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风尘 作者:松江府员外(晋江2014.01.12完结)
她听言,目光炯炯,显然铁了心要同去:“如此便说定了。”
“好,届时愿军师大显辩才,救齐国于水火之中了。”高辞玩笑着拱手作揖,换得美人一展笑颜,两颗酒靥在脸庞两侧分外显眼。
回到村子时夜已深沉,一推开屋门,就听到陈钧的喊声:“你们俩去哪儿了!?”
“我们……”北唐素刚要开口,却被高辞抢过话头:“我们在外头商议之后的打算,你什么时候醒的?”
北唐素点起烛火,看到陈钧一脸不悦:“我早醒了,一睁开眼不知你们两人去了哪儿,周围黑漆漆什么都看不见,浑身又疼得厉害,我还以为我入了阴曹地府呢。”
高辞走到他床边瞧了瞧:“放心,这点伤死不了。”
陈钧撇撇嘴:“嘁,你们在外头商议什么机密,不能让我听到?”
“并非机密,是怕打扰你静养才去外头说的。我们正商议着,想回趟王都,此番前往你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北唐素也走到陈钧身旁说道。
“我?让我猜猜。”陈钧凝视着一处,细细思忖北唐素所说的话,突然笑道:“你们是让我去劝父王召集能人,莫再罢黜贤良、伐功矜能,以防燕国大肆进军?”
“正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英雄所见略同,方才你们在外之时我也正盘算此事,不过就我们三人如何进得了王宫,怕是还没到就半路丧命了。”
“这个不怕,彩黎那儿不还有随行的一小拨人马么,我们先去一趟她那里,顺便准备准备换套体面点儿的衣裳,接下来你们都得听我的。”北唐素说着盘腿坐在了地上,“我们一路只走小道,尽量不要被人发现了,直走到王宫前才能露脸。届时就需要陈钧你在宫门外头的一番说辞了,不能激怒齐王还需引他愿意听你之言才行。对了,在王宫中可有与你关系甚近的皇子?”
陈钧点头:“自然有,我同三弟四弟关系甚密,不止是年纪相仿,他们两人的诸多见解也与我不谋而合。”北唐素想了想,转头看向高辞正色道:“之后的事就得交给你我了,我扮作你的谋士和你一同去,先笼络齐国三皇子和四皇子,总之,只要能让齐王回心转意就行。”
“好。”
“嗯,那等陈钧伤好了我们就启程。”
“那你们可得等好几日了,我现在浑身都疼着呢。”陈钧动弹不得地抱怨着,乌黑的眼珠狡黠地转了转,看向北唐素说道:“你替我换药吧。”
“好……”她点点头正要去拿伤药,却被高辞一把拦住:“你去休息,我的伤也好多了,这事就让我来。”北唐素愣愣的点了点头看他一副大包大揽的模样只好走开。高辞说着走到陈钧身旁仰头阴恻恻的笑道:“她今日累了,还是让我来为太子换药吧。”
“喂,我可没让你帮我!你想要了我的命吗?!”陈钧勉强往里挪了挪,心中暗叫不好,这个高辞肯定要借机报复私怨。
“属下不敢,太子殿下可是制胜的关键。”高辞鼻子里轻哼,伸手重重的帮他抽掉了身上包着的葛布。
“杀人了!北唐救我!”
耳边传来阵阵哀嚎,北唐素坐在角落里掩嘴轻笑,他们如此一闹倒让处在生死边缘的三人都缓了缓紧张的心绪。
半月之后三人启程去找安置好住处的彩黎,见他们三人平安无事,彩黎激动地难以自已,随从的十几名将士也喜出望外。
彩黎当日本想着他们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该替北唐素精心打扮一番,再好好庆祝庆祝,不料他们只停留一日,今天一过便要涉险前往齐国国都,不免心生沮丧。
当夜,彩黎执意要陪着北唐素,连就寝都是同榻而眠。
北唐素从未与谁同睡过,即使是彩黎也难免有些不习惯,倒是彩黎自己兴奋异常,与她凑一块儿谈天说地,正聊到此次去齐国王都之事,她不免问了句:“你为什么一定要和他们去呢,难不成是担心将军?”彩黎说着凑过来痴痴的笑了。
北唐素伸手轻拍她的脑袋:“瞎说什么呢,多一个人总多一份力,只有他们两个可不行。”
“那我也去帮你们好了!”
