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城 作者:西里尔塔塔(晋江2014-04-27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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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牵着另一个人的手一走了之。那时候的安夕想,无论他是否爱过自己,最终他都是要走的,所以你先放手吧,可是,放手的代价是从自己的心上狠狠地剜下一块不会再生的肉。
她的眉毛皱的很紧,手指紧紧地绞着被子,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泪,沿着皮肤,没入发际。秦维城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想伸手抚平她皱出的痕迹,却听到她细弱蚊吟的呢喃,他俯下身子,想听的更清楚些,却被稚嫩的童声打断了。
囡囡醒了,嘴里叫着麻麻,他快速地走到她的床头,展开笑颜,对她说:“宝贝,你醒了,饿不饿啊?”
囡囡眼睛尚未完全睁开,嘴巴却一直说着:“我要麻麻,我要麻麻。”
秦维城对她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说:“麻麻睡着了,囡囡等她醒过来,好不好啊?”
囡囡这下子算是认清了眼前的人,声音还带着丝丝的沙哑,回道:“好,等麻麻醒,叔叔,我饿了。
他打电话给助理叫他带份饭和粥来医院。助理的做事效率一直都很高,并且口风严谨,不然,当初怎么挤得进项目办,这个精英汇集之地。
愣是朝夕相处的人,见过上司生活中的平易近人,工作时的严肃认真,答疑时的游刃有余,决策时的果断利落,谈判时的大蛇七寸,不卑不亢,也纵然没见过他这般慈父的模样,堪称中国好爸爸。
但秦维城的一句话,就让才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的助理瞪直了双眼,他低沉的一句话就能让他变成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熊猫(几天几夜不合眼)。
“没完成的方案你继续跟进,直到令我满意为止。”随之某人又继续做他的喂养女儿事业,而某人只能在心里为自己默哀,然后灰溜溜地回家写方案。
囡囡喝完了一碗粥,也不见妈妈又转型的迹象,便问秦维城:“妈妈,怎么睡这么久,她很累吗?”
“恩,囡囡再睡一觉醒来就能看到妈妈了,妈妈会醒的,好不好啊?”与囡囡相处以后,他学会了用问句,从前的他只用陈述句的,小孩子在自己成长的同时也能让大人成长。
囡囡看了会儿动画片后,听话地躺回了被窝,闭眼前还期待着往旁边瞅了瞅,看妈妈还是没醒,便继续睡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28、看望
安夕醒来时,喉咙干涩的像吞了朝天椒,火辣辣地烧着疼,脑袋晕乎乎的不清醒,眼睛被眼屎紧紧地粘住了,她抬起无力的左手揉了很久才勉强睁开来,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出神,搜索着脑中的零碎记忆,晕倒在浴室,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衣服,好好地穿在身上,脑子一激灵。
秦维城本想看看她睡得安稳与否,谁知两人的目光不期而遇,均是一愣,他率先反应过来,扶起她的背,将枕头竖起来靠在身后,她有些抵触他不经意间的触碰,问他:“谁帮我换的衣服啊?”
“我,怎么?”
