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懒云疏 作者:那只狐狸(晋江非v高积分11.15完结,种田)





  
  仪萱早已心慌,听他这么一说,她愈发无措。的确,她并不知道如何熄灭这幽火。也许,杀了那引火的元凶,才是更好的办法。她想到这里,起剑转身,攻向了夜蛭。
  
  然而,她还没跨出一步,就被苍寒抓住了手腕。火焰灼烧,让他的手掌滚热,烫得她生痛。她回头看着他,正要说话,他却松开手,一掌击向了她。她躲闪不及,被这一掌着实击中。但让她更为惊讶的是,他这一掌并无杀心。那股力道稳稳地托着她,将她送向了远处。
  
  眼见如此发展,夜蛭叹了口气,笑道:“果然是同门,深情厚谊,让人感慨啊。”
  
  送走仪萱,苍寒再无力支持,颓然跪倒在地。火焰灼烧,引出剧痛,他咬牙忍耐,不愿自己有半分示弱。他开口,声音依旧高傲,“我的命是殛天府救的,想要尽管拿去。”
  
  夜蛭冷眼望着他,道:“说得好。背叛殛天,只有死路一条。难为令主赏识你,要留你的骨架赏玩。你就随我回去,好好享受这份厚爱吧。”
  
  言罢,夜蛭轻轻击掌,森浓黑气卷地而生,转眼间将苍寒匿去。夜蛭满意一笑,临行之时,轻蔑地看了松烟和翠涛的尸体一眼。
  
  “无能之辈,能助我至此,也算死得其所了啊……”
  
  他笑声阴森,踏过殷红血色,在阴霾中隐去了身形。      
作者有话要说:我错了……
洗白了师兄之后,我不自觉地给他加戏了……囧~~~
 
'霖川:情何以堪!'
'芳青:情何以堪!'
 
囧~~~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下章男女主角出场!必须的!
龙套团也必须出场!下次要是再不出,我以死谢罪啊啊啊啊啊!!!
 
下章看点:
立场坚定的男主才是合格的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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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仪萱着地之时,已在数里之外。她起身想要赶回去,但还未跨出一步,就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和乐香的余毒因为方才的激动复又活跃起来,一阵阵地燎着身。难言的滚烫和无力,让她又急又气。她望着眼前那遮天蔽日的阴霾,捶着地骂道:“自以为是!你怎么知道我帮不了你!你道行高又怎么样?难道就不会受伤不会死么!混蛋!”
  
  她骂着骂着,声音渐渐低微下来。只是一瞬的心疼,让她几乎要落下泪来。便在这时,胸口的某处忽然沁出一丝凉意,抚慰着全身的焦灼。她微惊,低头望去,就见自己的衣襟之内,藏着隐约暗色。她探手入怀,竟取出了一面小镜子来。
  
  只见那镜子通身墨黑,哪怕镜面之内也无半分明净,混沌得什么也映不出来。
  
  “潜寂?”仪萱疑惑着,念出这两个字来。
  
  镜子闻声,如有所知,绽出了一点明光。
  
  仪萱见状,愈发怔忡。这镜子的模样的确与苍寒的宝镜“潜寂”极其相似,除却大小,几乎一般无二。但她也能感觉到,镜中蕴含的法力天差地别,绝非同物。莫非是苍寒在紧急之时,在潜寂宝镜上取下了一块,并且藉着那一掌,将这碎片留在了她身上?若然如此,这镜子,便是救人的线索!
  
  仪萱想到此处,心思一下子活络起来。她握紧了镜子,想要起身,却无奈还是力不从心。她被自己的无能弄的有些焦躁,这时,忽有几道身影飞来,翩然落在了她面前。
  
  “仪萱,你怎么了?”为首的女子走上前来,关切问道。
  
  仪萱一见来者,喜不自胜,唤道:“墨茗师姐。”
  
  那被唤作“墨茗”的女子蹲□来,伸手扶着仪萱,又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苍寒师兄和其他弟子呢?”
  
  仪萱忙把妖魔突袭,苍寒被俘的经过去繁就简地说了一遍,又急切问道:“师父现在何处?”
  
  “师父领着其他弟子还在探路。这谷中怕是施了障壁的法术,绕来绕去都找不到正路。”墨茗说完,对身后的两个女子道,“思艾、夏薇,你们扶仪萱去疗伤。蔓礼,菡烟,你们带弟子去寻师兄下落。我和美菥去通知师父。”
  
  墨茗话未说完,仪萱就急急打断道:“我不疗伤,让我跟你们一起行动!”她说着,将掌中的宝镜递上,“这是师兄留下的,定能引我们找到路径!”
  
