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区域
了比德福侍的一处农庄,地方非常好。有二十亩。有一半是树
那个秋天的大部分空余时间,他都是和葛列高利·阿马斯·斯
蒂尔森一起度过的。
他变成了斯蒂尔森迷。在他放袜子,内衣和T恤的五斗柜
中,放着三本活页笔记本。上面写满了笔记。推测,还有新闻报
道的复印件。
这么做使他很不安。晚上,当他在剪下的报刊边做笔记时,
他有时是觉得自己像阿瑟·布莱默或那个试图刺杀杰里·福特的女
人摩尔。他知道,如果爱德华·兰科特看到他在做这事,一定会
立即在他的电话。客厅和浴室安装上窃听器,街道对面会停着一
辆家具公司的大货车,只是里面装的不是家具,而是照相机。话
筒和天知道什么别的东西。
他不停地告诉他自己他不是布莱默,别总想着斯蒂尔森,但
很难做到这一点。一个个漫长的下午,他在图书馆寻找;日报纸和
杂志,复印有关资料。夜深人静,他写下自己的想法,试图做出
正确的判断。凌晨三点,他经常汗津津地从恶梦中醒来6每当这
些时候,他很难忘记斯蒂尔森。
恶梦几乎总是一样的,是他在特里姆布尔集会与斯蒂尔森握
手的重演,突然一片黑暗。觉得他在一个隧道中,一个耀眼的车
灯迎面冲来。那个眼睛怯生生的老人正在主持就职仪式。那种恶
心的感觉像一阵阵烟一样涌起又落下。一幅幅画面掠过眼前,他
心中低语,这些画面都是相关的,它们讲述了一个即将来临的大
灾难,也许是维拉·史密斯深信不疑的世界未日的大决战~
但那些画面是什么呢?它们到底是什么呢?它们模模糊糊,
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因为总有蓝色滤光镜横在中间,蓝色滤光镜
有时被像虎纹一样的黄色条纹切断。
这些梦中惟一清楚的画面是在结束时出现的:垂死者的尖
叫,死者的臭气,一只老虎在扭曲的金属、熔化的玻璃和烧焦的
大地上慢慢走着。这只老虎一直在笑,而且它嘴里似乎有什么东
西——某种蓝色和黄色的东西,还滴着血。。
有时候,他觉得这梦会让他发疯的。荒唐的梦,毫无意义的
梦,最好把它彻底赶出他的心里。
但因为他做不到,于是他研究斯蒂尔森,试图让自己相信这
只是一种无伤大雅的癖好,而不是危险的着魔。
斯蒂尔森出生于图尔萨。他的父亲是个油田工人,不断地换
工作,因为他块头大,所以比他的同事干得多。他母亲可能曾经
很漂亮,虽然从约翰尼发现的两张照片上很难确定这一点)如果
她曾经很漂亮,那么时间和她丈夫很快使她的美丽成为明日黄
花。照片上的她穿着退色的印花布衣服,细长的胳膊抱着一个婴
儿——格莱克,在太阳中眯着眼睛,这是美国大萧条时期在东南
部常见的那种女人。
他父亲是个很专制的人,很瞧不起他的儿子。格莱克小时候
体弱多病。没有证据表明他父亲在精神上或肉体上虐待过他,但
可以感觉到格莱克·斯蒂尔森九岁前一直受到轻视。但是,约翰
尼手里的父子合影却显得很幸福;照片是在油田上拍的,父亲很
友好地搂着儿子的脖子。但它仍让约翰尼不寒而栗。哈里。斯蒂
尔森穿着工作服,斜纹布裤子和双排扣卡叽布衬衫,头上得意地
歪戴着一顶安全帽。
格莱克开始在图尔萨上学,十岁时转到俄克拉荷马城。 上一
年夏天,他父亲在一次油井事故中死去。玛丽。罗斯蒂尔森和她
儿子搬到俄克拉荷马城,因为她母亲住在那里,战争创造了许多
就业机会。那是1942年,好日子又来了。
中学前,格莱克的成绩一直很好,此后他经常打架斗殴。逃
课、打架、在闹市区玩撞球,也许还在住宅区偷东西,虽然这从
没被证实过。1949年,他还是个初中生,因为在存衣室洗手间
放爆竹而受到停课两天的处分:。
在与当局的这些冲突中,玛丽。罗·斯蒂尔森都站在她儿子上
边。1945年战争结束了,对于斯蒂尔森家来讲,等于好日子结
束了。斯蒂尔森夫人似乎认为整个世界都在跟她和她的儿子作对。
她母亲死了,只留给她一同小房子,此外一无所有了。她在一家
低级酒吧当了一段时间的侍女,然后又在一家晚上开张的小饭店
端盘子。当她儿子惹麻烦时,她总是为他辩护,从来不管他是否
做了坏事。