“你你你你”她气得脸都发白了。
“有哪里是我还没没看到过的么”他俯近她耳边轻声说。
她将头一撇,脸有些红,借垂下的头发遮掩。
差不多到午饭时间了,秦维城想去医院食堂买饭菜,下楼时看到了吴奶奶,吴奶奶之前有打安夕的手机,是他接的。此时她手中拎着一个大大的保温饭盒,旁边站着一位穿白大褂的医生,两人交谈着,老人絮絮叨叨地向医生说着什么,他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安夕”两字,停下了脚步。
“张医生,当年安夕生产时多亏了您啊,让她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安夕这孩子,怪让人心疼的,又不声不响的。”
“老人家,那是病人自己求生意志强,才能活下来,这是她自己的功劳。”
“不不不,当年的手术也是您坚持要做才能成功的,她没有家属签字,这事多亏了您啊,谢谢”
“这是任何一个医生都会做出的决定,性命攸关的大事,您太客气了,只要为了病人好,我们都会做的,您言重了。您来医院,是安夕生病了”
“安夕和囡囡都生病了,我来看看她们”
“好,祝她们母女俩早日康复,还有台手术。”
“您先去忙吧”
秦维城心里大致明了了事情,又想起医生检查完安夕,在病房外,对他说的话:“病人的身体很虚弱,血糖偏低,底子不好,需要好好调理了,不然要想再要孩子就难了,这次只是发烧感冒加上疲劳过度,不严重的。”
听到这些话,他的心里不是不难受的,心疼她,可是两人的关系始终不明媚,一个前进,一个后退,打着太极拳。那道跨不过的鸿沟永远都是两人心中的刺。
他怨恨当年她的背叛,她早已对他封闭了心。
他打包饭菜回到房间时,看到吴奶奶将保温杯中的汤倒出来给安夕和囡囡一人一碗,一边念叨着什么,一边又喂着囡囡汤。安夕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中尽是温暖。她微微笑着,眉目清秀,眼波流转,很是吸引人。这样的女人,却总是被遗忘在角落,自己当初是怎么会把她丢了的呢?
他进门时,成功吸引了三个女的目光,他拎起手中的饭菜示意,说着:“我买了四份,吃饭吧。”将一半菜盒放到囡囡病床的小桌子上,一半放在安夕的床头柜上,又把四盒饭分好,囡囡和吴奶奶一起吃,他和安夕一起吃。安夕只低头吃饭不说话,秦维城只能看到圆圆的头顶以及发漩,继而注意到她握着筷子的手,久久出了神,记忆中的青葱玉指现在已经有些粗糙的条纹了。他记得以前自己总是用自己的手比着她的手,自己的手指要长出她一个半指节,她的手,很小,很软,很冷,冬天时,冷得像冰块一般。
过于沉默的氛围,总让人觉得不自在。
吴奶奶吃完饭,便起身要走,说:“小森一个人在家,不放心,又问几时能出院。”
“明天早上就可以了,没什么大事的”他说。
她说:“我已经好了,可以不用住院了,让囡囡再住一晚好了。”
他坚决拒绝。
他担心的是她没完全好,她担心的是住院的费用太高,自己不能让任何事打破原有的计划,开支必须在范围以内,不然囡囡上学的费用就不够了。
她不能让自己依赖上他,不想再欠他任何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29、坚硬
自从上次的不欢而散之后,严沉这个人就如消失般,淡出了安夕的视线,直到今天的相遇。
他一脸的焦急地闯进医院,双臂抱着一个小男孩,安夕看着这架势被好生吓了一大跳,且看身旁的秦某人反倒一派镇定。
其实这两个男人都早已对对方知根知底了,恐怕只是安夕不知道罢了,男人之间的故事她也不需要懂。
今天是安夕和囡囡出院的日子,却遇上了入院的他,着实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既然是认识的人,同是单亲家庭,过去。
她想走上前去问问情况如何,但被秦维城拉住了手臂,他侧过身对她说:“这里我有认识的人,我去问,你带着囡囡。”
他一脸深沉,目光坚定,安夕便不做它言,同意了。转过身,向医生和严沉走去,秦维城的脸上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仔细看,他的眉毛微皱了。
他其实是知道严沉德儿子的情况的,他生病了,而且很严重,他不想让安夕知道,只是多一个人担心而已,如果严沉都没办法,那她只是徒加忧心罢了。
他知道安夕的同情心有多么容易泛滥,所以他想找个平静的日子再告诉她,减小冲击。
他走过去,拍了拍严沉的肩膀作为安慰,问:“今天是怎么了?”
他们之间本来应该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但是当秦维城知道严沉的故事以及当初他毅然决然地拒绝安夕之后,他就对这个男人恨不起来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
“发烧”严沉黯哑的说。
发烧,这对于平常小孩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但是对于一个白血病患者来说,足以致命。
所以近期,严沉找他的前妻找的更疯狂了,一点风声便足以使他火急火燎地赶去,儿子的病查出至今也不过几日,却让他消瘦不少,能救儿子也许只有女儿了,可是她们到底去哪里啦?
