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大之窗





?br />   “这里的这支箭是——呃——由莫特伦警探好心提供给我的。在这里可以用显微镜看出箭杆上的漆有部分呈不规则直线剥落。
  “我在十字弓的绞盘里发现了一小截蓝色羽毛,也就是各位看到在那边的那一小截。我和那支箭上断裂的羽毛相互比较之后。两部分能组成一整片羽毛,但是还缺少了形状不规则的一小片。我这里有那两部分的显微照片,较原件放大了十倍,交合部分的羽毛纤维清晰可见,以我看来,毫无疑问来自同一根羽毛。”
  “以你的意见,那支箭是由这把十字弓射出的吗?”
  “以我的意见,毫无疑问确实如此。”
  这一下打击很重。在交叉询问中,派克博士承认不见得完全没有错误的可能;他最多只到这个地步。
  “而我承认,庭上,”H。M。对法官的问题回应道,“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说明这把十字弓和其他物件是从哪里来的,也没有说明少掉的那一小截羽毛到哪里去了。我们现在就要提出答案,传威廉·柯克雷尼。”
  (“这家伙到底是谁呀?“艾芙莲低声说道。H。M。以前曾经说过,在巴梅·包德金主审的法庭上就和下棋一样,引不起什么特别骚动的:可是现在法庭上的好奇却像火焰一般升到最高点,而在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年男子走上证人席时,更使大家骚动起来。)
  “你的全名是?”
  “威廉·雷斯·柯克雷尼。”
  “柯克雷尼先生,你的职业是什么?”
  “我是帕丁顿火车站寄存行李部门的经理,在大西岸铁路的帕丁顿终点站。”
  “我想我们都知道运作方式,”H。M。大声地说,“不过我还是在这里再说一遍。如果你想把一个包包或是一个旅行袋或是这一类的东西,暂时存放几个钟点的话,你就把东西交给柜台,拿到一张东西的凭证,让你可以把寄存的包裹取回,对吧?”
  “对的。”
  “你能说得出行李寄存的日期和时间吗?”
  “哦。可以的,都写在凭证上了。”
  “现在,比方说,”H。M。举例说,“有件行李寄存了,可是没有人来取,那么那件行李会怎么处理呢?”
  “要看行李留在那里有多久的时间。如果看起来像是无限期地留在那里的话,就会转到专为这种情形而设置的库房里,要是到两个月后还没有来取回的话,就可以出售,将所得捐给铁路慈善基金;可是我们会尽力去找到行李的主人。”
  “是谁主管这个部门?”
  “是我。我的意思是说,由我督导。”
  “二月三号那天,是不是有人到你的办公室去询问,在某个特定日子的某个特定时间寄存的一个皮箱?”
  “是的,就是你,”证人带着一抹笑意回答道。
  “还有其他人在场吗?”
  “还有另外两位先生,我现在知道是派克博士和桑克斯先生。”
  “我们去过那里的一个星期之后,是不是有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和本案有关的人——也去找你问这个箱子的事?”
  “是的,那个人说他的名字叫——”
  “不必管他的名字,”H。M。急忙说道,“那不关我们的事,可是在第一批人去问你那个箱子的时候,你有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将箱子打开?”
  “有的,而我相信那个箱子属于其中一位先生,”柯克雷尼两眼盯着H。M。说,“箱子里所放的东西,相当不寻常的内容,在开箱之前就说得很清楚了。”
  H。M。指着上面印有史本赛·胡弥医师姓名缩写的大黑皮箱。“你能不能看着这个箱子,告诉我们这是否就是我们说的那个箱子呢?”
  “就是那个箱子。”
  “我也希望你能指认一些当时也在箱子里的物品,我指的东西就拿起来。那个?”指的是那套高尔夫球装,“是的,这些呢?”一堆换洗衣物,其中包括一双俗丽的红色皮拖鞋,“这个呢?”拿上来的是H。M。提作证物的酒瓶,也就是装着其中下了药、倒了两杯出去的威士忌酒的那个酒瓶,“这个呢?”
