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面具






  马泰道:“那是入九迷山的方向,难道他们………?”

  小棒头催促道:

  “你有没有办法救出夫人?”

  马泰道:“我一个人自然不成,得找几个帮手。”

  小棒头道:”连络分社的人通知魁首吧!”

  马泰点点头,着手整理马车,将马套上缰绳,催促小棒头上车,小棒头忽而道:”啊,夫人要走以前说,叫咱们回老家,她自己会回来。”

  马泰苦笑道:“你想这可能么?我可没这么大胆子。”

  小棒头叹道:“她鬼灵精一个,不会有事的。”

  马泰道:“快上车吧,我要赶快点。”

  小棒头上车马泰哈的一声,马车辘辘而去。

  

   
 



第 十三 章
 
  官道上的路人远远听到赶鬼似的马车奔速之声,就尽量往旁边靠,不敢与之抢道,火气大的人还会骂一声”混帐!”

  小棒头坐在车里不时东倒西歪,惊惶莫定。

  马泰赶着车穿街走道,可怜的马跑得忍不住吐白沫,马泰急着赶到通县的金龙社经营生意之处,也就不惜马力。

  马泰驾的马车顺利的通过锦田街,到街尾要拐入梧桐街时,另一辆速度不比他慢的马车正自梧桐街要拐出来,两车忽而迎面对上,纷纷勒马往旁闪,于是,两马虽没撞在一起,车身却碰撞卡住了。

  马泰火气甚大,骂道:”妈巴羔子,你搞什么鬼?”

  那车夫道:”你怎么骂人?”

  马泰道:”我还想打人呢?”

  边说边瞪向那车夫,这一看之下,不由皱起粗眉,啐道:

  “妈的,那来的丑八怪!”

  那车夫的确丑陋,脸上凹凹凸凸,五官又不美,稀淡的眉毛锁在一起,道:

  “你这人………好……好不讲理!”

  显然言语也十分笨拙。

  小棒头掀开车帘向外道:”马泰,别惹事啦,快走!”

  马泰怒视那车夫道:

  “丑八怪,快下来把你的车子拉开,不然谁也动不了。”

  “你这只狗熊才应该下来将你的破车拉开。”

  二个长相不俗的公子哥儿翩然下车,那位年纪小点的公子指着马泰的鼻子道。

  马泰怒道:”是你们不对,你们该把车子拉开。”

  那二位公子神色都十分阴沉,冷冰冰的看了马泰一眼,马泰不由打个冷颤,暗道:”这二人好阴冷的眼神,只怕不是好人。”

  那年纪大点的公子向那车夫道:”饭一两,下来拉车。”

  那车夫依言而做,把车子驶入正道。

  那年纪小点的公子忽而伸食指点点马泰的肚腹,道:

  “你肚子很大,很好,很好。”

  马泰自恃神勇,那公子指的地方又非穴道所在,所以蛮不在乎他那一指,反而好笑那修长的食指既无法在他肚子上戳一个洞,虚张声势干什么,即见那二人上车而去,更得意他们怕了自已,乖乖让道而去。

  小棒头正安心没闹出什么事来,忽听得马泰惨叫一声,小棒头忙跳下车,正见马泰从车座上摔下来,急上前扶起,惊道:”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马泰但觉浑身冰冷,肚腹却一团火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让冷汗直流,眼睁睁看着小棒头挤出惊惶的眼泪,一股热流涌上喉头,跟前一黑,顿时便人事不知。

  小棒头抱着他大哭,官道上行人颇多,很快围将上来,有年长者劝小棒头快找医生看看,小棒头这才止住哭,由两个大汉帮着将马泰抬入附近一家客栈,由店伙计跑腿请大夫,请的是这地方最有名的张郎中。

  张郎中是有名望之人,一见马泰周身无伤却嘴角不住流出鲜血,便知受了内伤仔细诊断之后,咋舌道:”这是什么怪症,我从所未见。”

  小棒头忙道:”大夫,他要不要紧?”

  张郎中沉着脸思虑良久,道:

  “不知他中的是那种阴毒掌力,实在无法下药。”

  小棒头哇的哭了起来。

  张郎中道:”他是妳丈夫是不是?”

  小棒头一怔,抽噎道:”是,你看出来了。”

  张郎中点点头,道:”尊夫君曾与何人打斗?”

