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 作者:月黑杀人夜(晋江金推vip2014.01.02完结)





菜必然按照他所说的改良了。
  店小二说,听闻温大人正好是京城来的,温大人每次来,厨房都会派人来问问,想借着温大人的见识,给本店的菜肴提些意见,酒楼嘛,自然是惟愿菜色越来越好,生意才会越来越红火。
  就这觉悟,温简当时就觉得,这酒楼的生意一定能做起来,果不其然,才过了几个月,全味居是生意是节节攀登,又因为温简是老顾客,店小二对他是尤为热情周到。
  前事交代完毕,再说昨日清早那一桩事的后续。
  温简救了寡妇娘子阮红娇,因他在现场,也顾不上继续吃早饭,就和赶到的两个捕快一同带着受伤的偷儿回了衙门,本来不过是录供毕了,他便继续休他的假,哪里知道,那偷儿不经事,略用手段,竟然交待出了一个偷盗团伙出来了。
  原来那偷儿是惯犯,身后还有一伙偷盗同伙,这伙人在一个地方作案一段时间,就会转移至另外的地方,他们中的人各有分工,有的偷盗、有的接赃还有人负责运到外地销赃,零零总总,涉案足足有十多人。
  想不到小虾米牵出了一条大鱼,捕快们当时就兴奋了,不能不兴奋啊,捕快们月钱也就那些,破了案衙门里是有“立功钱”可以发的,这么多人涉案,“立功钱”一定不少。
  众望所归,大伙儿们用肉食动物噌亮的眼神激动的看着温简,作为捕头的温简也不负大家,立即销了假,封锁消息,并带着证词禀了县老爷,当天就定了捉拿计划,深夜亲自去“探路”,第二天天不亮,就带着属下去把这伙人一网打尽了。
  后来录供定案什么的,弄完之后,也就到下午了,便有其他捕快探他的口风,问,五爷,快到饭点了哦?
  温简在家前头有四个兄长,只是各种夭折故去,所以这一房才独剩下他,因他曾说过自己在家行五,衙门里同僚之前为了亲近,便都叫他五爷,当然也有叫他五哥的,不过年纪比他大的,既不好跟着喊“哥哥”,又不好托大管自己的上司喊“五弟”,便叫他五爷,后来传开了,都叫起了五爷。
  温简闻言笑了笑,心情愉快的道:“走,到全味居吃饭去。”
  于是嘻嘻笑笑着,一窝蜂的人跟他去了全味居。
  话说这一日也是奇怪,临近饭点,全味居居然生意萧条没什么客人,温简带着属下进门的时候,李掌柜正在送客,见了他带人前来,立即换上笑脸,领着他们去了一间雅室。
  这间雅室正是整座酒楼最好的一间,出来端茶递水的也是一直伺候温简的店小二刘三石。那刘三石是个年轻后生,手脚勤快,嘴巴讨巧,进门了就满脸堆笑,见谁都喊爷,捕快班里有人跟他打趣,也能接得上几句讨巧奉承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还得赶紧点菜,大伙儿都说五爷常来,必然知道该点什么,温简也就不推迟,也不看菜谱就点了一桌招牌菜。谁知,平日里指东不敢往西的小二刘三石,面上露出犹豫迟疑之色,说:“温大人,对不住,真不巧了,有几道菜您看看能不能换换?这个……厨房没货了,您看,小店还有另外几个菜色也是新出的,味道不错,您几位爷试试,尝个新鲜。”话音一落,场面冷了一冷。
  话说起来,平安镇不像京城,随便一块招牌掉下来都能砸中几个官,在这里,他们衙门里的人就在外就算是有头有脸的了,这处虽然偏远,但因通商路的原因,也算有点油水,平常外面不管走黑道还是白道的,都不敢得罪官道上的,不说别的,便说商户人家,一日里去查个三四次,今天说有人举报,明日说货品来路不明,谁也吃不住。
  倒也不是说他们捕快班的人为虎作伥,不过县官不如现管,温简又是太平镇的总捕头,身份、地位、面子都摆在那里,今天带着捕快班来开席,别说厨房没货,就是没货也该立即去买回来才对。
  场面一冷,刘三石便知道说错话了,那些个捕快也都冷笑起来 ,道:“全味居的生意果然好,这才刚刚到饭点呢,怎么就没菜了?若说生意好,怎么在楼下见到的又都是空桌空椅,到底是没菜了,还是嫌我们捕快班的人都是粗老爷们,吃不得你们楼里金贵的菜?”
