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莫与流年错 by云思遥 (完结)
上几乎所有的钱,所以她没有钱再做余下来的手术。也许那时她觉得自己年轻,不会有事。却没有想过这次的后遗症会那么严重。她的身体一直过了两个月才恢复。后来我也一直自责,如果我早点注意到她,或许就不会让她后悔终生。”钱冰有些许哽咽,到最后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说了太久太久。
楚天屹想问到底是什么后遗症,却发现自己竟没有办法开口。
或许他心底早已知道答案,只有那样的答案才能让悄悄对他说出那么决绝的话。
钱冰看穿他的恐惧,淡淡点了点头:“是的,医生说她恐怕将来很难再怀孕。”
不!
那一记尖锐的痛楚从心口呼啸而出。
是他,是他的父母,把她逼到最绝望的境地。
他们是最残忍的刽子手,把她最美好的梦割裂的片瓦不剩。
他竟然以为自己思念她的苦已是极致,却不知道他带给她的是怎样的悲哀。
他将以何面目再面对她,去弥补他刻下的伤痕,去还给她完整的人生?
“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想必现在让你离开,你不会再有怨言了。”钱冰淡淡地说。
楚天屹猛地抬头,目眦俱裂:“你告诉我这些,就是要我离开她?我伤害她这么深,你让我怎么离开?不,我不能离开她,我要——”
“够了。”钱冰漠然地打断他的话,“你要怎样?补偿她?拿金钱还是感情?很抱歉,我想这两样她都不会稀罕。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不可能会忘记。只要她看到你,她不会想不到她失去的孩子,更何况你是独子,你那对特别的父母能够接受一个不能生育的儿媳妇?你醒醒吧,你到最后给她的伤害只会更多。楚天屹,放手吧,这世界没有谁非谁不可。你如果真的心疼她吃的苦,就应该知道你离开是最好的方式。”
“不是的,是我的错就该我来承担,我爸妈那里我可以应对。我只想给她幸福。”楚天屹的声音悲哀而荒凉。如果她可以原谅自己,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他愿意放弃一切。
“幸福?”钱冰玩味着这两个字,“楚天屹,你真的很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还能给她幸福?不错,她不算漂亮,也不算年轻,也许无法生育,可是她坚强豁达、勇敢坚定。她懂得如何放下怨恨,如何给自己幸福。她不需要你,而你也不了解她。”
楚天屹被他轻蔑的态度激怒,冷冷回敬:“如果你认为你可以,我同样会说你没有资格。”
钱冰一瞬间默然。
在他指责楚天屹的时候他何尝没有自责。如果那时他没有迫于父母的压力,不是因为心中对万黎晓有愧,不是悄悄突然的不辞而别,如果他可以对万黎晓再绝情些,或许这些年她不会孤独地生活,他不会觉得出现在婚礼上的她如此陌生。
“不必是你,更不需要是我。她是块美玉,别人未必不懂得欣赏。”钱冰一语双关。
楚天屹有如醍醐灌顶,半晌没法回答。“至少现在还没有。”
若有这样的人,也必须是个人中龙凤。他不能接受悄悄嫁给一个平庸的男人。
“也许有一个。”钱冰眼神一紧,气质淡漠的凌翊濬在看着简悄时分明眼中含着情意。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以冷眼面对世人的同时不忘独独给身旁的女子温暖的爱护。
婚礼前的插曲他亦在事后知道,知道凌翊濬对她的维护。蒋琛是万黎晓邀请的客人,他们因此于新婚当夜发生争执,也因她一时的口不择言知道了当年万黎晓的落井下石。
三十万,对于现在的他不过了了,对于当年的简悄却是要命的钱。
那个固执的女人,这么多年竟扛着那么重的负担,不欲他知道。
“凌翊濬?”楚天屹刹那间似乎想到同一个人。
如果是凌翊濬,他该不该放手?
得到医生的准许,孙曼终于得以进入病房照看简悄。
她很久没有看到悄悄睡得如此安心如此恬静。
她看在眼里,不知道是心疼还是酸楚。
不多时,电话铃不依不饶地响。孙曼手忙脚乱地从简悄的包里掏出手机,也没有看清是谁的来电。对方倒是乍听到她的声音,愣了片刻,试探地问:“孙曼?”
