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个被窝
小果（榆木的妹妹）
公司的报到多少让人有点意外/原以为忙煞新人的地方竟然半天优哉游哉。对面而坐也是新来的男孩/他就索性叫我美女美女好像很放得开。阿隆短讯来问晚上想到哪边去high。对面的见我投入发讯便以问代猜/说心上人他在何处发财。我眼睛眨眨样子还是装乖/对面的于是又开始兴致盎然介绍起他的祖宗八代。坐在窗边吹空调暖气迎面而来/我只有微笑点头坚持应对这个饶舌的小蔡。
阿隆（小果的男友）
晚上听小果说完公司的奇闻我陪她牢骚/这才发现原来再内向的女孩一遇到这些也会口才滔滔。等她差不多讲得口干我告诉她我新的房子已经找到/离你家不远新村的名字叫做逍遥。小果说那么蛮好/只是离你公司就远了你每天要起大早。我说我可以每天上班改乘公交/只要小心扒手就能省下十分廿秒。这时小果提议说其实我们不必每天见面/这几天晚上没着家父母可能已经准备跟梢。我心想如此见过家长不也颇有格调/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虽然这么说和小果的见面还是改为每周四次/重点从晚上移到了周末白天。谈论的话题渐渐不像刚约会那样重复以及走远/交谈的妙处终于开始慢慢体验。我也随口学起小蔡的“美女”叫她/煞有介事讲道如今香港叫人“帅哥”就与这边过去叫“师傅”是一个概念。这时小果忽然感叹夸人之难/说今天公司遇到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下巴尖尖。我本想赞她研究生学历可不简单/人家却低头喝水不愿多看我一眼。直到刚才路上我才恍然/提了学历贬了年龄可不就讨人嫌。
小果（榆木的妹妹）
我问阿隆会不会跳舞/阿隆说算不算那种不转圈的三步。阿隆又问我是否常常艳惊四幕/我嗔道还说呢这个公司热衷舞会/可我从没跳过是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阿隆不解道这又不是工作嘛拉拢上级的关系也不止靠弗拉明戈扭臀收腹/我说可是我和他们谈资寥寥更让我觉得上下关系如同鱼肉和刀俎。阿隆说走上社会自然要慢慢适应/减少压力或许会更轻松自如。不少人刚出来一懂不懂却要扮成熟/其实这才真是左看庸俗右看可恶。
阿隆（小果的男友）
早上见到了新送来的吉岛北片的城市规划/总公司拟定投标的地块管网建设却还不曾上马。周围经过同事的实地考查/说地未填高附近只有人掘土烧瓦。我于是将蓝图传真到总部/回答是原定期房的企划照做不要拖拉。公司一小许多可以分工的事就得亲历亲为/近来更是连代购便当也要我们跑腿。一顿二十就称得上破费/日进斗金的差使到我们这儿却让大家沦为穷鬼。
老板孙典常常说说话就把眼镜一推/口头禅是我们不能为世俗行贿。开始过来时我觉得他真该去期房中心套定大宗免税/在竞标未定时也许就有无知妇孺半夜前来排队。如今策划到销售一体我笑称这里元老可又多了一位/孙典假装没听见转身把茶又泡了一杯。有时叫他孙总我觉得太过谦卑/尤其是张口闭口拿它来通知同事开会。
第二部分伯母还是其他
小果（榆木的妹妹）
阿隆这几天说是很累/出出进进忙得皮肤也开始晒黑。我说防晒其实不分男女并非要古铜才健康和美/阿隆笑说那你不送我一箱/甘心让我变成脱毛刺猬？阿隆问我以后要是辛苦到见面也哈欠成堆/你会不会来那边照顾我起居安睡。我朝他望望然后向他臂膊一推/谁知他顺手抓住转而吻向我眉。一时间我找不着北/只听见耳边有沙沙的风儿在吹。
今天在家为老爸老妈盛饭/说第一个月的薪水为你们各买了一件春衫。老妈嘴角动动接过饭碗/老爸说我们不求回报要的是一家人永远都这样幸福美满。老妈接着说小果学校里只剩下毕业照和大聚餐/工作现在也提前开始真让我们省心喜欢。我喝了口汤说道妈这里不是大会发言/老妈说你也知道有的事是时候慢慢开始打算。我笑笑想他们还不知阿隆/事情一步步来不如还是把此事隐瞒。
阿隆（小果的男友）
