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舞战歌
山路并不好走,特别是开路的马。眼看就要被追上,流夕忽然勒住了马,跳下,拔剑握住,手臂伸直了对着身后冲上前尚来不及停下的马匹横剑就是一挥!兵家最忌武器混用,流夕这分明是刀法,却因嘉龙的黄金剑锐利万分而轻松砍下了来人的头颅!
花哨归花哨,可到底是百炼精钢所制,剑锋四射,在阳光下锋芒撩人!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眨眼的工夫,后面跟上的人见同伴忽然被砍了脑袋,吓了一大跳,还没等反应过来,流夕便已出剑!
小道不宽,最多能并两人上来,流夕一路杀下去,直杀得混身是血,满目赤红!
很多时候,在这个乱世中,要走的路并不由自己选择,在你死我亡的棋局下,与其我死,不如你亡了吧。
流夕的剑法并不华丽,可是简单流畅,招招致命。周围的树叶上发出了阵阵沙沙的轻响,细听,竟是血一排排溅到上面的声音!叶绿花红,也恰点缀出了盛夏里的一抹艳色。
追过来的山贼并不多,回头走回嘉龙身边时,流夕数了下,尸体不多不少刚好十具。
嘉龙已在马背上昏厥了过去,流夕不敢久留,收剑回鞘,便策马狂奔起来。
入夜前,他找了个能避风的小山洞,燃起了火。
嘉龙还在沉睡,似乎做了什么噩梦,额前已经汗湿,嘴里不知在喃喃着什么。
流夕促了下眉,在他脉搏上搭了下,确定并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这才松了口气。
轻笑,果真是富人家的少爷么,那么逊还要出来装英雄!
流夕用袖口轻轻给他擦拭了下额前的汗,忽然嘉龙惊恐地大叫一声:“父王!”
流夕一愣,嘉龙用的竟是邦什语!
“不要杀……不要杀我父王……”他越来越恐慌,死死抓住流夕的袖子,似乎遇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不要杀……”
流夕拍打他的脸,“嘉龙!醒醒,嘉龙!”
“不要……夏宁!”嘉龙痛苦一声叫唤,让流夕打他脸的动作瞬间呆滞。
他在叫……夏宁?
她跟他说过,她的名字,其实叫夏宁。
她说,她有个走散的弟弟,要找到他。
“嘉龙!”流夕手上用力,还真一巴掌把他打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嘉龙满身是汗,眼中还带着泪水。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捂着头,看着流夕,说:“我好象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恩。”流夕站起来,“我去找点吃的,你呆着别走开。”
嘉龙看着他一身素白的衣服上全沾满了血,眼睛眨了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眼泪淌了出来。
他,看到流夕手臂一挥之间……砍下了一个人的头。
可是他的笑容还是如此温和淡然,血滴凝结在他的白皙的脸颊上,仿佛绽开的点点梅花。
人如梅香。
第二天清晨,嘉龙醒来的时候,流夕已不在身旁。他走出山洞,便见流夕正坐在溪水旁边,赤裸着上身,素白的衣服洗过了,摊在一旁的石滩上晒着。
嘉龙走了过去,挽起裤脚管,泡在溪水里,顿时一阵清凉。
流夕看着他,想了想,问:“你会说邦什语?”
“没说过,但可以听的懂。”一条鱼从嘉龙脚边溜达过。
“那……夏宁,你可认识?”流夕又问。
“夏宁?”嘉龙一愣,“好熟悉的名字,好象在哪里听过。”
“你做了噩梦。”流夕说得很慢,看着他的表情。
嘉龙摸摸头,站起来去抓鱼,“是啊,好可怕的梦!”
“梦到什么了?”
