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在外 作者:龙筱雨(晋江vip2012-07-23完结-女强文)





  “当时的大军有三面旗,陈汤、魏明和、墨世胤。当然圣上当时还不叫这名号,这名儿是称帝以后才取的,至于先前叫什么,反正都不重要了,不说也罢。”陈伯轻咳一声,继续道:“上将自入军以后屡破奇功,从百夫长、千夫长一直坐到了先锋官,后来先皇当上主将,上将也一直紧随左右,直至平定四方正式建国大瑞,皇上便封了开国将军,上将一生戎马,虽逝尤荣。如今赵家又在大将军的带领下保家卫国坚守边疆,上将若九泉有知定以你们为荣。”
  赵铭月听后不满道:“陈伯,这些我都知道,这大瑞的子民谁人不知这段历史啊?!打下九州二十八郡后,陈、魏二人利益蒙心,竟蓄意想陷先皇于不利,先皇察觉之后先发制人,命爷爷连夜取下了二人首级,自此以后大军正式挂上墨姓大旗,而爷爷成了麾下第一大将。”她嘟了嘟嘴,“这些东西我都能背了,你就同我讲些大家不知道的,说说血战关罔坡,或讲讲名声高著的郡下之战。”
  陈伯忍笑睨她,小丫头还挑三拣四的,“这些难道你就不知道了?关罔坡和郡下还不照样是众人皆知。”
  “作战的细往除非身临其境谁人知晓,陈伯你知道的定和别人的不同。”
  
  陈伯笑而不答,挽起了袖管,只见他依旧壮实的小臂上一道疤痕丑陋蜿蜒,月光如洗,透着寒凉,打在臂膀上使得那伤疤更发令人心悸。赵铭月凑近了才发觉那蜿蜒的印迹略发青色,并非疤痕却是掩于皮下。
  她大惊,“陈伯,这、这是什么?”
  陈伯用手在上面拍了两下,只见那蜿蜒的东西似是动了动,吓得赵铭月瞪大了眼睛往后一缩,险些掉下石凳。
  
  “小姐莫慌,这东西跟了我数十年了,已经不碍事。”只听他娓娓道来,“当年所占关罔坡的乃是当时雄霸南方半壁的一支少数民族,他们人数不多,可心齐力聚,凶狠残暴,善于利用险要地形以寡敌众,以少胜多。”
  赵铭月点头,目光不敢再往陈伯手臂方向看去,“大瑞通史里记载公布于众的也是这么说,他们好像叫乌苗。”
  “对,乌苗属于南方的苗裔后代,有传言说他们的祖上是当初因各种犯众怒而被苗人驱逐而出的一群落魄之众。这群人在颠沛数载之后不仅毫无悔过之心反而变本加厉。苗人历代有用巫蛊之术的说法,不过并非如大家所骇的邪门之术,反而倒是些治病救人的门道,他们的巫师实则如同我们的大夫,族人有病有灾便由他们来救治。不过是要三分毒,世间万物介是相生相克,能救人也便能杀人。所以这掌握巫蛊之术的必要是那心术皆正之人方可,否则就是害人不浅的邪道。”
  
  赵铭月听得津津有味,杵着下巴,插话道:“那这乌苗人便是将巫蛊术用在了邪道上,他们意在害人?”
  陈伯点头,“说来这蛊毒真是一种邪门的东西,乌苗人本就心术不正,更是将它往逆天之道上引了去。打关罔坡的时候我已是上将的贴身侍卫,刚十□的年纪,初到时凭着一股子鲁莽小觑了他们这东西,心里只想着不过是毒虫蛇蚁不足为惧。哪知……”忆起当初,陈伯仍不免为自己当日的行为汗颜。
  
  “关罔坡地势易守难攻,那日,我们久攻无果抓到山下的一个猎户,他常年活动于那一片峻岭之中,便告知我们了一条上山的近路可直抵乌苗山寨。上将当时便召集了几个身手矫捷的斥候化装成猎户与他一同前去弄清情况,我自告奋勇也随之一同上去。上山之路狭窄险要,七弯八转上去以后我们想尽了办法才混进寨子。好在那寨子庞大人也不少,除了他们乌苗自己人,他们又从山下俘获了不少当地汉人以供奴役,我们一行人分散了便打入他们之中。那些被奴役全都敢怒不敢言,我们便采用攻心战术,让他们纷纷配合。五天后,我们与上将里应外合,这才打了下来。”
  赵铭月痴迷其中,拿了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别停别停,继续说。”
  “攻入寨中以后就是一场死命的厮杀,乌苗人虽少却一点没让我们占便宜,他们熟悉地形,打了不多时眼见形势不利残留的余孽便作鸟兽散,全隐匿进了山林。”
  “通史里也如此说了,后来是爷爷带领着众人杀入山中,将敌人迫于一山洞内将其一举歼灭。”她补充。
  
