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我飞花携满袖a_派派小说





  忆琴心中一面感慨翠玉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意,一面感慨自己今天多灾多难。但是翠玉的语气是那样的恳切,让忆琴深刻了解到那些被自己或者阿茗或者爹用这样语气要求的人是有多么的为难。
  “那个……”忆琴一边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往银吊子里放药,一面嘱咐翠玉“麻烦你帮忙把灶台上的芹菜根切一下然后放进锅里就行。”
  片刻之后,忆琴突然记起来自己和翠玉讲得不够详细,回头想补充一下这个芹菜得切得多大,却看见翠玉正面无表情地把那一捆的芹菜切了‘一下’然后一股脑儿地全部丢进了锅里。
  一群黑色的乌鸦无声飞过……
  两个时辰之后……
  “翠玉姐姐,你确定你要学着怎么熬这个药?”不要了吧?你学会这个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在你学会这些之前,得糟蹋我多少的原材料啊,现在这样的时节,采集这些原材料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啊……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种事情上没有必要争强好胜了吧?
  翠玉直接忽视了忆琴一脸肯定的:翠玉姐你已经很强大了,翠玉姐这些东西你学了病没有用的信息,毫无转圜余地地说:
  “不必说了,我必会学会的。”
  忆琴在心中痛哭失声,然后微笑着指着银吊子说:
  “那,就请翠玉姐姐和我一起看着药吧,千万不能让药烧糊了哦。”
  一刻钟……两刻钟……
  “翠玉姐姐,你的真气运行一周天了吗?”忆琴无辜地问
  “嗯。”
  “可是……你好像说要和我一起看药的……”忆琴更无辜地问。
  “……”
  半天后……
  “翠玉姐,你……还是先帮我去采购原材料吧……”忆琴看着面前一团漆黑的东西,颤抖着声音。
  =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走了。一直很久很久以后,忆琴有时还是会回忆起自己和翠玉第一次一起熬药时候的情景。
  她没有想到,会有一天翠玉那样的人真的学会了熬这剂连她自己都嫌麻烦的药。
  曾经阿茗说过,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只要你心里想着去做,想着要自己做成,想着自己也是可以的,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去尝试,就会做到的。当时忆琴就觉得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先天的条件的限制,有环境的限制,就像是没有翅膀的野草,永远也不会有飞翔的一天一样。这样的事情,再努力再认真都是没有用的啊。
  一直到有一天,那时候忆琴已经离开王府很久以后的一天,忆琴远远地看到翠玉端着药送到世子手中,看着玄靖也能在翠玉的药下缓解痛苦,忆琴突然明白,有一些事情,当你的心里怀着非做到不可的信念去做的时候,就能做到。这样的事,关键是在于,那个信念在你的心中,是否有足够的分量,是否能够让你去超越自己。
  那时候,忆琴因为担心玄靖的身体悄悄回到王府,把隐匿在浓密的树荫之中,透过斑驳的树影看着树下的厨房里,翠玉正耐心地把药材一点一点地放进沸水里,然后静静地注视着银吊子,眼神平和而安定。
  那个原本种着牡丹的小小的庭院因为长期没有人打理而里长满了各种野草,现在是蒲公英盛放的时节,整个庭院里一片雪白。一种柔弱平凡的植物,一种不需要人特意去打理也能生长的很好的植物。风轻轻吹起遍地的蒲公英就飞舞起来,白色的,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的蒲公英顿时飘满了天际……平凡,渺小,怀抱着信念,也能飞翔,不是吗,阿茗?
  当然,这都是后话。
  


  【番外】他们的故事
  
  一,非月和封剑出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清冷的月光下静立着清冷的白衣公子,树影中站着隐豹般的玄衣侠士。
  “想不到这唐门毒阵也困不住你了”白衣人眉头微皱,却看不出喜怒。
  “呵呵,好说,好说”玄衣人显然身中剧毒,却仍笑得爽朗。青白的肤色配上这灿烂的笑容,说不出的诡异。
  “我的游戏还没有结束,可惜你却好象撑不下去的样子了……”白衣公子淡淡地说着,不经意地摆弄着手上的玉笛。
  “你的游戏呵……封,你好魄力,拿十八门派人的生死来和我玩游戏吗?”玄衣人揩去嘴边乌黑的毒血,仍是笑。
  “他们的生死又与我何干?我要的,只是你的命而已,夜!”封君兰面无表情地说
  “是啊,可是兰儿,这是第五次了,我的命你还没拿走呢”夜罗绝不支地用手扶住了身旁的大树,似乎快撑不下去了。
  封君兰微微一笑,声调蓦然转为温柔“可是夜你受的伤可是一次比一次重了呢”
  夜罗绝抱以苦笑“我能活着,不是说明你手下留情吗?”
