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莲开 作者:碧云飞(起点vip2013.12.09正文完结)
我心中冷哼一声,如今我也是个货真价实的郡主,跟你可是平起平坐的,再说你不过是赤霞的郡主,我可是地道的墨渊郡主,这可是在我的地盘上,你这外来货逞什么威风,火气不能往我身上发,便借机找我的人发泄,你身后那两个奴才不也没向我行礼吗?
悦妍上前一步,扬起手就要往吉祥脸上打去,我伸手一挡,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拉起正要下跪的吉祥,脸无表情地朝悦妍道:“悦妍郡主真是喜欢教导下人,不过却弄错了顺序,自己的奴才还没教懂规矩,倒是去教别人的了?我的人自有我来教导,不劳郡主费心。”
如今的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弱质女子了,只要我的手稍一用力,她的手腕便会当场骨折,当然我也不会这样做,不过想让她吃点苦头罢了。我的手暗暗加重了力道,看着她面带痛苦地挣扎了几下,突然手一松,她便踉踉跄跄地朝后跌了几步,差点就倒在地上。狼狈地稳住身子后,她已气得嘴都歪了,咬牙切齿地道:“你……你……哼,奴才就是奴才,一朝鸡犬升天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我可没耐心再陪她疯下去了,不待她说完便迈步朝前走去,笑眯眯地打断她,“身份?不劳郡主提醒,如今我的身份便是四殿下未过门的妻子,悦妍郡主不要忘了才好。”
经过她的身边时,无视她气得发抖的样子,又笑着柔声道:“对了,我与凌飞哥哥大婚那天,郡主可要备上厚礼早点来哦。”又转头朝吉祥道:“时候不早了,可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
终于到了天承宫,那小内侍领着我们来到一个花园外方才停下,对吉祥说道:“吉祥公公辛苦了,请到偏厅用点茶点稍作休息。”
这北凌云做事还真是考虑周到,以我如今的身份,他若与我单独见面自是不合礼数,便借他母亲的名义把我召来,连下人都打点好了。我朝吉祥点了点头,便随着那人往园中走去。
明明是盛夏时节,天气炎热,可这天承宫的后花园却如初春时节般清爽怡人,园中古树参天,鸟语窃窃,莲花池,小桥流水,水榭亭台,各种奇花异草布局巧妙,可谓匠心独运。
内侍领着我来到水榭前方才停住,水榭外垂着白色的纱幔,随着微风轻轻摇摆,隐隐望见里面坐着两三个人。那人躬身往榭中喊到:“回皇后娘娘,灵珏郡主到。”
立于水榭前的两名侍女揭起纱幔,坐于水榭里的人落入我眼中,正中一人风髻雾鬓,斜插一碧玉瓒凤簪,身披金丝薄烟翠轻纱,下系碎花石榴红曳地长裙,柳眉如烟,朱唇不点而赤,眸光流转之间风华尽露。
这神韵,这贵态,不愧是一国之母。我仍愣自打量着皇后,直到刚才带路的小内侍在我身旁轻咳两声,小声地提醒道:“郡主请向娘娘跪拜。”
我回过神来,连忙跪下行礼:“灵珏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安康。”
“起来吧,灵珏郡主不必多礼,来人,赐座。”皇后的声音柔和动听,一双妙目正在我身上来回打量着。
我站起身来,这才见到皇后身旁两侧各坐着一人,左首一人飞眉入鬓,双眼深邃有神,身形魁梧气宇不凡。右首一人,凤目微眯,琥珀色的双瞳波光流转,嘴角轻勾,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
我福身向那两人行礼,“灵珏见过两位殿下。”
二皇子北凌楚爽朗一笑,说道:“郡主不必多礼,许久不见,郡主已出落得这般蕴藉脱俗,本殿差点认不得了。”
我微笑着应了句,“二殿下取笑灵珏呢。”
这时,北凌云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一丝讥讽:“见了皇后也不知道行礼,这可不是个郡主应有的行径。”
哼,果然跟悦妍是一家人,一见面就知道挖苦人给我难堪。
武将出身的北凌楚看来是个豪爽人,微怔了一下便打起圆场来,“呵呵,灵珏才来宫中没几天,怕是还不习惯吧,灵珏不必拘谨,过来坐吧。”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一下才道:“灵珏方才乍见娘娘,惊为天人,想着这定是仙界王母娘娘蟠桃宴上的哪位仙子,一时贪玩误入红尘,流连凡间不肯离去。又见二殿下龙章凤姿,气度不凡,必是这位仙子的守护神,与仙子一同游戏人间来了。灵珏被娘娘神采震慑,一时失神,实在是失礼得很,请娘娘见谅。”
