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疑云





    “你今天下午打算干什么?”詹尼弗问道,“如果我下星期就见到我妈的话,我想
这星期就没有必要给她写信了,你说呢?”
    “你写信可真懒呀,詹尼弗。”
    “我总是想不出有什么好写的。”詹尼弗说。
    “我想得出,的。”朱莉娅说,“我可以想出很多东西好写。”接着她又悲伤地补
充了一句:“可是眼下实在没有什么人可以写信。”
    “写给你母亲怎么样?”
    “我不是告诉你她已经坐公共汽车到安纳托利亚去了吗?根本没有办法给坐公共汽
车到安纳托利亚去的人写信。
    至少不能一直给他们写信。”
    “你写信的时候把信寄到哪儿呢?”
    “哦,各处的领事馆。她给了一张名单。伊斯坦布尔是第一个,接着是安卡拉,再
下一个是个滑稽的名字。”她接着又说,“我弄不借为什么布利这么急着要跟我妈取得
联系。
    我告诉她我妈到哪儿去了,她听了似乎很不安。”
    “不会是为了你吧。”詹尼弗说,“你没闯下什么祸吗?”
    “就我所知,我可没有。”朱莉娅说,“也许她想告诉我妈关于斯普林杰的事。”
    “为什么她要告诉你妈这件事呢?”詹尼弗说,“我认为至少有一个母亲不知道斯
普林杰这事,她只会为此感到高兴的。”
    “你的意思是说,也许做母亲的会认为她们的女儿也会给人谋杀吗?”
    “我想我母亲还不会糊涂到这种地步,”詹尼弗说。“可是关于这件事她可确实有
些激动不安。”
    “如果你问我的话。”朱莉娅沉思说,“我认为,关于斯普林杰的事,他们有许多
情况没有告诉我们。”
    “哪一方面的?”
    “哦,似乎有些怪事正在不断发生。比如你的新网球拍子。”
    “哦,我本来就想告诉你的。”詹尼弗说,“我给吉纳姨妈写信谢谢她。今天早上
我收到她的一封来信。她说她很高兴我有了新球拍,可是她从来没有托人给我带来过球
拍。”
    “我告诉过你球拍这事有些怪。”朱莉姬得意地说,“在你家里有窃贼来偷过东西,
不是吗?”
    “是的,可是他们什么东西也没偷去。”
    “那就更有意思了。我想,”朱莉娅若有所思地补充了一句,“我们很可能不久又
会有第二个谋杀案。”’“哦,说真的,朱莉娅,为什么我们还会有第二个谋杀案呢?”
    “嗯,书上通常总是有第二个谋杀案的。”朱莉姬说,“我想到的是,詹尼弗,你
要特别小心,不要让人给谋害了。”
    “我?”詹尼弗一惊,说道,“为什么有人要谋害我?”
    “因为不知怎的,你给卷进这件事情里面了。”朱莉姬若有所思地接着说,“下星
期我们一定要从你母亲那里再打听一些情况出来,詹尼弗。也许在拉马特那地方有人交
给她一些什么秘密文件。”
    “什么样的秘密文件?”
    “哦,那我怎么知道。”朱莉姬说,“一种新式原子弹的图纸或是公式,这一类的
东西。”
    詹尼弗看上去还是怀疑不信。