他父亲叫他“小崽子”,到了1949年,那个体弱多病的男孩
不见了。随着格莱克·斯蒂尔森年龄的增长,他父亲的遗传基因
显了出来。十三岁到十六岁之间,他猛长了六英寸,体重增加了
八十磅。他不参加学校组织的体育活动,但设法参加了健美活
动。“小崽子”成了一个难管的坏孩子。
约翰尼猜他有十几次差点儿被学校开除。他没有被开除纯属
运气。要是他受到一次严厉的处分,那就好了,约翰尼经常这么
想。那现在就不用担心了,因为一个被处罚过的罪犯是不能担任
公职的。
1951年6月,斯蒂尔森毕业了,成绩是他们班最差的。虽
然成绩不好,但他的脑子并没什么问题。他在寻找机会。他口齿
伶俐,很有魅力。那年夏天,他在一个加油站干了一段时间。那
年八月,在一次复活节聚会上,格莱克·斯蒂尔森被耶稣附体。
他辞去了加油站的工作,成为一个职业造雨者,“通过我主那稣
的力量’造雨。
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别的,那年是俄克拉荷马最干旱的一
年。庄稼颗粒无收,如果井也干了的话,牲畜不久也会完蛋的。
当地牧场主协会邀请格莱克参加一个会议。、约翰尼发现了许多有
关随后发生事情的报道;那是斯蒂尔森职业中最辉煌的事件之
一。没有一个报道是完全相同的,约翰尼可以理解这是为什么。
它具有一个美国神话的所有特点,和有关戴维·克洛克特。皮考
斯·比尔、保罗·班扬的故事没什么不同。有什么事发生了。这是
不能否认的。。但事实真相已经不可能弄清楚了。
有一件事似乎是肯定的。牧场主协会的那次会议是最奇怪的
一次会议。牧场主们从东南和西南地区邀请了二十几位造雨者,
其中一半是黑人,两个是印第安人——一个是一半血统的波尼族
人,一个是正宗的阿帕契族人。有一个嚼摩根的墨西哥人,格莱
克是九个白人中的一个,而且是惟一的本地人。
牧场主们逐个听取造雨者和探水者的建议。他们很自然地分
成了两类人:一类人要求预付一半费用(不退还),另一类人要
求预付全部费用(不退还)。
当轮到格莱克·斯蒂尔森时。他在了起来,大拇指抠着牛仔
裤的皮带,说:“我猜你们知道,我是因为皈依那稣才能造雨的。
以前我曾沉溺于罪恶之中。今天晚上我们就看到了一种罪恶,那
就是金钱。”
牧场主们产生了兴趣。斯蒂尔森十九岁时就是个很能吸引人
的演说家了。他提出了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建议。因为他是个基
督徒,因为他知道爱财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他将先造雨,然后他
们再付他钱,付多付少随他们的便。通过口头表决,他被雇用
了,两天后,他跪在一辆卡车的后车厢,慢慢驶过俄克拉荷马的
主要和次要公路,他穿着一件黑衣服,戴着一顶牧师的帽子”通
过两个喇叭求雨。成千上万的人跑出来看他。
故事的结尾是可想而知的,令人很满意。在格莱克祈雨的第
一天下午,天上阴云密布,第二天早晨就下雨了。雨下了三无可
夜,洪水淹死了四个人,房顶上栖着鸡的房子被冲人洛林伍德
河,井又被填满了,牲畜得救了。牧场主协会断定这雨本来就要
下的。在第二次会议上他们为年轻的造雨者募捐,格莱克得到了
十六块钱。
格莱克没有因此而失态。他用十六块钱在俄克拉荷马城的
、先驱者报)上做了一个广告。广告指出,同样的事情在哈姆林
镇的一个捕鼠者身上也发生过。广告又说,作为一个基督徒,格
莱克·斯蒂尔森不会在孩子身上实行报复,而且他知道他无法通
过法律手段对付强大的牧场主协会。但做人要公平,是吗?他有
一个年老的母亲要抚养,她的身体很不好。广告暗示说他为一群
有钱的势利小人求雨,累得要命,他挽救了价值几万元的牲畜,
却只得到十七块钱。因为他是个善良的基督徒,这种忘恩负义的
行为并没让他烦恼,但正直的公民们应该认真想想。有正义感的
人可以把捐款寄往471信箱,由《先驱者报》转交。
约翰尼不知道那个广告后,格莱克·斯蒂尔森到底收到了多
少钱。对此事的报道各种各样,但那年秋天,格莱克开着一辆崭
