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家婢+番外 作者:西菱(晋江vip2013-01-23完结,宅斗宫斗,宫廷侯爵)
三人见面略一点头,落晴便走开去哨探着。云楼便与娴妃行礼。娴妃忙扶了,叹道:“你我如今同是受人摆布,也算同病相怜。我在这宫中,唯有一个荷瓣是贴心的,打从荷瓣去了,竟连一句心里话也没个人说。如今见了你,心里倒觉好受了点——总算能吐一吐这闷气了。”
云楼低头道:“娘娘乃是千金贵重之人,奴婢如何能比。娘娘便有不遂心之事,还有皇上呢。”
娴妃低叹道:“皇上管得明,管不得暗。何况皇上越是对我好,便越是对王府好,又岂知……岂知我在王府里过的是什么日子呢。”
云楼略抬头瞧了她一眼,道:
“娘娘是王府小姐,是郡主,怎么竟过得不如意么?”
娴妃自嘲道:“我算是什么小姐,什么郡主?一个洗衣丫头生的庶女,又被嫡母记恨着,若不是我委曲求全低眉顺眼,还能活到今日?若不是宋家嫡系女孩子里只有我,我又素来听话,这娴妃的位子,又怎轮得到我?”
云楼微怔,倒是未曾想到这位王府小姐活得如此委屈。在家时便是小心翼翼,好容易入了宫,却仍受摆布,也难怪她生起反抗之心。
心念转动,云楼未露声色,说道:“那么娘娘打算怎样做?”
娴妃略略冷笑道:“我还能怎样?我如今虽得圣宠,命却还攥在宋未离手里。我还略好些,倒是你,身在怡妃宫里,又只是个宫女,他若要你死,不消费几分力气,你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云楼明白她的意思,嘴里却道:“那又如何,奴婢人微身贱,死在这深宫里,又有谁理一理?就是奴婢不愿死,又能怎样?世子的手段,连娘娘都没法子对付,又何况是奴婢小小一个宫女。”
娴妃凝视她道:“难道你甘心被他利用完后,就这么等死不成?”
云楼也瞧着她,慢慢地道:“若奴婢作如此想,今日便不会来了。”
娴妃盯了她半晌,微微一笑,道:“我没有看错你。”
云楼福了一福,抬眼目光宁定地与她相视,问道:“娘娘打算怎么做?”
她眼中隐泛着一层极暗沉的光色,握着帕子的纤细手指慢慢掐紧,低声一字字地道:“我要上陵王府,与我再无关系。我要看着他们一步步覆灭,我要宋未离——死!”
云楼眼角一跳,看着这个一向温柔安静的女子露出她狠厉决绝的一面,心中仿佛有一道禁锢忽然破裂。她微微一福身,抬头清晰地说道:“好。娘娘所愿,正是云楼之愿。”
娴妃紧紧抿唇,眼中泛起一股极坚韧的光彩。
“我们,决不能输。”她说。
回到秀清宫时,宴尚未散。云青见她独自一人回来,忙迎上来道:“姐姐哪里去了?身子还没大好,可别往外头逛去了,仔细中暑。”
云楼点头道:“没有什么,不过闷了,出去转转罢了。娘娘可回来了?”
云青道:“还没有。”
云楼想了想,道:“你替我瞧着,娘娘回来了,就来告诉我。”
云青答应着去了。这里云楼心下暗自盘算,计议方定,便见云青来说:“娘娘回来了。”
云楼便起身径自往前边来,跟执事宫女打听得怡妃刚回来,浏香在里头伺候着。便进来,在珠帘外头跪了,叩头道:“娘娘,奴婢有话禀告娘娘。”
怡妃见她郑重,便道:“进来说罢。”
云楼进来,往前走了两步,忽然重重跪下,叩头道:“娘娘,奴婢有罪!”
怡妃眉头一皱,望着她道:“你说。”
云楼抬头道:“娘娘,今日娘娘往皇后娘娘宫中去后,奴婢因房中闷热,便到殿前廊下乘凉,可巧遇见个眼生的宫女,交给奴婢一封信,说明儿若皇上来瞧娘娘,就将这信当面呈给娘娘。奴婢见那宫女鬼鬼祟祟,心中生疑,就将那信拆开瞧了。”
说着,双手捧起一封信来。浏香上前取了递与怡妃,怡妃瞧了一眼,见上面“宜妹亲启”四字,不由皱眉道:“哥哥的信?”
