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拉内?” 
  “那个黑人。他也是特工,这你是知道的。” 
  “你还没有正式介绍我们认识呢。是的,他把我的车开走了。他要开到什么地方去?” 
  “就在州际公路上,一个小时后就会回来的。我们争取让你5点上路,那样6点前你就可以到公司。我们不想毁了你美好的日子。” 
  “已经让你们给毁了。” 
  “公司的情况怎么样?”塔兰斯兴致勃勃地问。 
  “一切都很好。照我们的说法就是,计费器嘀嗒嘀嗒地走,每个人一天比一天富。” 
  “那就好。” 
  “我的老朋友沃伊利斯好吗?”米奇问。 
  “老实说,他相当着急。今天,他给我打了两次电话,催问你的回话。我要他别着急,对他说我们今天要见面。他听了很高兴。4小时后我得给他回话。” 
  “告诉他100万不成,塔兰斯。你们不是说花了几十亿打击犯罪吗?那200万现金对联邦政府来说算得了什么?” 
  “你是说现在要200万了?” 
  “没错,200万,一个子儿都不能少。我要你们现在付100万,另100万事后再付。我正在复印我经手的全部文件。过几天就能复完。这些都是合法文件,但是如果我把它们给了任何人,我就永远失去了做律师的资格。因此,我把它们交给你时,我要你先付100万。” 
  “你想要我们如何付给你?” 
  “存到慕尼黑一家银行的户头上,细节我们日后再商量。” 
  “那另100万呢?”塔兰斯问。 
  “当你、我和沃伊利斯都觉得我提供的文件足以能让你们起诉时,我拿50万;最后一次出庭作证后,我再拿余下的50万。这很公平吧,塔兰斯。” 
  “是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米奇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到很虚弱,他呷了口咖啡,但不知其味。 
  “还有一件事,塔兰斯。” 
  塔兰斯低着头,微微向右斜。“什么事?” 
  米奇靠了过去。“这事不花你们一分钱,也不需要你们费力就能办成。怎么样?” 
  “说吧。” 
  “我哥哥雷关在州监狱里,离释放还有7年,我想把他弄出来。” 
  “这太荒唐了,米奇。我们能为你做很多事,但要释放州监狱的犯人,绝对办不到。联邦监狱或许好说,州里的不成。” 
  “听着,塔兰斯。如果黑手党撵得我不得不远走他乡,那我哥哥必须跟我一起走。这就算是一揽子交易吧。我知道,只要沃伊利斯局长想让他出狱,他就能出狱。这我很清楚。眼下,你们只需要想想怎么做就行了。” 
  “但我们无权干涉州监狱的事。” 
  米奇笑笑,端起了咖啡。“詹姆士·厄尔·雷①不是只身逃出了监狱?况且他没有外界帮助。” 
   
