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 作者:碧云飞(起点vip2013.12.09正文完结)
的赤霞军已越来越多,纵然再神无畏,也渐渐难以抵挡。
宋青林奋力一剑砍下一名靠近的赤霞军,暴喝一声:“兄弟们挺住!杀得一个是一个,跟赤霞贼子们拼了!”
余下的飞鹰骑均嘶哑着嗓子高声呐喊:“跟赤霞贼子们拼了!”不断冲向如潮水般从谷口涌来的赤霞军。
眼见那一千精锐一个个倒下,已剩了不到两百人,而峡谷中聚集的赤霞军则越来越多,北凌羽终于沉声一喝:“放!”
之前已准备好的数百头耕牛已被带到谷口,全部蒙上了眼睛,将士们将绑在牛尾巴上的棉絮点燃,被火一烧,这些耕牛均狂叫着往前直冲。
按原来的部署,只要火牛一放,闯谷的前军便往回撤,等火牛冲入峡谷冲乱赤霞军的阵脚,再由等候在谷外的大军杀入谷中。
陆悯见宋青林仍奋力死战,不由急得大声喊了起来,“宋堂主,快撤!”
“青林兄,快往回撤!”
一旁的林戟、李远两位堂主也不由大声呼喊。可是此时的宋青林,全身如沐浴在血海之中,非但没有往回撤,反而往谷中挺进。他的甲胄早已被鲜血染红,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头上的银盔不知何时已掉落,跨下战马已受了伤,他干脆弃了马,孤身跃入万军之中,手中的长剑有如海呼山啸,所过之处霎时倒下一片赤霞军。
“我宋青林誓为墨渊血战到底,死而不悔!”
随着他这一声呼喊,原本已开始往回撤的将士,又纷纷调转马头,朝谷中冲杀回去,人人杀红了眼,“誓死血战,死而不悔!”
那一个个血红的身影,渐渐湮没在赤霞军的人潮之中,他们一声接一声地高喊着那句话,直到一个个倒下。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心里巨浪翻滚。宋堂主临别时的那句“她一日不迷途知返,我宋青林便永不瞑目”在我耳边回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决定了将自己的性命留在此处,这以命相搏的欲血奋战,是他为宋莘莘的罪孽而进行的一场救赎。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零六章 雷霆血战2
五百头受惊的耕牛如同一团团从天而降的火雷,从山坡上一冲而下,伴着震耳欲聋的蹄声,排山倒海一般往峡谷冲去。赤霞军猝不及防之下,纷纷勒住马头欲退回谷中,可是狭窄的谷道中早已塞满了自己人,前后左右都是沉重的铁骑,被火牛一阵毫无章法的冲击,霎时人仰马翻倒了一片。
恰在此时,牛角号凄厉的响起,礌石滚木轰隆隆地从峡谷两侧滚落,惨叫声、马儿嘶鸣声一时在谷中大作。
北凌羽的星眸燃起一阵暴戾寒芒,牙关紧咬,发出严厉的命令:“前军一万正面冲杀,中军一万随后跟上,后军两万守在谷口堵截,谁放走一名赤霞军,便提着自己的脑袋来见我!给我杀!”
号令一下,李远和林戢跨下的战马便如离弦的箭,率先从万军之中冲了出去,“青林兄,兄弟们来了,你挺住!”