  所谓“这个”是附虹吸管的苏打水瓶,里面的苏打水略少了两时的量,接下来是一双很薄的手套,内衬上还以不褪色墨水写了“艾佛瑞·胡弥”的名字。接下来是一把小小的螺丝起子。再来是两个酒杯,以及一小瓶薄荷水。
  “最后,这把十字弓是不是也在箱子里?”H。M。追问道。
  “是的,放在里面大小正好。”
  “在后盘的齿轮上是不是卡着这一小截羽毛呢?”
  “是的,你们要我注意过,就是那一截。”
  “啊哈。那,在一月四号礼拜六晚上的某个时候,有某个人到站上把这个箱子寄存在那里吧?”
  “是的。”
  “如果必要的话,能指认这人吗?”
  “可以的,我的一名属下认为他记得,因为——”
  “谢谢你,这样就行了。”
  一时之间,华特·史东爵士迟疑了,只半欠起身子。
  “没有问题,”检察总长说。
  松了一口气的声音清晰可闻。手腕好像永远不会酸的法官包德金大人继续写着笔记。然后他小心地画了个句点,抬起头来。H。M。正瞪着两眼环顾法庭。
  “庭上,我还有最后一位证人,其目的在说明另外一个看法,就是凶手如何进出一间上锁的密室。”
  (“哦,天啦,好戏上场了!”艾芙莲低声说道。)
  “这位证人,”H。M。擦了下额头,继续说道,“从审判开始之后就一直在法庭里,唯一的问题是,它不能说话,所以我必须要做一点说明。如果对这件事有任何异议,我也可以等到结辩的时候再说。可是因为稍作解释就能得到另外一些实际的证据——由辩方所提出的证物;我希望庭上能容许我这么说:没有这个的话,我们的证据就无法完备。”
  “我们对我这位饱学朋友的建议没有异议,庭上。”
  法官点了点头,H。M。又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看到莫特伦警探坐在律师席上,”H。M。说,莫特伦表情严肃的脸陡然转了过来。“我要请他来帮我取出检方所提的一项证物。我们在法庭上看过了那间书房窗子上的遮板,还有那扇厚重的橡木房门。让我们再把那扇门拿出来……
  “这位警探——还有在场的所有警员——都听说过一种小小的装置,叫做‘犹大之窗’。本来应该只用在监狱里的。‘犹大之窗’装在牢房的门上,那是一个小小的方洞,上面有一块挡板,狱卒可以透过那里往牢房里窥探犯人而不被犯人看到。这个东西在本案中大有作用。”
  “我不了解你的意思,亨利爵士,”法官严厉地说,“在我们面前这扇门上并没有你所谓的什么‘犹大之窗’。”
  “哦,有的,”H。M。说。
  “庭上,”他继续说道,“如果你仔细想一下,几乎每一扇门上都有一个犹大之窗。我的意思是说每扇门都有开门的把手,这扇门就有。而且,正像我先前已经向几个人指出过,这扇门的球形把手好大……
  “假设你把门的球形把手由门上取下来,你会发现什么呢?你会发现一个铁的转轴,方形的,从门的这边通到那边,经过的是一个方形的洞——正像一个犹大之窗。转轴的两头各连着一个球形把手,用小螺丝钉装在转轴的小孔上。要是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取下来的话,你就会在门上发现一个洞——在这扇门上,我们会看到那个洞大约将近半吋见方。如果你不知道半时见方有多大,或者是你从那里望过去能看到多少的话,我们马上就能想办法让大家知道。这正是我为什么反对用‘密室’这两个字的理由。
  “现在,假设你要事先把这个小机关给准备好。你得由门外先将球形把手和转轴相连的螺丝钉取下来。你们注意到在那个留置在帕丁顿车站的箱子里有一支很小的螺丝起子;所以我现在就要请这位警探来为我们做这件事。啊!这边在转轴的末端出现了一个原先有螺丝钉的小孔。穿过这个小孔,你紧紧地系上一根很粗而长的黑线。要留相当的长度在这方,然后把手指伸进去,把转轴从洞里推到门的另外一边去,也就是门里面。现在只剩一个球形把手——门里面的那个——还拴在转轴上了;另外这头则是系在你手里的线上,由你控制着。等你想把转轴和球形把手拉回原状的时候,只要把线一扯,就会上来了。在门里的那个球形把手的重量足够让转轴和把手直直地下垂,因此要把方形的转轴拉回到方形的洞里毫无困难;只要转轴的边越过了犹大之窗的边缘之后,沿直线升上来的转轴就会滑进洞来。等到回到原位之后,你解开黑线,再把外面的球形把手装回门上;把螺丝钉拴上……事情再简单不过;可是现在门显然是密封起来了。
