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局:西厂相公 作者:字字锦(晋江2013-08-30完结)
这时,总不免想起了我那师父,他答应要为我临河修建一座宅子,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以供我二人栖息之用。
那渔歌唱晚,闲散惬意的日子怕是等不来了。
夜里,裴琰迟迟没有回来,也不知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他来处理。
我端坐在幽静的小院里,抬头看着那一轮上弦月,隐隐有些寂寞。失忆后一直有墨渊陪在身边,虽然四处漂泊,居无定所,但我二人已习惯了苦中作乐,整日嬉笑怒骂吊儿郎当,日子十分逍遥自在。
如今,只觉得自己形单影只,好不凄冷。
突然,天空上掠过一道黑影,暂时性遮住了头上的月光,如同鬼魅一般。
我一个激灵跌坐在地上,迎着月色,只见那男人一头银白色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肩上,半边银白色的面具泛着清冷的光辉,一身异族特色的藏青色袍子像是隐入了墨色,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道不明的诡异感觉。
“锦年。”我尽量稳住了心神,然后唤了他一声。
男子勾起了唇角,行至了我的跟前,道:“裴琰的宅子位置可真偏,害我好一个找。”言毕,将我揽进了怀中,沉声道:“放心吧,那个男人敢对你不轨,我便不会让他好过。”
我一怔,一边从他怀里挣脱开,一边问道:“你什么意思?”
“他胆敢玷污你,甚至强娶你,你以为刘公公会让他苟活下去吗。”锦年说着,脸上绽出了一抹复仇的微笑。
难怪了裴琰今夜迟迟未归,竟是被刘瑾给缉拿了吗?
我心里有些幸灾乐祸的同时却又有些担忧。话说,我还需要那太监给我解药呢。要是他被刘瑾就那么卡擦了,我两日之后可是会穿肠烂肚啊。
犹豫了一下,我说道:“你们还不能杀他,他给我下了毒,三日拿不到解药,我会死的。”
锦年一怔,一把攥过了我的手腕,搭上了一根手指,试了试我的脉象,道:“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服下了一些软骨散,时日一久自己就散了,不碍事的。”
“你确定?”我有些欣喜甚至狂喜,这种脱离了死神魔爪的感觉。
他点头,道:“这世上任何的毒药都不可能逃过我的认知,你忘了,我可是下蛊用毒的高手。”他说着,忽地一顿,道:“说起来,你失忆了……”
看着他微微抿起的嘴唇,我大概能判断他是有些不甘和悒郁的。透过那银质的面具,我直直的看向他那双细长而绝艳的眸子,猜想着我和他从前会是什么关系。恋人么?
他用实际行动给出了我答案,重又将我搂紧了,说道:“这样也好,我喜欢你掩去了一身的戾气,单纯而率真的模样。打后,一切都交由我处理吧,所有的任务我都会帮你接过来的,你只要做无忧无虑的自己就好了。”
他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一事,随口问道:“我究竟是何人?是刘瑾培育的杀手吗?”
“你是他的义女,是他最得意的杀人工具,却也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人。因为你性子多变,做事全凭心情,甚至不会听命行事,让公公极为头痛。”
“那就奇了,他培育的杀手多的去了,义女更是数不胜数,既然我性子偏执,不听驯化,他直接杀了不就好了。”我有些奇怪的说道。
“你不一样。你是他所有的杀手里唯一被准许随他姓的人,你叫刘璃,说起来这名字还是刘公公为你取的。刘璃琉璃,想来他是真的很喜欢你,像是亲生女儿一般。至于各种缘由,有人说你是他家兄的过继给他的侄女,也有人说你是他的情人,人云亦云的,我也不清楚其中的真相。”锦年说着,叹了一口气,道:“我只不希望你别真是他的情人为好,毕竟他平素最讨厌男人接触你,即便是我也不行。”
我越发觉得云里雾里,不过既然刘瑾拿了我十分打紧,那便不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了。只是,裴琰那边该怎么处置呢?