  怎料陈伯听了摇摇头,说:“不过是史册上如此编撰的罢了。那日他们逃进山林,上将鉴于我军对当地地理环境不甚熟悉下令不许追杀。当夜,我们正在将缴获的粮草往山下运时一小批乌苗人却突然回来了,一时间山上惨叫连连,等我们赶上去,那里的景象吓坏了所有人,地上的士兵一个个衣衫不整,面目狰狞,露出的皮肤像花一样往外绽开,乌黑的血不断从里面渗出,隐约间森森白骨清晰可见。”他闭了闭眼睛,当时的情景如今回想起来他仍然有些不寒而栗,“看着昔日的兄弟一个个死得如此惨烈,我早已是迷失了心智,满脑子想的全是如何将那些余孽手刃于刀下。就在这时远处一小团手指大的烟雾快速朝着我们这边上将的方向袭来,我忙抽了刀反手就往身前一挡,只听脆亮的一声,那东西竟然击穿了我的刀背直嵌入我臂中。”
  “当即我的整条胳膊就说不出的难耐,起初如利刃刺入,那样的疼痛方能抵挡,可不多时便似火烧,整条胳膊痉挛变形,接着又自骨内向外的奇痒无比,那般滋味险些让我斩下臂膀。”他苍劲的手捏了捏那条胳膊,似是怀念,“幸得正当我快一命归西时我们就在寨边密林中擒获了两个未来得及跑远的乌苗人,其中一女子才将这解蛊之法用于我身上——在我这伤中埋下一条蛊虫,让它的毒性克制住所中的蛊毒。”
  
  赵铭月担忧又害怕的看看陈伯的手臂,“那……那这东西不会害你性命?它这些年就不吃你的肉?”
  “人血养着它呢,至于害不害性命的,反正取了它我一样得死,留着以毒攻毒不过就是耗费些精气神,所以后来我这体力就大不如前了,曾经单臂能拿两百斤,自从被这东西祸害了就只能拿个百斤有余,折损了大半。别的倒是不碍事了。”
  她咬咬唇,想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口,只是问:“那后来乌苗人到底是怎么被我们所歼灭的?”
  “后来就和通史里说的差不多了,上将见状也是怒急,心知他们这等邪毒之术倘若再留祸根不知还会死多少人,索性也就豁出去了要将乌苗余孽斩草除根。于是就带着大批人马连夜搜山,最终将其堵在一山洞内,全数歼灭。”
  赵铭月听了满腹愤懑,“对,此等邪毒之族不除,天下苍生何来安稳日子可过。”
  
  “这些东西邪门歪道的,通史怎会将其记载在内,有时候太过事实反而让人心生恐惧,这世道好容易太平,那些血雨腥风的让少数人沾染便是了,百姓纵是粗茶淡饭,只要舒心便是快活了,不该让他们跟着受怕。”陈伯爱怜的抚抚她的头,温顺柔滑的发丝在他粗粝的大掌下感触微弱,“战场不是你生就是我死,男子在边关打仗为的就是保卫家园,我们的仇恨与个人无关,全是与国共存亡。女孩子能享这安稳是好事,不是不让女子上战场,而是谁都舍不得如此娇柔的女儿家与敌厮杀。赵家三代才有你这么一个小女娃,五小姐何不换个角度看待,就算是让已故上将和大将军还有几个哥哥们能安心带兵也好。”
  




☆、因祸

  夜已黑尽,城外风沙四作,掠过地面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呼啸。
  赵铭月有些委屈的咬咬唇,“可是,我总觉得我不是赵家的人。”
  “胡说!”陈伯低斥,“这种话怎么说得。”
  她连连摆手,“不不不,陈伯误会我意思了。我是觉得全家人都有各自的责任,都在为国效忠,唯有我天天躲在这深闺,醒时日出,月上便息。无所事事只能靠着家族的庇护生存下去,再等到及笄之年便是随便嫁做人妇,届时更是一辈子如锁进了牢笼。陈伯,就因我是女子,这一生便该如此了吗?”
  陈伯被她一番话弄得无从作答,她又喃喃道:“再说,我这般的性格,嫁做人妇肯定不讨喜欢,没准还要被休了。”
  陈伯眼珠子一瞪,手往腿上一拍,正言厉色:“看谁敢?我拧下他脑袋!”
  赵铭月噗嗤笑了出来,“喏,还有如此凶悍的家人,怕是连嫁都困难了。”
  “这……”他瞠目结舌。
  她哈哈笑起来,老人家这才恍悟被她戏弄了,鼓眼睛瞪她,却丝毫吓唬不住她,最后倒是也跟着笑了出来,末了让她少在外面吹风,早点休息,说完就起身离开了。
  
