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陵·血玉释比
是幻觉了。
幻觉!幻觉这个词如午后阳光一样劈开了黄白脑子里的所有混沌,君能让人产生幻觉,利用人心底的隐秘往事而引起愧疚感以达到迷惑心智的目的,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真的花生,那么自己岂不是白死了?他强撑起眼皮,看到捏着自己喉咙的那双枯手,这不是花生的手,花生的右手上有胎记!想到这里黄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拿起枪把就往假花生脑袋上砸去,一口唾沫夹着血气吐到了花生脸上,“去你妈的!你不是花生!”手松了,黄白从半空中掉下来,摔得七荤八素,这时候,他听到耳边有人如兰吹气地低语:“小白!你没事了!”是刘荣的声音,正是最后那一秒想到了刘荣,黄白才能活下来,劫后余生后,黄白没有问刘荣怎么会出现,惊喜异常地抱住了她,然后在抱住她的那一刹那,黄白顿时感到不对,和花生背靠背时刺入骨髓的冷感又来了,他推开刘荣,却发现对方粘住了他的身体,“你不是刘荣。”
如夜莺歌声婉转的笑声响起,“哈哈,救命救命。”黄白骇然之下,闪电般执匕在手,宛如丝绢柔顺的冰凉长发漫到了他的赤裸在外的皮肤,红色的水袖从左肩膀卷到了右肩膀,“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似吟似唱的曲调悠然响起,黄白不禁开了个小差,“这年头怎么什么事都有啊,居然还碰到个有文化的女鬼,这分明就是《诗经》上的情诗嘛!”
“什么人,滚出来!”黄白怒吼一声。一件红色外袍飘然在半空中,黑色交领,白色大带,绯红蔽膝,长炔无风自动,十二纹章与普通汉服大为不同。衣服鼓鼓的,就停在黄白身前不动,这时分,缠在他身上的头发和袖子都不见了,衣服柔顺的摆动起来,仿佛是一个女子正在更衣,竟然显出了曼妙的身姿,体若游龙,袖如素霓。雾在瞬间薄了,首先显现的是一头乌黑的长发,接着一个眉眼如烟的女子出尘飘逸地走了出来,明眸皓齿,清素若九秋之菊。她亭亭玉立,黄白反倒不知如何是好,接着她双眸秋水般一转,笑颜温婉,衣衫尽褪,却不见半点淫邪之气,黄白血脉喷张,想起了古龙笔下的林仙儿,每一寸肌肤都可使任何一个男人赴汤蹈火,在这样的古墓中,有这样香艳的境遇,黄白不知是该欢喜还是该惆怅。
就在僵持之际,黄白忽然想到花生,也不知道他自己样了,自己要解决掉这女子赶紧去救花生才行,不敢贸然开枪,怕伤到了自己人。黄白正在犹豫之际一个女体靠了上来,冰凉而温润,一双纤纤素手游走在黄白的胸膛之上,险些让他把持不住,如果是魔由心生,平心静气不就好了,黄白盘腿一坐,心中开始数羊,数着数着眼前的美女变了脸,本来倍直的头发变成了一堆枯草,白瓷一般的脸变的暗黄,像是水分迅速被蒸干一般,褐色的皮挂在骷髅上,腐肉一块一块地掉下来,甚至看得到粘连的肉丝,明亮的眸子脱眶而出,跳落在黄白脚边,血泪从黑洞洞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尖腮凸嘴,白骨红颜,这样的急速变化让黄白又惊又惧,四肢无力,直勾勾盯着那张丑陋的脸往自己的肩膀上靠过来,温柔得像一个多情的女子,黄白想尖叫但无法发声,心已经跳在了嗓子眼里,他绝望地闭上眼,几秒钟后,胳膊一凉,热血喷了出来,像是被什么穿刺而过,疼得黄白作声不得,头重脚轻感觉也消失了,他挥起另一只手臂狠狠地给了对方一拳,只听“哎呦”一声,大雾散去,如来时一般突兀,花生捂着脸坐在不远处,方脸强贴在石壁上对着青砖猛亲。
“小白,是不是你打我的?”花生大声嚷嚷着。
“这刀是你砍的吧!”黄白一边说,一边手脚不停地开始包扎。
“咦,奇怪,我砍的明明是我最恨的那个死鬼老爹。”
“狗屁老爹,你砍的是老子。那老爹不过是幻觉而已,这地方迷惑心智,把你心底的欲望变成幻觉,然后令我们自相残杀。你去把方脸强叫醒,看他淫荡的样子,我们必须升棺,这地方除了漆器就是铃铛,只有棺木才是藏东西的地方。”
方脸强被叫醒之后还抱怨着自己的美梦被打断,说是见到自己抱着一堆美元。
三人不敢再触动铃响,迅速靠拢在棺木边上,倒数一二三之后将棺木盖打开,没有尸体,一件颜色鲜艳的大红色衣服呈现在六只眼睛下,赫然就是黄白幻觉中看到的那件,那么那个女子难道就是君?