“你不行,我们是去谈判的,不是闹着玩。”北唐素郑重的说道。
“对了阿素,你为什么要帮我们齐国呀,难道真的是因为将军么?还是……为了太子啊?”彩黎提到高辞一时欣喜,说到太子又一时失落,北唐素看着好笑,却没有回答她,只是都摇了摇头。
彩黎见她摇头,瘪着嘴想了想,突然笑道:“喔,我懂了,你是要‘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对不对,对不对?”
“你这丫头,就算你说对了吧。”
“我这丫头……你说话真是越来越像将军了。”彩黎灵动的双眼盯着她,用被子捂住嘴偷偷说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快睡吧,明天你们不还要赶路么。”彩黎笑笑,一脸无辜。北唐素虽觉不解但也没往心里去便顺势合上了眼。
次日一早,三人按计划带上那十几名将士忙忙的启程了,由于路上不便走大路只能走小道,不免绕了些路,三四日之后才顺利抵达王都。
刚一至宫门前,卫兵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此时也已有宫内大臣出门,巧的是那人正是当初随陈钧收服燕国的郑大人。陈钧心中早有准备,右手一甩蔽膝,跪在宫门前行礼并朗声道:“请郑大人速向父王禀告,孩儿来向父王请罪,且另有一事相告,此事关乎王族、牵连百姓,唯有求见父王一面,一一告知之后再定孩儿的罪也不迟。”说罢高辞也一同跪下道:“罪臣高辞也前来向大王请罪。”北唐素一身男装打扮,也在他身后跪了下来。
郑大人见陈钧如此恭敬,实在少见,心中一动便答允了他的请求。
果不其然,如此故弄玄虚之言的确使齐王心生好奇,下旨叫陈钧直接去了齐王寝殿,而高辞与北唐素均暂住别馆。
许久不见齐王,陈钧敏锐的发觉他眼神有些恍惚,深思也不比往日,心中大惑不解。这段时日究竟发生何事,父王虽时常有病痛,但却不至如此。
“钧儿,寡人暂时不细究你的过错,方才郑大人提及你有要事要说,究竟是何事关乎王族和百姓?如若此事不实或毫无意义,抑或只是你一时的缓兵之计,那到时就休怪寡人不念父子之情了。”齐王侧着身子,口气威严,人却并不精神,口齿也有些许不清。
“孩儿不奢望您能复我太子之位,也不求保住这条命,只是实在看不了齐国将来的处境。”
“喔?何出此言?”
陈钧直起身子挺了挺,恭敬的说道:“父王,您应该已经知晓燕国联合赵国想要攻打我齐国的事了吧,赵国实力不弱,燕国又希望雪耻复国,如此一来可能力量不小。”
齐王不屑且烦躁不安道:“我齐国国富民强,怎么会害怕区区的燕赵联军?!”
“父王您不怕,可百姓怕,我此次带高辞来就是为希望父王能再重用他,他带兵打仗的能力极强,父王不为了自己也该为了百姓。”
“好的将领齐国可不止一个高辞,他那时私自调兵,罪可不小。”齐王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古怪异常,陈钧也不便直接问:“高将军不也是为了齐国么,父王请听我一言,下旨召回那些有功的重臣,他们现在对我国来说至关重要。”
齐王双眉一横,听出了陈钧话中的意思,略带愠怒的质问道:“你是在说寡人罢黜贤良了?!他们都罪有应得,行僭越之事就该正法!”
