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情肆意 作者:灵鹊儿(晋江vip2014-07-28完结)
纤腰玉带,霞冠霓裳,清水芙蓉着出牡丹的颜色,耀眼的光华,惹尽风流!四目相对,真真是好久不见,华服闪灼掩不住冰清玉润,月光小烛,盈盈楚楚。这些时日将将暖热的人与心又生分了许多,只这思念一丝一环一扣一绕,解也解不开,此刻印在彼此眼中周遭都不见,不嗔,不怨,不动,也不响。
“进来吧。又没人,还得我去迎驾啊?”
他终是搁了笔,低沉的声音传过来,雅予那不管不顾热热奔来的心忽地涌起一股酸楚……
看那小嘴撅了起来,人站在门槛外就是不肯动,赛罕只好起身走了过去。
扑面来清新的水汽香,淡青的水绸中衣儿没有形状,软软滑滑的柔勾出那山一般的骨骼,春意融融的倦怠;日头风雨捶打出的肤色烛光里透着水浸的光泽,浓眉高鼻,幽蓝如洗,刻薄的棱角在这清幽淡然的沉静中只若精心雕琢,再辨不出半分增减之处,仿佛是那天宫中主司情意的神灵下了凡间,嘴角一丝不经意轻蔑的笑纹都拨在人心弦上……
他从不知道自己出浴后是这般模样,也从不知她总是爱看,看他孩童般干净清爽,淡去眉目间那搁不下的狠与戒备。这便不那么霸道,不那么坏,笑起来眸中颜色尽显,像是,像是真的深情款款……
见他来在身边俯□,雅予微微歪头,笑意悄悄含在唇边,岂料这笑尚未绽开便觉腿一打弯,身子往后一仰,软软地跌落在他怀中。
“哎呀!快放下。”
从未见过她如此妆容,纱裙轻柔,似水如烟,将这曼妙的人儿裹得若隐若现,托得露浓初透、水润嫣然。捧在怀中他像摘下天边美丽的云朵,埋在其中何等的飘飘然?掩不住的笑,瞧着那娇嗔侬侬、红扑扑的小脸。
“越来越不懂礼数、不知尊重!”
“都捧在手心儿里了还要怎么尊重啊?”
“哼,”雅予踢了踢,在他怀中颤颤的,“不行跪礼,人前也敢这么着不成?”
她轻得像一只小猫儿,软得像一只小猫儿,任是撅了小嘴、挑了小眉,依旧怀里蹭得他心痒,贴在口边他只觉身子热,忍不得就咬牙,“惯成了你了,整日跟我摆公主架子,跪啊跪的!”
“从前我可是日日给你跪,一天跪好几回呢!”
她言词凿凿,理直气壮,他笑了,“定是要跟从前比,定是要找补回来啊?”
“嗯。”
“那好,”拢近些轻轻咬住她的耳垂,沉在喉中的声音他极是腻,“那会儿,主人可是夜夜把小奴儿你窝在怀中、暖在榻上啊……”她立刻要挣,被他牢牢拘紧,“公主是不是也该许我日里夜里陪侍闺房啊,嗯?”
只挣了一小下就住了,被他这么抱着、腻着,说着那不知轻重的话,比起从前闺中帐下那羞死人的戏耍已是收敛许多,可雅予却突然觉得被他委屈着了,心酸不已,“你是何人,谁又管得着?何必说什么日里夜里的话。前儿还驳了景同,也不怕伤了孩子的心!”
赛罕抬起头,笑意依旧在唇边,“这是为儿子啊还是为你?”
“为我何来?你来不来,留不留,与我何干?每日不用记挂着你带累王府,走了倒清静!”
“总是撵我,真走了啊。”
“走吧!明儿就走!即刻就走!”
尖尖的话音静夜里乍响,惊得轻风小烛不敢动,只待那怀中气势悄悄落了去,余音绕绕……
“唉……”他仰起头,长长一声叹,叹得英雄好是气短。“舍不得啊……”
他这一声如此无奈,如此繁难,像是她是个甩也甩不掉的累赘,拖得他好是辛苦。可不知怎的,雅予心里的委屈偏是随着这一叹热热地化成了泪,累赘就累赘,横竖他舍不得丢……
怀中安安静静的,委屈的人儿轻轻咬着唇,眸中好大一颗泪,晶莹剔透。他低头埋在她颈间,喃喃地蹭着,“可想死我了。”
软软地,任他抱,任他揉搓,雅予这才愿意记起早些日子他就仔仔细跟她交代,说时日尚短,如今病者遍布京城,把握不清底理,不敢贸然行事,须待时日,局面稳定再做计较。此刻被他蹭得心软如水,口中还是不依不饶,“……你忙啊,忙去吧,还顾得谁。”
“我今儿可是一大早就来了。原想着带你和儿子往郊外去骑马,你往哪儿去了?”