鱼儿在嘉龙腿边嬉戏,他扑了一身水还是没抓着,便直起身,皱着眉说:“梦到了好多死人,到处都是血……还有人要杀我,我只能拼命逃,可脚还不听话,就是跑不动。”
“你……从来没看过死人吗?昨天遇到山贼的时候……”流夕注意着嘉龙每个细微的表情,可是他确实一脸茫然,不像在撒谎。
“我……我才不怕!我……就是……有点晕血……”嘉龙脸一红,他也不知道自己昨天是怎么了,一见血就浑身哆嗦,眼前晃过很多人影,似乎有着什么记忆,可完全又记不起来。
溪里的鱼很肥,但很机灵,好几次已经到手了,但鱼儿尾巴一甩又溜了,气得嘉龙直跳,溅起的水,弄得自己浑身湿透。
流夕盘腿坐溪边,拔出黄金花哨剑,把昨日里来不及擦干的剑上的血迹洗去,嘉龙水花一踩,溅得他一脸都是水。
“喂,不要动。”流夕说,“对,就是你,别动。”
嘉龙抬头的瞬间,愣神了一下。
流夕在微笑,那是几乎要被清晨的朝阳融化进去的美丽,摄人心魄!
他赤裸着上身,一直以为他瘦,但其实身材修长挺拔,肌肉线条柔美但不乏力度,皮肤白里带着红韵,几乎透明了起来……
“镗”一声,只见流夕手臂一挥,空中银光一闪,流夕手中的剑,便深深插入嘉龙双脚之间!
嘉龙僵了下,低头,只见一条鱼,在他的两只脚中间狂甩尾巴挣扎着,鱼身正中,插着一把剑,在阳光下,剑把上的紫水晶石闪闪发光……
“捡点柴过来烤鱼吧。”流夕笑着拍拍裤子上的灰,站起来。
“……”这一刹那,嘉龙彻底对流夕肃然起敬了。
两人吃过早餐鱼,继续向东行,直到下午,才见到一个小镇。
因为地处交战边界,这小镇上的人该走的都走了,唯一的客栈也仅是艰难地维持着生计。
午后客人很少,店家小二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口望天,一见有人影来,赶紧起身迎客。
但下一秒,眼神便冷了下来,挥着手说:“出去出去,没钱的别进来!”
嘉龙一愣,低头打量自己的衣服,确实脏乱不堪……还袖子裤脚都挽起,皱巴巴的落魄摸样。
嘉龙“嘿嘿”一笑用眼角瞥那小二。
他嘉龙少爷还真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待遇!他缺什么都不缺钱,这小二说什么来着?没钱的出去?
“看什么看!”小二被嘉龙笑得头皮发毛,“你有钱吗?”
嘉龙摇摇头,摊手:“没钱。”
其实说没钱比用钱砸死人家来得更刺激。
“靠!我就知道你没钱!”小二得意了,叫嚣道,“看你这衣服料子不差,应该以前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吧,落魄了不是?这样的人我可见多了!仗一打,你们这些平时好吃懒做的公子哥倒霉了吧!家一破,你们还能干吗?!别把自己还当少爷了!叫化子就是叫化子!想当年大爷我啊……”
嘉龙边听边笑着点点头。
流夕牵着马走过来,听到小二的话,眉头轻轻一促。
而当流夕从嘉龙背后出现在小二面前时,前一刻还吹得龙飞凤舞的小二忽然噶然而止,盯着他的脸,什么反应都没了。
天人!他小二什么人没见过啊!还真没见过这等漂亮的人物!
流夕手一挥,黄金宝石剑往桌上重重一放。
那真叫一个光辉夺目!终于把小二的魂给勾了回来!
小二眼睛眯成了一团,忙道:“客官里面坐,里面坐,要点吃什么?要不要来点本店特色菜?”
“不吃饭。”流夕面无表情地说。
“那是要住店?您楼上请!”小二边说着还边悄悄打量着流夕,这等仙子一般的人可真是少见呀!看隔壁街那豆腐西施还拽!放一起一对比,她得自卑到死!
流夕也不说废话,拔出利剑,猛地刺进柜台中间!
小二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客官您这是……”
流夕貌若三月桃瓣的嘴里淡淡地说出两个字:“打劫!”
作者有话要说:来做个调查
想看看到底哪个男人的支持率比较高~ 能说明你喜欢的理由当然更好~
您的选择,会影响到最后宁夏的归属哦~
还有,宁夏绝对不会死,她会生一群孩子,然后很幸福的!(这话我说过不下十次了,为啥还有亲亲说她要死啊,要相信亲妈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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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
一盆麻婆豆腐,一盆凉拌黄瓜,一条红烧鱼,外加一盏茶。
连汤都没有。
她说:“喝什么汤?渴了倒点茶就行了。”
她说:“哈善师傅说了,越是简单的菜色越需要高超的技术!我正在像大师的高度努力!”
