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 作者:月黑杀人夜(晋江金推vip2014.01.02完结)
你又能拿他怎么办?再说,这些商行里的勾心斗角,又没有犯刑案,我们还能去锁人不成?”
阮红娇满脸期望的望着他,听了他的话,简直是心若死灰,捧着脸又低低的抽泣了起来。
温简的话并不错,这种软刀子杀人的法子,律法还真奈何不了黄传贵,众捕快虽然心里明白,却也纷纷露出不忿之色。
“那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阮妹子被他逼得没活路了?”
“不过是个土财主,就没王法治得了他了吗?”
“五爷,您可得想想法子啊。”
温简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
温简出身神捕世家,如果他还在京中当副指挥使,这种小事只要他一句话便可以解决,但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县衙捕头而已,关键是,他也没什么名目可以去找黄传贵谈,因为人家只要一句话,便能堵得他无话可说——你跟阮红娇是什么关系,凭什么帮她?
这不是刑案,又拿不到黄传贵的错处,便不能以办案的手段来解决。其实……他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问题是看他愿不愿意为阮红娇这么做。
考虑再三,最终心中的正义感战胜了顾虑,他停在了阮红娇面前,居高临下的问:“这样吧阮老板,温某你做义妹,今日的酒席便算是我俩的认亲酒了,大家伙儿就算是给我俩做个证,以后你便是我义妹了,这席面原是你高价置办,我也领了你这份人情,他日你若再嫁,温某少不得给你再添份妆,你意下如何?”
这可是天大的人情,华丽丽的从天而降砸到了阮红娇的头上,阮红娇泪眼婆娑的仰望着温简,张口结舌,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温五爷是有官身的,而她不过是士农工商中最下层的商人,还是个寡妇,这叫她如何受得起。
阮红娇愣在那儿,便有捕快拍手叫好,拉了她起来叫她赶紧认义兄,有了五爷照应,谁还敢欺负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就算是黄传贵想要娶她,也得先过温简这一关。
阮红娇虽受之有愧,却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一线生机,站起来就拜了下去,道:“多谢五爷怜恤,五爷的大恩大德,奴家缬草衔环,永世不忘。”
温简虚扶了一把,托着阮红娇起身,旁边的捕快笑道:“阮妹子,还叫什么五爷啊,该叫五哥了。”
阮红娇抬眼看了温简一眼,见他正看着自己,赶忙移开目光,低头娇羞道:“五哥……”
阮红娇这席酒,果真不亏,次日温简便带着捕快班的弟兄们去找了黄传贵。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多是以讹传讹,有人说县衙的温大捕头冲冠一怒为红颜,把黄传贵黄爷给打了,也有人说,黄传贵圆滑世故,根本没动手,就放过了阮红娇。而实际上,温简说是接到了有人的匿名举报,说是在黄家的铺子被人投了毒,于是秉公办理,带着人连夜查封了黄传贵十八家店铺,并且顺嘴带了一句,最近认了个姓阮的义妹。
黄传贵听闻了,嘴角直抽抽,他倒是想扳回局面,奈何身边没有比温简武功更高的,去找县太爷,县太爷居然避而不见,他心里一恨,又找了关系门路疏通,想从高处黑温简一把,在政治上直接扼杀他,可是他那个在当地方要员的亲戚却赶紧来阻止他,说是这位太平镇县衙的温捕头,是从京城里来的,背景非同凡响,你的那些信件和银子都被扣押着,切莫再乱来了,不然怕是我都保不住你。
黄传贵这才知道那一个小小的捕快,居然有着如此强大的背景,幸亏他也算能屈能伸,不愧是商场上打滚多年的,颇懂得见风使舵之术,赶紧开了闸口,让菜户、酒铺、米铺等给“全味居”供货,又另外置办了酒席喊上温简与阮红娇,给他们赔罪,奉上不菲的谢罪礼,酒席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都成了一场“误会。”
按着温简的性子,本身还要杀一杀这为富不仁的富商的锐气,可是阮红娇私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就此下了台阶就好,毕竟日后她还要在这条商道上混,太平镇的生意多和黄家有些关系,何苦多结仇怨?