  墨茗看了看那面镜子,稍作思忖,点了头。
  
  ……
  
  却说夜蛭回到分舵之后,便将苍寒交与手下关押,自己则踱步到了芳青住的院中。
  
  刚进院门,就见一众婢儿都在院内嬉戏玩闹。他轻轻咳了一声,道:“怎么都在玩儿?嘱咐你们的事呢?”
  
  众婢儿听得此话,又见是夜蛭,纷纷停了嬉笑,恭谨地迎了上来。
  
  一名婢儿开口,回道:“夜蛭大人,我们有好好地盯着小景他们呢。不过,方才那位哥哥他……”她说到这里,掩嘴而笑,好一会儿才又道,“他要与小景欢好,特地起了障壁,遮着不给我们看呢。”
  
  此话一出,其他的婢儿也都窃笑起来。
  
  “还有此事?”夜蛭道,“我倒是不信。眼见为实才好。”他说着,径直走到房前,也不招呼,一掌震开了房门。
  
  房内,方才婢儿们所说的障壁早已解除,唯有热水蒸腾出朦朦雾气,如烟似纱,隐着旖旎温情。夜蛭尚未进屋,就听得一声叹息。
  
  屋内的寂静幽暗,让霖川的声音有些飘渺:“夜蛭大人也太不客气了点……”
  
  夜蛭闻言,轻轻一笑,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道:“误会了。我是听婢儿们说,屋内迟迟没有动静,怕是你初次作法,伤了内息,恐有意外罢了。”
  
  说话之间,他已到床前。而后,老练如他,也被眼前所见微微震惊。
  
  床帐之内,霖川拥着芳青半靠在枕上。衣衫鞋袜,早已尽褪。肌肤熨贴,全无阻隔。许是方才沐浴之故,两人的发丝都还湿着,肌肤之上,水珠晶莹,缀出春/情。
  
  夜蛭回过神来,笑道:“这是……”
  
  他话说一半,就被霖川打断:“嘘……别吵醒我师父。”霖川说着,轻轻起了身,小心地扶芳青躺下,替她盖上被子。待细心地掖好被角,他轻悄地下了床,穿上了衣裳。一切完毕,他示意了一下夜蛭,举步走了出去。
  
  房外,天空一片阴郁,空气厚重,水汽微微,似是雨兆。霖川静静看着天,久久沉默。
  
  夜蛭等了片刻,开口道:“我该说恭喜么?”
  
  霖川听他如此说,转头轻轻一笑,道:“还要多谢夜蛭大人成全。”
  
  “好说。”夜蛭笑着叹了一声,“方才鲁莽,真是罪过。我就不打扰了。”
  
  见夜蛭要走,霖川开口,道:“夜蛭大人留步。”
  
  夜蛭依言停下,问道:“有事请说。”
  
  “先前你答应我的事,算数么?”霖川问道。
  
  夜蛭想了想,道:“你替令主拔出伏魔钉,我便放绝景自由?……呵呵,自然是算数的。”
  
  “好。带我去见令主。我要拔出最后那颗钉子。”霖川道。
  
  夜蛭笑道:“何必如此着急呢?先前作法已伤你元气,还是多调养些时日才好。”
  
  “不必了。”霖川的语气中带着急躁,“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要了结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从今以后,长相厮守,再不分离。”
  
  夜蛭望着他,带着斟酌慢慢道:“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不好再阻止什么。”
  
  霖川闻言,急切道:“那就带路吧。”
  
  夜蛭笑了笑,点头引路。未行多远,他又回了头,看了那小院一眼,抬手轻轻一挥。院中的婢儿知晓那手势的意义,恭谨地点了头。
  
  ……
  
  再次苏醒的时候,芳青几乎被身体的沉重迫至窒息。她挣扎着睁开眼睛,好一会儿才摆脱了视线的朦胧。耳畔,雨声飒飒,扰人心绪。
  
  这里是哪儿?她为什么会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些问题,随着她记忆的沉浮渐渐明晰。
  