孙曼亦是一愣:“我是,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凌翊濬。”
孙曼忙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简悄,压低声音回:“原来是凌总。”
她倒是奇怪,他怎么能听出她不是悄悄,更能猜到她的身份。
“简悄她有事?”对方很有礼貌地询问,只是声音略略疏离。
孙曼想了想,打算据实以告。“她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昏迷不醒。”
那边有片刻的沉默,淡然的声音响起,同时气息有些急促。
“在哪家医院?”
“第一人民医院。”不等孙曼说话,只听到嘟嘟的声响。已被他挂断。
孙曼略略怔忪,悄悄的老板,似乎对她有不一般的态度。
这些年来,悄悄身边并不缺优秀的男子。每一个,都足以令世人艳羡。
只是没有一个人给过她真正的安定幸福,都在她心底烙下无数看不见的伤痕。
凌翊濬,他会是例外,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个?
并没有等上太久,凌翊濬便出现在病房。孙曼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他,并不如想象得那般高不可攀。头发凌乱,衣衫也不甚齐整,最令她跌眼镜的是居然穿了双拖鞋!想来是在极休闲的状态下赶来。想到这里,孙曼倒是对他平添几分好感。
“凌总?”她略带试探地问,其实答案一目了然。
凌翊濬的长相与悄悄平日对她的描述十分吻合,不过她总觉得似乎哪里见过。
若是悄悄醒着,必然会取笑她见哪个帅哥都觉得似曾相识。
“她情况怎样?”他再三克制才没有在电话里逼问孙曼。昨日他们依旧谈笑风生,今日却见她昏迷不醒。他几乎觉得整个世界已经颠倒。
“医生说没有大碍,别的等她醒来再观察。”孙曼度其神情知道他紧张,不敢随意玩笑。
凌翊濬慢慢点头,并不做声。只是坐到床前,静静看着简悄。
孙曼只觉病房里安静透顶,一向彪悍的自己在这一刻只想化作透明人。
那样安静温柔的目光在凌翊濬眼底流淌,连孙曼都感同身受认为那是莫大的幸福。
她不知何时,悄悄的老板开始注意她,她只知,此刻他已一往情深。
现实的社会,没有太多生死纠葛来突显爱情的伟大与刻骨铭心。有那样的眼神,足够。
温柔怜惜的情绪蔓延,孙曼蹑手蹑脚想要离开,一转身,却看到两个英挺的男子。
她不禁挺起背脊,沉下脸:“你们俩害得她还不够惨,是不是非要逼死她才甘心?”
楚天屹视线停留在苍白的简悄脸上,以及背对着他们无动于衷的男子身上。
的的确确是凌翊濬。
那么短的时间里赶来,以那么安静的姿态守候,他竟觉得嫉妒。
比起他给悄悄的千疮百孔,起码凌翊濬从没有伤害过她,起码他跟自己一样在乎。
“孙曼,我只想看到她醒来。”这是他最低的让步。
一旁的钱冰并未开口,只是眼神同样坚持。
孙曼叹了口气,同样出色的三个男子一同守候在这里,也不知道算谁的造化。
五个人待的病房,空间足够大,冷气倒也同样足够。
凌翊濬自始至终没有转头看他们一眼,另两只却也安分,离开病床不远不近的距离。
孙曼待得长了,觉得□在外的胳膊起了层鸡皮疙瘩。
说不出的冷。
“曼曼——”
忽听得微弱的呼喊,她激动地跑上前,握住简悄柔软的手掌。“悄悄!”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哭,真没出息。”简悄虚弱地笑了笑,转而看到床沿的凌翊濬,龇牙咧嘴地一笑,牵动伤口有些疼痛,显得那笑容比哭都难看。“老板,你督促我的进展督促到了这儿?真敬业。”
凌翊濬扯了扯嘴角,“还能开玩笑,看情况确实不严重。”
他站起来,给另两位被遮挡视线的焦急的人一点可探视的空间。
楚天屹急切地上前几步,却又犹豫地停在中间。
钱冰却没有动静,唇角含着一抹松弛的笑意静静望着她。
简悄目不转睛地打量这两个人,末了,困惑地问:“曼曼,你的追求者都跟到我的病房了?真够痴情贴心的,你就勉为其难收了一个吧。”
她漫不经心的几句话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钱冰悚然而起,楚天屹不禁向前一步,凌翊濬幽深的眼眸略带探究的目光。
孙曼指着她,不可置信地问:“你,难道你不记得他们是谁?”