第五章 重见天日
“这是什么?”方脸强指着一个白色玉罐问。玉钙化严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材质,罐子通体被钻出很多小洞,顶部系着一根极细的金线,连着一个铜铃的挂坠,在铜铃另一端,有一个硕大的沙漏,以极其慢的速度掉落,三件物器被这跟金线连接着,黄白立即明白了,他脱下T恤,撕成三块,打开水壶蘸湿后,一人分了一块,让他们掩住口鼻退后,然后自己扎的跟个蒙面侠一样,蹑手蹑脚用匕首割断了那根金线,沙漏里的珠子一泄而下,金铃响个不停,玉罐的盖子彻底被拉了起来,从各小洞散出一股白色的异香,黄白掏出打火机,拉出那件红衣仔细看了看见没有新发现,心想这毕竟也是一件邪物于是顺手点燃,火苗腾空而起发出蓝色耀眼的光芒,其间还有爆裂声传来,黄白就地一滚,三人分散在散个角落,一时间室内寂静地怕人。黄白蹲在暗处,再没有任何幻觉出现,掐表一看,十分钟后,香气渐淡,花生率先跳起来,跑到黄白身边问:“那粉子是什么?”
“应该致幻剂之类的,怎么可能有千年不灭的东西。”
“你是怎么看透这个装置的?”
“其实很简单,沙漏的速度很慢,每掉下一粒,金丝就牵引着铃铛响一声,然后铃铛再拉动玉罐的盖子把那个香薰粉子放出来让人产生幻觉。”黄白拎着铃铛和沙漏详细地解释给花生听,花生用手指把那串东西拈过来丢在地上,“就这东西还吓唬人?”铃铛落地,碎成了三瓣,掉出半截蓍草,方脸强拿起来问,“这是什么?”
“一种八卦占卜用的东西,长于关中,相传可以活百年,一枝可以生出百茎。”花生好为人师地教育了他一番。
“花生,怎么出去?”黄白站在棺木前皱着眉头说。很普通的棺木,没有任何陪葬品,仅仅一件衣服已经被他烧掉了。“出不去了吗?”花生性起,一脚踢在了棺木上,原地转了两个圈,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方脸强一听也绝望地坐在地上,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一会方脸强说:“黄哥,我手疼。”黄白拉过他的手一看,整个手掌发黑。
“你摸了什么?”他厉声问。
“就是那根草。”
“你既然知道君是毒巫还随便碰这些东西?”黄白闷闷地大吼着。
毒巫是巫女中的一支,平时便有服毒的习惯,凡是用品一律染毒,也不是单纯地为人占恰锶讼露竞θ瞬攀侵饕怠;瓢淄衅鸱搅城康纳仙恚蚕⒅洌丫凵窕辽ⅲ拾牖杳宰刺宸⒙椋辈皇钡挠信煌路从Α⒑粑眩逦露冀档胶艿停ㄉ突瓢准钡檬治薏撸质侨币缴僖┑模训谰脱劭此涝谡饫铮?br /> 花生用衣服捏起蓍草,看不出异状,“不然我们把药都给他灌下去吧!总有一种能治的。”
“难道你想毒死他啊?”
“老大,他已经中毒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两种毒,你没听过以毒攻毒啊?不然你说怎么办?”黄白一时间倒也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花生把一大把药塞进了方脸强嘴巴里,“小白,你去看怎么出去,我看着他,不然我们都会闷死在里面。”话音刚落,就看方脸强抽搐几下,口吐白沫彻底晕了过去,花生一搭鼻息,“还活着。”
黄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到棺木前面,他左转右转,连拍了好几下,对花生说,“你来听听,这声音不对,一般的棺木声音都是厚实沉重的,这里有回音。”花生小跑过来,拍了一巴掌,“该不会是空心的?”然后从包里拿出探铲,吃力地铲下一层漆皮来,“妈的,还挺坚挺,你往后站。”花生大喝一声,用力将探铲戳了进去。“空心的。”黄白也掏出铲子,没多久,棺木外皮被铲了一层下来,露出包金的铁板,两人连忙加快动作,一块完整的铁板落了下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铁板通黑,上书四个大字“天佑赫连”。黄白和花生一阵失望,这是什么狗屁玩意,还指望能出去呢。
“天佑赫连?照常理推断应该是天佑王氏才对啊!”花生踢着铁板,紧咬下唇,疑惑地问黄白。
“刘荣说王成轩死于公元421年,而且还是被赫连勃勃下令处死的,以这个逻辑推理下去,是不是赫连勃勃给他修了这个墓,况且历史上赫连勃勃的墓也一直是个疑团,传说那厮修了N多个疑冢,难道这王成轩的墓也是他计划之内的?这么说来,莫非君也是他赐给王成轩,待他死后便把君也赐死葬在这里的?”
