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逢敌手






  她是白痴!天字第一号大白痴!五年前她曾经为了庭琛渴望与汪梦婷双宿双栖而不惜毁掉他的事业与前途,五年後她竟然主动开口要他去争取汪梦婷?

  她疯了吗?她李曼如一向主张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为何今天却要把自己曾经一心渴望的男人推到另一个女人手里?她曾经说什麽也不肯让庭琛与汪梦婷重拾旧爱的啊,为什麽今日反而一心鼓励庭琛去争取她?


  她疯了吗?

  不,她宁可相信是自己不在意了。因为不再爱他,所以才能落落大方地鼓励他去争取昔日旧爱——

  「你……为什麽要劝我去追回梦婷?」程庭琛瞪著她,眸中满蕴对她的不解,「我不明白,你从前还曾经因为我想与她破镜重圆而誓言毁了我的一切啊……」

  「我错了。」她哑声低语,极力维持淡定的语气,「我告诉过你我也有自尊的,庭琛,因为当时你伤了我的自尊,所以我才采取那麽激烈的手段。」

  「难道你的自尊现在已经得到修复了吗?」他问,微微讽刺。

  「我——」她深吸一口气,「不在乎了。我认清了,反正你根本从来没爱过我,我又何必执著於报复你呢?」

  他蹙眉,不喜欢她这种认命的口气,「曼如,你——」

  「别婆婆妈妈了!」精神一整,她忽地又恢复一贯的尖锐凌厉,「要是还喜欢汪梦婷的话,就去台湾追回她,不要拿伊丽莎白。柯林斯当替代品。」

  「别胡说八道了!梦婷早就嫁为人妻,都有了孩子了……」

  「那又怎样?」

  「我对破坏人家的家庭没兴趣。」他淡淡一句堵回她。

  「你——」她直直瞪他,「难怪当初汪梦婷会选择季海平,因为你虽然口口声声说爱她,可却连一点自尊也放不下……」

  「这跟自尊没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她怒声驳斥,「我真替你可悲,虽然你瞧不起季海平,可人家比你对爱情懂得多了。他温柔体贴,是谦谦君子,爱汪梦婷爱到拿她当玻璃娃娃捧在手心里呵护……」

  「够了!别再说了!」他喝止她,不愿意听她满嘴称赞季海平。

  「这麽个身家清白、聪明优秀又温柔贴心的新新好男人,别说汪梦婷,就连我都不免动心……」

  「你动心?」他冷冷挑眉,「你才见过他一次面!」

  「我见他的次数比你想像的多。」她同样冷冷回应他,「事实上,我们这几年还都一直保持联络。」

  他闻言,感觉一股莫名的怒气上扬,「季海平跟你保持联络做什麽?」

  「怎麽?我不能跟他成为朋友吗?朋友之间不能彼此问候一下吗?」

  「他跟你成为朋友?该死!这家伙是什麽居心……」

  「他才没什麽居心!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怒视她,「是啊,他是谦谦君子,我是无理小人。」

  而她像受不了他无理取闹般把双手一摊,「学学人家的风度吧,别跟个任性的小男孩一样。」

  「你、说、什、麽?」

  「我说,你应该学学海平……」

  「海平、海平!他是你什麽人?」他愤怒地打断她的话,「要你叫得那麽亲热?人家已经有老婆了!」

  「那又怎样?你这些年不一直在觊觎他老婆?」她不甘示弱地回应。

  他瞪她,好半晌,「我懂了!难怪你要千方百计劝我回台湾追梦婷,原来是你自己想乘虚而入——」

  「什麽?」充满嘲讽的言语激得李曼如全身一颤,明眸圆睁,两束怒焰直直逼向程庭琛。

  可後者的怒气不比她少,「该死的!我不会让你如意的——」说著,他忽地上前一步,双手攫住她的肩,俊睑一俯,威胁压上她的樱唇。

  李曼如一惊,「你……又要做什麽……」讶然的抗议很快地便被他封在唇里,她扭动著身子想挣脱他,可他却蓦地展臂一推,将她整个人压抵住墙面,「你干什麽……」

  她喘著气,惊慌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他举得高高的,钉在墙面,而身子更是整个被箝制在他高大的身躯之下,动弹不得。

