么算是欺辱呢?回头给你妹子一个侧妃的名分,难道不好”
“我是有夫婿的人!”羞愤之下我冲口而出。
契贺丹一愣,手上力道稍松,我连忙挣脱他的钳制,坐离他一些。
契贺丹微眯了一下眼,怀疑的看着我道:“你嫁了人?你不是说不记得从前之事了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失忆了,别人没有失忆不是,自然是人家告诉我的呀!”
“那你夫婿是谁?为何不同你一处?”
“他……”想到皇上,我只觉面上发烫,不由得轻抚了一下白玉扳指,心中柔柔的漾起春意。“他去做生意了,春天便会回来接我的。”
契贺丹冷哼了一声,倒不再纠缠,我和慕容澈对视,均悄悄松了一口气。
越往西北去,日夜温差越大,白日里大漠骄阳炙烤,到了夜里,便是滴水成冰的寒冷。
前些日子,营里多了两顶红色小帐,不知他们从哪里寻来三个美艳丰满的女人住在里面。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军妓,全然不似我想想中的凄惨无助或是粗俗放荡。她们热情狂野,却又不失高傲,令我觉得似乎她们的职业有着令人钦佩的意义或使命。
她们白天赶路时通常在红色的小马车里睡觉,偶尔见到我,眼神有些鄙夷又有些好奇,不知道是否我过于敏感,总觉得她们对我有种敌意。
其中一个最漂亮的女人,兵士们好像叫她“三夜”,听说是可以三天三夜不吃不睡的“劳作”。三夜是专供契贺丹享用的,他每夜都要和她折腾个大半夜,她放浪的叫声吵得人根本没法入睡。我心中暗自好笑,不知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