此刻,人性的两面进行了剧烈的战争。
黑暗使者:要说我既然没有中毒,那么他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死了便可。
光明使者:不行,太不人道了。既然裴琰只是恐吓我的,说明对我并无恶意,杀了他是不是太狠了。
黑暗使者:怎么会呢,这个男人曾经入室强|奸过我,这笔账我可记得清楚,不杀了他难消心头之恨。
光明使者:可是呢,我分明记得那一次他全身滚烫,像是中了春|药,只怕一时间□攻心无处排解,这才无意中盯上我的。
黑暗使者:丫的太大意了,这死太监分明早有预谋的,不然也不会借题发挥要娶我过门了。而且这男人作恶多端,杀人不眨眼,甚至还殴打过萍姐姐,我应该替天行道才对。
光明使者:那就好好想想萍姐姐,还有那个李家村眼瞎的老太太,万一这裴琰正是齐皓轩,那个可怜的老太太怎么办,让她老来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黑暗使者:若真是同一个人更要杀了了事,这个男人包藏祸心,留下了,只怕是个祸害。
我挥挥手,驱走了还在斗争的两面人格,对锦年说道:“带我去见义父。”
“嗯。”他点点头,然后揽过了我的腰身,一跃上了高墙,银白色的长发在晚风里飞舞了几下,轻拂过他的银色面具。
我突然很好奇,问道:“你为什么要戴面具呢?如果我没记错,你应该是一个极为漂亮的少年才是。”
锦年微微一怔,继而笑了笑,道:“你还真是把该忘的都忘记了,包括我是怎样被毁容的。”
☆、第二十八章 爱情陷阱
我一惊,不敢置信地看向了锦年那精致漂亮的下巴,分明该是个风华绝代的人,为何会毁容呢。
他没有打算为我解疑,抱着我纵身上了马之后,一路往西厂而去。
我没有追问锦年为何会毁容,也没有揭下他的面具一探究竟的想法。
如今,虽然一直困扰我的真相已近在眼前,可我偏偏就不那么想要求证了。谁知道借别人的嘴说出来的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我想不管失忆前还是失忆后的我,应该都是一个随遇而安,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就好像被裴琰强|暴那晚,我明明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可比起寻死觅活,我宁可吃饱喝足了,多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也许真的是环境造人,是从前的经历让我变得麻木不仁。只是如今,我又要回到那个环境里了,如果刘瑾需要,我还是会拿起屠刀,为他残害忠良,扫清障碍。
届时,墨渊会不会出现,来向我索命呢。
原以为真的可以孑然一身,却突然发现自己还是有放不下的东西,斩不断的牵挂。
我的师父,你能不能再害我失忆一次,然后带我离开这里呢……
来到西厂之后,锦年引了我去见刘瑾。
那老太监正端坐在太师椅上喝茶,见我来了,眼里有华光一闪而过,坐直了身子,道:“璃儿,过来。”
我对这个人人得而诛之的老阉狗并无好感,此刻,却只得装出一副熟络的模样走到了他的跟前,然后蹲下了身子,将手搭在他的腿上,甜甜的喊了一声:“义父。”
不管是奸|情还是亲情,总得先把戏做足了。
气氛并不像我想象中的融洽。只见刘瑾的面色有些古怪,连表情很浅的锦年都有些淡定不能。
我突然觉得我和刘瑾之间的关系可能很糟糕,眼下承欢膝下的假象有些做过了。我刚想着收回自己的手,却被那老太监猛地攥住,只见他摆出一副慈父的嘴脸说道:“前一阵子听说你突然失踪了,为父派了大队人马在杭州一带寻你,不想,你竟是被人拐来了京城。真好,看着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为父也放心了。”
我干笑,这种父女情深的感觉,为什么让人觉得十分别扭。果真是赤|裸|裸的奸|情啊奸|情!
刚想着收回手,却发现刘瑾的神色蓦地阴暗许多,同我说道:“别担心,裴琰已经入狱,随你开心了怎样折磨他都成,至于那个从杭州将你拐走的男人,为父也派人去追剿他了,总会将他逮捕入狱的。”
我心里一慌,尽量语气平静的说道:“不必了吧,那人一路上对我还算礼数周全,从未拿了我当做人质对待,最后甚至想着放我离开了,爹你就别再追究了。”
只见刘瑾的身子一颤,问道:“你刚才唤我什么?”