  「这是强暴……」她侧转过头,躲避他炽热的亲吻。

  「你尽管告我……」他嗓音沙哑,双唇依旧放肆地追逐著她。

  「我……不要以为我不敢……」

  「我怎麽敢看轻你?」低哑自嘲的笑声在两人的嘴唇之间回旋,「你一向说到做到——」

  「庭琛,放开我。」

  「我不。」

  「这是……不对的——」她轻轻喘息,徒劳地想抑制自己过於急促的呼吸与心跳。

  「你不想要我吗?」他问,忽地用力将自己的下身抵靠她,让她感觉他灼热的欲望。

  她倒抽一口气,前额开始冒出细碎的汗珠,而美眸映入的他俊朗的脸庞,也开始变得朦胧,「不要这样……」她低语著,语音破碎而压抑。

  「你不想要我吗?」灼亮的星眸俯视她数秒,接著低下头,温热的唇烫上她敏感的锁骨,「你想要我的,对不对?曼如——」双唇在她颈项及胸前挑逗地游移著,缓慢而耐心地点燃她体内火苗。

  她心跳狂奔,双腿开始虚软,「我不要,不要……」紧咬著牙关,她依然逞强。

  「你要的。」他却从她细弱如猫咪的嗓音听出了她的渴望,唇角勾起满意的弧度,一面腾出一只手臂,探入她後背拉下礼服的拉链,很快地,黑色的古奇礼服便落了地,「你穿了吊袜——」他沙哑地呢喃,在眸光依恋地流转过她娇美的胴体一圈後,停驻於她包里著黑色吊袜的修长美腿。


  他的欲望因这样性感的视觉效果更加勃发。

  「是为了威廉而穿的吗?」他问,语气听来竟像有些嫉妒。

  她差点歇斯底里地笑了。他嫉妒?为她?怎麽可能!

  「我从没想过要跟他上床……」

  「那就别跟他上床!」他忽地用手扬起她的下颔,以灼热的直视强调自己的命令,「跟我上床,曼如,今晚。」他低声说道,语气霸道而狂妄。

  可她却完全忘了反驳,神智因他拨弄著她唇瓣的拇指片刻迷茫。

  「张开嘴。」他诱哄,温柔的嗓音有若魔咒,「让我进去。」

  她不由自主地微启唇瓣,而他立即俯下唇,舌尖长驱直入。

  她软软地娇吟。

  他深深吻她,辗转吸吮,「我这儿还有一瓶CH。HuatBrion——」他轻轻在她耳畔吹著暖暖气息。

  她闻言,忽地全身一颤。

  「我们今晚可以打开它——」他低语,双手一面忙碌地爱抚著她。

  星眸一展,「是为了伊丽莎白而买下它的吗?」

  天!为什麽连她自己的语气听来都像是在嫉妒?

  「我从没想过要跟丽西上床——」他以同样的话回敬她。

  「那就别跟她上床。」她呢喃,长腿一伸,勾上他胯间,浑圆的乳峰缓缓摩挲他胸膛。

  他身子蓦地一僵,「曼如——」

  「我决定不告你了。」她柔柔地说,星眸妩媚回斜,「你觉得怎样?」

  他凝望她数秒,「我说好极了。」他忽地开口,一面伸展双臂抱起她,快步往卧房走去。

  「酒……」

  「等会儿再拿。我等不及要你了」

  夜未央,而激情的序幕刚刚拉起。
                                         

          

          

                          第九章            

  别太自以为是,李曼如,我程庭琛什麽样身材好的女人没见过。放心吧,我对你没胃口。

  是吗?他对她没胃口?

  藕臂撑起上半身,李曼如凝睇著身旁在激烈的欢爱过後沉沉睡去的男人,她看著,微扬的嘴角似笑非笑。

  说谎!如果他真对她没胃口,那方才两人之间的性爱又是怎麽一回事?先挑逗的一方可是他啊。

  不过她倒也全力配合就是了。不知怎地,只要一碰上他她似乎就会失去所有理智,情绪跟著他盘旋起伏,而情欲自然也随他的挑逗起舞了。

  她忽地轻轻叹息。

  不论五年前或五年後,两人之间的性爱总是如此狂野而激烈,恍若火山爆发,漫流一地的融浆足以湮灭所有理智。

  为什麽没有爱的两人在共赴云雨的时候能如此激狂热情,彷佛永远要不够对方?