温简这才罢了,他俩的小举动落在黄传贵眼里,自然是以为什么义妹亲妹,不过是一层障眼法,这对X夫X妇怕是勾搭上了,所以男的才肯为女的出头,后来他暗中传出许多中伤他俩的风言风语,也就不表了。
再一日,全味居再次高调开业,放鞭放炮,敲锣打鼓,请了舞狮队前来助兴,温简带着捕快班的人捧了场子,见客人纷纷云来,也不叨扰她,只说来日方长,才带着人去撤了黄家铺子上的封条,黄家铺子这几日被迫停业,舍了不少进账,黄传贵也不敢再提,就此揭过了吧。
是夜,忙了一天的阮红娇终于得以休息,她进了闺房卸了妆容,换上了一身清爽的衣裳,正在那揉肩呢,小绿就打了水进来伺候她梳洗。
阮红娇梳洗完毕,小绿端着盆儿出去,另换了一盆干净的温水来给她净手。
她坐妆台那儿不动,脸盆搁在妆台上,小绿一只手一只手慢慢的跟她洗。
洗干净了右手,换到左手的时候,她轻轻的在阮红娇左手的银镯子上动了动,阮红娇的左手立即松了,银镯连着那只“左手”竟被她取了下来放在一旁!
只见阮红娇的左手手腕处有一道整齐的切口,而被取下的则是一只足以乱真的“假手”,难怪她每每都将左手或藏于袖笼之中、或掩于广袖之下,只露出半个“指尖”,令人不察。
小绿小心的拿着帕子擦拭她的断腕,断腕上的伤口如今已经愈合,只是日日带着那只仿若如真的“假手”,银镯把她腕子接口处磨出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相比曾初戴时的疼痛,现在也已经麻木了。
小绿便擦边道:“娘子且不慌着戴那劳什,腕子都磨红了,今晚先收好,散着松快松快吧。”
阮红娇摇了摇头,笑了笑,道:“你别管,一会儿你送一盆水进来就是,余下我自己弄就好,你也忙了一天了,你身子骨不比我,不经扛的,赶紧去休息吧。”
小绿见她赶自己离开,素来便知她性子古怪,也就随她了,出去泼了水再送了一盆干净的进来就退出去了。
小绿就这点好,不多嘴,不关自己的事从来不过问,但为人却十分忠心可靠。阮红娇倒也不是防着她,只是不愿意吓着她了罢了,她见小绿走了,四下无人,这才从自己脸上摸摸索索的取出几根细如牛毛一般的银针,而这每一根银针取出来之后,她的样貌便发生了一些变化,直到银针全部取出来之后,俊俏秀气的“阮红娇”,竟然模样大变,变成了一个冷艳无双的女子!
原来“阮红娇”并非“阮红娇”,而是她易容的!
那冷艳女子原貌生得比易容之后的容貌出色许多,只是面上带着一股团不散的冷意,她右手完好而左手齐腕而断,若是十个人见了,怕是十个人都得惋惜,卿本佳人,奈何残疾?
火烛光下,那女子一个人在灯光下细细的打量着自己的“左手。”
她用右手握着这只“假手”,那“假手”也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肤色自然,略有弹性,关节亦能活动,简直巧夺天工。
冷艳女子又在假手腕部的银镯上轻轻拨弄了几个机括,就见这只假手自己动了起来,做了几个弹指,拂手的动作,就像是活了一样。
这太不可思议了,这物不仅外型上足以乱真,居然还能动,还能自己做动作!这要是佩戴起来,略略加以掩饰,只要不是近身之人,谁又能勘破它的玄机?
“阮红娇”唇角微微上扬,略感快意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阴息风果真好本事,那‘机关门’门主墨松委实死得不冤。”
“万血王”阴息风一双妙手出神入化的,任何奇淫技巧的玩意都难不住他,不要说一只足以乱真的机括手,只要他愿意,就算是被撕成一片一片的人,他也能一块一块的给她拼回去。
当然前提是,如果他真的愿意的话。
☆、第二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张有点少,明天十二点更新~
白天的时候,阮红娇看上去和寻常无异,在她巧妙的遮掩下,谁也不曾注意到她的左手有什么问题,而她的近身丫鬟绿儿,既然能够被她信任,自然有被信任的道理,她更不会对外说了。
店里做事的有掌柜和伙计,后厨里有厨子和帮工,便是每次她单单儿给温简做的菜,也不过需要她掂几下勺罢了,从洗到切再到配菜,都是厨房里头给她弄得现成的,连洗锅水都不用她端。
如今,阮红娇的身份与来历也呼之欲出了,只是不知“她”重获自由之后,为何不享受得来不易的自由,还要冒着被人识破的危险回来找温简,而温简第一不是逮捕她的人,第二不是判决她的人,充其量不过是个审讯官罢了,且算对她仁至义尽,即便是回来寻仇,也不至于找他下手,那么,她究竟为什么还要费那么多心机?