新的水星汽车在镇里逛来逛去。玛丽·罗的母亲留给他们的小房
子的税三年没交了,现在一次付清了。玛丽·罗(她并没什么病,
也不老,不过四十五岁)穿上崭新的烷熊大衣。斯蒂尔森显然发
现了推动世界运转的隐秘力量:如果那些受惠者不付钱,那些没
有受惠的人,却会付钱。政治家们相信总有年轻人可以充当炮
灰,也是根据这一原理,
牧场主们发现他们捅了马蜂窝。当协会成员来到镇里时,人
们经常围住他们进行嘲讽、所有的教堂都不接收他们。他们突然
发现被大雨拯救的牛很难卖掉,只有用船运到很远的地方去卖。
那年十一月,两个手上套着金属带、口袋里装着手枪的年轻
人来到格莱克;斯蒂尔森家,他们显然受雇于牧场主协会,来劝
格莱克搬到别的更好的地方去、两人最后都进了医院。一个脑震
荡,另一个掉了四颗牙,头骨破裂。两人都在格莱克。斯蒂尔森
所在街道的角落被发现,没穿裤子。 他们的金属带被塞进屁眼
中,对其中的一个年轻人不得不做一个小手术以取出异物。
协会屈服了。在十二月初的一次会议上,从协会基金会中拨
出七百元,、一张相同数目的支票转交给了格莱克。斯蒂尔森。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
1953年,他和他母亲搬到内布拉斯加州。造雨这一行很不
景气,有人说撞球场也很不景气。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搬家,他
们来到奥马哈。格莱克开了一家刷房公司,两年后公司破产。他
推销(圣经》更成功。他穿过中西部,和上百家辛勤工作。敬畏
上帝的农民一起吃饭,讲他皈依的故事,推销《圣经》徽章。塑
料那稣像、赞美诗。磁带。宗教宣传册子,以及一本极右翼的
书,名叫《美国的真理之路:共产主义——犹太主义反对美国的
阴谋)。 1957年,陈旧的水星汽车被一辆崭新的福特汽车所替
代。
1958年,玛丽·罗·斯蒂尔森死于癌症,那年晚些时候,格
莱克·斯蒂尔森不干推销《圣经》的工作了、向东移去。他在纽
约呆了一年,他努力想要进入演艺界。这是少数几个没让他赚钱
的工作之一。但也许不是因为他缺乏天赋,约翰尼讽刺地想。
在奥尔班尼,他为保险公司工作,在那里一直呆到1965年。
作为一个保险推销员,他的成就没有达到什么目的。他没有进入
公司管理阶层,没有爆发出宗教狂热。在这五年间,过去的那个
不怕碰钉子的格莱克·斯蒂尔森似乎进入了冬眠期。在他多变的
职业中,惟一的女人就是他母亲。他从没结过婚,就约翰尼所
知,他甚至没有长期约会过。 、
。, 1965年,保险公司让他去新罕布什尔州的里杰威工作,格
莱克同意了。大约在这时,他的冬眠期似乎结束了。六十年代是
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是短裙和解放的时代,格莱克积极参加社
区事务。他加入了商会和扶轮社。1967年,在有关商业区停车
计费器的争论中,他受到全州的关注。六年以来,各种派别为此
争论过。格莱克建议取消所有的计费器,改成收钱箱。让人们想
付多少钱就付多少钱,有些人说这是他们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建
议。嗯,格莱克回答说,你会感到吃惊的。是的,先生。他很有
说服力。镇上最后决定暂时采纳他的建议,随后汹涌而至的硬币
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除了格莱克。他几年前就发现了规则。
1969年,他又成为新罕布什尔州的新闻人物,当时他向里
杰威报纸寄了一封很长的信,他在信中建议让那些吸毒者参加公
共设施的建设工作,可以参加公园、单车道的铺设工作,甚至可
以去交通岛上种草。许多人说,这是我听过的最不可思议的建
议。格莱克回答说,试一试吧,如果不行,就停下来。镇里又试
了一下。一个吸毒者把镇图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