总部不知使了什么法术竟然低价竞到那块地段/企划的尾巴却落在我肩。好像一块块田垄上就会变出复古的杜特式庄园/门口还能栽上几盆新几内亚凤仙。转来吉岛合我心的事没做几件/憋了口气一看却原来空空如也到处缺钱。来来回回的话就像没有过滤嘴的香烟/孙典还是满腔痴情想把这块做断。
晚上看着小果悠闲得如同摩根弗里曼/音乐茶座和她的刘海就越发风月无边。我问说将来买房你准备和父母一起方便蹭饭？小果踢踢我脚道这个当然最好是前幢后幢既不同住又不太远/你觉得这样是不是很难？我说如果两代人就像邻居合住一个单元/彼此间开又随时能来往互传。小果说买两套房的目标要定在未来几年/我一个响指说这么人性化的追求就让我来营造经典。
我的企划实实忙了两晚/光说明一个亲情理念字数就超过三千。信心十足都不舍得发送出电子邮件/惟恐让别人看到了然后领先。和孙典讲话时我激动地就像表演/他却兴趣索然还不住看天。我说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份套型整合的市场调研/子母型售楼要是做大可存在不小的盈利空间。似隔非隔的设计一墙两便/互不影响却又温情地如同金色的麦田。这时同事王德过来说其实我们倾向于推出商用住宅楼盘/停车场的位置正好不必拐弯。
小果（榆木的妹妹）
公司的事情让阿隆近来不苟言笑/从不劝慰人的我于是开始学着让两人肝胆相照。阿隆提议去仔塘的画廊瞧瞧/我附和说不错不错我看过那里的广告。见面时我提前出发但阿隆来得更早/捏着两张一卡通还嚼着无糖香口胶。我说轻轨今天提速乘上去一定狂飙/阿隆说陪我走走我们很久没有低头看人行道。我心想我们在一起才脚并着脚/很久之前陪你的只有流浪小猫。
这时迎面而来的榆木和姗姐向我把手招/走到面前说小果怎么不向我们介绍介绍。不知情的阿隆伸出手去很有礼貌/接着递上名片不忘说多多指教。他们走后我才哈哈大笑/阿隆不解地问小果你吃了笑药？我说刚才的那两位就是我哥我嫂/我们这样被他们抓住一定在劫难逃。阿隆说这样更好/免去了你到时自己开口结巴害臊。我歪歪头说谁讲要带你去见二老/我这关都没过你还指望晋级深造。
当晚榆木就发来短信/真是不出所料措辞拐弯抹角水平高超。我说好哥好哥这事先别让爸妈知道/榆木那边却还是嘻嘻哈哈不依不饶。说那你自己向爸妈汇报/不要以为不声不响就可以逃之夭夭。我不再回他以为他也不再骚扰/谁知半小时后电话响起老爸那头已喂喂你好。
阿隆（小果的男友）
小果说下个礼拜三我妈生日你不许迟到/我说那什么礼物最合老人家心。小果说这个最主要当然是心诚则灵/我妈是实用主义你不必侧意花瓶。我说可我的企划昨天突然又被唤醒/这关系到升职和年度提薪。最近除了见你就是飞键不停/不如你帮我想想代我搞定。谁知小果没等听完脸色发青/说我重要还是你那个工作要紧。你这样有事业心老板请到你可真是三生有幸/说着说着挣脱开我手鼻子一抽一抽就开始发音。
我想再去抱她却被她用肘一顶/下来我拙舌笨口一通也没见她有什么反应。不知说什么而让她这样又不甘心/横空里我冒出一句不如我们结婚吧达令。话刚出口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没有玫瑰没有钻戒一切是零。我们现在相处的时间满不满一百天还不确定/爱上小果的理由我自己也搞不清。
小果（榆木的妹妹）
这样的求婚让我完全变傻/我没打算他下跪可也没想过这么浪漫的事竟然源自一场吵架。我摸摸下巴没有答应只是轻轻一笑说让我一个人静静你先回家/阿隆似乎给人点穴说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尽心办下/我可是认真万分说这句话。
回家后我才发觉两只手的姿势一直没变/想想去年听小如说毕业就结婚的话还觉得她心上人像是明天就上前线。懵懂时心中的王子也许交给了童年/可也总不觉得现实的阿隆有什么突出表现。相同的是我们都那么心有不甘/在一次次等待与幻灭后一切看淡。总是以为这样就叫做顺其自然/没有想过遇到更优秀的人前来挑战。有时觉得阿隆比我还更加现实/对事业的那种劲头让我不知是悲是欢。