  ①暗杀著名黑人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的凶手。 

  “噢,太棒了。你要我们像别动队似地袭击监狱,救出你哥哥。真是太美了。” 
  “别跟我装糊涂,塔兰斯。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好,好。我看看能否想想办法。还有什么吗?还有没有让人吃惊的要求?” 
  “没啦。只是还有些小问题想弄清楚,譬如,我和艾比将去哪儿?做些什么?起初我们藏在什么地方?审判期间又藏在什么地方?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安度余生?” 
  “这些我们可以以后再商量。” 
  “霍奇和科津斯基对你们说了些什么?” 
  “不太多。我们有一个笔记本,一个相当厚的笔记本,上面记录了我们搜集到的有关莫罗尔托家族和公司的所有情报,还加了索引。大多是莫罗尔托黑帮的材料,他们的组织机构、重要人物、非法活动等等。我们着手合作行动之前,你应当先看看。” 
  “那当然,不过我得先拿到我的100万。” 
  “好。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复印好的文件?” 
  “大约一星期后。我还设法复印了4份由别人处理的文件。” 
  “谁负责复印?” 
  “这不关你们的事。” 
  塔兰斯想了想,但没往心里去。“一共有多少文件?” 
  “40到50份。据我所知,这些客户全是合法的。” 
  “这些客户,你见过的有几个?” 
  “两三个。” 
  “你敢断言他们全都合法,米奇?有些事你未必清楚。就说你吧,去年7月,也就是8个月前,你就开始工作了,也许已经接触了一些肮脏的文件,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200万,塔兰斯。200万,还有我哥哥。” 
  塔兰斯喝了口微温的咖啡,要了块椰子馅饼。他扶了扶墨镜。“那么我怎么对沃伊利斯先生说呢?” 
  “告诉他,先同意把雷弄出监狱,我们再谈,塔兰斯。” 
  “我们也许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我相信你们能的。” 
  “你什么时候去开曼?” 
  “星期天一早。问这干嘛?” 
  “只是好奇而已。” 
  塔兰斯两三口吃掉了馅饼,丢了两美元在桌上。他们一道走了出去。 
  “再过几小时,我就向沃伊利斯汇报。”塔兰斯说,“明天下午,你和你妻子不妨开车出来散散心。” 
  “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有,这儿往东30英里,有座名叫圣泉的小城。那是个古城,有不少的古迹。4点左右你到那儿,我们会去找你的。拉内将开辆鲜红的雪佛莱,车上挂的是田纳西州的牌照。跟着他,我们再找个地方谈谈。” 
  “安全吗?” 
  “相信我们好啦。要是我们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头的情况,就取消见面。如果见不着拉内,就说明他们盯得太紧。你可以直接回家。我们不会冒险的。” 
  “谢谢。你们真是一群了不起的家伙。” 
  拉内把车开来了。“一切正常,没人盯梢。” 
  “好。”塔兰斯说,“明天见,米奇。”他们握手告别。 
  “关于我兄弟的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塔兰斯。”米奇又说了一遍。 
  “明天见。” 

  
  