“爹啊。”我回答得坦然。既然刘瑾他很吃这一套,我不介意与他再亲近一些。眼下,却还得装出一副惶恐的表情,说道:“怎么,我是不是太造次了?不该这样喊义父的。”
刘瑾收起了欣喜的表情,摇了摇头,道:“为父喜欢你这样喊我。只不过,我身为宦臣,凡事总得低调一些,当了外人的面,你还是要喊我义父的。”
我立马会意,眼神流转了一下,问道:“爹,你把裴琰关在哪里了?”
“地牢里,正交给了燕小九处理呢。要知道那人可是西厂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有的是花样折磨人,裴琰落在他的手里,总会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是么。”我心里突然有些不忍。虽然说从前被裴琰折磨死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今也算是风水轮流转,报应到头上来了。
可是,仔细想想,这男人与我之间的私人恩怨,似乎还不至于拿了他的命来抵吧。
“我去看看。”我说了一声,出了房门。临走前,瞥了一眼屋子里那满脸慈爱的老太监,有种莫名的违和感。
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是不该露出这种表情的,因为这会成为他致命的弱点。
此刻,我大概能理解为何墨渊会想着绑架了我来威胁刘瑾。这个老太监,与我的关系也许真的非比寻常。
熟门熟路的下了地牢,身后因为有锦年跟着,所以路上即便有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却也不敢拦我。
在一间刑室前头停住了步子,我睥了身侧低头哈腰的燕小九一眼,命令道:“开门。”
那人急忙打开了门锁,然后退到了一边,问道:“姑娘,听说这人是触了您的霉头,刘公公特别交代了要往死里整的。眼下全凭您一句话,是想着温水煮豆腐,让他多受受皮肉苦呢,还是直接上大料,用重刑呢?”
我并没有理会那虐人为乐的奇葩,而是直直地看向了裴琰,问道:“你明知我的身份,却为何还要一心做死呢?”
“有你在,我就不会死。”他笑了笑,轻轻吹动了一下额前凌乱的碎发,露出了那满脸血污的面孔。
我挑眉,问道:“你为何这么笃定?”
“因为我们曾经很相爱啊。”他回答着,舔去了嘴角的血迹,道:“如果不是因为你失忆了,我们现在应该还是如胶似漆的。”
我一怔,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们都已经私定终身了不是吗?”他笑意不明,被铁链悬空的身体轻轻晃动了一下,道:“你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早就不是个处女了,究竟第一次是把身子给了谁,要我再说的明白些吗?”
我一怔,直直的看向了他,问道:“你是说,早在来京城之前,我与你就——”
“是啊,在杭州的日子可是值得我铭记一生。我不甘于同你偷偷摸摸的往来,想着哪怕手段用尽了也要娶你过门。这一切就要实现了,只要你放我离开,我们择日就能成亲了。”
我明知他是在说谎。我又不是三岁孩童了,这男人是真情还是假意,我还不至于被人只言片语就糊弄过去。只是,他所说的话里面也许有一部分是真的。我,其实早就被他糟蹋过了。
还不待我发怒,只听锦年阴声道:“璃儿与我才是恋人,多年的相知相守,她若是对别人生出了心思,我不可能没有察觉。”
“所谓的恋人,怕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璃儿自始至终都只是拿了你当做解闷的工具而已。”裴琰冷笑了一声。
寒光一闪而过,只见锦年突然挥剑抵住了裴琰的喉咙,沉声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要知道我对这些酷刑并不感兴趣,反正你也是个将死之人了,不如我发发慈悲,送你一程吧。”
“锦年。”我唤住了那突然动怒的男人,然后上前了一步,伸手攥过了裴琰那漂亮的下巴,道:“我从前该是个感情淡薄的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动心的。即使我的记忆丧失了,可是我的心脏明明白白的告诉自己,我根本没有爱过你。”
裴琰微笑:“如果不相信,现在就杀了我吧,反正,等你恢复了记忆,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他说这些的目的不是让我相信,仅仅是让我动摇了杀他的决心罢了。毕竟任何人听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