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63-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爱情
怯舻男男鳎稚焓置嗣纳碜樱拖窭叹让静菀谎! ?br /> 他留意地望着她一再磕头,完了又到佛像前更换香火。他转身慢慢走下石阶,不久她跟了上来。他可以同时感受到她脸上的红潮与微喘的呼吸声,意识到她的健康。跟此起彼伏的木鱼声和念经的声音,不很协调。他不再摸她的臀部,而声带怒气低语道:
“我进庙,禁不住整整衣,心情变得严肃而且舒坦。但有时候不仅不舒坦,还叫我忍无可忍。细想来,这不难解释:菩萨既是为普渡众生而存在,那么它又干嘛要有这般大威严来压倒众生呢?这跟交通警察比行人更有权威相似。交通警察应为行人谋便利,怎么可以整治行人?为谋便利须加治理是种邪说,而这正是宗教的戒条和社会制度。在那戒条和制度的堂堂名份下,隐藏着黑影似的暴力。”
“不是的。从真正意义上说,菩萨在众生脚下,在众生的心里,而且可以说众生皆菩萨。”
“菩萨欣然处于众生脚下?真是像那么回事,说得很棒。看来,教堂和寺庙,尽教些假话呢。”
“这让我很惊讶。语言虽然不完整而虚弱,但一旦注入信心,就会变成类似信仰的东西,你不知道吗?”
“也许吧。我总忍不住想知道,你和其他许多现代人是否倾心佛教胜过佛教本身?我不是怀疑你的信仰,而是为你倾心山庙、时时忍不住进山顶礼膜拜而感到心烦。”
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阳具和睾丸之间(8)
“你是在攻击我。在现实中,大多数人脚置信仰之坑里,心却沉浸在个人主义之中。人们时时进庙向菩萨磕头,我就是其中一个,你可以说那是他们在向自己磕头,侍奉自己;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为自己磕头还是为心中的菩萨磕头?我为此感到惊慌失措,你现在就是嘲笑这样的我不成?也许你是对的。当我们在床上颠鸾倒凤之时,我也想彻底无视菩萨的存在呢。说真的,这不是我虚伪,而是我的实际情况。乍看来有点像二律背反,实际上是合二为一……”
那天,她拖我到一间庙屋见一女僧。它位于佛堂边的山后,从那里看山下一目了然。那尼姑是那儿的主持。她平时从心底里拥戴这位尼姑,而且个人关系也很亲密。她坚持来这寺院,也是为了见这位主持。她脱鞋进了屋,就像刚才说的在佛像前一样,向站在门口迎接她的女僧磕了好几个头。而她,一个四十好几的女僧则站着合掌受礼。礼毕,她朝他使眼色,似乎问他干吗不像她那样行礼。但他摇了摇头,低头合掌,轮流看着她俩说,他尚未笃信佛教,容他以后深思之后,再来磕头行真礼。女僧听罢,含笑无语,只是用手示意他进堂去。
他们围着一张圆桌开始聊起话来。女僧坦率地讲了很久以前花巨资买下这座山寺的经过。她时时望着停车场方向,谈着驾车族的细枝末节,表示了自己的忧虑,同时向她倾注了自己的关爱。稍后,一个老婆婆拿来打糕水果,放在他们面前就走了。他刚想举手拿块苹果时,她轻描淡写地说:
“他是有妇之夫,师傅已经猜到了吧。”
他听罢,止住手,无以可对,只感到一片茫然。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她带他到此会不会有什么深意呢?然而,她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含意。她意识到自己的话让他心情复杂,想缓解一下尴尬气氛,便替含笑瞅着他的女僧答道:
“他外表看来文静,其实这样的人最容易丢人现眼。师傅一眼就看穿了。”
她抢先一步,公开为难他。女僧似乎要安慰他似的,注视她的脸说:
“男人原本多少是那样的。”
然而,这话让他的心情更复杂了。他坐在公开他为有妇之夫的她和多少有些费解地接过话茬的女僧之间,就像是大家各自坐在深深的圆桶里,在演一场前卫喜剧。令他惊讶的是,他这样一想,就不再感到局促不安了。后来,他们的话题不断更换,而他的目光则时时往山下投去。环山公路在丛林中忽隐忽现,天上有群鸟在飞翔。他瞧着飞鸟的背和头部,让他感到格外奇有趣;而且透过鸟儿各式飞姿,他看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看到了她光身睡觉的样子,还看到她起床后赤身裸体在佛像前磕头的情景。目睹飞鸟缩头叩首及其敏捷的身躯,他受到性感的刺激。在膨胀的性感中,他刚才的烦心一扫而空,对她感到从未有过的亲近。