云楼道:“娘娘。奴婢才从王府回来,世子若有信要给娘娘,叫奴婢带了就是了,怎会叫一个生人带信?而且这信里……娘娘看看就知道了。”
怡妃听说,将信打开看了,才瞧了几眼,就顿时脸色一白,又惊又急,道:“这……哥哥怎会写下这等大逆不道之言?”
那信中将李重明好一番诽骂,说他冤枉忠良、亲近奸佞,句句都是犯上忤逆之语。
云楼叩头道:“娘娘!只怕这信不是世子所写,是有人意欲陷害世子和娘娘!”
怡妃道:“可这……这好像果真是哥哥的笔迹……”
云楼道:“娘娘想想上次那字条之事,那字条上的字迹,不也与世子的笔迹十分相似么?那字条自然不是世子所写,想来这信,也是有人刻意作假。”
怡妃闻言怔了怔,不由点头。上次她拿到那字条,一时气过了头,并未认出那笔迹与周平卿的笔迹相似,否则也不会送到皇上面前。如今经云楼点醒,方明白过来:这定是有人模仿周平卿的字迹,以此来嫁祸于他。
但上次李重明便说过,周平卿的笔迹风度骨格特异非常,并未听说有人能模仿,这模仿之人,又是谁呢?
皱眉苦思之间,只听云楼又道:“娘娘,如今此人陷害之心已是十分明白了,这一次虽然奴婢警觉拦下了,却不知这人下次还有什么招数。何况世子的冤屈一直未雪,娘娘……可有什么主意?”
“这……”怡妃想了想,道:“此事既是你发现的,你可有什么主意?”
61、第二十四章
皇上今日驾临秀清宫。
李重明到的时候;怡妃正对镜细妆;听见内侍传报,忙迎出来;才到寝殿门口;望见李重明自前殿大步走来,便福身作礼;口中道:“皇上万福金安。”
李重明随口道了一声“免礼”,便到里面坐了。怡妃随着进来;面上一片平静;说道:“皇上这些日子没到臣妾宫里来;怎么今儿有了空?”
这话说得难得的温柔,李重明抬头细瞧她;只见她今日穿一身玫瑰紫色广袖宫装,薄施粉黛,一双明眸不似往日艳光充溢,显得脸色略苍白了些,不由微动了怜惜之意,口气也更柔和三分,说道:“朕来瞧瞧你。你这些日子倒像是瘦了些。”
怡妃听了这话,心中一酸,本待说两句气性的话,但想起今日之事来,少不得耐下性子来,微微一笑道:“那是皇上许久不见臣妾的缘故罢。臣妾瞧着皇上像是也清减了些呢。倒是前儿见了娴妃妹妹,有了身子的人,看着还富态。”
李重明微笑道:“你说了,朕才想起来。听皇后说,前儿由她出面,替娴妃与你说和,还说你们已经摒弃前嫌,从此亲亲热热,也不知是不是哄朕呢。”
怡妃越发放柔了声音,笑道:“说什么嫌不嫌的话。皇上是知道臣妾这性子的,不过是心直口快了些,何曾当真跟谁结过仇呢?何况娴妃妹妹温柔知礼,先前不过是些误会,臣妾也并未记恨过她,想是娴妃妹妹过于小心了,还当臣妾是认真与她过不去呢,这才请了皇后娘娘说和。其实哪里用什么说和。”
李重明点头叹道:“朕知道,你是一片天真的人,说风就是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如今听你这样说,朕就更放心了。”
怡妃微笑得温柔清爽,果真是一片天真的模样。李重明瞧着她,忽然又叹了口气,皱眉道:“只是平卿……罢了,朕听说他病了好些日子,如今可好些了?”
