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住流云归





  
  “我不吃海鲜,我要吃正宗的墨西哥菜。”静雪微微一笑。周墨点头:“好啊,我带你去,乔治大叔说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餐厅。”“你等我一会儿,我换衣服。”静雪把头发吹干了,换好衣服和周墨一起离开旅馆。
  
  静雪的酒量很大,周墨看她喝了一杯又一杯,惊诧不已,想拦她却拦不住。“你怕我付不起酒钱吗?告诉你,我有的是钱。”她说完这话,醉倒在桌上。周墨拍拍她肩膀,她竟然往后一躺跌坐到桌子底下。
  
  居然遇上一个女酒鬼,周墨暗骂一声,却又不能扔下静雪不管,像扛沙袋一样把她扛在肩上,带她回旅馆。
  
  随手把她扔在旅馆的大床上,他去洗手间方便。没等他出来,她忽然冲进洗手间抱着马桶呕吐不止,他赶忙拉上裤子拉链,闪到一旁。
  
  她吐了半天,忽然抽泣起来,涕泪纵横、浑身发抖,不知过了多久,竟然抱着马桶睡着了。他蹲下身,想把她抱起来,她贪恋刹那的微温,就势缩在他怀里,又在呓语。
  
  晖晖……晖晖……她翻来覆去叫的还是这两个字。周墨疑惑片刻,猜到这一定是个男人的名字。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她紧紧地圈着他脖子不让他走,手指轻碰他胸肌,小脸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周墨有点心猿意马,却不得不推开静雪。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是乘人之危的小人。可他是个男人,很正常的那种,尽管她喝醉了,却还是很漂亮的年轻女人。他不想当任何人的替身,也不想等她清醒以后拿刀砍他。
  
  第二天静雪醒过来的时候,周墨还没醒。看到他睡在沙发上,她才模模糊糊记起昨晚的事,但怎么回旅馆的,她却一点印象也没有。她自责的骂了自己一句,决定以后少喝点酒,趁着周墨还在睡,溜之大吉。
  
  他们一路结伴旅行,从墨西哥到南美洲,去了很多地方,周墨是个很好的玩伴,让原本略显枯燥的徒步旅行变得趣味盎然。他带她出海钓鲑鱼,又带她去看火山,在古巴海岸跳热情的桑巴,跟着他,旅途永远不会寂寞。甚至每到一地,看到他和不同肤色的女人调情,都成为她一大乐趣。
  
  有一次,他在一处偏僻小镇的酒吧里搭上一个有夫之妇,结果被那女人的丈夫知道了,带着人来找他算账。他好不容易从酒吧里脱身,溜回旅馆把静雪从床上抓起来,让她收拾行李走人。
  
  两人星夜逃亡,坐在运香蕉的大货车上去巴西。夜风很冷,静雪打着呵欠还在迷糊,周墨把她搂在怀里,让她靠在他身上睡。
  
  “你怎么惹人家了,人家要拿枪蹦了你?”静雪没好气的抱怨。“算我倒霉,那娘们儿不上道,玩了两次回家后就嚷嚷着跟她丈夫离婚,她丈夫急了,要找我拼命。”周墨说起这事毫不羞耻,像是在说别人。
  
  静雪哈哈一笑:“一定是你那方面比她丈夫强,她想甩了丈夫跟你走。”她轻轻捶了他一拳,他握住她的手,调戏她:“是吗,那你要不要跟我试试?”“去你的,你太脏。”静雪把手抽回去。“我不脏,你闻闻,我每天都洗澡的。”周墨对静雪的挖苦满不在乎。
  
  “坏蛋,你是大坏蛋,你把那个女人害惨了,她回去不被老公暴打一顿才怪。”静雪胳膊肘捅捅周墨。周墨假装吃痛的捂住心口,大言不惭的说:“她敢出来偷情,就不要怕挨打。何况她也不吃亏呀,遇到我这样的高手,够她回味小半辈子。”
  
  见静雪冷的一哆嗦,周墨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把她抱紧了,静雪道:“你下回真该注意一点,不要玩出火来连累我。”她睡得好好地,被揪起来逃亡,越想越生气。周墨哼了一声:“你前天晚上和人赌钱,输得差点连裤子都没了,要不是我拿着钱去救你,你得跳一个月艳舞。”
  
  “你以为我没有钱?我有的是钱,只不过这破地方银行晚上下班,连自动提款机都没有。”静雪歪着脑袋辩驳。周墨刮了下她鼻子:“你有钱怎么打电话给我,Joe,救命啊,我在赌场输了一大笔钱,被人逼得要脱裤子。哈哈哈,你知道我在干嘛,你就打电话给我,害得我提着裤子就去找你。”
  
