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番外 作者:西菱(晋江vip2013-01-23完结,宅斗宫斗,宫廷侯爵)
天之骄女一落至此,想来她此时心境,已大不似从前了。倒不知秦中月如今又是怎样?
一路默默想着,回至秀清宫中,到首饰库中取了镯子,锁了门才要走,忽听有人清喝一声:“什么人!”
云楼忙扭身望过去,只见库房值事太监一面喊着一面往衣服库房方向追了过去,惊动殿里的执事女史,出来问道:“什么事,这样大呼小叫的?”
一个小太监忙上前笑回道:“回碧玉姐姐,奴才们方才看见衣服库房后窗户那儿有个人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是谁,就喊了一声,追过去瞧,不想惊动姐姐了。”
才说着话儿,去追人的两个太监已经押着一个小宫女回来了,云楼远远一瞧,不由吃了一惊:这宫女乃是跟何姬夫人的,名叫断香。
原本贴身随侍何姬夫人的宫女是碎月,因上次何姬夫人中毒之事,皇后以碎月护主不力为由,打了二十板子,原不算什么,但许是皇后授意,区区二十板子竟生生
将那宫女打下半条命,抬回去几日就死了。
因此才换了如今这断香。因想起中毒之事来,云楼忽省悟给何姬夫人下毒之人只怕就是碎月,再细想,又猜皇后大约也有此疑,因此索性处置了碎月了事。
因想到此处,云楼此时一见断香,便疑在宋未离身上,猜测如今这事只怕又是他的授意,只不知是何目的。想着,便不上前,只管瞧着。
那执事宫女碧玉倒也认得断香,便说道:“你是跟何姬夫人的断香不是?”
那断香抖抖索索地点头,碧玉见她这样,越发起疑,便提高声音喝问道:“你鬼鬼祟祟的跑来作什么?还不快说!”
断香吓得话都说不清楚,眼神闪烁,只说:“奴婢、奴婢只是路过、路过……”
碧玉皱眉,便叫殿内一个宫女道:“金翠儿,你去回浏尚宫,讨个主意,快些儿。”
金翠儿答应了,连忙便走。云楼略一想,便走过来,故意装不知道,说道:“你往哪里去?这是怎么了?”
碧玉便笑说道:“原来云姐姐在这里。”便将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说:“我正要回娘娘,又恐娘娘不便,所以叫金翠儿且告诉浏尚宫去。”
云楼便说道:“娘娘吩咐我取镯子来,既这样,我同她一道去罢。”
说着,便同金翠儿一道过这边来。云楼先将镯子交与浏香,金翠儿回了话,浏香便去回怡妃,不一时便见宴上怡妃下来,手里还携着丽贵人,一面过来,一面就问:“哪个丫头来回的?”
浏香便指金翠儿,怡妃脚下不停,边走边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听。”
金翠儿如此这般说了,怡妃便冷笑道:“反了天了!敢寻摸到本宫头上,当本宫是个死的不成!”
丽贵人见怡妃生怒,便笑劝道:“姐姐这是怎么了,生这样大的气,不过是个没规矩的丫头罢了,许是她走错了路,冲撞了姐姐宫里呢。”
怡妃一面走得飞快,一面说:“你是新来,难怪你不知道。那何姬夫人原就是个骨头贱的,本宫教训了她一回,她只怕就记上仇了。她跟娴妃又是一条藤儿上的,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琢磨着害我呢!如今亏得是发现了,否则又不知闹出什么鬼花样来!妹妹别管,我定要好好审审那丫头的!”
丽贵人听了这话,不由诧异道:“这话是怎么说?我瞧着娴妃姐姐温
柔安静,可亲得很呢,姐姐别是误会了罢?”
怡妃冷笑道:“你是个天真烂漫不知事的,难怪认她是个好人。我告诉你,且留神儿着罢,你现是皇上新宠,正碍着她,仔细她下手要紧!”
丽贵人皱了半日眉头,看那意思仍是不信,但因见怡妃盛怒,也不好劝,只得跟着来至秀清宫。一径进了前殿,怡妃坐了,便喝命:“带上来!”
碧玉将人带上来,那宫女吓得抖衣直颤,跪在地上也不敢吱声。怡妃便将桌子一拍,喝道:“没规矩的奴才!没瞧见本宫在这里?还是你是个哑巴,屁也不会放一个的?”
断香只得磕头道:“奴婢叩见娘娘。”
怡妃便叫浏香:“问着她鬼鬼祟祟的来作什么!”
浏香便道:“还不快说!若敢撒谎,仔细你的小命!”