最近,秦维城也发动自己认识的人在帮忙一起寻找。
他宽慰严沉,说:“这里的专家都是目前国内一流的,你放松点。”
严沉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一只手抚着额头,模样极其疲惫,是啊,遇上这事,那位父亲能不焦头烂额呢?
此刻再苍白无力的话语也比不上一次搭肩来的有力。
秦维城并没有停留很久,便离开了,他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也不便多言。
安夕不明所以,但隐隐还是觉得他有事瞒着她。
一路无言地回到家,囡囡恢复了健康,便开始活跃了,跑去对面吴奶奶家里找小森哥哥玩,家里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两人,安夕本就不怎么说话,秦维城更是个话少的人。
各种不自然,别扭的情况都出现了。
他很讨厌两人之间的这种氛围,冷得可以。他首先打破沉默,说:“过几天囡囡就要上学了,户口的事已经弄好了,跟你的。”
“恩,谢谢”
“今天我打算去帮她买些上学必需品,作为妈妈,你去挑。”
“恩”
结束了,简单的对话,这次,囡囡没去,他们看她玩得正开心,便不叫她了。
到底还是车方便,虽然偶尔会堵车,但至少不用受时间限制,以前她与囡囡出来都要计划好回程的时间与买的东西的重量的,太重了提不过来,这些年,她一直都是11路的。
盛夏快要接近尾声了,但温度还是持高不下,安夕。一到夏天,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很怕晒太阳,阳光照射不久,脸就会变得很红,一直流汗。
他把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她提着包在入口处等着他,秦维城回来时,似乎看到了以前的她。
有一次,两人说好一起看电影的,他直到电影结束了都没出现,但她却一直在电影院门口等着她,那时候的她便是披着长长的头发,拎着包,穿着一件米色毛衣,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双帆布鞋,隐藏在黑夜里,一直在等他。
那时的他修改图纸忘了时间,手机都是静音的,显示屏上至始至终都只有两个来自她的未接来电,显示时间分别是电影开始与结束时。
今天的她还是这么个姿势,只是发型变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变了,从以前看到他出现时的惊喜到现在的无动于衷,就像她给路人的表情一般。
他走近她,本是同步的两人,偏偏她就慢了半拍,似乎是故意的,安夕落在了他身后半步处。
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强硬地抓过她有些粗糙的手,紧紧地握在手里,她挣扎了很久,都无用,便索性随他去了。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贪恋他怀抱的温暖和指间的微凉。
他还是抬着头继续往前走,但明显放慢了步子,适应着着身边的女人的步子。
他想,她的左手似乎少了点什么,自己定的东西应该快到了吧。
安夕怎知他心思的百转千回,只是跟着他往前走,他带她走进了一家精品女鞋店,不是帮囡囡买上学用的东西吗?她困惑看他,他只是淡淡一笑。
导购小姐很热情,看到顾客,怎能不心动,尤其是熟络的VIP顾客,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他让导购小姐帮她挑几双舒服并且款式不错的鞋,37码的,自己便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翻杂志,看导购小姐为她试鞋。
安夕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但当导购小姐要为她脱鞋时,她说,抓住了她的手,说,我自己来。
一旁的导购小姐自是很乐意,但也不禁腹诽,秦公子今天带来的女人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啊,穿的很一般,甚至很旧,没有妆容,身材很瘦,就连换鞋都要转过身去亲力亲为。
其实,安夕只是不想让自己脚背上那条丑陋狰狞的伤疤吓到别人,弯下腰时,脖子上挂着项链掉了出来,她自己没有注意,却被一边刚抬起头的秦维城看的正着,链子上挂着的的戒指狠狠地刺到了他的眼睛,那个被磨损的粗糙的男戒,怎能值得她如此呢。
自己当初到底是怎么狠得下心离开她的呢?
作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