  静雪想起当时的情形,大笑不止。他当时在旅馆房间里和那个有夫之妇做/爱,电话里她听到那个女人的呻吟声,可是她等着他救命,只好坏人好事。
  
  “所以我今晚老老实实的睡觉,谁知又被你打搅了。”静雪又打了个呵欠。周墨嘿嘿一笑:“我可不会像你那样把夜晚的大好时光浪费在睡觉上,你又不陪我玩,我只好去酒吧里猎艳。你要是陪我,我就不去找她们。”
  
  “你给我记住,在接下来的旅途里你最好忽视我的性别,但凡你对我有非分之想,我让你下半辈子生活不能自理。”静雪对周墨挥拳。周墨老实的点头:“女大王饶命,好歹给小人我留一只手,你要是打得我性生活不能自理了,我会赖上你的。”静雪咯咯地笑。
  
  “能把你的中文名字告诉我吗?”周墨问静雪。他知道她叫伊莲娜,不知道她的中文名。静雪告诉他:“我叫曾静雪,曾国藩的曾,安静的静,冰雪的雪。”“呦,你一外国人居然知道曾国藩。这名字很好听。”周墨默念一遍她的名字。是吗,好听吗,曾经有个人也这么说过。静雪想起那个影子,心里一痛。
  
  “饿不饿,吃个香蕉吧。”周墨从身边的筐里摸出一根香蕉给静雪,怪笑着。“这香蕉还是青的,你让我怎么吃啊。”静雪从他手里接过香蕉,在他头上打了几下:“香蕉为什么叫banana,是因为你太笨,拿着打你的头,笨哪笨哪笨哪。”
  
  周墨想了想,对静雪道:“我讲一个香蕉的段子给你听。”“好啊,什么段子?”静雪饶有兴致的问。她可不知道,男人口中的段子都是黄段子。
  
  “说有一个老处女,从来没沾过男人,某一天听到几个老娘们儿拉呱,男人那玩意儿跟香蕉一样。老处女听了很生气,一辈子连个香蕉是什么味都不知道,白活了,不如死了拉倒。于是她跳楼自杀,谁知一辆拉香蕉的货车从楼下经过,老处女恰好躺在一堆香蕉上。闭着眼睛的老处女以为到了天堂,四周全是男人,于是按着香蕉说,你猜她说什么?”周墨笑嘻嘻的望着静雪。静雪没好气的耸着鼻子:“带着你们的香蕉,给老娘有多远滚多远。”
  
  周墨哈哈大笑:“不对不对,老处女姐姐说,各位男士们,千万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静雪笑倒在他身上,戳他脑袋:“你这家伙,你可真损。你以为女人都这么浅薄?你以为男人有什么了不起!”“是没什么了不起,只不过,你们离不开就是了。”周墨漫不经心的一笑。
  
  静雪此时也有点做了坏事的兴奋,站起来,迎着夜风:“我唱首歌给你听,我在中国两年,别的歌都没学会,就学会这首歌了。”周墨懒洋洋的抱着胳膊倚在香蕉堆上,听她唱。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歌唱我们亲爱的祖国,从此走向繁荣富强。越过高山、越过平原,跨过雄伟的黄河长江,宽广美丽的土地,是我们亲爱的家乡,英雄的人民站起来了,我们团结友爱坚强如钢!”静雪唱的很卖力,夜风中她的歌声飘渺。周墨没想到她会唱这首歌,霹雳啪啦一通掌声鼓励。
  
  她唱完了,回头向他笑,他向她勾勾手指:“来,躺下来跟我一起看星星。”于是两人躺在一大堆香蕉上仰望着漆黑夜空里闪耀的星星,为这个荒凉的逃亡之夜平添了几分浪漫。
  
  “你在想什么?”静雪听到周墨半天没有动静,以为他睡着了,踢了他一脚。“在想我第一个女人,可惜我已经记不清她的样子。”周墨叹息一声。静雪挑挑眉:“没想到你这种人还会想念别人。”“我这种人怎么了,男人永远都不会忘记他第一个女人。”周墨冷哼一声。
  
  “是吗?”
  “当然,比如我。”他顿了顿,又道:“女人通常也不会忘记她第一个男人。”
  “哦?”
  “比如你。你敢说你每天喝的烂醉不是因为想念他?”
  “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有数。”周墨翻了个身闭上眼睛睡觉,不屑和她争辩。静雪漠然望着星空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巴西还是阿根廷,阿根廷还是巴西?纠结啊,小卡卡还是小梅梅捏?
天好热,偶要多休息。