断香见这阵势,一面吓得乱颤,一面还得硬着头皮说:“奴婢……奴婢只是路过,原不是有意冲撞,只是、只是素日不常往这里来,不小心迷了路……”
怡妃冷笑道:“好个贱奴才,还嘴硬!赏她一顿嘴巴子,看她还这么硬不硬了!”
浏香便叫:“碧玉!”
碧玉答应着,上来打了十来下,怡妃瞧着,皱眉道:“云楼哪去了?”
浏香道:“才刚才给娘娘送了镯子去,只怕没跟回来,还在那里呢。”
怡妃才要说话,不料那丫头听说叫云楼,吓得忙哭道:“娘娘饶命,奴婢说,说!”
一面哭着,一面就说道:“是何姬夫人叫奴婢来的。因前儿娘娘打了何姬夫人,她又差点儿没中毒死了,所以、所以心里怨恨娘娘,昨儿就到娴妃娘娘那里去诉苦。奴婢也没听见说了什么,才一回来,何姬夫人就给了奴婢一包药末儿,叫奴婢趁今儿娘娘去赴宴的空子,悄悄的往这里来,把那药末儿撒到娘娘衣服库去。奴婢都说了,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怡妃听了,向丽贵人冷笑道:“你瞧瞧!本宫说什么来?必是她弄鬼。”说着,就叫浏香:“叫何姬来!”
浏香听说,便说道:“娘娘若要惩戒何姬夫人,问出娴妃来,奴婢只怕不妥。如今皇上对娘娘才回转了些,若听见娘娘私审何姬,只怕不高兴。况且皇上一向被娴妃蒙蔽,娘娘纵审出娴妃的主使来,只怕皇上也不信的。依奴婢看,不如带了这丫头,到皇上跟前去,只说不认
得那药末子是什么东西,求皇上做主,这岂不好?”
怡妃想了一想,皱眉叹口气道:“罢了,就依你。若依本宫的性子,必是要先打烂了何姬那蹄子的。”
浏香道:“娘娘直性子,没少为这得罪皇上,还是且耐着为是。”
怡妃点点头。浏香又道:“趁这时候大家都在,正好当面诉了娘娘的委屈,娘娘这就去罢。”
怡妃再点头,起身道:“你说得对。带上这丫头,咱们这就去!”
云楼并未跟怡妃一道回秀清宫。她因猜着怡妃大约要审断香,只怕要叫她动刑,因此交了镯子便悄悄躲开了,瞧着怡妃走了,才独自寻偏僻路径往秀清宫来。
因断香之事她猜疑是宋未离的诡计,原想着问一问,可惜宋未离在席上,不能说话,只得罢了,一面慢慢走着,一面便自己猜测。
才想着,顶头忽见萧庭与周平卿一道走来,云楼便站住,道了万福。萧庭望着她点点头,似有话说,半晌却只问了一句:“你这些日子可好?”
云楼低头道:“多谢公子记挂,我很好。”
萧庭再点头,瞧云楼垂手低头并不瞧一眼自己,只好讪讪地道:“那就好。”
正别扭着,忽听周平卿微微含笑问道:“你认得云才人?”
萧庭“啊”了一声,瞧了云楼一眼,见她抬头略微皱眉,便含糊说道:“她未进宫时曾见过两次,也算旧识。”说着,忽想及听这话他竟也识得,便诧异道:“平哥怎么也认得她?”
周平卿微笑道:“这位才人是秀清宫中女史,我去瞧妹子时见过一面。”说罢,便略上前一步,细端详端详云楼,温和地道:“这位云才人看着好生面善,上次未能想起来,今日听兰生提起,倒想起来了。敢问姑娘,未进宫前,可是秦府旧人?”
49、十二、药末
云楼心中一跳;知不能瞒过;只得低头应道:“回世子,奴婢以前伺候过秦家公子。”
周平卿略一点头;道:“如此说来;我与姑娘也算旧识了。姑娘既在秀清宫当职,回头我说与妹子;照看姑娘些,也是素日交好的情谊了。”
云楼福道:“多承世子关照;奴婢感激不尽。”
周平卿一笑;说道:“你也不必领我的情。”说着拍拍萧庭;含笑道:“我瞧你惦记得很,这句话我替你说了;你可放心了罢?”