雅予一挑眉,“你就是成心的!当真不知道?”
闻言赛罕笑了,今日是左相府娶少夫人,满朝皆贺,连太后都赐下厚礼,这京城地界还有谁人不知?想那褚安哲也算一片痴心,多少年积攒早已成病,如何化解?只是不知堂堂男子汉,可能像五哥那般一醉解千愁、从此搁下,与自己的女人好好度日?旁人的事不管了,赛罕只在意鱼儿的心从未有一刻离开过他,此刻娇柔满怀但觉心满意足,戏耍道,“安哲哥哥成亲了,你哭没哭?”
“我为何要哭?欢喜着呢!新嫂嫂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女红针线,样样都是好的;性子又乖巧,模样也俊俏,真真世间少有的女子呢。”
小鱼儿只管赞得紧,赛罕听着却是摇头,“我不信。”
“怎的不信?”雅予瞪大了眼睛,“礼部尚书家世代书香,子弟们读书上进倒还罢了,两个女儿更生得天资聪慧、花容月貌,引得多少人家上门求亲。与褚家结缘是太后娘娘亲自作保,皇城里哪个不赞?都说这才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呢!”
“管旁人说什么。”赛罕悠悠然道,“天底下,哪还有女人能比我家公主更乖、更巧、更好看,嗯?”
雅予一愣,一下子噎咔了壳,本就被几杯喜酒烫红的脸颊映在那清澈的幽蓝中越发窘,可他一脸的笑却是实心实意,抱着她不许她躲,目光热得发烫,直看得她答不是,应不是,羞不是,恼不是,绒绒的睫毛颤颤的,两只手再不知往哪里放,捻着他领口的扣子,系了解,解了系,心里浓浓淌着蜜。忽地想起今日在喜宴上听说这金陵大夫有个怪癖,出诊除了高寿老人从不诊女眷。当时入在耳中只管受用,多饮了酒都不自知,明知他所为何来,此刻却还是娇滴滴嘟囔着问道,“如今嘴学得这么的巧,怎的还应付不来女眷?倒不知你瞧病还有这忌讳。”
“那哪是忌讳,是不敢。如今就是一只雌猫往我跟前儿来我都得躲着,免得又有人掉醋缸里捞不出来。”
“哼!”冲他耸耸鼻,雅予好是不服,可脸上的笑却怎么都收留不住,抿了唇屏着,脸颊红扑扑地烫。挣开他的怀下了地,又被他一把捞回来,老老实实地圈在怀里。
“鱼儿,”
“嗯,”
“今儿,可眼热人家?”
心早被暖化了,贴在他胸膛听着那咚咚有力的心跳,雅予此刻的眼中早不见了白日那锣鼓喧天大红的喜堂,她的天地只是他的怀抱,口鼻中只容得下他的味道……
“怎么不吭声儿?”
他定要问,她却不想答。事到如今,对错皆无力。生死别离,揉碎了自己的心方才看到他的心……今生还能相见已然是老天垂顾,可人却贪心,想见,就想得,只眼下这情形再不是当初他一骑快马就能追着她天涯海角,盼好久才能盼到他怀中,不甘心,却不敢不满足……
“……什么眼热不眼热,尽问这没意思的话。”
他低头,想吻她的发却碰在了发间那颤颤的小步摇上,“怎的没意思,不想做新娘子啊?”
“你不也说……这辈子没本事了么。”
“也不是不能。只是,你得等我,等我回到草原……”
“哎!你要做什么?”这一句话里的意思吓得雅予心惊肉跳,赶紧抬头掩了他的口,“我,我几时说要你怎样?不要!什么明媒正娶,不过是个过场。往后,往后你照管景同,一个屋檐下住着,不也……”
“景同长大了呢,娶媳妇儿了呢?”轻轻握了她的手,他面上依旧是淡淡的笑,“公主府和王爷府早晚要分开,到那个时候,怎么办?”
怀中热热的人忽地有些冷,那贴着他软软的依赖也僵了僵,分离开来。她低着头,好是落寞,唇颤颤地动了几次都没发出声,末了,推开他,“不早了,你歇着吧。”
她转身,却抬不了步,被他从身后拢着,轻轻吻在耳边,“当真不想与我长久?”
