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迷迭香






  她恍若呆了,好一会儿静立不动。

  而殷森也呆了,怔怔地望着这一幕。

  他看着汪远阳留恋地品着她红唇,展转亲吻,直到她柔嫩玉臂搭上他双肩,轻轻一推。

  两人眸光交会,直过了将近十秒后汪远阳才在嘴角拉起漂亮的弧度,朝她挥挥手,潇洒离去。

  殷森咬牙,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方向盘,嫉妒的浪潮排山倒海而来,啃噬着他的心。

  这次是甜蜜的晚安吻,下回又会是什么?

  他无法忍受其他男人碰触她,就连一个纯情的道别吻也不行!

  光回想那个男人将嘴唇印在她唇上的一幕,他就有股想杀人的冲动!

  但他没有资格阻止。

  她总有一天会嫁为人妻,总有一天会钟情于一个男人,日日夜夜与其同床共枕。

  到那时,他岂止没有任何资格阻止他们的亲密,连像现在这样得以经常凝视她的机会也没有。

  有人在看她。

  谁?齐思思倏地自深沉的梦境中强展眼睑,酸涩的瞳孔在黑夜中缓缓放大,寻找让她心跳加速的魅影。

  她压抑着呼吸,眼珠悄然转动。

  没有人。灰蓝色调为主的卧房静幽幽的,除了她,空无人影。

  是作梦吗?

  齐思思悠然长叹,翻身下了床,来到窗前,伸手拉开水蓝色纱帘。

  淡黄色的月光蓦地洒落一室,静谧优雅,默默地在房内浮动着。

  月光,一点也无法平复她凌乱的心情,她再叹了口气,仰头怔怔眺望天际盈盈皓月。

  看来,又会是一个无眠的夜。

  自从搬来这里,她不记得自己有哪一晚是一夜安睡的,大半时候甚至睁眼到天明。

  很傻,不是吗?一个从未失眠的女人竟然连续几夜无法入睡,而且是因为一个男人。

  一个她几乎完全不了解的男人。

  “你睡不着?”

  身后扬起的低哑语音差点夺去齐思思所有镇静,她抑制住尖叫的冲动,迅速旋过身。

  “是你!”她拉高嗓音,带着讶异更是不满,“为什么随意进到我房里?”

  “你现在才发现?”殷森淡淡一牵嘴角,似笑非笑。

  “你的意思是……你早就进来了?”她明眸圆睁,“你躲在哪里?为什么我刚刚没看见?”

  “我一直在这里。”他静静的,倚着墙的挺拔身躯姿态闲雅,一动不动。

  “为什么你会在我房里?”她简直无法忍受了,“三更半夜的,你想做什么?”

  “我是你的保镖,有责任随时确认你的安全。”

  “用这种方法确认?”

  “我听见你房里传来奇怪的声响。”

  “奇怪的声响?”齐思思颦眉,“有没想过我或许只是在作梦?”

  “我不能冒险。”殷森语气依旧平淡,“我不能让任何人有机会对你不利。”

  “那谁来保护我不被你侵犯?”她脱口而出。

  他一扬眉,“我?”

  “不是吗?”她挑衅地说,“一个男人深夜闯进一个女人的闺房,我还能怎么想?”

  他瞪她两秒,忽地一仰头,迸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关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他性感的笑声令齐思思的心一颤,而他低哑的话语更让她脸颊飞上两朵红云,“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碰你。”他静定地盯着她,“不会对我的客户做出如此不专业的举动。”

  她蓦地心烦气躁,“对你而言,我只是所谓的客户吗?”

  他蹙眉,“什么意思?”

  她别过头不想回答,“没事。”

  他凝望她数秒,“你希望我碰你吗?思思。”

  齐思思蓦地转回头来,眼眸像点燃火焰般灿亮。

  “莫非你希望我吻你?”他问,语音低微沙哑,右手拇指缓缓抚过她优美的唇形,“就像他送你回来时那个热吻。”

  她不禁呼吸急促,“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他吻你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希望他更进一步吗?他是否已经确确实实挑起了你……。”

  “你——”苍白的唇间逸出一声半气愤半沉醉的呻吟,她明白自己应该生气,他问话的方式其实是一种侮辱,但她同时也被挑起了——不是远阳,而是他!