萧庭早满脸是笑,说道:“平哥,到底是你!知道我的心意。”说着又觑着眼睛装作不经意地瞧云楼,见她仍低头,面上并无什么表情,心里不由失望,又不好露出来,只好嘻嘻哈哈过去。
周平卿又向云楼微笑道:“如今云姑娘在秀清宫,倒要望姑娘多多勖助舍妹。云姑娘大约也瞧出来,舍妹是直爽性子,言语行事多有不防的时候,难免得罪些人。姑娘是个稳重人,从此就多承姑娘之力了。”
云楼听他说出这一番话来,且言语之间对自己并不是当作奴婢宫人看待,竟果然有些以旧论交的意思,不由一怔,忙答应道:“奴婢自然尽心服侍怡妃娘娘,世子这话折煞奴婢了。奴婢不过是个小小才人罢了,又是新进才入宫,诸事不通,哪里说得上勖助二字。”
周平卿道:“姑娘是聪明灵慧之人,在下自信眼力不错。前些日子舍妹触怒龙颜,合家皆惶惶不安,我原想着送两个老成的家人进来,只是左挑右选总不如意,如今可巧见了你,我心里着实高兴。”
云楼听这话如此恳切,大是惊异,瞧他又是一派谦谦风度,不由就生了些好感,说道:“承蒙世子看重,奴婢……奴婢受之有愧。”
萧庭忙说道:“这有什么!好好跟着怡妃娘娘就是了,什么有没有愧的。”
周平卿微微含笑,见云楼低头不语,便说道:“说了这半日话,云姑娘大约还有事罢?请便罢。”
云楼福了一福,道:“二位公子先请。”
二人去了。云楼估摸着时间,想了一想,仍往宴上来。才回至这边,远远地就瞧见怡妃带着几个宫女,押着断香来了。云楼忙紧走几步,眼见着怡妃上前到当中台阶下跪了,只听见怡妃说道:“皇上,求皇上给臣妾做主!”
这时候一班舞姬刚下去,李重明才说了一个“赏”字,正高兴着,忽见
怡妃冲上来跪在当地,众人皆是一怔。李重明见怡妃今日这般委屈,不似素日的样子,不由吃惊,说道:“你起来,有什么话,只管告诉我。”
怡妃说道:“皇上,臣妾今日险些遭了暗算!”说罢,便命带上断香来,令她将方才的话说一遍。
断香哭哭啼啼地说了,浏香又将搜得的药包呈上来。怡妃便说道:“皇上,臣妾不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药,但这丫头鬼鬼祟祟,又明说了是来找臣妾报仇,想来里面决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重明听了,便瞧了一眼何姬,何姬吓得忙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哆嗦着说道:“皇上,臣妾什么也不知道啊!”
李重明瞧着她道:“现有人证在此,你还说你不知道?”
断香也哭道:“姬夫人,奴婢是听您的意思才去的,您不能丢下奴婢不管啊!是您说的,怡妃娘娘上次下手那么重,害得你丢光了脸面不算,还给你下毒,所以才……”
一句话未说完,浏香已跪下说道:“皇上,何姬夫人因上次不敬娘娘之事,被娘娘小惩了一次,心中便怀了恨。可那次娘娘原本不过是令她知过能改,并未存心与她为难,才掌嘴二十而已,不过是行刑的云才人手下重了些。至于下毒之事,娘娘是千真万确的冤枉啊!皇上,请您明察啊!”
李重明止她不必再说,便叫传太医来验看。皇后诧异道:“本宫听说那次何姬夫人被打得满脸是血,怎么掌嘴二十就至于这样?”
话音才落,只听娴妃轻声道:“这也不是不可能,二十板子都能打死人,这也不算奇事了。”
宫中知情之人便知娴妃是说莲心被打死之事,李重明也知此事,听她为婢女伤心,便温和地瞧了她一眼,以示安慰之意,娴妃见了,柔柔怯怯地垂下头,不言语了。
太医已至,李重明令太医验看了那药末儿,几个太医细辨了半晌,回道:“禀皇上,此物并非药物,似是一种香料,臣等不才,不能辨识。还请皇上请懂得香料之人瞧过,或许知道。”
李重明便道:“叫尚食女史来瞧瞧罢。尚服女史主装扮饰物等事,大约也认得,也来瞧瞧。”
立即有人往尚书局传话,请二位女史来瞧。尚食女史也不认得,最后还是尚服属掌巾栉膏沐的司沐女史认出来了,回道:“回皇上,这是草木香的一种,内混有昏夜花的花粉。这香粉只可焚用,不可沾身,一但沾身,可致皮肤红
痒,令人抓挠不止,不死不休。这香并不是宫中之物,奴婢也只是幼时曾见过一次。”
李重明震惊道:“竟有如此歹毒之物!”
怡妃忽地一把夺了那药包,扯着断香衣领,将那药末儿尽数倒入她衣内,断香一声尖叫,竟从袖内猛地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