战鼓如雷号角凄厉,飞鹰骑旌旗招展,黑色的铁骑从山源之上呼啸着冲向峡谷,风卷残云一般杀向正欲夺路而逃的赤霞军。
一个时辰之后,二十里长的峡谷中已是尸横遍野,鲜血将谷道的黄沙地染成一片腥红,没有一名赤霞军从谷口逃脱,只余百多名残军护着他们的主将北凌烁,一路退到峡谷另一头的河滩。
河滩之上,赤霞军之前渡河的船只已被他们尽数毁去,只剩了唯一的一艘,此刻正驶离岸边,船上的人,正是北凌烁和那百多名残军。
北凌羽策马冲到河滩时,那艘渡船离岸约一箭之地,北凌烁正站于船头,指挥着手下扬帆加速。北凌羽将马勒停。望着船头上的人,剑眉紧锁久久不语。片刻之后,那船渐行渐远,北凌羽取过马背上的弓箭,缓缓搭弓上箭。
船头之上,北凌烁刚刚转过身来,阴郁的脸上满是愤恨和不甘。嗖的一声,北凌羽手中的箭已离弦,跃过江面,正中北凌烁的心窝。
北凌烁全身一僵。蓦然望向河岸,当他看到拉弓的人是北凌羽时,刚才那满脸的愤恨和不甘竟渐渐消失。他捂住胸口。踉跄两步走到船沿,年轻俊气的脸上慢慢浮起灿烂的笑意,口中低喃着什么,身体向前倾,朝北凌羽伸出右手。似是想握住他的手,用尽全力大声喊道:“四哥,带我回去……”
最后这一句话,岸上的人都清晰地听到了,在喊过这句话后,北凌烁身子一软。一头载入河中。
北凌羽扔了手中的弓箭,飞身下马,跌跌撞撞地冲进河滩。“凌烁……凌烁……”
滔滔的河水无情地冲击着河岸,翻滚着,咆哮着。河水已漫过北凌羽的小腿,他怔怔望着已空无一物的河面,两脚一软。跪倒在河滩上,将脸埋在自己手掌中。
那人纵然再罪恶滔天。依然是他的骨肉至亲,是他最小的弟弟,他心里又怎会好受。
我趟着水缓步来到北凌羽身旁,冰冷的河水倒映着他的身影,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出,那个驰骋沙场决断狠厉的男子,此时只是一个孤独无助的孩童。我紧紧抱着他,任由他在我怀中放声痛哭,“我杀了他……我亲手杀了他……”
“别难过,你看到了吗,他已经知错了,他喊你做四哥,让你带他回墨渊呢……”
须臾,飞鹰骑已全部穿过峡谷,来到谷口的空地上,北凌羽命人下河将北凌烁的尸体打捞上来,同时派人回峡谷中寻回宋青林的尸体。宋青林的尸体早已血肉模糊,身上的创伤不计其数,若不是他身上佩戴着飞羽帮的玉牌,根本辨认不出,帮中的人无不悲痛欲绝,纵是铁血男儿也忍不住落泪悲鸣。
在河滩上简单的拜祭一番后,北凌羽当即命人将两具尸首运回墨渊安葬。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将士们稍作休整,打算在天黑以前渡河。渡河的船已被赤霞军毁去,只能一人牵一马趟水过河,虽然慢了些,但也别无它法了。
可是当第一批人马下河,刚刚趟至河中心时,尖锐的呼啸声突然大作,河对岸的密林中射来一阵阵密集的箭羽。河中的将士狼狈地躲避着箭羽,奋力拉住受惊的马儿往回撤,猝不及防之下死伤无数。
本以为闯过上段峡谷,大军就能安然渡河,没想到河对岸竟然还有伏兵,可是之前斥候回报,赤霞军只有一万人,除了乘船逃脱的百余人外,已被尽数歼灭,如今河对岸的伏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北凌羽和一众副将商议一番,大白天冒险过河太过被动,干脆让奋战了一天的将士们就地休整,晚上再趁黑强渡。
趁着黄昏,将士们抓紧时间吃过军饭便就地小憩,整片营地不点任何火堆火把。天一入黑,副将李乔便先带领两千人马,卸下重甲,手举盾牌护着马身,悄然涉水渡河。
不料人马刚到河中央,漆黑的河面上突然黑云密布,仿似苍穹压顶,一团团、一簇簇的蝙蝠尖叫着,从两岸的密林中蜂拥而出,拍着翅膀扑向河中的人和马。马儿立时受惊,惊恐地嘶鸣,一番扰攘,对岸的箭羽立时又蝗虫般飞射而来。
“蝙蝠!是天魔教的人!”
我的心霎时一沉,似有千斤重的巨石重重压在心底。北凌楚攻打宸邑,逼得五万宸邑军回防南境,原以为上官逸理应随军回了宸邑,没想到他竟然又掺和进来,不休不止地处处与我作对。
漆黑的河岸看不到尽头,只听到河中将士们的惨叫声和马儿的嘶鸣声,对岸那一片密林的某处,上官逸也许正扬起他的嘴角,无声地嘲笑着岸这边的一切。
北凌羽又气又无奈,只得撤回河中的将士,让大军在河岸上休息一晚,待天明再做打算。
山谷中夜凉如水,除了守夜的哨兵,其余将士们早已歇下,北凌羽仍和一众副将商议着明天如何渡河。我独自一人到林中找了个山涧。梳洗一番后换上干净的衣裙,坐到一旁的大石块上,拿出那条编织了一半的红手绳,借着月光,将余下的一半编好。
抬头看了看月色,我估计着这个时候北凌羽也该商议完了,从头上取下那根白玉笛簪子,放到唇边轻轻吹响。
万籁俱寂,偶尔有丝丝虫鸣从夜色中传来,安宁静谧的山林。丝毫看不出白天那惊心动魄的杀戮痕迹。片刻之后,身后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窸窣声,我笑了笑。转身正要迎上去。
“凌羽……”
蓦然间,一道极细的寒芒迎面飞来,劲道十足,若不是我刚好转身,这道寒芒便直取我后脑了。堪堪侧身,寒芒帖着我的脖子擦过,削下几绺青丝,吓得我冒出一身冷汗。
我迅速掠开几丈,抓过地上的御凤拔剑出鞘,厉声道:“什么人?”