怡妃色转忧愁,拿帕子拭了拭眼睛,低头道:“臣妾打发了身边一个宫女去瞧,回来说,哥哥卧病月余,几乎连床都下不得,大夫日日瞧着,天天吃着药,究竟也不知怎么样。臣妾……臣妾心里难受得很。”
李重明闻言默默叹息一声,未说什么。周平卿自小聪明俊秀,少年时二人也曾有过共读之谊,上一次即使是坐实了他陷害娴妃的罪名,看在淮英王的面子和从小的情谊上,李重明也未忍深责。如今听说他卧病,心里也微觉有些黯然。
怡妃
又擦了擦眼角,声音微有哽咽,说道:“哥哥从来是谦和敦厚的,不似臣妾这般任意使性,见过哥哥的,谁不赞他?他何曾受过这样的……”
话到这里戛然止住,怡妃似是知道说错了话,低头道:“臣妾……臣妾失言了。”
李重明却并未现不悦之色。方才这一番话,听得他又想起从来周平卿的种种好处来,不由得便微有些心软。想着,便叹了一声,道:“罢了,朕并未怪你。平卿的为人,朕也是知道的,所以出了上次那件事,才叫朕失望。希望他只是一时糊涂罢。”
话音才落,忽然一个小宫女匆匆跑来,边跑边口里叫道:“娘娘……”
说话之间猛地发现李重明也在这里,忙跪倒叩头道:“奴婢该死,不知道皇上也在这里,冲撞了圣驾,求皇上恕罪!”
李重明见这宫女来得急,便有些诧异,道:“什么事情,这样着急?”
那宫女道:“回皇上、娘娘,奴婢刚才在外头廊下,遇着一个眼生的宫女,给了奴婢一封信,叫奴婢转交给娘娘。奴婢不知是什么重要大事,恐怕误了,所以急了些。”
说着,将信捧起。怡妃便道:“拿来瞧瞧。”
浏香忙去接了,呈给怡妃。怡妃瞧了一眼信封,疑惑道:“这是哥哥的信?”
只见那信封上四个字,正是“宜妹亲启”。怡妃诧异道:“这可奇了。哥哥如今病着,今日又没听说王府里有人来,如何能托人带信呢?况且前两日云楼回来,才带了信给我,怎地这还没几日,又有信来?”
李重明在一旁见了,心下也起了疑惑,拿过信来,撕开略看了几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怡妃忙道:“信里写了什么?”
李重明掷与她道:“你自己看!”
怡妃慌忙看了几眼,立刻“扑通”跪下,说道:“皇上,这信一定有问题,哥哥怎会有这些大逆不道之言!这些话,便是叫他想都想不出来,何况写在信里!而且这笔迹虽与哥哥的笔迹十分相像,可却有些细微差别,这恐怕是有人陷害哥哥!皇上不信,臣妾立刻将哥哥的信取来,请皇上过目!”
一面说着,一面便叫浏香。浏香忙取了一封信来呈给李重明。怡妃颤声道:“皇上请细瞧,哥哥的字气贯如一,笔意流畅,这封假信虽钩画之间与哥哥一般无二,但却笔意断裂、锋芒难掩,这定然是仿写啊皇上!”
怡妃一面说着,一面上前将手中的信与李重明手上的放在一处对比,“皇上您看!”
李重明看了几眼,不禁拿过怡妃手中的信与自己手里的细细对看,半晌,脸色方渐渐缓下来,慢慢道:“爱妃说得不错。看来,这竟是有人意欲栽赃嫁祸。”
怡妃闻言,便在李重明身前跪下,哭着说道:“皇上,如今臣妾才看明白了,这分明是有人要害哥哥和臣妾,只怕上次那字条也是一早算计好了,只等着臣妾上套儿呢!这设计之人实在狡猾,竟利用笔迹来栽赃陷害,若非如此,哥哥又怎会一病不起……如今又伪造这封大逆不道之信,难道一定要害死哥哥才罢!”
李重明听说,回想上次那字条,那仿写之人学周平卿虽未十分像,但上次的字本就是刻意学女子之态,便是不十分像,也足够了。
至于这次的信,若非怡妃提醒,有上次的事在心里搁着,他只怕也根本不会仔细分辨。这设计之人摸准了他的心思,果真是好狠的手段!
李重明脸色沉暗,先扶了怡妃起来,再问那送信宫女道:“这信是谁送来的?”
宫女慌道:“回皇上,那送信的宫女眼生得很,奴婢也认不出是哪一处的,奴婢该死!”
怡妃满面泪痕,一面拭泪,一面道:“皇上,求皇上且别声张!这人居心如此歹毒,做事又不留痕迹,臣妾怕他知道事情败露,又不知想出什么可怕的法子来……”
李重明见她哭得伤心,因从未见她如此弱质的模样,越发心疼起来,便安慰道:“爱妃不必担心。此事说来朕也有不是,原不该怀疑平卿的为人,这才叫人钻了空子。此事朕必要查个清楚,还你和平卿公道,你放心就是。”
怡妃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