  小棒头收了眼泪,道:”几天前有二名女子来犯,外子不慎被一支发钗刺中,昨晚又被袭,中了一支飞镖,难道残毒未除尽?”

  张郎中摇摇头,道:”不是,都不是。”

  小棒头道:”除此之外,他没有再和他人打斗。”

  张郎中又细诊马泰一会,叹气道:”我实在无能为力。”

  小棒头泫然欲泣:”大夫──”

  张郎中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愁眉稍展,道:

  “夫人不用惊慌,我有几位方外朋友这几天将到寒舍一叙,他们都有一身好本领,也许看得出尊夫君中的是那家阴功,到时再商量下药,就较有把握了。”

  小棒头心生不满,丈夫出气入气少,眼见命在悬刻,这郎中还要他拖上几天,万一他朋友不来,就算来了也未必有用,不由心头震怒:

  “你救不了阿泰何不明言,推三托四来误他病情,我可不饶。”

  张郎中看出她颇有怒色,微笑道:

  “我开几味药来保病人性命,可保这几天不会恶化,妳看如何?”

  小棒头漫应着,心中另有主张,等张郎中一走,立刻要店小二跑腿将附近稍有名气的大夫都请来为马泰诊病。

  店小二道:”张大夫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大夫,如果他医不好,其余的人也医不好,叫来也没用。”

  小棒头道:”叫你去就去,我不会亏待你的。”

  将一块碎银放在他手上,又道:

  “病人和大夫也讲究缘份,张大夫医不好,遇上有缘的大夫便医得好了。”

  店小二看在银子的份上,点头道:”说得也是。”自去请大夫。

  他勤快得很,一口气找来八位大夫。在众位大夫诊视之下,马泰被判了死刑,大夫们不是摇头拿了医箱离去,便是叫小棒头准备后事,小棒头听得连哭也没力气了。

  最后,小棒头只好取了医金到张郎中家里拿保命的药,一心等待奇迹,每日必跑几趟张郎中家,问问他的方外朋友到了么?

  一连八日,均无结果。

  小棒头尽心服侍马泰时地想到宝宝,歉咎的念道:.“夫人请自求多福,我不知要如何与分社的人连络,马泰又昏迷不醒,实无法搬救兵救妳,请原谅。”

  到了第九天的傍晚,张郎中走进来,身后有三个年纪都在廿七岁的年轻和尚随着,小棒头一见便觉得眼熟。

  张郎中道:”我这三位朋友都很了不起,如果他们也看不出尊夫君身受何伤,请夫人赶快准备后事吧!”

  其中一个和尚爽朗笑道:

  “你这鬼郎中应要不得,焉有吓唬病家之理?你也不用捧我们,我师兄弟既帮你来,自然尽力而为。”

  张郎中一声道:”多谢!”

  他是出于医家对怪症的好奇。

  小棒头脸回一礼:”请大师费心。”

  她已换回女装,三个和尚不便细打量她,她却愈觉得这三个和尚实在面熟。

  那和尚趋前检视马泰周身,神色大变,转头对二位师兄弟道:

  “你们快来看,这人似乎中了‘鬼铁指’指力。”

  “鬼铁指?”

  另一个和尚急问:”被点中何处?”

  那和尚掀起马泰上衣,露出一片肚腹,道:

  “这地方很热,外表却看不出异样,明智师兄,师父不是说过中了‘鬼铁指’后的症状便是这般,我看不会有错。”

  说话的正是少林新秀的明理和尚。

  明智在马泰四肢一阵摸捏,道:

  “四肢冰冷,唯腹部温热,此人不知何故被人在腹部上一指,命悬旦夕。”

  一直静默的明月和尚道:”师父曾言,西域异人铁禅师精擅‘鬼铁指’,但一生韬光隐晦,我想铁老前辈不至于千里迢迢无故到中原伤人。”

  明智道:”你自己瞧瞧,是不是‘鬼铁指’所伤?”

  明理道:”铁禅师善自晦,他的徒弟便不能伤人么?”

  明月素来敬重师兄,事实又在跟前,便不再为铁禅师辩解。

  张郎中道:”三位大师可有医治之法?”

  明智、明理、明月互视一眼,心中都想到一个人。

  张郎中催道:”怎么样?”

