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情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可以回去的,也许我当初就不该去找先生的,因为起码我还可以有个希望在。作为宁真的日子,也不短了。进宫的生活,努力的适应,让我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回去的念头,已经放弃了现代的生活。可是,现在看来,在我内心深处,我还是想要回去的。就是那样的念头,让我有了目标,让我有了希望,让我明白我该怎么做。可是,现在的我就是像被人抽走了支柱一般。我回不去了,那么,我该何去何从?我原先所不在乎的一切都是因为我知道自己终有一日要回去,理智告诉我,我对这里不要有太多的牵绊,只是现在,我还可以潇洒的不去在乎那一切吗?
想到自己的委屈,想到自己的前途渺茫,想到自己的无助和害怕,我第一次这么不控制自己的哭了。我不管外面的人是否听到我的哭声,不管我的喉咙是不是已经沙哑,也不管我的眼泪鼻涕是否弄脏了衣服,我只是这样宣泄着,像是找到了一个途径可以抒解一般。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许是累了,我的泪渐渐止住了。可为何,我的心还是那么痛?竟有些麻麻的痛。
好冷!一阵风吹过,让自己猛然意识到,我的双颊满是泪水,湿湿的,咸咸的。伸出舌头舔舔,那泪竟是苦的。就如我的心一般,灰暗的,苦涩的。我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紧紧的抱住自己,可还是冷。是了,我的心冷了,冷了心的人,如何能感觉到温暖?我环视了一圈,想找找有没有可以使自己温暖的物品,最终被我找到了。
我素来不喜欢喝酒。记得看过一本小说里,曾经提过,喝一点小酒,谈一场恋爱。这样的浪漫,这样的随行,令人羡慕,只是在我看来,我从不会把它与酒联系起来。酒精使人兴奋,也可以使人麻痹。我不喜欢令人兴奋的酒,自然也更加不喜欢那借酒消愁。借酒消愁愁更愁,喝酒并不能解决问题,麻痹过后终有醒酒的一日,问题依然存在。所以,借酒麻痹不过是逃避的表现,是懦弱的表现。可如今,我却希望借酒麻痹自己,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等到酒醒之后,一切都又恢复正常了。呵,是我错了。原来那般不屑喝酒麻痹,如今自己竟到了如此田地。我苦笑着,我错了,错的是不了解喝酒人心里的痛,错的是不了解现实的残酷,错的是不了解那绝望的滋味。如今,我却一一尝遍,原来,此刻,酒竟是最好的解药。
揭开盖子,那股股酒香便跑进我的鼻子。那酒本是屹祯上次在这里吃完后留下的,若是他想过有天我会如此,怕是他怎么也不肯留下吧。一口入喉,没有想象中的辛辣。不似现代酒那般的后劲十足,只有淡淡的香甜。古代的酒果然和现代的不同,难怪古人有号“千杯不醉”。想想也是,古代的酒都是天然酿造,哪里会像现在的酒酒精浓度那么高?我痴痴的笑着,对着酒杯,自斟自饮。原来喝酒真的会使人放松啊,这种晕乎乎好似在云端漂浮的感觉真好。因为只有此刻你才能忘记不开心的事情,才会享受到那短暂的快乐似神仙的快感。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我只觉自己头重脚轻起来,视线也开始出现了重影。蓦地,小厨房的门被推开了,我看不清来人,只是指着他的鼻子不高兴的说着,“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来人没有出去,只是说道,“你喝酒了?”
“没有。”喝酒的另一个好处,就是说谎可以不打草稿,而且事后可以完全不认。
见他仍不离开,我有些恼怒了,站起身来,准备推他出去。哪里知道,自己竟连站都站不稳了。就在我以为要再次倒在地上的时候,我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怀抱里有着淡淡的我熟悉的香味。
“好香。”我趴在他的胸前,傻傻的笑着。
“你究竟喝了多少?”
我歪着头,皱眉想了很久,竖起一根手指,举到他的面前,很认真的说道,“一杯。”
接着,我的身子腾空,我被他打横抱起。我忙推拒着,道,“你这个登徒子,快放我下来。你,你连君上的老婆也敢亲薄?”