“嗯,不无可能,哈哈,黄泉路上可能还是3P的局面。”花生调笑着,他就是有这个本事,无论在何种恶劣的境地下都笑得出来。
“别胡扯了,赫连勃勃都不稀罕双飞了,哪里还有兴致3P?还是继续砸吧。”
棺木的左舷很快被敲打尽殆,露出棺床的边际,“小白,这里有条缝。”花生惊喜地说,黄白伸过头去,用探铲将周围清理干净,不止一条缝,一个整块的铁板出现了,转弯处还连着棺木底座。黄白和花生两头一抬,棺木整个翻了过来,一个铁把手在残破的棺底上脱露而出,花生欲伸手去掰,“等等,戴手套。”黄白提醒他,“如果底下是箭壕,我俩的小命可就留这了。”
“就算是呆在这里,氧气耗尽一样是死,老子也不想活活被憋死。”在悬而未决之际,晕倒在一旁的方脸强悠悠转醒,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似乎要说些什么,可终究体力不支昏倒过去,黄白看得真切,他这么一到,正好倒在铁把手上,黄白欲哭无泪,莫非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铁把手向左侧缓慢移动,像是带动了绞盘,吱呀吱呀响个不停。几分钟后,四壁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花生觉得头顶凉飕飕的,抬眼望去,不知何时,头顶处出现了一个四方四正的大洞,黄白亮出飞爪,“我先上,你用绳子把方脸强捆好,我上去如果没有危险,再把你们吊上去。”花生点点头,黄白丢上飞爪,凌空攀上,爬到上层小室后把灯光打开,眼前出现的居然是先前耳室中的金属制马面大缸,黄白环顾四周,因为那时走得急,并没有注意耳室的环境,因此他也不敢确定自己是真的回到了刚才的耳室还是又到了别处,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暂时还没有危险,“上来吧!”黄白爬在洞口喊,下边花生一听到,用绳子将方脸强捆好,扣上飞抓,大喊一声:“拉!”黄白一用力,觉得方脸强死沉死沉的,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拖上来,轮到花生时,他已经无力可施,只好让花生独自奋战爬上来。“我贼!这不是刚才那耳室么?”花生上来一眼认出了那马面大缸,“这么说我们可以从耳室出去,转入墓道,由先前进来的地方出去即可。”
“你想的挺美,你告诉我门在哪里?”
花生转身一看,“对啊!我们那会进来的时候有个门,门还是开着的,怎么现在也是封死的?”
“要么就是我们触动了机关,门被封上了,要么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压根就不是先前的耳室。”
花生和黄白蹲在地上,沿着来时的路线在地上画起了草图,黄白说:“你看,我们刚进入古墓的时候有两道门,是从开半扇的那扇中进来的,然后进入主墓室,再掉下在一段墓道里,如此说来这墓应该是分上下两层,而我们现在进入的这个地方,应该是右边的耳室才对。”花生点点头,“两层的结构还真不多见啊!”
黄白将绑得像粽子一样的方脸强挪到墙边,探了下他的鼻息,还好这小子体质好,只是暂时昏迷了。这边花生站在马面大缸前仔细研究起来,“小白,为什么缸上会刻马面呢?”黄白思索了一下,“在中国古代神话中,牛头和马面是作为地狱守卫对应出现的,两个耳室里都是马面缸,也没听说过这样的讲究啊!”
“我上去看看。”
黄白在大缸下转了两转,大缸由青铜制成,有些地方出现了绿色的铜锈,上面凸出一个马面造型跟普通马不同,它着重眼部特写,光是眼睛就占据了三分之一,马耳也很奇特像狼耳一般短小直立,其余部分勾勒卷云纹和神面相。
“小白,这是什么东西?”花生在大缸口大叫,因为大缸有一个半人高,上去颇为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