不久,他俩离开寺舍,沿小径到了正在修膳的山神阁。他平时就认为山神阁不论从宗教还是哲学的角度,皆模糊了佛教的原来面目,所以不以为然。但这次他发现,它和许多山神阁一样,所处的地势,令他联想起女人的子宫。于是,他重新打量起周边来。值此,他才意识到自己正沉入这儿的性氛围中,进而意识到自绝于部分自然的僧侣们,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同自然联系在一起。从这一瞬间起,他以迥然不同的目光看待一切。不仅是对她,也对自身的许多疑问也随之渐渐消去。
那天,女僧力挽他们留下来吃晚饭,他们好不易告辞下了山。他们为马上回城还是原地吃了饭再回家犹豫了一阵,然而,来自田园的晚风拂面而过,无比凉爽。于是,他们沿老路走了一会儿,看到一排亭阁模样的餐厅,便走了进去。他们叫了烤沙参、炒山菜和豆腐,开始喝起了米酒。秋天已近,野外的夜色骤深。自知来日无多的飞虫,早就离开树丛,簇拥在门前的荧光灯上,不断发出“吱吱”声,仿佛什么东西突然被烧焦了似的。
上下两根荧光管排列在一个六面体的长箱子里。荧光从里到外照得挺亮。灯箱的前后两面遮有通电的铁丝网。那些飞虫趋光而来,一触电网,全身或部分就烧焦,一些掉到地上,一些则干脆粘在网上,像干草屑在风中飘动,还有些走运的或者说倒霉的则穿过铁丝网,在里面乱扑腾,最后触电而死,掉在塑料底面上,堆得老高。他们傍着这灯箱喝酒交谈,不时被飞虫触电而死的声音吓一跳,浑身起鸡皮疙瘩。每当此时,他俩便停止吃食交谈对视而笑。
她见墙上的挂钟时间已晚,便起身离开,换了件睡衣回来,跟先前一样,重新坐在他身边抚弄着酒杯。她身着跟男睡衣无异的睡衣,上身略蜷缩着,这模样不容易产生性感。但是,一旦两情相悦,彼此抚摸,她便完全换了个人,同时也让他变了个样。尤其是在做爱方面,她多少有些与众不同的主动。
他发生性关系后不久的某一天,当他光身走出浴室时,眼前一闪,原来她也裸身等在浴室前,按下了“拍立得”相机的快门。他吓了一跳,甚尴尬。见他愣眼望着她,她大笑道:这相机是为了跟学生拍合照向朋友借的。看你平时干裸体活挺大胆的,其实也不怎么样。他这才缓过神来,躺到床上等照片显出影来。看着照片上的裸体徐徐显现,他感到自己像远离文明的澳洲土著人第一次看照片,以为自己的灵魂被夺走。照片里的脸部表情尚自然,但身躯却犹豫不定,仿佛该遮的没遮,该洗的没洗似的。他略斜着不上照的瘦削身子正跨出门,湿漉漉的光脚直伸到镜头跟前。如同镜头常开的玩笑那样,脚显得又大又变形,乍看来像是鸭掌或乌龟腿,趾间似生鱼鳍状的异物,让他产生一种冰冷滑腻的感觉。正当他尴尬之际,坐在床沿上的她夺过照片,端详了一会儿,便揣着相机上了床。于是,她腰部的肉堆到了臀部上。她猛地蜷缩着身子,一如既往地带着调皮的微笑,说道:
“一句话,这是有个放荡怪戾情人的男人样儿。”
说完又拿起了相机,靠着墙对准没防备的他,连拍了好几张坐床上的照片,还要他拍她的裸体照,见他坚决不允才作罢。只要她高兴,她可以随心所欲地拍自己,但他却不能拍她的裸体。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局限性。过了多日,当他俩把此间拍的五、六张照片放床上观赏时,他想起了一帧欧洲现代摄影展中的作品:在一张普通书面大小的照片上,一个瘦骨嶙峋的男人裸身坐在地上,双手搁在旁边的椅子上,把头置于手上正视着你。他那略勃起的阳具,像根动物的舌头,从双股间拖到了地面上。作品的标题为《被强奸的男人》。照片中的他,就像这个被强奸的男人。他望着自己的照片,仿佛真的被人强暴了似的,心里充满了虚脱和空空如也的感觉。照片经常利用客观的陷阱,极度混淆人们的视听。他望着照片里的自己,刹那间产生了一种幻觉:正躺在自己身下性交的女人变了一张脸,或者另一张脸跟她叠印在一起。
为了消除昏眩的幻影,他点了一支烟,瞅着天花板对她说:
“你不认为这也是一种暴力吗?”