  “再假设你事先就准备好了这个机关,连线也搓好了。有人在把门闩上的房间里,你开始启动你的机关,里面的人起先什么都不会注意,要到他突然注意到门的球形把手和转轴开始往房间里掉了一点下来。你本来就要让他看见。事实上,你还由那个洞里和他说话。他想着这是搞什么——他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往门这边走过来,他弯下腰来,任何人想仔细看一下门的把手时都会这样的,而在他弯身向前——目标就在你眼前三呎远的地方,绝不会打不中——”
  “庭上。”华特·史东爵士叫道,“我们愿意听各种可能的说法,可是必须要对这点提出抗议——”
  “——只要把箭伸进了那个洞里,”H。M。说,“从犹大之窗射进去。”
  在令人震惊的停顿中,莫特伦警探手拿螺丝起子站在那里。
  “庭上,这些话我非说不可,”H。M。满怀歉意地说,“这样才能弄清楚我要表演给大家看的事。现在,这扇门从凶案发生的那天晚上之后,一直在警方的手里,没有人能够动什么手脚,完全和当时的状况一样……警探,你把转轴这头的球形把手取下来了吗?好,你能不能告诉庭上和陪审团,那里好像有什么——系在转轴孔上的东西是什么?”
  “请你大声回答,”法官包德金大人说,“我这边看不见。”
  莫特伦的声音在寂静中像鬼影似的叫了起来,我再也忘不了他站在那里,在由椽木镶板和黄色家具反射出来的光线下,四周一排排的人都公然地站了起来,就连那些律师的白色假发和黑色袍服也偷偷地耸了起来,阻挡了我们的视线。在这一切的中心,就像在老贝利白色拱顶下的聚光灯照射中,莫特伦警探的眼光由螺丝起子转到了转轴上。
  “庭上,”他说,“那里有一条黑色的线系在转轴的孔上,还有一长段留着——”
  法官用他仔细的笔迹记了下来。
  “原来如此,请继续,亨利爵士。”
  “接下来,警探,”H。M。继续说道,“用你的手指把转轴推过去——如果更方便的话,不妨用螺丝起子的尖头——把整个东西推出去。啊,这就对了!我们要看看那个犹大之窗,而且……啊,你发现了什么东西,是吧?有什么东西在那个洞里吧?就在转轴和犹大之窗之间,卡在那里的?快说,那是什么?”
  莫特伦警探仔细看过他手掌心里的东西之后,直起身来。
  “看起来,”他很小心地说,“是一小截蓝色羽毛,大约有四分之一吋,呈三角形,显然是从什么上面扯脱下来的——”
  硬木地板上的每一块木板,法庭里每一张长椅,每一张椅子,似乎都各自发出不同的响声。在我旁边,艾芙莲突然再坐了下来,吐了口气。
  “这些,庭上,”H。M。很柔和地说,“加上指认这最后一截羽毛,就是辩方所提的最后证物。呸!”


18 陪审团的裁决

  ◎下午四时十五分至四时三十二分
  摘录自亨利·梅利维尔爵士之辩方结辩
  “………所以,在我刚才向各位所说的话里,我已经大致将我们所谓本案的外在层面加以说明。各位已经听到,我想各位也会相信,这个人是一件刻意构陷下的受害者,你们现在已经知道,他不但没有带着枪到那栋房子去,而且是去见一个全世界他最想取悦的人。你们也听到那些把他的话加以扭曲的细节,连我都几乎因此踌躇不前。原先的构陷又由很多人加以掩饰和夸大——尤其是其中一个,你们听到他就当着各位的面说谎,而且恶毒地要把这个人送上绞架,在各位考虑你们的判决时,值得好好想一下这事。
  “可是你们和怜悯与同情都毫无关系,你们要做的是公正,就只是公正,我所要求的不过如此而已。所以我要把这个案子的重点归纳在两件东西上,一截羽毛和一把十字弓。
  “检方要你们相信这个人——完全没有动机——突然从墙上抓下一支箭来刺杀艾佛瑞·胡弥。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