  封君兰温温柔柔地说“可以呀,我吹支曲子给你听,好不好?”
  不待回答,玉笛轻轻压在了封君兰水色的唇上。幽幽声起,很哀宛的曲子《折柳》,但由封君兰的笛中吹出,裂人心肝。
  远处的树枝,坐着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女子,很美很艳的女子,笑得甜甜的,一身绯衣媚得像只专勾人魂魄的狐妖。
  美丽的女子一挑兰指,扯了片嫩叶边把玩边对树下的人说
  “哎,小封有点过分哪,我家主人都受那么重的伤了,他还用音杀。”
  树下半倚着一位文士,长衫儒雅,折扇风流。抬头,却是一脸刀刻般的坚毅与认真。
  “不是音杀,君兰没有内力,吹不出音杀的。”
  枝上的女子一笑,倒挂着吊下,正对着树下的男子的脸
  “妾身知道啊,随口说说,干嘛那么认真。”非月知道自己很美,她艳丽的容颜足以叫任何人垂涎,可惜眼前这位却望着她,没有一分的邪念,甚至连欣赏都没有,他只是望着她,很认真也很平静。
  “是《折柳》”男子淡淡地说
  非月又是一笑,一翻身在他身旁坐下
  “妾身不漂亮吗?”
  男子一愣,继而摇了摇头
  “抱歉,我没注意”说着侧头看了非月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淡淡地说“你很漂亮。”
  冷非月突然叹了口气,仰面倒在地上,幽幽地说
  “你是第三个对我的相貌没有反应的人。”
  男子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
  “其中有一个是夜公子吧?”
  “是啊”非月苦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呢?明明看上去那么滥情又不正经的一个人。”
  “他懂得自己要什么。”
  非月有趣地看了他一眼,既而说
  “三个,你却是那唯一一个没注意的……呵呵,公子你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你是小封的哥哥吧?你叫什么?”
  “封剑出”
  “剑出公子一直都在喜欢小封吧?”非月突然说,却是没有一丝疑问的笃定
  封剑出回头奇怪地看着非月,没有回答
  “剑出公子这样的人一定是不愿看到那些人这样死去吧,你是为了小封才这样做的吗?”冷非月瞥了前面的封剑出一眼,目光中有些许同情“可小封不会喜欢你的。”
  “我知道”封剑出平静地说“他不想放弃报仇,也不想我的手染上血腥,也因为如此,我才不想放手,不想看他一个人痛苦……如果我不能接受他,至少可以陪他一起痛。”
  “剑出公子,如果没有主人,我想小封会选择你的”非月似笑非笑地说
  “我不做这样的假设,他已经出现了,伤害了,所以我只能守护。”
  非月叹了口气,眉间又多了几分倦色
  “今后呢?”
  “君兰如果会幸福,我会离开的。”
  非月望了他一眼“若是最后主人放弃了呢。”
  封剑出平和的眼中泛出一丝温柔与执着
  “如果会有这一天,那么我会等,多久都等。冷姑娘,这种情感,你明白的。”
  “哦?”非月媚媚地笑着,美艳不可方物“妾身这样的□□,剑出公子认为也懂情吗?”
  封剑出没有动也不笑,仍是用他那平静而温和的声音认真地说
  “我想,冷姑娘如果不懂情,就不会在那里等张远五年了吧?”明明知道他已经死了,却还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他会回来。
  非月一愣,既而放声大笑
  “剑出公子,你在将我的军吗?”
  封剑出回过头来,竟然淡淡地笑了一下
  “你说呢?”