黑暗中。一个瘦细的身影如鬼魅般飘然而至,手中的兵器是一柄极薄的弯刀,这人全身黑衣。就连脑袋也用黑布包裹着,只露出眼睛处两个小孔,身法轻灵如魅影,让人毛骨悚然。
那人不言不语,薄如蝉翼的弯刀轻轻一颤。不攻我上身,却往我脚下削去。这种打法极为诡异。我吃惊之下被他占了先机,被他一轮急攻几乎喘不过气来,所幸我的轻功根基好,那人也顾忌御凤的锋利,勉强让我支撑住。
又过了十多招,那人出手越来越狠辣,招招直取我要害,竟是要置我于死地。我心中暗自惊疑,猜不透这人的来历。若是朔麒云的人,只会将我生擒不会伤我性命,若是上官逸要杀我,以他的性格一定会亲自出手,绝不假手于人。
正思疑间,那人手腕一转,刀背在御凤剑身上重重一击,刀身虽薄,那人内功却是极深,这一击之下,御凤被荡开,我只觉手臂阵阵发麻,几乎连剑也抓不稳。不及多想,寒芒一闪,弯刀的刀锋已斜斜削向我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另一道寒芒从林中飞疾而来,后发先至,直捣那人背心,逼得那人不得不撤刀回防。
北凌羽从林中掠出,身影迅捷无伦,驯龙宝剑发出嗡嗡龙吟,直刺那名黑衣人。黑衣人侧身躲开,见到北凌羽后刀势一滞,竟然不接他的剑招,往后一掠,刀锋一转又往我砍来。见北凌羽来了,我已不再惊慌,沉住气一抖御凤,挺身迎上。
黑衣人内力深厚,身法又极诡异,我和北凌羽不敢大意,默契地使出集仙诀,一前一后将黑衣人牢牢困在中间,驯龙御凤两把宝剑的真正威力,此时终于随着集仙诀展现出来。剑身灵巧无比,似与主人有某种默契,招式转换之间剑气激荡,树林中霎时飞沙走石。
那黑衣人眼见不敌,朝北凌羽虚晃一招,瘦细的身子就地一滚,那柄月牙状的弯刀帖着地面向我足底削去。我并没按常理提气跃开,反而将御凤朝下一旋,嚓的一声,那柄弯刀已被御凤削断。黑衣人一惊,立时弃了刀,以掌作刀朝我下盘攻去。
恰在此时,另一条黑影如闪电般从一旁掠了出来,手中的长剑直指黑衣人手腕。这突其来的一击,黑衣人闪避不及,右手手掌被齐腕割断,还没来得哼上一声,北凌羽的驯龙已从他的背心贯穿,将他钉在地上。
“萱儿,可有被伤着?”北凌羽一扔下剑便快步朝我走来。
“我没事。”我摇了摇头,不安地望着地上的尸体。
北凌羽见我没事,松了口气,朝秦怒点了点头,秦怒上前一步,用长剑将黑衣人翻转,挑开他脸上的面罩。面罩之下,是一张枯瘦、布满皱纹的脸,我只觉这脸有点熟悉,以前应该见过,一时却想不起来。北凌羽一见这张脸却是浑身一僵,扶在我肩上的手蓦地一紧,脸色煞白。
第七卷积羽沉云 第二百零七章 殇
“凌羽,怎么了,这人是谁?”
北凌羽难以置信地望着那具尸体的脸,全然没听到我的问话,扶在我肩上的手有轻微的颤抖。
“陛下……”秦怒低声唤了一声。
北凌羽回过神来,只一瞬间,神色已恢复如常,沉声道:“将他埋了,此事不可声张。”
秦怒一点头,将尸体扛在肩上,几个纵跃便消失在林中。在秦怒将尸体扛起的一刹那,那张脸再次清晰地映入我眼中,一个名字闪电般从我脑闪过。
荀木,先帝最信任的贴身近侍。
当日皓帝一杯鸩酒将皇后赐死,除了皓帝本人,只有这个荀木在场。在皓帝死后,荀木便成了太皇太后的近侍,继续为皇家效命。
太皇太后……霎时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冻结,心里阵阵恶寒,如坠入无底的深渊。
我曾经以为,萧剑扬死而复生,我头上那条弑兄求荣的罪状洗白了,从此便可光明正大地和北凌羽一起。现在才明白,是我想得太简单了。即使这条罪状没了,可我曾跟天魔教教主私奔,将宝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