他却叹了口气,道,“天,真儿,我是曜奕啊。”
那个名字像是醒酒的良药般,我的脑子霎时清醒很多,我挣扎着站在地上,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冷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若是再不来,怕是你都不知要醉到几时了?是哪个奴才给你酒吃的?真是该死。”他想扶住踉踉跄跄的我,却被我一把挥开,道,“不要你管我。我要喝就喝,想喝多少就喝多少,喝醉了,喝死了,都不要你管。”
“胡说什么?朕不会让你死的。”他上前,将我搂住,抚着我的背,道,“告诉朕,为何要喝酒?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我想再次推开,可他却将我搂的更紧,我急了,便开始打起他的手臂来,道,“都是你,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会来到这个地方,根本不会过着这样的生活。这里的一切我都不熟悉,我不认识任何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重头学起。不懂不会的我学了,能忍的我都忍了,我逼自己不可以对这里有丝毫的牵挂,我逼自己不可以在这里留下任何的感情,因为我以为我可以回去,虽不是短时间内的,可以终有一日,我会回去的。回到属于我自己的地方,可是现在呢?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我有家却不能回,有朋友却等于没朋友,你知道这种感受吗?你知道吗?”我对着他吼着,叫着,宣泄着心中的不满。最后,打的疲累的我只得停下,看着无动于衷的他。
“你一定很恨我吧?”良久,他垂下眼,看着我,轻轻问道。
“是的,我恨你,我恨死你了。”那酒精已经让我处于癫狂的状态。瞧,这便是我不喜欢酒的一个原因。聪明人绝对不会和一个酒醉之人谈心,眼下,曜奕便犯了一个错误。而我,倘若有一丝的理智尚存,我都不会说出那样的一句话。毕竟,我恨的不是他,而是那个如桎梏一般的命运,我摆脱不掉的命运。我连那引我来的先生都轻易的原谅了,何况是他?他,又有什么错?只是,现在的我不是正常人,只是一个发着酒疯的女子罢了。
他闭了闭眼,再张开时,他却解开衣领道,“若恨我,只要在这里咬下去,便轻松了,那么,你和我都解脱了。”他指了指他的脖子,并半蹲下他的身子,与我的身子齐平。
我凑近的看了看,似乎都看的见他脖子上跳动的脉搏。他就像是朵罂粟一般,诱惑着我,美丽而又危险。
“怎么,不敢吗?”
他的这句话彻底烧断我的最后一根尚有神智的神经,我一口咬了上去,我听到他疼的倒吸的声音,心中不免一丝的得意。我没有松口,似乎在发泄着,似乎在我口中的不是他,而是我那憎恨的命运。直到口中一丝血腥味道的传来,我才猛地惊醒。我捂住唇,一步步的后退,呆愣愣的看着他。我的牙齿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个极深的伤口,那血珠不断的向外淌着,像是在比谁先脱离皮肤的禁锢。那血珠渐渐汇成了血流,顺着他的衣领,在他那明黄色的外袍上开出一朵美丽的花,那朵花是那么的刺眼,渐渐的加大加深,深深的刺痛了我的眼。
我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他,他也不去理会伤口,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我全身冰冷,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差点做了什么。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就在我坠入一片黑暗的同时,我记得自己轻轻的说了一句,“我不是真的恨你。”以及,他那心痛的眼神。
正文 第六十章
等我悠悠转醒,已是第二天天明时分了。我睁开眼睛,头还是昏沉沉的,头痛啊,那样的头痛就像是有人扯着我的神经一样,胀得难受。
咦,我很确定我的双手此刻正好好的放在太阳穴上按摩,那么放在我腰间的手是谁的?我猛地抬头,“啊。”我痛呼出声,抚上头顶,转过头去看我的头顶上方同样痛呼出声的物体。
曜奕揉着被我撞的生疼的下巴,“醒了?”