  这话说得就有点狠了,刘三石恨不能哭了,赶忙赔着不是,温简见他可怜,想他平日周到便心有不忍,刚刚要说话,李掌柜从外头进来了,呼天喊地的道:“各位爷各位爷哟,莫生气莫生气,有菜!绝对管够!这楞瓜小子也不想想,诸位能大驾光临我们酒楼,那是给我们面子,这天上掉下来的福分,我们能不接吗?能不接吗?”
  李掌柜是个胖子,一脸和气,故意做出滑稽的模样张开手:“就是把衣服兜着,那也要接住啊,送菜的贩子今日迟了半天,刚刚才送到,我才骂他们来着,后来又一想,你说他们这些泥巴腿是不是真有几分本事,知道今天贵客要来掐着点儿送,好让贵客吃新鲜的,您别说,我刚刚看了,那菜那个新鲜哪,猪肉都是才宰的,活鱼活虾差点从桶子里跳出来,厨房说了,今日使出看家绝活,也要让诸位贵客吃个爽利,我们东家也说了,难得爷们今日来,这顿我们东家请了,还请诸位一定要赏脸哟,不赏脸我们东家就要辞了我,为了我八十岁的老母三岁的儿子,诸位一定要吃好喝好啊,哈哈哈。”
  李掌柜的拍着肚子蹦着俏皮话,逗得捕快们都乐了,立马给刘三石解了围,刘三石立即赔罪,躲了李掌柜的身后去。
  捕快们看李掌柜年纪不小了,打趣道:“掌柜的,你这大把年纪,怎么孩子才三岁啊,又诳我们吧。”
  李掌柜把刘三石推出去上菜,回身道:“怎么会,那是老来子哦。”
  气氛又好了起来,反正只要有菜就行,今天是五爷请客,大家也不至于搞得不愉快,于是落座等菜之间,又有人调侃李掌柜,说他宝刀不老,金枪不倒,究竟是媳妇太能来事儿,还是有个什么秘方。
  男人嘛,如果扯上荤话,事情就坏不到哪里去,李掌柜又是个和气生财的福相,陪着东拉西扯,直到菜来了才离开。
  话说,虽然之前有了些不快,但好在上的菜肴的确是没说的,吃好喝好大家精神自然愉快,席面上聊了一会儿案子,又天南地北的侃了起来,后来不知怎的就夸起了今天这厨子的手艺,醉意微醺之际,温简也说,这厨子的菜做得不错,喊进来领赏吧。
  温简也是好意,打赏给厨子,算是把前头的不愉快给掀过去了,何况这厨子一向有心,打赏也是应该。
  伺候他们的仍然是刘三石,谁知刘三石听了这话,又愣了一愣,但刚刚才吃了这个亏,不敢再给这些爷们添堵,马上换了笑脸,点头哈腰的应承下来,然后跑出去了。
  过了一会,刘三石进来了,大家看他身后没人,便问,小二,你们厨子呢?
  刘三石陪着笑脸道:“在换衣裳呢,换好了衣裳就过来拜见诸位爷。”
  “呵,有趣,叫他过来领赏而已,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见客,还用换衣服吗?”
  “哎哟,灶台油那么重,换身衣裳出来也是应该嘛,不然脏兮兮的谁待见啊。”
  “没事,只要他手艺好,爷们还会光顾的哈。”
  里头正你一眼我一语的聊着,突然门帘一掀,外面进来一人,大家正等着厨子过来,见来了人,不由都侧头看去。只见进来那人,白衣白袄,广袖长裙,不是肥硕的伙夫,却是一个娇娇悄悄的娘子。
  在场诸人都觉惊奇,从装束上看,进来的女子分明是个丧夫不久的寡妇,一个寡妇不在家呆着守孝,跑这里来做什么?莫不是走错地了?
  这时候那寡妇娘子颦颦婷婷走近了,向着众人盈盈一拜,那边的店小二也适时向大家介绍:
  “这是我们店的东家,今日大家的饭菜,都是我们东家亲做的。”
  寡妇娘子一口吴侬软语的道:“奴家阮红娇,给各位官爷请安。”
  





☆、第十九章

  原来是她?她是这里的老板?温简心里暗暗称奇,他来这里吃了这么多回的酒菜,竟然不知道这里的东家是个女人!
  也不能怪温简,每次他来招待他的都是李掌柜,他心里约莫把李掌柜当做了老板,哪里知道这老板另有其人。
  “哎,这不是昨天在菜市口被五爷救的那个小娘子吗?”昨天在场的一名捕快已经喊了出来。
  昨日的事大家都听说了,温简的确在菜市口救过一个女子,只是不知竟然是这全味居的女东家,且看上去,他二人似还不认识。
  他们都看着温简,温简却对一旁的刘三石问:“怎么,你们东家不是李掌柜?”