阿木图握着筷子的手微微在抖,恍惚了,却不敢相信,连想都不敢……
这是宁夏才会做的菜,可是她……不可能回来啊!
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
很单纯的味道,放了盐,糖,酱油,黄酒,和生姜。
不算难吃但绝对谈不上好吃,是只有她才会做出来的味道!
“宁夏……”他轻喃了一下这个名字,筷子一扔,猛地起身,跑向门口,推开,大喊了声,“宁夏!”
黄昏落日的宫殿,分外雄伟,分外孤单。
大门外站着侍卫,宫女,和内监侍,听到阿木图的声音,纷纷跪下。
阿木图一把拉起八环,问:“刚才的菜是谁做的?!是不是……她……回来了?”
八环低眉,轻声说:“是哈善大人做的,说王最近吃得太少,责怪自己做的不合口味……所以按宁夏小姐的做法给王做了……”
阿木图又一愣,松开了手。
差点连气都要透不过来……
他转过身,步伐有些凌乱,八环担心地绞着手帕,叹气。
拖了一只酒坛,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对着月亮喝酒。
凉亭下面有个莲花池,曾经她从这里跳下去的时候,问他:“如果是悬崖,你愿不愿意陪我跳下去……”
思念真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可是却让人恨不起来,心甘情愿。
喝到月上了中天,他趴在石桌上,空酒坛滚在他的脚边,被他踢了一脚,“咕噜”一声滚了一圈,又回到原点。
一袭淡衣,在月华下镀上了柔柔的光芒,杏眼,桃唇,乌丝,和曼妙的身资。
他眼花了吗?
撑起头,闭着眼甩甩,再睁开。
佳人依旧绝尘脱俗。
“宁夏……”他忧伤而执着地看着她,却不敢靠近,不敢触碰。梦都是容易碎的,碎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紫雾表情一僵,走近,握住阿木图的手,说:“王,夜深了,休息吧。”
“宁夏!”他一触及她的手,猛地握住,拉入怀中!
抱得很紧,紧到她的肋骨都快挤成一团了,可是没有推开。
人总是很奇怪,爱你的人,你不爱,不爱你的人,偏又爱得那么深。
紫雾反手抱住他,轻轻抚着他背,自嘲地轻笑。这个男人,只要在那个人面前,才会把自己最脆弱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吧。
他残忍暴虐,可是从来不隐藏自己的残忍和暴虐。因为他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想法,他只纯粹为自己所想而做。可是,这样的人……却会为了那个人,哭得像个孩子。
阿木图在钟宁夏面前,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也只有在她面前,才是个普通的男人。
可是,他的拥抱,如此绝望。
月上中天,雁归几时,天涯何处,重帏映诗。
雷若月坐在窗台,望着月下池塘,缩成了一团。
一袭披风搭上了他的肩,秦天生问:“真的要去汉统?莫凌霄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这个时候,莫凌霄不敢开那样的玩笑……一定是她……”雷若月望着窗外,轻笑,“我要去……我要去找她……”
月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得透明了起来,虚弱而无力!
“你的身体都搞成这样了!你还想怎么去!”秦天生连发怒的力气都快没了,“没等你见到她,你已经倒下了!”
雷若月像是没听到,低低地问:“她会不会不想见我?”
“会!”秦天生没好气地回答。
雷若月一愣,低下头,悲戚像墨水一般在池塘中化开,忽然身体一颤,一股腥味自喉中翻腾出,鲜红的血液自他捂住嘴的指缝中溢出……
“你!”秦天生又恼又无奈,强行把他扶起来,说,“我帮你去汉统!不管她愿不愿意,我都把她带回来!”
是日,邦什驻东五十万大军派出一半前去汉统增援,另一半在契沙西线展开进攻,与阿木图早在西线埋下的兵力做抗衡。
契沙东线一遭攻击,在收到守城将军情报前,阿木图早已接到飞鸽传信。
这一消息,不只阿木图意外,连洛平川都吃惊。
鲁忻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