简悄似是疲倦地想要阖上眼睛,懒懒地问:“我为什么要记得他们是谁?难道他们都是我的债主吗?”
楚天屹苦笑。
他们不是她的债主,相反他们各自欠着她躲都躲不过的债。
孙曼目瞪口呆,电视上常常上演车祸后失忆的狗血情节,但万万没想到,这一幕也能真实上演在眼前。
她记得自己,记得凌翊濬,偏偏不记得钱冰和楚天屹。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幸凌翊濬是最早恢复理智的人,他收回打量简悄的目光,语声不大,然而很有分量。
“我找医生给她检查下,或许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
楚天屹绷紧的神经有片刻的松缓,注视凌翊濬的目光复杂而感激。
也许这会是他们之间的转机。
第二十九章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医生说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心因性失忆症,因为脑部受到撞击,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从而遗忘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比如特定的人,特定的时间段。
一段时间后或许会自行恢复,也可以通过手术取出血块便能恢复记忆。
“也许再撞一次就恢复原状了?”孙曼想起冬日恋歌里姜俊尚就是这么恢复记忆的。
简悄白了她一眼:“你安心咒我好了?再撞一次会不会恢复记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好命再捡回一条命倒是很难说。”
“那你不好奇你丢掉的那部分记忆?”孙曼撑着脸颊,狐疑地问。
简悄眯了眯眼睛,像是慵懒的狐狸。“连老天都看不过去,要替我收回去的记忆,能好到哪里去?找回来你确定我不是自找罪受?”
孙曼哽塞,这女人,失忆了嘴还那么毒,叫她根本没得反驳。
“有道理,说不定那段时间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孙曼捂着嘴偷笑。
简悄扔过去一个抱枕,不偏不倚砸中她娇俏的鼻子。
“孙曼,请你维持对病人的良好态度,否则下一次车祸,我连你一起忘了。”
“呸,我警告你,你要再给我玩心跳游戏,我就让你直接参加我的葬礼。”孙曼威胁道。
简悄摇了摇头:“口没遮拦的女人,咒我不够,还要搭上自己的命。”
心里倒是欢喜的,人生难免要这样的朋友,插科打诨。方才有乐趣。
这些天她出院也没上班,孙曼不放心她一个人住,她便暂时搬到孙曼家。楚天屹特批她的假。外加她现在的脑袋对项目的资料需要重新整合评估,一时半刻没法进入状态。凌翊濬指定年轻的仲恬恬暂时接管她的工作,也默许她休养得宜后仲恬恬成为她的助手。
仲恬恬口齿灵敏头脑灵活,也比她进退得宜,倒也是个得力的帮手。
她尚在发呆,门铃却响了。的
孙曼先她一步开门,看见来人后不由向天花板翻白眼。
“钱冰,如果你自觉点,现在最好陪伴在你妻子身边,否则谁都不能保证她能想出哪些阴谋诡计来对付悄悄,防不胜防。”
钱冰没有理会她的明枪暗箭,只是扬手示意手中的保温瓶。“我给你们带了晚饭。”
那个男人,分明没有把她的话听进耳朵里。
她压低声音,凑近他,恨恨道:“你到底想怎样?就算悄悄失忆了,轮得到楚天屹也轮不到你这个有妇之夫。除非你现在拿张离婚证书来证明你对悄悄的诚意。”
钱冰淡淡温和一笑:“孙曼,我只是探望我的旧朋友,难道不可以?”
“可不可以几时轮到我做主?”孙曼鼻子里哼了声,“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是。”
他仍是不温不火的模样。
从前他遇上简悄总觉心里太多话不知从何说起,听到她失忆,反倒可以坦然。
在孙曼的帮助下,他替她还清最后八万块的债务。给她存了张三十万的存折,不敢多,也只敢托孙曼保管。他不确定或许哪天她又把自己卷进山穷水尽的地步。她总是太过为别人的立场考虑,却往往推自己陷入困境里。
“我给你带了你喜欢的八宝甜粥。”简悄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