  为什麽?

  想著,李曼如丽颜忽地一黯。

  或许是因为虽然他不爱她,可她却还是眷恋著他的——当一个女人迷恋著一个男人的时候,她愿意在床上付出所有的热情,而男人即使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却还是控制不了欲望。

  是的,庭琛或许要她,或许无法控制自己对她的强烈渴望,可那并不表示他爱她,不表示他对她有任何一丝丝情意。

  她太明白了。五年前那桩失败的婚姻教她清清楚楚地认清这一点!

  庭琛或许可以与她分享狂热的性爱,或许愿意娶她,可那并不表示他的心就属於她。

  他要她的人,却不想要她的心,当然,也不会给她自己的心。

  他的心,只给一个人——汪梦婷。

  他到现在还爱著她吗?到现在仍然忘不了她吗?因为无法忘怀她才寻了那麽一个气质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女友?

  可怜的男人!

  李曼如心一紧,玉手忽地覆上那张沉睡著的恬静俊颜,手指沿著分明的曲线柔柔轻抚著。

  「I little thought it thus could be。In days more sad and fair——

  That earth could have a place for me,and thou no longer there。」

  她低低念著诗,语音细微而痛楚,咀嚼著诗中的绝望况味。

  「你应该去找她的,如果你真的不能没有她,就应该再试一次争取她。」轻细的呢喃是鼓励,更是一种自我折磨,「不要找我或任何其他女人当替代品,因为我们不是——」

  微弱的嗓音忽地消逸在空中,她掩落墨睫,片刻深思。

  终於,她转过身,轻盈地下床,拾起散落一地的衣衫,轻手轻脚地穿上,著装完毕後,她回眸,让依恋的眸光最後一次停留在仍然沉睡的男人身上。

  「我不是替代品,庭琛,我太骄傲,做不来任何人的替身——」

  她太骄傲,无法跟任何人分享自己心爱的男人,更无法忍受只拥有一个男人的身体,却缺了他的心。

  要,就独一无二,否则乾脆不要——这是她李曼如的人生哲学。

  所以她举起步履,毫不犹豫地离开这仍残留著淡淡欢爱气息的旖旎卧房,离开程庭琛。

  可她没料想到,在初露曙光的清晨离开程庭琛公寓的画面会被摄入某位有心人的镜头。

  在按下快门後,那个在公寓附近候了一夜的男人嘴角浮起若有深意的微笑。

  她在庭琛公寓过夜的消息在伦敦掀起了轩然大波!

  由伦敦的某家小报媒体首先披露,耸动的标题搭上她匆匆走出公寓的相片引起了伦敦好事分子的极端兴趣,更别提那极尽八卦之能事的报导内文了。

  执笔的记者家制作一出通俗的肥皂剧,将她与庭琛之间的一切描述成都会男女的恩怨情仇。

  从两人在剑桥的邂逅开始,热恋、结婚、离婚、她封杀庭琛的事业、庭琛在英国的东山再起、李麒一案两人的尖锐对立……一直到她昨夜留在庭琛公寓过夜为止。

  世纪怨偶旧情复燃?

  小报的记者好管闲事地猜测著,笔调带著嘲讽意味,更一不做二不休把社交界的丽西甜心也扯下水,增加报导可看度。

  典型的英国小报,咸湿的内容让好事分子们大呼精采与过瘾,也让当事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

  李曼如咬牙,瞪著办公桌上几天来不断对此事加油添醋、进行追踪报导的众家小报,脑子疯狂地运转,就是想不出该用何方法制止这一切。

  控告这些无聊的小报杂志是没有用的,这些人连英国皇室的丑闻都敢挖、敢报导,何况是他们这些市井小民。

  唯一的办法竟只有不予理会了,反正像这种绯闻,媒体炒个一阵子,群众的新鲜感淡了自然便会消失无踪,要是她现在过度反应,反而会让那些记者抓著把柄,更加绘声绘影。

  她只要不理这些报导就好了。

  问题是,她可以不理,有人却无法不在意,才刚刚过了下班时间不久,威廉便冲到她的办公室。

  「薇薇安,我们出去!」他冲到她桌前,双手往办公桌重重一放,看得出来情绪极为激动。

  「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人愈多的地方愈好,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