温暖的气息呵在心底,只一句轻声的问就揉碎了心肠,泪,终是吧嗒吧嗒掉了出来……曾经怨,曾经恨,怨那一身妇人的衣衫,恨那太师府后相守的小院,委屈从何而来,只想要他的所有,想占他的全部,却如今人是物非,该用什么来换回曾经那一声:六夫人……
看着那泪雨绵绵的小脸,赛罕俯身,双臂抱拢下巴磕在她瘦瘦的肩膀,高大的他几乎是将小小娇人裹在了身//下,“傻丫头,我不能娶你,可你能娶我啊。”
雅予只觉得雷劈了一般,“你,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亲爱的pure_none;就这周更的德行。。。otz
第105章
三伏天;一大早就晒得毒辣辣的,没有风;日头锁住了一般;未到晌午,烤得大街小巷静悄悄。来往的人们低着头尽量遮蔽那明晃晃的刺眼,谋生的小贩叫卖声也小了许多,一点的力气就挣出满身的汗。
没有冰泡子浸身,不能任意骑马乘风,可这一年赛罕却十分耐得暑热,青衫薄绸,心静神安。倒并非东郊背山近水、树木繁盛,而是一日两次从肃王府送来的冰砖;安置下来医馆后堂堪比水下宫殿;清新凉爽夹着丝丝化冰的白烟,沁入心肺,将一夜雨水瓢泼蒸出腾腾的湿热涤荡干净,惬意非常。手边是现成的冰袋子,倒碎的小冰碴子和着酸梅汤,嘬一口,冰凉酸甜带着嘎嘣的嚼劲,那滋味在这酷暑的天实在是人间极致。若非当初服侍过他的小奴儿谁人还能知道他这嚼冰的习惯?此刻儿子的贴心照应都不觉,只品着口中滋味,像极了那粉嫩嫩的小樱桃,偶尔一近芳泽,撩人无限,曾经夫妻享尽缠绵,不觉十分饥渴,但觉回味无穷……
笔下是为鱼儿调养身子的药膳,一味一剂,连熬汤的时辰与火势都仔细写清楚。不知是两人重聚让她放了心,还是果然家乡水土养人,鱼儿近来身子大好,比在草原时候丰润了许多。思及此,耿耿于怀。对于中原,在赛罕眼中与北山一样不过是换个地方过活,说不上好与不好,可自来到此地一个“入乡随俗”让他尝尽了儒家的道理,更切肤体念那所谓名节之重。
“护国公主”,天大的名头,依旧护不住那弱小的人。顶着诰命的夫人们口舌并不比街头妇人短少,唉声叹息之中将女孩儿家如何在虎狼营中活命的猜测一点点描绘,一笔笔加重,声色俱全。有儒家的忠君与贞洁做后盾,嚼舌变成了卫道,且言辞温和巧妙,听起来让人善恶难辨,名声却给她做了个实在。自己的心尖宝贝被人糟贱,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一口死血堵在心口,憋屈的闷痛赛罕从未体尝,滚烫的手心时刻握着杀人的欲念。
于此,鱼儿倒十分淡然,连世交褚家只任褚安哲一人折腾、始终于婚约的沉默都似不曾放在心上,依旧伯父伯母奉若至亲长辈。赛罕看在眼中,冷硬的心肠竟是难耐羞辱,怎奈离开千里草原悍狼只是一匹孤狼,再是不通情//事这一场分离也着实得了教训,想给她的不是不能够,是不敢再迫她一丁点。小鱼儿娇嫩,男人的承诺总不能信,想的是实实在在相守,只如今身份尴尬谈何容易,遂他来之前就已然寻到了那唯一可行的法子。
那一日在她耳边轻声一句着实吓着了她,半天都不回神。实则,她自幼长在皇城之中怎会不知道这法子?渊源起自大周始祖,开国皇上允帝膝下皇子众多却只有一位公主,难得皇家亲情爱若珍宝,不单自幼随其喜好任性,更许她自己择了附马,并亲赐匾书附马府,以半子相待。只可惜,万千宠爱的附马依旧英年早逝,公主万分悲痛之下诏天下立毒誓再不招亲。怎奈独守空闺岁月难挨,几年后有了相好之人,遮避不得,厮混附马府,那块匾额便成了皇家肉中之刺。
无奈之下,老皇上特颁昭存留先附马的名号许公主以有夫之身再招婿。所谓招婿,也取唯有之意,可这男人是公主的婿却不是夫,身份来源只要是清白身世即可,无任何爵位头衔,一切都随公主在而在。折衷的法子不过是不想应那毒誓,一来规矩公主,二来也为个颜面,仿佛男人不续弦只纳妾一般,既应了不嫁的名声又关起门来过得自在。自那之后,历代的公主们但凡有早年丧夫之人便大都行此道,有的是着实念旧情、不肯再将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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