丛林巫术

  到巴西后,两人去银行兑换了当地的货币,又买了详细的旅游指南和野外装备,准备往雨林去探险。从圣保罗坐飞机到玛瑙斯,他们没有参加任何旅行团,雇了一个印第安向导,徒步穿越亚马逊河流域。
  
  他们有意回避了通常的旅游线路,由印第安向导带领,进入雨林腹地。印第安向导划着独木舟,周墨和静雪对坐船尾。“你敢在这里游泳吗?”静雪指着亚马逊河,问周墨。周墨摇头:“我不敢,这里不仅有食人鱼,还有鳄鱼。”“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静雪秀眉一挑。“谁说的,我又不像你,是外星人。”周墨似笑非笑的看了静雪一眼。
  
  上了岸,向导带着他们在丛林里穿行,静雪拿着相机,不时拍照。森林里的各种奇花异草和小动物令她大开眼界。
  
  湿地上不时有虫子爬过,静雪蹲下身逮住一只递到周墨面前,笑问:“你看这虫子像不像蜈蚣?”那条虫子五彩斑斓,一看就是有毒,周墨惊骇不已:“这虫子有毒的,你怎么乱抓。”静雪笑笑:“我戴着胶皮手套,不怕它咬。”
  
  “看不出来,你对野外运动倒是很在行,知道戴手套保护好手足。”周墨赞了一句。静雪得意一笑:“我在非洲的原始森林里被虫子咬过一回,学乖了。”“我看你没学乖,不然怎么会去抓虫子。”周墨揶揄她。
  
  傍晚,他们在丛林里宿营,帐篷边点了巨大的篝火。周墨和印第安向导把钓来的鱼交给静雪,静雪坐在火边烤鱼,等他们去找干树枝把火烧得更旺一点。
  
  鱼烤好了,静雪从随身的背囊里取出调料罐子,细心地洒在烤鱼上,大口大口吃起来。味道不坏,她招呼周墨来吃。
  
  月亮高高的升起来,静雪走到河边遥望对岸。“想家了?”周墨站到她身后。静雪摇摇头:“我没家,也不想家。”她没有家可以想,但是她常常想起记忆深处的某个人。“你有家吗?”静雪问周墨。“我当然有家,而且是个大家庭。”周墨淡淡的笑。
  
  人人都有家,只有她没有。只能无止境的流浪,不知何时何处才是尽头。那一刻,她意兴阑珊。“回去吧,夜晚在河边站着太危险。”周墨往回走,见静雪没跟来,折回去把她拉回营地。
  
  回去的路上,静雪不知踢到什么东西,被绊了一下。周墨回过头扶起她:“踢到什么了,这么不小心?”静雪摇头:“我也不知道呀。”他们低头去看,见是一堆石头,也就没有在意。
  
  谁知就在当晚,静雪就发起高烧来,不停地说胡话。周墨朦胧中听到声音,钻进她帐篷一看,见她蜷缩在那里,像是非常痛苦。他拍拍她的脸:“静雪,醒醒……宝贝,你可别吓我。”静雪毫无意识,不停呓语。周墨把她抱起来,探探她额头温度,额头很烫,赶忙从背囊里找出退烧药,让她吃下去。他们长期在户外旅行,各种药品都非常齐备。
  
  静雪吃了药还是睡不踏实,不停的发抖,像是冷得不得了,周墨只好把自己的被子盖到她身上。到第二天清晨,静雪的脸完全肿了,浑身上下布满红点,有点触目惊心。她不停地咳嗽、呕吐,整个人几乎虚脱,把周墨和印第安向导都吓坏了。
  
  “她是不是食物中毒,吃坏肚子了?”周墨问向导。向导搔搔脑袋:“不像。”忽然间,静雪坐起来抓着周墨的喉咙就掐,翻着白眼的样子活像中了邪。周墨好不容易才把她甩到一边。看到她软扑扑的趴在潮湿的泥地上,他不忍心,问向导:“这附近有没有医生,我带她去给医生看看。”向导告诉他,这里离镇上的医院很远,送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她扔在这里吧。”周墨看着静雪,见她奄奄一息,像是昏了过去。向导这才慢吞吞道:“只有去找村里的巫医了,是死是活看她造化。”周墨于是背起静雪,带她去附近的村子找巫医。
  
  巫医看过静雪之后,告诉周墨:“这女人不中用了,她已经被恶鬼缠上,恶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