  她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那一日,似乎也是这般的雨。墨流山上一片阴郁,森浓魔气,挥之不散。常年以来,“镜映”之法早已将她耗空。她知道,即便还能作战,这也是她最后一役。很奇怪的,她明知自己的命数,心中却无比的安然踏实。
  
  救他,兴许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事到如今,不仅无悔,反更感激。能够拥有那二十多年的悠然闲适,对她而言,早已无憾。
  
  现在的他,已经长大成人,更能独当一面。星流剑和渊澄镜都已传他,她死之后,他只要勤加修炼,必能制御魔种。一切都早已安排妥当……
  
  只是,雨水将鬓上丹桂的芬芳极致渲染,那香气,丝丝入心,纠缠依恋。
  
  若能再见上一面,就真的全无遗憾了吧?
  
  她这样想着,为那不合时宜的软弱笑了出来。就在这时,一道镜光倏忽移到了她身后。她回头,就看见了那万般冷漠的男人。
  
  最后听到的话,还带着决绝的冰冷:“我既是你师兄,就没有看着你自寻死路的道理……”
  
  没错,她死了。就在那一瞬间,被他取走了内丹,扼断了生息。
  
  这番回忆,让她颤抖着伸出了手,摁上自己的心口。寂静的冰冷,让她自己也惶恐了起来。纠缠的思绪,翻涌过模糊的片段。植入魔种,复苏魂魄。吸纳九华,重修道行……那修仙之人原本不该涉足的禁忌,她已一一踏过。
  
  这些记忆,让她无比迷惘而又畏怯。但最终,所有的阴霾豁然开朗。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他就站在她面前,笑着唤她:师父……
  
  她的脑海刹那清明,他温柔的低语依稀辗转,尚在耳畔:
  
  “……我知道等你醒过来,一定会怪我。一直以来,我从不曾忤逆过你……也不是,兴许有过一次。还记得苍寒师伯刚回易水庭的时候么?我与他的徒儿私斗,伤了那两个不解事的孩子。其实,是他们挑衅我在先,我忍无可忍才出的手。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我跟师伯赔罪,还罚我思过。那是我第一次冲撞你。现在想来,那并不是因为我受了多大的委屈,而是,我嫉妒在你的心里,苍寒师伯排在我的前面。我当时真的急了,早已顾不得后果,可你却跟我道了歉。这世上,哪里有师父给徒儿道歉的道理?我偶尔会想,或许你并未把我当作徒儿来看,又或许,我对你而言,比你的师兄更重要。这些念头俱是大逆不道,不过现在也都不重要了。你已经没机会再罚我了……
  
  师父,无论你是人是魔,于我而言,你好好活着就好。殛天府答应过我,若帮那魔头拔出伏魔钉,就放你自由。但殛天府反口复舌,这些话绝不能信。要想了结一切,唯有杀了殛天令主!我的道行未必能成事,但以九华和渊澄两面宝镜,兴许会有机会。我绝不会忘记,是殛天府将我变作怪物。若非如此,你不会耗尽自己,更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而殛天府一日不灭,就会有更多的人受害!……我知道你会阻止我,但我也知道,你只不过是忘了,若你还记得,定会做跟我一样的事。以你‘绝景’之名,兴许比我如今所为还要刚烈决绝。成败一举,我非去不可。
  
  ……师尊在上,弟子告退。”
  
  芳青的心中霎时泛起了惊涛骇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支撑着她下了床。她疾步冲出了门外,飒飒大雨,如帘如幕。
  
  她不知他去向哪里,亦不知他是生是死,无法压抑的恐惧和不安,搅起深埋的思念,终将所有的情感迸发作最凄惶的呼唤:
  
  “霖川!”      

☆、三十一

  那是一种奇特的感应,有个熟悉的声音不知何处而来。霖川惊讶地回了头,却只见微风轻入,轻轻曳动满床的纱帐。
  
  “怎么,后悔了?”喑哑的女声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幽幽响起。
  
  霖川整了整心绪,漠然地回过头去。眼前,那殛天令主半伏在枕上,腐朽的肤骨让她的笑容分外狰狞。他避开她审视的目光,道:“开始吧。”
  
  令主闻言,笑着起身,道:“看你这样子,倒像是赴死一般。”她说着,伸手捏上了他的下巴,“放心吧,本座答应你的事,一定算数,你定能和绝景厮守一生……”
  
  霖川一脸厌恶地拍开她的手,道:“既是这样,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令主见他如此反应,笑得愈发欢悦。霖川深深吐息,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