难怪说女人心海底针,而“她”的心,怕是比海底针更要难以捉摸百倍。
这一日傍晚,店里打点妥当,阮红娇(且仍以此名称呼)炒了几个小菜,放进篮子里,找了以前伺候过温简的店小二刘三石拎着,跟她去了温简租住的民居。
自黄传贵一事之后,她和温简认了义兄妹,明里得了这位太平镇大捕头的庇护,可比起之前,温简来她店里相反更少了。倒是捕快班里的兄弟们常常过来关顾,而阮红娇投桃报李,优惠多多,几乎只赚取本金而已。
莫以为她吃亏,实际上这帮捕快也够义气,平日里有他们照应着,又有谁敢再欺她是个女人?那些混混痞子赊账赖账吃白食勒索敲诈的,皆不敢再来寻事了。
当然,以“她”真正的本事,不管是混混痞子还是黄传贵又怎么奈何得了她,只是既然“她”选择了当“阮红娇”,就得收起刀枪剑戟,做一个平凡的……至少看起来平凡的女人。
温简住在离县衙不远的民居里头,他这次被贬出京,有意接受一番磨砺,故而也没有像个公子哥儿一般带个人随身伺候,衣食住行全靠自己打点。
他住的是普通民居,付工钱请了隔壁的李嫂帮他浆洗衣物打扫卫生,至于吃的这方面,衙门里包了中午和晚上的饭,因此只要当值,他都会在衙门里吃,即便不当值,衙门食堂也欢迎他过来用膳,只是他到底是世家子弟,食堂那种大锅饭又岂真的和他的胃口?所以这才进了全味居的门,被勾进了阮红娇的手掌心里。
他认了阮红娇做义妹之后,反倒去“全味居”更少了,只因阮红娇到底算计了他,令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就比如一件好事,自发自愿去做,和被人算计着去做,会有截然不同的感受一样。
衙门里的捕快是早、午、晚三班制,阮红娇寻的这一天,温简是从戌时到次日卯时当班,也就是晚饭之后到次日天亮。
温简不愿去全味居,便打算去街口的面馆吃碗面或者去衙门里吃晚饭,他刚刚打开了门要踏出去,正好见到了站他门口准备敲门的刘三石。
那刘三石见了他,低头哈腰的一笑。温简瞅了他一眼,看到他手里拎着食盒,再看他身后,站着一身白衣的阮红娇,阮红娇见他看过来,也是低眉顺眼的一笑,道:“五哥,好久不去我们那里了,莫不是吃腻味了妹妹的手艺了,妹妹近日可是学了几道新菜色,五哥尝尝罢。”
说罢了,也不等温简回答,便催促刘三石,道:“石头,你傻站着干嘛,可别把菜等凉了,快给五哥送进去。”
刘三石听了,望着温简憨厚一笑,然后趁其不意拎着食盒从温简身边窜进去了,嘴里还道:“温大人,您可放心,保管还热乎着呢。”
他挤进去了之后,就直接进了堂屋,从食盒里取出三菜一汤,还有用陶瓷盅装的一大盅饭。
温简被这俩人抢了先,也不好赶他们离开,再加上……最近也的确没有好好吃一顿了,也就由着他们了,对外面站着的阮红娇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劳你费心了,外面风大,进来罢。”说完转身进了屋。
那阮红娇见他没有拒绝自己给他做的饭菜,唇角微微上扬,但并没有跟进去,反而走开了几步,站在了门外的一株梧桐树下。
温简起先没有注意她,他在屋里坐下了,刘三石给他摆好了饭菜,他才发现阮红娇没有进来,他抬头朝着大门看去,见门外树下立了一道白色的身影,于是对刘三石道:“叫你们东家进来吧。”
不想刘三石道:“不必了温大人,我们东家不会进来的,您先用着,小人先回店里了,以免杵在这儿反倒打扰您用餐的兴致,您看小人酉时三刻前再来取回碗筷,不耽误您的事儿吧?”
刘三石倒是清楚,平时温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