  明智假咳一声,道:”也许他有办法。”

  明理道:”不是他有办法,乃是他爹有办法。”

  明智道:”他父亲早已仙逝,一身医术及多部医书都已传授于他,如果他勤研读,也等于是他有办法。”

  明月微微笑望二位师兄。

  张郎中抢着道:”那个‘他’是何方高人?”

  明智以怀念的口吻道:”卫夫人秦宝宝。”

  张郎中奇道:”原来是女大夫。”

  明理笑道:”她不作大夫,但心肠很好,不会见死不救,颇有医者慈悲心,去求她一定成。”

  明智自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倒出三颗圆玉般的丹丸托在掌心,向小棒头道:

  “三颗固元保命的‘玉露丸’请你收下,每隔八天让施主服一粒,然后快马加鞭到‘子午岭’‘金龙社’总坛求见卫夫人,当可保住施主性命。”

  小棒头哭笑不得,‘玉露丸’照收不误,却道:

  “夫人不在总坛,除非你们能教回夫人,否则马泰只有死了。”

  明智奇道:”宝宝不在‘子午岭’么?她成婚后就不曾再出现江湖,想必生活如意,我们一直为她庆幸,但是你怎么说‘救回夫人’,难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一说到宝宝出事,他和明理、明月均不由脸现关怀之意。

  秦宝宝在少林寺一住十二年,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调皮捣蛋的时期﹝被当作男孩抚养亩褡骶纾司哦加腥觥卑镄住贝优孕蔷褪敲髦恰⒚骼怼⒚髟拢硕运б腊偎畅z除了宝宝提议要火烧少林寺或藏经阁的馊主意之外惨虼伺嘌錾詈竦母星椤?br />
  明理道:”你叫宝宝‘夫人’,你也是‘金龙社’的?”

  小棒头道:”我记得你们是夫人的好朋友,她时时提起你们。外子是大当家身边的人,我叫小棒头,曾侍候夫人几年,小棒头这名字就是夫人取的。”

  明智笑道:”原来你就是小棒头,宝宝跟我们提过。”

  明理打量马泰的面孔一会,道:”这人气色不好,所以一时没认出来,他叫马泰,还有一个叫战平是不是?”

  小棒头道:”对,对,请三位定要救救外子性命。”

  明月道:”卫夫人的父亲乃是一代名医,只有他较有可能会精研‘鬼铁指’的医治法,除此之外,未曾听说有谁精擅此术。”

  他比较拘泥不化,认为宝宝已经恢复女儿身,且又嫁了人,就不方便直呼其名,至少在人前如此。

  小棒头急道:”可是夫人被人捉走,不知到那里找呢?”

  明理道:”谁欺侮宝宝?”

  小棒头灵台忽明,道:”有五个人,其中一人是你徒弟,叫沈道沉,练了一手‘点石功’,夫人见了这功夫便自叹不如,不加反抗的跟他们走了。”

  明理道:

  “我的确曾花了三天工夫教沈道沉练‘点石功’的窍门,那是因为他报家仇的意志教人感动,武功却不如人家太多,所以才私下传授,他并非我徒弟,我也一再苦戒他不可仗技欺人,难道他──”

  小棒头忙道:”就是他带人来欺负夫人。”

  连日的不如意,使她在明理面前狠狠告了沈道沉一状,加了十倍油醋。

  明智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小棒头道:”让我从头说给你们听,也请你们为我拿个主意。

  把马进娶亲,宝宝随他们要回老家,遇上季银雪、季珪莺姐妹无故侵犯,战败而退,复又搬来帮手暗算偷袭的事说了一遍,边说边骂那些人混帐不要脸。

  明智道:”原来如此。”

  明理道:”沈道沈不是坏人,我想其中也许有误会。”

  小棒头哼了一望,心想:”明理贼秃想护短,也该护夫人才对。”

  明理为沈道沉说话,她便暗骂他”贼秃”。

  明月道:”我有个主意,不知成不成?”

  三人问:”什么主意?”

  明月道:”马夫人送马施主回‘子午岭’,一方面可以静养,一方面能够面告卫施主,他人多眼线广,寻找卫夫人较容易。师兄,将一瓶‘玉露丸’都送予马夫人吧!”

  明智道:”说得也是,宝宝不知何时找到。”

  自玉瓶中倾出三粒丹丸,自己收一粒,分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