  陌北的天总觉得离人比较近,尤其到了晚上,那一轮皓月大大的挂在空中,看得人心旷神怡。赵铭月仰头看了半天,还抬起手比划着把那亮白的圆“圈”在了手中,仿佛真就她一人所得,正当玩得兴起,墙那边突然就有人说话:“还敢冲着月亮比划,没听说过指了月亮要掉耳朵的吗?”
  “谁?”赵铭月刷的站起身,就近抄起一把短剑。“出来,是谁胆敢擅闯将军府?”府里的下人不过几许人也,若与外面何人来往也定是要向陈伯报备,最近未听说谁人有来。听着声音该是年轻男子,侍卫们是不敢如此放肆的断然不是他们,而此人能不惊动侍卫出现在此,定是身手不凡。她又喊了一声还不见来人现身,道:“既然有意暴露又何作墙上君子,赶紧给我出来,不然我叫来侍卫对你无益。”
  “啧啧,难怪忧愁将来嫁不出去,原来小小年纪就是悍妇本色。”话音刚落墙边角落一男子从树上跳下站定,黑衣没夜,同色的布巾掩去半块容颜,露出的双目明明炯炯有神却透着一股不怀好意。
  
  赵铭月心下一惊,尚不论他躲了多久听了多少他们的话,就其内功之了得气息竟让陈伯都听不出就足以让她明白此人不一般。
  “何方宵小竟爱做这偷鸡摸狗之事,难道没人教你做人的礼数吗?”她盘算着如何通知他人,大呼小叫肯定不行,说不定刚出口他就逃了,或者没能出声……就被他灭口了。
  黑衣人背着手踱步朝她走来,那悠哉的神态仿若是主人家请来的客人此时不过是信步闲游罢了。
  赵铭月大感受辱,短剑一起,直指那人面门,“站住!你还未回答我的话呢,再往前一步,休怪我手中剑不客气。”
  黑衣人倒真停了下来,耸肩道:“好,我不走便是。”
  
  赵铭月小心上前,丝毫不敢大意,“你是何人?”
  “路过之人。”
  “好一个路过,何以路过竟过到他人院中?”此时她已近身,短剑直接架到了他脖颈上,稍一用力便直抵血脉,“说!你是什么人?何故夜探将军府?谁派你来的?”
  “哦?原来贵府竟是将军府邸,哪位将军?镇军大将军赵劲?”
  赵铭月被他轻亵的口气彻底激怒,短剑往下一个侧手刀柄狠狠击向他肋下,“放肆!”
  黑衣人一声闷哼捂腹弯了腰,赵铭月不禁心中冷嘲,也不过如此,枉她还把他当个人物,警惕也放松了不少。
  
  “我又不曾做什么,你何故下此重手?”
  “重的还在后面呢!”她伸手就要去拉他脸上的面巾,可他诶哟一声捂着肚子闪了一下,正好躲过了她的手,见此人一副孱弱相赵铭月道:“说,你是何人?”
  “呵,如此说来我倒还该感谢你手下留情了。”他直了直腰,像是真的难受极了,飞扬入鬓的眉微微蹙起,墨黑的眸子慵懒的睨她,“都说了只是路过而已,姑娘何必为难。误打误撞进了贵府,闻声正想询问出路,不妨你与家奴正在闲谈,不便打扰只得等,刚一出言竟被当做了贼人……”他眼珠一转,又道:“姑娘如此下重手,莫不是看着在下还算入眼打算弄残了好下嫁于我?”
  “呸!”娇颜赤红,“你这登徒子怎如此不要脸皮!来……”她正欲呼人,转瞬间握剑的手被他一挡,腕子灵活一转那短剑便轻易落到了他的手中,接着他再往后一探扣住了她腰身,另一手第一时间点了她几个穴道,赵铭月只觉得一股闷气堵住心间,想要出声却是再也吐不出半字。天旋地转等再回过神来,她已被他压制在墙上,手扣住肩头让她无法动弹,短剑转到她颈间流连。
  赵铭月心中叫苦不迭,只怪自己太过轻敌。
  
  黑衣人用那冰凉的剑尖在她脸上滑行,语气调笑,“姑娘这面相生的不错,可要当心别乱动,不然划了就可惜了。”
  “唔……”她才刚一动,两手就被他单手钳制锁在了身后。
  “嘘~”他竖起一根指头隔着墨色的面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