  当汪远阳吻她的时候她其实是震惊愧疚大于享受,她完全无法回应他一丝一毫的热情,但此刻殷森不过用拇指轻轻按抚她的唇,她的心就尖叫着要投降……

  天!她是怎么了?她什么时候成了这种柔弱无能,犹如一具娃娃般任人捉弄的女人?这不是她。

  “你到底想说什么?”她凝聚全身所有的力量挣脱他对她施下的魔咒。

  “你爱他吗?”他低低地问,深幽的眼眸持住她,“你喜欢他的吻?”

  她悄悄匀定呼吸,“你嫉妒?”

  他仿佛为她的问话震惊,剑眉纠结,“我嫉妒?”

  “告诉我你是不是嫉妒。”她淡定地问,决定这一次由她操控全局,明亮的眼眸直直逼向他。

  两人眸光互会。

  “睡觉吧。”他首先别转视线,身子往卧房门口移动。

  她追上他,玉臂搭上他的肩,不许他轻易逃离,“别回避我的问题。”她转到他面前直盯他,“你敢说对那一幕毫不在乎?你敢说对我毫不在乎?”

  “你究竟想问什么?”这一次换他这么说了。

  “你是不是嫉妒?”她一字一句,嘴角渐渐翻飞一个甜美的弧度,“当你在车子里看着远阳吻我时,是不是有一股想下车揍他一拳的冲动?当你想着那个吻之后是不是还会有后续动作时,心脏是不是像被火烧一般疼痛?如果有一天我告诉你我爱他,告诉你我要嫁给他,你会祝福我们吗?或者你终究会爆发?”


  她洋洋洒洒一串,而他冻立原地,听得目瞪口呆。

  “你会怎么样?告诉我啊。”

  他瞪视她许久,面色忽红忽白,忽青忽黑,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着,一贯平静的眸子难得异常灼亮。

  “我不会怎样。”他咬着牙,几乎从齿缝中逼出,“你爱谁,要嫁给谁干我什么事?”

  她一阵畏缩,但仍强自硬着脾气:“你说谎!”

  “我没有。”

  “你说谎。”她再度强调,这一次嗓音稍稍提高了些。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你有!要我证明给你看吗?”她锐声一句,纤丽的身子忽地翩然投入他怀里,双手勾勒住他颈项,微凉的菱唇印上他的,瞬间加温。

  她专注地吻着,火热的舌尖沿着他性感的唇形画线,贝齿细细咬着他柔软的唇瓣,右手插入他浓密的黑发柔柔爱抚。

  她吐气如兰,执意要唤起他的生理欲望,而他,终于也抵不住排山倒海而来的情潮。

  情火瞬间燃起,漫漫炙炙浇满一室,烫得两人紧紧互慰的身躯逸出阵阵蒸气。

  在一阵彼此亲匿的咬啮亲吻后,殷森忽地将齐思思推抵至墙,双手急切地为她宽衣解带起来。

  她一阵惊喘,小手却不自觉地迎合着他的动作,同样热情地解他衣扣,在卸去他上衫后,滚烫的唇瓣烙上他胸膛,舌尖沿着有力的肌理灵巧的挑带着。

  “你——”他不禁呻吟,一面直觉地躲着她逗弄,一面重重喘息。

  “你受不了了吗?”她朦胧地微笑,唇间吐着温热的气息,一路蜿蜒而下,直达他结实的小腹,“这样如何?”

  他蓦地抓住她凌乱的长发阻止她更近一步,一面哑声低吼着,“别太过分。”

  “我偏要。”她随着他动作仰头,嘴角弯着妩媚的弧度,眼眸情雾氤氲,玉手则悄悄勾住他腰带。

  他倒抽一口气,蓦地转过她身子,双手一推让她倒向柔软的单人床,修长的身躯随之贴上。

  她微笑,没有抗议他略带粗鲁的动作,白皙柔嫩的长腿勾住他腰部,双唇一面在他颈部咬啮着,一面轻轻一叹。

  殷森只觉鼻尖袭来一阵清淡暗香,催得他神魂颠倒,直到她一句轻声细语。

  “你还敢说自己对我毫无感觉?”