阿隆（小果的男友）
亲情套房的企划终于得到总部嘉奖/意料之外并不让我欢欣异常。上午电话过来让我考虑明年回吉岛薪酬十分理想/我却好比唐三藏遇到了女儿国国王。徒弟见不到面而灵山还念念不忘/孰不知人家给你的待遇可如同部长。我知道这样回拒一定很不像腔/也许这才是天意反映出当时内心的某种力量/正如潜意识里感觉到有位伊人在水一方。
去见小果妈妈前我告诉她上午的电话/小果说现在的问题不是你要去拉萨或者麦加。我说这难道不能说明真爱无价/我愿意留在这里等候而不是让它飞纵海角天涯。小果不出声加快了她的步伐/眼见着开门我却不知是叫伯母还是其他。
第三部分蚊子开始增多
榆木（丈夫） 小妹的脾气其实一直没有多大改变/无论是今天还是两人试婚之前。天意弄人老母生病住院/当时我有事正好不在身边/而阿隆就每天陪夜任劳任怨。这时起准岳母就满心喜欢/从此成了小妹和阿隆的感情救生圈。夫人说阿隆这近一年似乎只为证明当初他的选择不是一时意气/爱一个人她也可以同样爱你。也许他的里比多转为了亲情楼盘的骄人业绩/只是当初呼唤亲情回归的人们现在却难再心有灵犀。 小姗（妻子） 阿隆的父母我只见过一回/平凡的半生说不出有什么光辉。我对先生说也许真的这样才叫平安富贵/但愿有一天我们也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一辈。原本不想信仰阿隆他们的一反常规/眼前刚有起色倏尔又抽刀断水。今天一大早小果打电话说葛律师已联系到阿隆/让榆木呆会儿在法院就不必相陪。 我问先生设计缺陷与阿隆关系微乎其微/做企划理念又不是设计图纸两者不是有楚汉鸿沟/就算到法庭这事也不用阿隆出头。先生说阿隆担心的是物物渗透/像他这样的性格最易表现在有人相逼的关口。我说不是有公司替他防守/先生开始喝粥/半口在嘴里地说有没有听过什么叫女大不中留。阿隆虽然回来了/小果却一定更加善感多愁/就算官司没事他们的关系却又要进入多事之秋。 榆木（丈夫） 夫人让我还是请了假去陪陪小果/我说我比你了解她不如多给她些时空自由。虽然这么说却还是没去上班来到他们租住的逍遥新村等候/我坐在小园的亭中看着新村里的老太们轻松遛狗。想想当年我和她一起春游/见到京巴她躲到我身后。她说狂犬病的致死率百分百没有药救/被它咬一口说不定你就一江春水向东流。我看到路边谢顶的男子掏出烟抽/想起当年她一听到老父点火就跑上二楼。像歌里唱的时光的背景如此悠悠/一直这么简单的她为什么这么快就要面对爱情肿瘤。 我没去法院因为我不知怎样语对阿隆/他们的问题也许不应由外人来指西论东。小果的词典里高频出现的是秀外惠中/回到家做完功课只是去看一会儿《机灵小不懂》。永远记不住谁是詹姆斯·卡梅隆/有时甚至会跟着CD机一起唱《真心英雄》。我问她打算什么时候把心上人正式留用/她当时笑笑我却看得出她还在脸红。 小姗（妻子） 进门见到先生我问他事情有何进展/先生摇摇头说还是没有等到回电。我于是放下包让先生再拨电话去打探/这次通了但小果却不发一言。先生问小果在哪里要不要一起过来吃晚饭/马阿姨今天要烧你喜欢吃的蜜汁黄鳝。小果只是说你们吃吧我吃过了然后就告晚安/先生叫道别挂别挂现在什么都未晚。又说事过境迁你可看到仔塘的渔火灯帆光彩依然/这时我就算没在那头拿分机也听得到小果的声音发颤。 小乔曾经说女人与女人有时也并不能心灵相通/或许在这件同样不知内情的事上外人就比不上榆木和小果的朝夕与共。直至开庭我还以为阿隆失踪只是一心为公/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却已是纯净如水的暗涌。先生说夫人让他们自己面对而眼神却表现出忧心忡忡/惊绝四座的试婚也许注定要成为生命中不能承受之痛。 又是一年中乱穿衣服的几天/整条大街上都是王菲“爱上一个天使的缺点。”忽然间觉得我和小果可能存在某种暗合区间/不同的只是可能我更容易用笔把它敷衍。就算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