  “我说是!呵呵,小封与你无缘何其不幸,我那好狡猾的主人又何其万幸,剑出公子,连妾身都怕要爱上你了。”
  封剑出仍是淡淡一笑,温柔地说
  “冷姑娘的爱只会给一个人,那人不是我。”
  非月笑得更开心了,月光下红衣飞舞,艳得像盛放的杜鹃,声如银铃,恍然间,剑出觉得此刻的非月潇洒极了。半晌,非月才止住笑,回头在剑出的额上印下一吻。
  封剑出静静承受,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愤怒“冷姑娘真是性情中人。”
  冷非月不置可否,她拍拍封剑出的肩朗声说
  “剑出剑出,你这样的人若得不到幸福,我非月必为你拍案!”
  夜风中,两道身影,一而满身傲骨,一而幽静坚毅,同样的凄清,同样的情殇亦是相似的坚守。
  半晌,封剑出仔细辨认了一会儿
  “笛音停了,我想那边应该结束了。”
  非月艳艳一笑
  “这么说我们是敌人了?”
  封剑出翩然抖开他的描金铁骨扇,温和地说
  “要开始吗?”
  非月亦是一笑,抽出绯红如血的修罗剑
  “若是敌人,妾身可不会手下留情喔。”
  封剑出起了个式,含笑点头
  “剑出公子,你若今天可以从我剑下活下去,非月祝你早日找到属于你的幸福。”
  “当年没有救出他,我很抱歉。”
  “能有这份心,他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多谢了,下面,让妾身见识一下封公子的铁扇吧。”
  剑起,扇舞,月如钩
  月下之舞,不会有结果。有的,只是凄美的一刻
  后来的一天,夜罗绝懒懒地倚在柔软的毛皮椅上,开口问横坐在扶手上的非月。
  “……你觉得封剑出是个怎样的人?”
  非月难得没有笑,只是厌厌地说
  “尊主怎么开始关心起别人的事了?”
  夜罗绝只是把着金杯等她回答,非月掩了倦色,难得认真地说
  “一个好人,真正聪明的好人。”
  夜罗绝依旧把着金杯,许久,才舒了口气,淡淡地说
  “我很庆幸。”庆幸什么,他不说,非月也没问。
  后来,再后来,直到尘埃落定的很久以后的一天,一位儒衫文士伴着一位白纱掩去了容颜的锦衣人走在繁华的街上。不远处的说书人正讲着一个故事,关于一个早被尘封的魔头和侠士的爱情故事。
  白纱的锦衣人碰了碰身旁的文士。
  “你认识那个女子吧?”
  “恩?”
  “故事里的那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人?”锦衣人问
  “恩,很久了”文士叹了口气,“她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漂亮的人……”
  “哦?”锦衣人一挑眉,笑着说“能得你如此评价的人可不多。”
  “她啊”封剑出微合双眼,那抹红影似乎犹在,还是那夜的冷月,飘飞的红袂和剑花中寂寞与倦色的容颜“一个痴心人,一身傲骨害她一世,她,本该幸福的,一个,真正的情圣”。
  二,封彩音,夜罗绝和封君兰
  “非月,他不会死的,伤他,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重的一次,他死不了。”夜罗绝说的时候漫不经心,神色却很严肃。
  非月懒懒地瞟了他一眼
  “这么肯定?那你叹什么气?”
  “故地重游啊……”
  算来,这还确实是离开后第一次再回到这花园啊。
  一晃,已是十年。
  十年间多少恩怨,多少风云变幻,只有这小小的花园不变,仍是它曾经的模样。仍旧是他们都喜欢的曼朱砂华的海洋。同样的红,同样的寂寞哀伤的颜色……同样伤心的回忆。
  非月拉了拉感伤中的主子,低声说
  “有人来了!”
  夜罗绝细细寻声,嘴角扯开一抹微笑
  “不妨,是故人呢……非月,你先退下吧,她,大概不会高兴见到你的。”
  “那也不止只有妾身一个!”艳艳一笑,非月还是轻盈地旋入树梢间,失了踪影。
  人声渐近,却是如莺啼似清脆悦耳。
  封采音手持纸鸢,笑得天真浪漫。
  远远的,瞥见花海之中静立着一抹玄色背影,孤傲,寂寞,狂放又美得惊心,一如,曾经。
  “谁!”声音带了颤抖,是对失望的恐惧。
  “音儿忘了我了吗?”浅笑,转身,刹那风华,俊美如神祗,却温柔如昔。
  花海的尽头,白衣少女清雅唯美,若晨间花瓣上的露珠,手中的纸鸢落地,一行清泪划下绝美的容颜。
  泪过,如珍珠,一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