她迅速回应道:
“暴力?一方有些积极主动,就算暴力吗?”
“与其说你积极主动,倒不如说是突发性的。突发过度就是暴力。”
“你是说我对你施暴了?这样的话,男人加在女人身上的性暴力,真可谓又大又多了。这你想过没有?她们遭受的暴力是如此之多、如此频繁,以至于一般的暴力还不当一回事儿呢;而且我拍这些照是爱你,与你共度时光,你不懂吗?”
一个性变态者的手记阳具和睾丸之间(9)
“当然,我十分理解。那么说,强奸是否也可视作单恋的极端形态呢?至于说到男人的暴力,在这世界上,一方对另一方永远施暴也不多见。所谓暴力是相互的、双重的。所以,男人的暴力随时会受到报复。我至少希望你做如是想。这说法,也许是男性滥用的暴力论中最典型的一种。”
他说罢,在头边的烟灰缸里掐了烟。她仍漠然地望着照片,没有回答。他伸手拢起照片,放在床头柜上,温柔地搂她到身旁躺下。如果随她去,她可能冲动地把它们撕成碎片,或者揉成一团。稍后,他悄悄地伸手把照片翻转过来。这些照片使他想起了从前妻子的传真照片。而且从今往后,凡是看到任何照片和印制画,他都无法摆脱妻子苍白脸庞的联想。
也许那些拍立得照片,至今仍留在她的某个抽屉里,但他决不想再看到它们。他边喝酒边喝了不少水,满壶的水见了底。当他再次斟酒时,她拿起空水壶出去了。稍后,她带回来满壶发黑的大麦茶。
“近来,你喝水喝得特别多。想消除内火固然好,可光喝水要乏力的。刚才,我烧大麦茶,没想到煮成这个样。虽然有点苦,但喝了不碍事。别怪我说你,现在可不可以变得单纯一些呢?你开口闭口说世事复杂难料,但像你那样光看复杂,就会困在其中,不能自拔。有时候,我看你就成了复杂亡灵的俘虏呢。你这样纠缠不清,会作茧自缚的。”
他听罢,久久无话,因为他满口茶水。一旦开口,他的话就会像灰烬中冉冉升起的不祥白烟,散发到空中,再飘落到手中的茶杯里。他品着大麦茶的苦味,“咕噜”一声,喝了下去。
“就算你把我看成迷信人事复杂的可怜怪物,我也不能不说。今天白天,我坐在妻子面前,心中不时地想着你;同样,现在我坐在你面前,脑子里却满足妻子及其相关的各种念头。当然,事到如今,我并不想挽回过去,或者对你变心。但是,我怎么也摆脱不了过去的经历,而且感到对不起你。我不在乎你的言行与感受,这样不时地突然沉湎于自己的冥想,实际上就等于对你施暴。对此,我深表歉意。但是我不害怕。我就像一只蜗牛,叶子上留着一道黏液徐徐前行,但我决不半途而废。”
“你真是一个令人感动的复杂难解之人。你知道吗?你咬着自己的尾巴拼命打转呢。男人不全是这样啊!我可没见过像你这样支离破碎、拖泥带水的人。”
说罢,她突然仰面大笑起来。每当她想告诉对方自己在开玩笑时就这样夸张地笑,但他却不能接受。她的笑声纷纷落在黑乎乎的茶水上。他从那晃悠的水面上,看到了往事的影像四处反射。画面好容易稳定下来,便看到妻子坐在化妆台前望着他说:
“真是,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想入非非的男人。”
可他想不起妻子为何跟他这么说。在他寻思之际,妻子仍紧贴他耳朵反复说:我还没见过像你这样想入非非的男人。她的话骚扰他,他把桌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头,以便集中注意力。她在化妆准备出门,而他似乎站在门口。他说了句什么,她通过镜子望着他答道:
“你那么容易忘了她,可见你真是个见异思迁人。”
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