25



  正巧下了一阵大雨,又累又湿的麦克迪尔夫妇开着租来的吉普车来到公司的公寓,七里滩上的游客也被雨驱散了。米奇把车停到公寓B单元前。米奇第一次来开曼住的是A单元。两套房子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油漆和墙的贴面不同。他们提起行李进了屋。 
  他们到楼上的卧室里打开了行装。卧室的阳台面对着湿漉漉的海滩。他们说话格外小心,把每间房间和壁橱都细细检查了一遍。冰箱里空空如也,不过酒柜里的东西倒很丰富。米奇调了两杯朗姆酒。他们坐在阳台上,脚伸进雨里,望着翻腾的大海。远处,朗姆海仔酒吧隐约可见。 
  “那边就是朗姆海仔。”米奇拿着杯子指着远方说。 
  “朗姆海仔?” 
  “我对你提到过的那家。游客喜欢在那里饮酒取乐。” 
  “想起来了。”艾比打了个呵欠,在塑料躺椅上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艾比,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国,第一次真正度上蜜月,而你一到就睡了起来。” 
  “我太困了,米奇。昨晚,你呼呼大睡的时候,我整夜都在收拾行李。” 
  风越刮越猛,雨尽情地朝阳台上泼洒。 
  “走,我们快脱衣服躺到床上去。”米奇说。 
  艾比惶恐而小心地开着吉普车,徐徐穿行在商业区清晨的车流里。她是肯塔基人,从来没有在道路左侧开过车。米奇盯着后视镜,时而给她些指点。狭窄的一条购物街,两旁的人行道上早已挤满了购物的游客。 
  米奇指着前面一条小巷,车子穿过了人群。他在她的脸上吻了一下。“5点整,我到这儿找你。” 
  “千万小心。”艾比说,“我先去银行,然后到公寓附近的海滩上走走。” 
  米奇关上车门,然后消失在两间小店之问。他又钻进一家T恤衫店,挑了件绿底黄花衬衫和一顶巴拿马草帽。过了两分钟,他走出商店,要了辆路过的计程车。“去机场。”他说,“快点!注意后面,也许有人跟上来了。” 
  司机没出声,开车从银行大楼前急驶而过,出了城。10分钟后,车子在机场门口停了下来。 
  “有人跟踪我们吗?”米奇问,伸手从口袋里掏钱。 
  “没有,先生。4。5美元。” 
  米奇扔过去一张5美元钞票后,急匆匆走进了候机厅。到开曼布拉格的航班9点起飞。在一家礼品店里,米奇买了杯咖啡,躲在架子之间,注视着整个候机厅,没有看见一个可疑的人。 
  在飞机快要起飞时,他快步跑向跑道,爬上了飞机…… 
  飞机降落后,在那幢四周都用油漆写着“机场”字样的白色小木屋附近,有个衣冠楚楚的当地人正在等着,注视着乘客们匆匆走下飞机。他叫里克·阿克林。汗珠从他鼻尖上直往下滴,湿透的衬衫贴在背上。他轻步走上前,“米奇。”声音小得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清楚。 
  米奇迟疑了一下,走了过去。 
  “车子就在门口。”阿克林说。 
  “塔兰斯在哪儿?”米奇朝四周看了一下。 
  “他在等你呢。” 
  “车子里有空调吗?” 
  “对不起,恐怕没有。” 
  韦恩·塔兰斯坐在布拉格潜水客店的一张桌旁,独自饮着可口可乐。他挥着可乐,指了指两把空椅子。 
  “在圣泉到底出了什么事?”米奇问道。 
  “对不起,我们实在没法子。他们跟你出了孟菲斯,还有两辆小车在圣泉等着。我们没法和你接头。” 
  “动身之前,你是不是和你妻子谈过去圣泉的事?”阿克林问。 
  “我想谈过。我们也许在家里提到过两次。” 
  阿克林显得很满意。“他们肯定早就在等着你。一辆绿色的云雀车大约跟了你20英里,所以我们才决定取消见面。” 
  塔兰斯呷了可口可乐说:“星期六午夜,利尔飞机飞离孟菲斯,直飞大开曼,上面有三个人。星期天一早,飞机便离开开曼岛,飞回孟菲斯去了。” 
  “这么说,他们正在这儿,随时跟踪我们?” 
  “那当然。说不定他们还派了一两个人跟你和艾比同乘一架飞机到了这里。也许是男人,也许是女人,也许是一男一女。谁知道呢?别忘了,米奇,他们有的是钱。他们的人,有两个我们见过。一个是你在华盛顿见到过的那个金发男人。昨天,我们在岛上的汽车出租店看见他。” 
  “我想我也见到过他。”米奇说。 
  “在哪儿?”阿克林问。 
  “我从华盛顿回来的那天夜里,在孟菲斯机场的一个酒吧。我见他正盯着我,当时我就觉得在华盛顿也见到过他。” 
  “正是他。他到这儿来了。” 
  “另一个是谁?” 
  “托尼·维克勒。他是个罪恶累累的罪犯,为莫罗尔托工作多年,体重300磅,专门干盯梢的勾当,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他。” 
  “昨夜他到‘朗姆海仔’去了。”阿克林补充说。 
  “昨夜?昨夜我们也在那儿。” 
  “那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城的?”米奇喝了口汽水,与其说是汽水,倒不如说是酒更确切。 
  “星期天夜里。”塔兰斯回答说。 
  “我很好奇,想问一下,你们一共有多少人到岛上来了?” 
  “四男两女。”塔兰斯回答说。 
  “你们到底为什么来这里?”米奇问。 
  “噢,有几个目的。首先,我们想和你把我们的交易敲定。沃伊利斯局长十分焦虑,急着要达成一个你能接受的协议。其次,我们想监视他们,弄清他们在这儿一共有多少人。” 
  “第三,是想来晒晒太阳吧。” 
  阿克林忍不住轻轻笑出了声。塔兰斯笑笑,然后蹙起了眉头。“不,那倒未必,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 
  “是的。我最后一次同乔·霍奇和马蒂·科津斯基谈话,就坐在这张桌子上。大约是9个月前,确切地说,是他们被害的前一天。” 
  “所以你认为他们会对我下毒手?” 
  “不,还不到时候。” 
  米奇又要了一杯汽酒。 
  “听着,塔兰斯。那些人也许正在大开曼寸步不离地跟踪我妻子,我真有些不放心。好啦,赶快谈谈交易吧。” 
  塔兰斯注视着米奇。“200万没问题,嗯……” 
  “当然没问题,塔兰斯。我们早就谈好的,对吗?” 
  “别急,米奇。你把全部文件交给我们时,我们付给你100万,在那时,你就毫无退路了……” 
  “塔兰斯,这我懂,别忘了,还是我建议的呢。” 
  “不过,走这一步并不难。其实我们并不想要你的文件,因为那都是合法的。我们要的是非法的文件,米奇。要想把这些文件弄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