“父王,再用他人恐难以迅速胜任并了解局势,现在正处战乱,不是给了他国可乘之机吗?”陈钧也毫不退让,继续抒发己见。
“寡人知人善用,无需你来提点。今日寡人累了,你且等他日再说吧!”齐王似乎心知自己理亏,但仍旧不愿承认,也不便直接回绝陈钧,只好称自己疲累赶他出了寝殿。”
而此时的高辞和北唐素正前往四皇子的处所。之前他们已见过三皇子,此人和善却不乏主见,想法的确与他们多处不谋而合,极力支持高辞身后这位眉清目秀的小谋士的主张,一口答允他们协力劝谏齐王之事。
次日,当他们初入四皇子住处时,他恰与一名个子矮小、方士模样的人说着什么,那人面露尴尬之色,双眼飘忽不定,额头也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而四皇子则面色坦然。北唐素看着那方士心中不禁有些惴惴。
四皇子远远看见高辞,不禁一愣,便立即派人叫他们过去。
“高将军?你怎么回来了,父王赦免你了?”四皇子满脸诧异,但又带着欣喜之情。
“赦免谈不上,但托太子的福算是暂且安全了。”高辞朝他一揖,肃然答道。
“二哥回来了?!那真是太好了,我可一直为他的性命提心吊胆。”四皇子脸上又添了一份喜悦。
此时站在他一边的方士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对他笑道:“既然四皇子有贵客,那小道便告退了,他日再来拜访。”
“好,那你先去吧。”四皇子点头,说着,方士抬头略显奸诈的一笑,行礼告退。
走前他突然朝高辞和北唐素瞧了一眼,高辞倒不觉异样,可那眼神却使北唐素心中不禁一凛,脚下不稳险些跌倒,身上只觉寒意非常,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作者有话要说: 猥琐方士= =
我喜欢实诚的阿四头,哈哈
☆、第十四章 端倪
陈钧果然所言不假,四皇子也与三皇子一样同意从旁劝谏齐王,如此一来,太子、三皇子与四皇子可分三股力量和齐王周旋,胜算也更大。
达成协议之后,四皇子陈匡与高辞谈起了齐国的局势,也时不时回想起一些旧事来,北唐素对此不甚明了也不便多言,只安静的坐在高辞一旁,但心中却一直想着刚才那名矮小方士,缘何会令她如此心神不宁,甚至是一种言说不了的压抑。
“北唐先生,关于此事你觉得如何?”陈匡突然看向她问道。她对两人的谈话本就没有细听,被陈匡如此一问突然不知如何回答,陈匡和高辞正看着她期待她会有更妙的见解,她心中尴尬,与其出丑不如直接开口问问那名方士。
北唐素拱手一揖道:“在下想斗胆问四皇子,方才与您正交谈的那位是?”
陈匡听她如此一问,忽然极为蔑视的哼了一声:“那人,的确是关键所在,北唐先生果然洞察力惊人。他是父王面前的红人,叫做枯玄,父王尊称其为‘陵源真人’听说是名求仙问道、通达鬼神的方士,于炼丹之术也颇为精通。在二哥离宫这段时间,父王一直让他常伴左右,信赖有加,他还鼓吹父王也同来求仙只将朝政之事交给大臣们便可,俸禄也快与丞相旗鼓相当了且时时为父王供上所谓的“强身健体”之药。近来又听闻他要为父王炼犬长生不老’药,如此荒诞无稽之事我怎能轻信。故特意将他叫至此处,假借着让他看看风水的借口想盘问他一些事情。”
高辞皱眉道:“宫中竟混入这种人,齐王当真糊涂。”
“没错,父王宁愿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方士也不愿信身边的忠臣,那方士不过是在他面前表演了多次捉妖之术而已,也不知他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北唐素一听立即询问陈匡道:“捉妖之术?他如何捉妖的?”
陈匡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甚了解,都是听旁人说的,似乎是往所谓的妖物身上贴了些符,又念念咒什么的。此举一出倒让不少大臣信以为真,都站到他那边去了。”
“妖物?宫中何来妖物?”
“御花园的池子里本无鱼,但数年之前突然出现了鲤鱼,总以为是宫人偷偷放生的也就无人在意,多年来一直平安无事,但枯玄前段时日说御花园池子中的这条鲤鱼是父王病痛的罪魁祸首,当即就给它作法,往水里投了许多符,那鲤鱼果不其然一遇符就动弹不得,他再念了念法咒便死了。”陈匡说着满脸的难以置信,却总觉得有些诡异之处。
北唐素一惊,心中隐隐感到那枯玄可能有不少问题,却说不出问题究竟在哪里,思忖了一番又向陈匡问道:“现在可否带我们去那池子一观?”
“这……现在恐怕不行,自从出了这件事之后,父王便一直派人把守着。”陈匡为难道。
“罢了,也不强求,望四皇子多加留心枯玄的行踪,此人对齐国极为不利。”北唐素再揖,俯身一躬说的极为郑重。
“那是自然,我定会留意的,有情况会再与两位商讨。”
“今日多谢四皇子了,我与将军也不便叨扰您,就此告辞了。”
北唐素不再与陈匡多言,直接拉着高辞一路走了。折至所住的别馆时高辞才问道:“为何突然走的如此匆忙?”
“那个枯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