  他一凛,像当头被浇了一盆冷水忽然清醒,猛地放开她身子,跳起身来。

  她眨眨眼,仿佛还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眉尖微微一紧。

  “原来这就是你的目的?”他蓦地低吼,眸光闪着火焰。

  “什么目的?”

  他倏地跨一步,抓住她手腕,一把拉起她瘫软的娇躯,“你千方百计挑逗我只为证明自己的魅力?”

  她被他阴暗的眼神吓到了,“不,我只是……”

  “你想证明只要你有意施展魅力,不论什么样的男人都逃不出你手掌心,是吗?”

  “不是的。”她生气了,他有什么资格以如此不屑的眼神看她,“我只是想证明你会嫉妒,想告诉你你不是对我毫无感觉。”

  “我当然会有感觉,”他冷哼一声,“任何正常的男人遇到美人投怀送抱都无法坐怀不乱,那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并不代表我喜欢你。”

  “你!”她面色忽地刷白。

  “我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你,就是对你毫无感觉。”殷森冷冷的眸光圈住她,“不论你跟谁亲吻,爱跟谁上床都不干我的事,你只是我的客户而已。而且,”他一字一句,残忍地继续,“要不是看在你曾经为我洗清罪嫌的份上,你发生什么事我根本管不着,也不想管。”


  “你、你的意思是……”她浑身发颤,不敢相信地瞪着他,“如果不是我为你辩护,就算我……遇到危险也与你无关?”

  “不错。”他绝情地扔出回答,“我就是那个意思。”

  “那……那你为什么又来找我?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她语音发颤,一股意欲呜咽的冲动蓦地攫住她,“为什么要到鹏飞楼……”

  “为了保护你。”他平淡地表示,“我说过,不想你遇到危险。”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她终于爆发了,明眸噙着泪光,“我不需要你为了报恩同情我,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就算遇到什么事也与你无关!”

  他瞪着她,默然不语。

  “你走,我不要再见到你。”她激动地推他出房,“不要再打扰我,以后也不许再跟着我,你走……”

  “我是你的保镖。”相较于她的激动,他似乎仍然平静。

  “我不需要保镖!”她锐声喊道,“就算需要,远阳也会派人保护我,不需要你!你走!”

  他默然瞪视她两秒,蓦地转身就走,房门砰地关上。

  齐思思深吸了一口气,瞪着那扇阻绝着她与殷森的门扉,泪水终于不争气地串串滚落,流满一颊。

  她软倒在床,让枕头吸收她无法抑制的哭声。

  她觉得委屈、心酸、悲哀,一颗心仿佛被碰落在地,碎成千千万万片。

  她不知道的是,在门的另一头,一个男人正一面背靠着门倾听她拚命掩饰的哭声,一面紧紧咬着苍白的下唇。
                                         

          

          

                          第八章            

  小纪打量自己的老板。

  他似乎稍稍清瘦了一些,眉宇之间抑郁的气息更浓厚了,从前只觉得他待人接物态度总是淡淡漠漠的,现今仿佛更多了一股冷然。

  因为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纪猜测着,想必是因为齐思思吧。

  自从那天在办公室里,老板忽然中止他的任务,决定自己前去保护她后,小纪一直深深记得当时他面上的神情。

  真的忘不了,他从未见过老板那般神情,如此激动、阴暗,恍若陷入强烈的天人交战中。

  他仿佛拚命想阻止自己下这个决定,却又无法轻易放心。

  从那个时候开始,小纪确认齐思思的安危绝对是老板最最关心的,否则他不会为了她失去一贯的冷静平和。

  “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得怎样了?找出那张磁片的下落了吗?”

  “好像已经落入那个组织高层手中了。”小纪拿出记事本,报告着近日追查的成果,“就在张永祥被杀的当晚,在老板之后还有一个男人闯进公寓。”

  “查出是谁了吗?”

  “那个欧巴桑只记得他个子高高的,五官好像很端正,可是她画出的轮廓模模糊糊的,我还在想办法调查。”

  “嗯。”殷森微微颔首,陷入一阵沉吟。

  小纪望着他,不觉也陷入深思。

  关于张永祥这件事又是一个令他惊讶的地主,原来老板早在张永祥前来公司求助之前就知道他了,而且仿佛还暗中盯梢很久,注意他一举一动。

  所以,老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