  刘三石哈药笑道:“那哪能呢,李掌柜是柜台上的掌事,这位才是我们正经的东家呢。”
  “哦,原来如此,每次都是你们李掌柜迎来送往,我还当他便是你们东家呢。”温简恍然状。
  他这样一说,大家也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们说话间,阮红娇不敢起身,一群大老爷们坐着吃酒,一个小寡妇在那行礼,场面上看着颇有点恃强凌弱的感觉,温简想了想,抬手道:“阮老板不必多礼,昨日真是惊险,不想今日居然在这里碰见。”既不能以姑娘相称,喊夫人也不合适,喊阮娘子似乎又太不庄重,温简便以老板称呼。
  “谁说不是呢。”阮红娇起身笑道:“昨日承蒙大人搭救,不想今日便又见了,这是老天也要奴家好好谢过大人呢。”
  这回阮红娇离得近,大家又将她看得更清楚,只见她一袭细绒牙白裙,外穿银色缎面丝绵袄甲,袖长广阔遮住了纤纤玉手,肘上系以银丝带收拢,纤腰紧俏,头发以银簪盘起,通身除了头上那根银钗再无饰物,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眉目清秀,果真应了那句洗尽铅华呈素姿之言。
  “阮老板客气了,本就是温某份内之事,又何足挂齿。”温简礼貌而客气的道。
  那阮红娇又浅浅一笑,道:“昨日大人搭救了奴家一命,今日更是带着诸位官爷捧场,奴家感念十分,本来奴家一介女流,不应出来见客,但若不出来拜见,又未免不识大体,这才净了头脸换了衣裳出来拜见,还望大人及诸位官爷勿要见怪。”
  阮红娇若是单单立在那里不动,看着倒像是个清秀的小娘子,可是一说话一笑,眼波流转,生生的多了一股撩人的风韵。
  在座的捕快见了她这副样子,又见她是个寡妇,不知是什么心思,纷纷放了架子,嬉皮笑脸起来。
  “哎,阮老板啊,原来五爷昨日救的小娘子就是你啊,这可真真是缘分啊。”
  “就是说嘛,阮老板你又何必如此客气,我们五爷都叫你不要客气,你就你从了嘛。”
  “是啊,既然跟我们五爷是相识的,便也跟我们是相识的,相识就是缘分,我们弟兄日后势必会多来捧场的啊啊,哈哈。”
  “对啊,阮老板,你手艺不错,以后咱弟兄来多了,可还别嫌弟兄们烦呢。”
  因都喝了一些酒,说话之间语气不免有些不知分寸,还有一人上前拉了阮红娇的衣袖要她入座,道:“阮老板,阮娘子,这桌子菜都是你亲做的不成?可是好手艺啊。”说罢偷偷在阮红娇腰上掐了一把。
  相信若非是温简还在这里,这些人还顾着脸面,怕是立即要把这里当做了那销魂窟。
  这阮红娇,姓也真是姓得好,不管是“软”老板还是“软”娘子,听着都觉得有股暗暗的香艳。
  可那阮红娇也非轻易就范的女子,被吃了一记暗豆腐,脸上微微一僵,又不敢动怒,只是后退了两步,不肯入座,唤刘三石再去取个杯子来,以茶代酒要敬各位官爷。吩咐完毕,才笑吟吟的道:“还望诸位官爷海涵,奴家身上有孝,只得以茶代酒敬诸位。”
  刚刚捏了她一把的那人不死心又缠了上来,这人本就多喝了几杯,凑上去缠着阮红娇憨道:“‘软’娘子,好姐姐,你还没回答我,这桌子酒菜都是你做的么,你的手真巧。”说罢,就要去摸阮红娇的手。
  男人嘛,喝了点酒色字上头,见阮红娇生的风流妩媚就当做了那不正经的女人,若换了寻常女子,只怕是都要气得要命了,可阮红娇既然出了闺阁跑出来抛头露面,自然也就承受得起这些。
  她为难的看了温简一眼,却见温简并不说话,只喝着酒杯里的酒,好似没看到自己的手下在调戏良家妇女。
  温简这人也不是一味的好打不平,本来他就不喜阮红娇这样的女人。
  一个寡妇却不以夫姓自称,出来抛头露面,说话间妖妖娆娆,玩弄心计,这样的女子便是遇上什么,也都是自找的。
  其实阮红娇不过是个生意人,所作所为不过为了求存,便是有些个左右逢源的心思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