皇后听了这话,一开始有点诧异,到后来已是掩嘴轻笑出声:“好个伶俐的丫头,嘴巴比蜜还甜。”又转向北凌云道:“凌云,你看,你一句话就把佳人给得罪了,人家都不让你做守护神了。”
北凌楚哈哈大笑起来,北凌云意态闲散地斜挨在美人榻上,毫不在意地勾了勾嘴角,修长的手指轻轻端起茶盏仰头呷了一口,一双凤目饶有兴致地睨着我。
皇后又笑着道:“灵珏,别站着了,快过来坐,和本仙子聊聊天吧。”
我笑着应了句:“遵命,仙子。”这才过去坐下。
所有的女人在相貌这一方面,都是虚荣的,或多或少而已,年纪无论大小,赞美的话谁都爱听。当然,赞美别人也是个技巧活,特别是对那些天天听惯了奉承话的人,能让被赞的人明知道你是在奉承她,却又听着受用不反感,这就要看个人功力了。
这位来自赤霞的皇后,是赤霞皇族中人,封号彤云郡主,有赤霞第一美人的美誉。当时墨渊、赤霞两国经年交战不休,两国实力相当各有成败,可是多年交战下来,两国都不堪重荷,最后签订了休战和约并在皇族中联姻,当年皓帝恰好及冠,又没婚配,便奉皇命与这位郡主大婚。其后皓帝到处游历,遇到了北凌飞的生母元妃,元妃不计名份一直默默追随,直到皓帝登基后册封彤云郡主为后,元妃为贵妃。如今皇后虽已四十有余,可是脸上却仍然光洁白皙,没有一点皱纹,秋波流转之间说不出的明艳照人,可想她年轻时是如何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只是此时的她,面容上掩不住一丝病态,但这病态却又为她平添一丝娇弱妩媚之美,让人禁不住对她升起怜惜之意。
突然想起以前在尚衣局中的见闻,那个叫银环的绣工只因为皇后试衣时钩了一根线,便被活活打死,宫中流传有关皇后如何骄纵暴戾的传闻也是不少,脑中突然闪过蛇蝎美人四个字。
皇后等我落座后,轻声道:“本宫也许久没到乾安宫给太后请安了,太后凤体无恙吧。”
“回娘娘,托陛下和娘娘的福,太后一切安好。”我恭敬地答道。
因为皇后近年患有心疾,太后免去了她每日的昏定晨省。这两个宫中最有权势的女人,立场不同,一方扶持自己的儿子北凌云,一方扶持自己的孙子北凌飞,婆媳关系定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这就好。凌飞仓促间定下了婚事,说来本宫还没恭喜你们呢,连贺礼都没来得及准备,灵珏不会怪本宫考虑不周吧。”
我心里嘀咕,这言下之意是不是在说凌飞没事前向她这位皇后商量,没把这个母后放在眼里?连忙恭声道:“灵珏不敢,娘娘这样说折杀灵珏了。是灵珏考虑不周才是,已在宫中住了这些日子,本应早些来给娘娘问安的,只是听闻娘娘凤体抱恙,灵珏怕打扰了娘娘静养才一直没来。灵珏承陛下的福,临时捡了个郡主当,确实是不懂宫中规矩,日后还请娘娘多多教导。”
皇后轻声一笑,说道:“灵珏多虑了,本宫在宫中其实也是闷得紧,陛下的妃嫔也不多,**之中能说上话的人本就少,灵珏如能常来和本宫说说话,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皇后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叹了口气又道:“本宫原是赤霞人,在这里又无其它故人,本想着把悦妍嫁来墨渊,日后便可以常伴在本宫身边了。只可惜悦妍这丫头偏是个死心眼,那么多王孙公子她不挑,定要爱上个不待见她的人,偏她还一心一意的心里只装着凌飞,也不知造的什么孽。”
哼,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你真想让她陪你,怎么不让你两个亲儿子娶了她去,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我轻笑着道:“悦妍郡主乃天之娇女,又知书达礼贤惠淑德,四殿下辜负了郡主的一番心意,是四殿下失福呢。”
皇后轻轻抚弄着手上的帕子,又柔声说道:“可不是嘛,只是悦妍这丫头就一根筋,不懂事得紧,堂堂一国郡主,成天闹着非君不嫁,真是掉尽了赤霞的脸。本宫想着,若是灵珏识大体,能多为凌飞着想,这齐人之福也未尝不可。”
这话说得,若是我有半分不愿意,便是我不识大体,不尽妇道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火玉兰