我惊的连礼节都忘了,指着他的鼻子,问道,“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他惊讶极了,“呀,你都不记得了?这还用说,不都明摆着了吗?你昨天喝醉了,然后就……”然后,他暧昧的示意我看着我。
我使劲的咽了咽口水,顺着他的视线往下,我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的一角,心中祈祷我想的事情不要发生。无奈,还是发生了,我身上的衣服已经不是昨天那套了,已经被换上了新的贴身衣物。
“你对,对我做了什么?”
他则悠闲的坐了起来,笑意盈盈的看着我,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又喝醉了,朕还能做什么?”
我开始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我喝醉了,然后,好像是他来了,然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宿醉带给我的头痛还没有消失,酒后乱性的后果此时便摆在我的面前。这两条都是我不喜欢酒的原因,这下可好,全都占齐了。可是,我想想,却又觉得不对。如果我和他真的发生了什么的话,我的身体应该会有感觉吧?按理说第一次应该会痛吧,可是我却没有这么不适。
忽地,脑门上一阵痛,我痛的抱住脑门,恼怒的瞪着他,“干吗呀?痛呢。”
“就是把你给唤醒啊。别瞎想了,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朕可不做趁人之危之事。”他笑笑的看着我,捉起我的一绺头发在手上把玩着。
“真的?那衣服?”
“你浑身的酒气,不让碧迩给你换衣服,怎么睡的着?”他放开我的发,修长的手指抚上我刚刚被他敲过的额头,道,“朕去上朝了,晚点再来。”
我点点头,忽地瞥见他脖颈上的纱布,似乎还隐隐透出血来。我探手过去,轻触那个伤口,他则震了一下,并没有说话。
“什么时候弄伤的?”
“果真不记得了。罢了,等朕回来再说吧。”他抓下我的手,拍了拍我的手,便下了床。他将领上的扣子扣的严严实实,一时之间竟看不出那伤。直到他穿戴停当,他才道,“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朕的伤口,一切等朕回来再说,好吗?”
我看着他那眼睛,第一次的发现他的眼睛如清泉般的透彻,那么的宁静温和。我像是着魔般的点点头,目送着他出去了。
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都记不起来。看来真是酒喝多了,头痛的我实在无法思考,于是决定回去睡回笼觉,大概又睡了一个时辰左右,我起身了。现在感觉似乎好一些,不管我昨天做了什么,曜奕的举动也太奇怪了。为何受伤不让别人知道?仔细的藏好,而且还嘱咐我不要向别人提起,这是为什么呢?他是在保护某个人,再联想他说的话,只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他的伤是我弄的。蓦地,记忆如潮水般又涌了回来,我都想起来了,是我咬伤他的,顿时心里感到那么的内疚。
就在我还在后悔的时候,他已经来了。我站起身,望着他,道,“是我咬的,对吗?”
他一愣,没有说话。
我走上前,咬了咬嘴唇,轻道,“能让我看看吗?”他没有拒绝,我解开他衣领的扣子,看见那白色的纱布。颤着手,触上去,轻轻的摩挲着,道,“一定很痛吧?”
他依然没有说话。我就这么抚着他的伤口,眼睛却有些模糊了,“怎么这么傻?你就让我这么咬啊?若是,若是真的咬断了怎么办?”
他拉下我的手,将我的手包在他的掌中。他竟对我柔柔的笑了,“不会的,知道你痛苦,知道你难受,如果这样可以让你好受些,断了也值得。这可是你在朕身上特殊的印记。”
曜奕,我看不透你,为何你对我总是如此反复,这样的你让我如何选择?我只有转换话题,“我昨天没说什么吧?”
他挑眉,道,“坏话没说,好话倒是不少。”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喜欢我啊。”
我愣住,看着他一脸正经的样子,还真的像是那么回事。我笑道,“我不会这么说的。”
他摇摇头,笑道,“你就是太聪明了,偶尔糊涂一下不好吗?”
“即使表白我也不会在酒醉的时候,更何况我是不能喜欢你的。”这句话脱口而出,出了口,我竟有些后悔。
他像是被震住了,我忽然觉得他的大手再没了往日的温暖,他轻轻放开了我的手,垂下眼,“为什么?”
“因为你是君上。”我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大笑出声,眼里竟有丝受伤,“就因为是君上,所以不可以喜欢?朕不懂,一点都不懂。”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