3
    范西塔特小姐和查德威克小姐都在教员公共休息室里,罗恩小姐走了进来,说道:
    “谢斯塔呢?我哪儿也找不到她。亲王的汽车来接她了。”
    “什么?”查迪惊奇地抬起头来,“这一定是个误会。亲王的汽车三刻钟以前就来
过了,我亲眼看她上汽车走的。她是第一批走的。”
    埃莉诺·范西塔特耸耸双肩:“我猜一定是叫了两遍汽车,或是这一类的误会。”
    她亲自走出去跟汽车司机说话。“这一定是个误会。”她说,“这位小姐三刻钟以
前就离开这儿到伦敦去了。”
    司机看上去很惊奇。“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夫人,我想这一定是个误会。”他说,
“我得到明确的指示。到芳草地女校来接小姐。”
    “我想有的时候难免有差错。”范西塔特小姐说。
    司机似乎并不感到不安和惊奇。“这种事一直发生,”他说,“接到了电话通知,
写下来了,然后忘记了。总会有这一类的事的。可是我们公司为自己感到骄傲的是我们
是不会犯错误的。当然喽,恕我冒昧,对于这些东方人,你可永远也搞不清楚。他们有
时候搞了那么一大帮子侍从,同一个命令;
    下达两次甚至三次。我看今天这件事就是这么个情况。”他熟练地把他那辆大车子
掉了个头,开走了,范西塔特小姐一时看上去有些疑惑,可是后来她认为没有什么可担
心的,就开始以满意的心情期待着能有一个安静的下午。
    午饭后,留在学校里的几个女孩子有的在写信,有的在校园里散步。有人打了一会
儿网球,也有不少人光顾了游泳池。范西塔特小姐拿起自来水笔和信笺,来到杉树的树
荫下面。四点半的时候电话铃响了,是查德威克小姐接的电话。
    “芳草地女校吗?”说话的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年轻英国男人的声音,“哦,布尔斯
特罗德小姐在吗?”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今天不在,我是查德威克小姐。”
    “哦,我要谈的是关于你们的一’个学生的事。我现在是在克拉里奇旅馆易卜拉欣
亲王的套间打电话。”
    “哦,是吗?你要谈谢斯塔的情况吗?”
    “是的,亲王很恼火,他什么通知也没得到。”
    “通知?他为什么要得到通知?”
    “嗯,他应该得到一个通知,告诉他谢斯塔不能来,或者说不来了。”
    “不来了!你的意思是说她还没到吗?”
    “没有,没有,她当然还没到。那么说她已经离开芳草地女校了吗?”
    “是的,今天上午一辆汽车来接她——哦,我想大约是十一点半左右吧,她乘车走
了。”
    “这可太奇怪了,因为她没有到这儿来……我最好还是给那家为亲王提供汽车的公
司打个电话。”
    “哦,天啊。”查德威克小姐说,“我真希望没有发生什么车祸。”
    “哦,咱们可别往最坏处想。”青年人爽朗地说,“要知道,如果发生了车祸的话,
你早就该听说了。我们也该听说了。如果我处在你的地位,我是不会担心的。”
    可是查德威克小姐确实担心了。
    “我看这事有些蹊跷。”她说。
    “我想——”年轻人犹豫了。
    “怎么样?”查德威克小姐说。
    “呢,我可不打算向亲王作这样的暗示,不过,就在咱俩之间谈谈,是不是——嗯
——嗯,是不是有个男朋友在追求她,有吗?”
    “肯定没有。”查德威克小姐庄重地说。
    “别误会,其实我也不认为会有的。可是,嗯,对于女孩子,我们总是没有把握的,
不是吗?如果你知道我曾经碰到:
    过的一些事情,你会吃惊的。”
    “我可以向你保证,”查德威克小姐庄严地说,“任何这:
    一类的事情都是不可能的。”
    “可是,真的不可能吗?我们对女孩子们有把握吗?”
    她放下电话听筒,相当不情愿地去找范西塔特小姐。没有理由认为范西塔特小姐比
她自己更有能力来应付这个局:
    面,可是她感到有必要找一个人一起商量商量。范西塔特小:
    姐立即问道:
    “来过第二辆汽车?”
    她俩互相对视着。
    “你是不是认为,”查迪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应该报告警察局?”
    “不能报告警察局。”埃莉诺·范西塔特的声调中显出震惊。
    “你知道,她确实说过。”查德威克小姐说,“有人企图绑架她。”
    “绑架她?胡说:“范西塔特小姐尖声地说。
    “你是不是认为——”查德威克小姐还在坚持。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留我在这里主持工作,”埃莉诺·范西塔特说,“任何这一类
的事我都不会准许的,我们不要警察再到这里来找麻烦了。”
    查德威克小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认为范西塔特小姐既近视又愚蠢。她回到房子
里,给韦尔沙姆公爵夫人住处挂了一个电话,不幸的是没有人在家。
    