我不紧不慢地道:“娘娘说得极是,悦妍郡主乃赤霞贵族之后,能有郡主这样的贵人与灵珏一同伺候四殿下,是四殿下的福气,更是灵珏的福分。灵珏虽然不懂规矩,却也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灵珏既嫁作他人妇,自是尊从夫君意愿,一切全凭四殿下做主,灵珏岂有半分不愿之理。”
说好听的话不过是张张嘴而已,又不用花银子,我就尽管说好了,至于北凌飞自己不肯娶那刁蛮郡主,那可不关我的事。这个烫手的芋头还是踢回北凌飞自己接好了,好人我来做,丑人让北凌飞来做。
北凌楚呵呵一笑,向皇后说道:“母后您瞧,四弟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人,灵珏不单心思玲珑言语风趣,还贤淑大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着实让人羡慕啊。”
皇后螓首微颔:“可不是嘛,若悦研有你半分剔透,又何需本宫为她操心。”
我笑眯眯地回道:“娘娘和二殿下谬赞了。”心里却想着,北凌飞你若胆敢点半下头,看我不把你剥筋拆骨断手断脚。轻轻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抬首之际正好对上北凌云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嘴角挂着一丝讥诮,似乎是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我被他这神色看得心里一阵不爽,面无表情地转过目光,不再望他。
皇后又有一句没一句地与我闲聊了一会儿,其间二皇子北凌楚也不时搭一下话,只有北凌云仍是不声不响地冷眼旁观,似乎他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也懒得与他应酬。
不知不觉天已近黄昏,皇后突然手掩胸口,柳眉微蹙脸带痛苦,北凌云和北凌楚两人均紧张地扶着她,问道:“母后,又感胸痛吗?”
皇后只皱皱眉,很快又舒展开来,说道:“没什么,老毛病了,现在好多了。”
北凌楚脸带关切地道:“母后怕是累了,时候也不早了,儿臣陪您回去歇息吧。”
皇后点了点道:“也好。好久没试过像今日这般说这么多话了,灵珏,你得空记得要多来天承宫与我说说话。”
我连忙起身道:“娘娘请安心修养,灵珏记住了。”
皇后走后,若大的水榭中只剩了我与北凌云两人。北凌云懒懒地倚着美人榻,却没有说话,只用那双琥珀色的凤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我故意不看他,饮完怀中的茶后,我正想起身告辞,北凌云却缓缓开口了:“宁萱,好久不见了。”
呃?这算是什么意思,之前坐在这里的一个时辰全不算数,现在重新开始吗?我只得回他一句:“是啊,殿下别来无恙。”
“这一年去哪儿了?”北凌云用他那修长的手抚弄着杯盖子,一下一下地撇着杯中的热茶。
我装着欣赏水榭外的风景,不在意地说道:“养病去了。”
北凌云手中动作不停,转过脸来带着探究的意味望着我,眼中的神色似乎在说何必在我面前装傻。我心中不悦,心想你那好表妹做的好事,你没可能不知道吧,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于是便加了一句:“给一只疯狗咬了一口。”
北凌云低声笑了笑,懒懒地说道:“看来那只疯狗咬得恰到好处,帮了你的大忙,恭喜你了。那只疯狗如今可是后悔得很呢。”
我轻声嘀咕了一句:“哼,一只笨狗,活该!”
北凌云微微勾了勾嘴角带出一丝笑意,不再说话,端起茶盏轻轻呷了口茶,放下杯子起身,缓缓走向水榭的另一边,在一张矮几旁席地而坐,轻轻拨弄了几下矮几上横放着的七玄琴。
夕阳已开始西沉,漫天的彩霞为水榭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水榭上的白色纱幔此时也被染成了金黄色,随着傍晚的缕缕凉风轻轻飘扬。
清脆婉约的琴声从水榭中一泻而出,矮几前的人,一身暗紫色的宽松便服,一头乌发用一根白玉簪子随意地绾起,几缕青丝调皮地从额上垂了下来,拂过他皎皎如白玉般的俊脸,凤眸微垂,颀长的手指轻快地在琴上撩拨,姿态幽雅,神色自若。
打量了他许久,心中暗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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