  
  扫校:琵吉












第十四章 查德威克小姐彻夜不眠



1
    查德威克小姐很不安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数着羊①,也试着用其他古老的方法
进入梦乡,可是都没有成功。
    ①数着羊:失眠时靠数“一只羊、二只羊、三只羊……”以达到催眠的目的。—译
注。
    到了八点钟谢斯塔还没回来,也得不到她的消息。查德威克小姐就自作主张给凯尔
西警督打了电话。她发现他并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大严重,她感到轻松了。他告诉她,把
这件事交给他好了。是否可能发生了车祸,这查起来是很容易的。查过以后他就同伦敦
取得联系。应该办的事都会去办的,也许这女孩子在逃学。他劝查德威克小姐在学校里
尽可能不要提起这件事,就让大家认为谢斯塔留在克拉里奇旅馆她叔叔那里过夜好了。
    “不管是你还是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最忌讳的事就是再次见报。”凯尔西说,“这
姑娘给人绑架是不大可能的。别担心,查德威克小姐。让我们来处理这件事吧。”
    可是查德威克小姐还是在担心。
    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她脑子里想着可能的绑架,又想到谋杀案。
    芳草地女校发生谋杀案。这真可怕!不可思议!芳草地女校,查德威克小姐热爱的
芳草地女校。也许她比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还要爱它,虽然她是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在爱着
它。办这所学校是冒险的、需要勇气的事业。在承担风险的办校过程中,她忠实地跟随
着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曾不止一次地经历了恐慌不安。如果整个事业失败了怎么办?她
们当初实际上资本并不多,如果她们不成功——如果给她们的资助都抽回了——查德威
克小姐杞人忧天,总能排列出无穷无尽的“如果”。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把这种冒险的事
业当作一件乐事,对其中所担的风险尤其感到有趣,可是查迪并非如此。有时,在感到
疑惧的痛苦之中,她曾经请求用比较传统的方式来办芳草地女校。她坚持认为那样比较
安全。
    可是布尔斯特罗德小姐对安全问题向来不放在心上。学校应该办成什么样子她心目
中自有主见,她毫不畏惧地追求她心中的目标。后来证明她大胆的做法完全是正确的。
可是,哦,查迪终于如释重负、办学校成功已经是既成事实了。
    这时芳草地女校站稳了脚跟,被一致公认为英国一所杰出的学校。直到这时,她对
芳草地的爱才充分释放出来。疑虑、恐惧、担忧一古脑儿烟消云散了。出现了安静和繁
荣的局面。她就像个悠然自得、咕噜咕噜叫的雌猫一样,沉浸在芳草地的繁荣昌盛之中。
    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第一次谈起要退休的时候,她相当的不安。现在就退休——就在
——切都一帆风顺的时候?真的疯了!布尔斯特罗德小姐谈论着旅行、谈论着世界上有
那么多值得去看的东西。查迪的心没有给打动。无论什么地方也找不到什么东西能抵得
上芳草地!对她说来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打破芳草地的安宁。可是如今—谋杀案!
    这是一个多么丑恶粗暴的字眼——’就像一场狂风暴雨突然从外部世界闯了进来。
谋杀——这个字眼使查德威克联想起来的只有手持匕首的少年罪犯和心怀歹念毒杀妻子
的医生。可是谋杀案居然发生在这里——在学校里——不是任何别的学校——在芳草地
女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说真的,斯普林杰小姐——可怜的斯普林杰小姐,当然这不能怪她——可是,不合
逻辑的是,查迪感到,不管怎样,她总是有点过错的。她不懂得芳草地的传统。她是个
没有头脑的女人。她一定是不知怎地自己招来了这种谋杀。查德威克小姐翻了个身,把
枕头翻了过来,说道:“我不应该再这样想下去了。也许我最好还是起来服点阿斯匹灵。
我试试从一数到五十……”
    她还没数到五十,思路又回到刚才的轨道上去了。她焦虑不安。这一切——也许还
有绑架的事——都会给刊登到报纸上吗?家长们读到这消息会赶忙把他们的女儿领走哦,
天啊,她一定要安静下来,合上眼睛睡觉。现在几点钟了?她打开电灯看了看表。刚过
十二点三刻。大约就在这个时刻可怜的斯普林杰小姐……不,她不要再想了。可是斯普
林杰小姐也真傻,她不叫醒别人,就那样子一个人走了出去。
    “哦,天啊,”查德威克小姐说,“我一定要吃阿斯匹林了。”
    她起床走到脸盆架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