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个面具






  “小家伙不会又惹事吧?”

  能用这种口气除了卫紫衣又有谁,只是酒楼里的弟兄,谁知道他就是大老板?

  就不知卫紫衣来此是为了宝宝?抑是别有要事?

  马泰、战平身为护卫,自然跟着来了。

  忍不住好笑似的,马泰道:

  “每次宝宝出门,魁首头一倔念头就是担心他会不会惹事?”

  卫紫衣失笑道:

  “他实在太顽皮了,令人提心吊胆的。”

  战平道:

  “要不要追他回来?”

  卫紫衣摇首道:

  “宝宝已表明身份,此地儿郎自会照管他。”

  听他口气,这次另有所为而来

  其实心里想得不得了,卫紫衣也不表现出来,走江湖的人,是不能太感情用事的。

  马泰,战平懂得这道理,三人真个绝口不提秦宝宝。

  卫紫衣低声道:

  “人在苏州那个方向?”

  战平道:

  “据探子回报,他一家三口遭匪劫,不得已到处流浪,三天前已知入苏州,现在确定的落身处还未可知,可是,有一点很疑问,他的妻子不明所踪,只剩怀里一个小孩,身无长物,似乎没有魁首要的东西。”

  卫紫衣面色凝重:

  “不可能,难道探子盯错对象?”

  这点他自知更不可能,又道:

  “不管如何,找到人便能明白一切。”

  马泰憨道:

  “魁首,东西一定在他们身上么?”

  卫紫衣道:

  “当初他老子过世不久,名下产业均已被本社收购,结果其中没有那东西,自是在他身上无疑,但是,有一问题颇令人担忧。”

  说到后来便微皱起眉头。

  马泰是一根肠子通到底,马上问:

  “什么事使魁首担心?”

  在他眼里,甚至在“金龙社”全体儿郎心目中,卫紫衣是如兄弟般亲,却又似神祇一样让他们尊敬崇拜,马泰不敢想象“金龙社”若没有卫紫衣,将变成怎样的局面。

  卫紫衣沉吟道:

  “拾家遭劫,可能是与我们有同样目的的人所为,如此一来,东西就落在他人手中了。”

  顿了顿,立即道:

  “战平,联络南京程大首脑调查、回报。”

  战平低应一声,立即下楼而出。

  马泰摸把脸,道:

  “这下子事情复杂多了,魁首。”

  微微一笑,卫紫衣道:

  “好的东西,大家都抢着要,只有各凭本事了。”

  马泰握紧双拳,急促道:

  “没问题的,魁首,凭本社的力量,东西是势在必得。”

  卫紫衣不以为然道:

  “自信是好的,但过份的自信便是狂妄了;马泰,也许现在东西已落在他人手中,早已远走高飞,有最大的力量,又到那里找人?而且,这事我不打算用本社力量争夺,只赖缘份凑巧,不要让我白费这番工夫。”

  不知为了什么,眉头又轻皱起来。

  马泰安慰道:

  “魁首,吉人有天相,不用太胆心。”

  卫紫衣没有说什么,轻啜着酒,心中却思绪奔腾:

  “宝宝呀,大哥能为你做的只有这样了,最主要的是看你有没有这个福份;如果是要千年人参或天山雪莲子,不惜代价都会为你找来,只恼这玩意虚无缥缈,难以下手。”

  一杯酒一仰而尽,卫紫衣对马泰道:

  “你去订房,就要宝宝住的隔壁,你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露出马脚?”

  马泰呵呵一笑,起身道:

  “您老放心,不会出差错,否则也不必混了。”

  不一会战平回来,道:

  “事情均办妥,经过东街药堂,听到风声,好象宝宝准备大闹药铺。”

  笑了笑,卫紫衣道:

  “肯定是药堂的人惹他不高兴,随他玩去,不会有事的,宝宝会有所顾忌,结果是什么风波也没有。”

  他实在太了解秦宝宝了,而宝宝有这样一个大哥,好比孙悟空遇上如来佛,什么花样也变不出来,至少在卫紫衣面前,装也要装乖一点。

  可是秦宝宝真的乖么?

  那只有天晓得!

  马泰大步走回,道:

  “房间已订妥,魁首,是不是打算和宝宝碰面?”

  卫紫衣淡淡的道:

  “再看吧,我看他大概玩得乐不思蜀。”

  他话里有话,有点埋怨秦宝宝不回家,只是不会让马泰,战平查觉。

  “可爱又可恨的小宝儿,宛似上天降临来折磨人的小怪物,放他出去玩,担心他出事,留在家里,又顽皮捣蛋,真是令人头痛!”

  这是!卫紫衣在心中下的结论。X X X

  东街大路有一连几家药铺,大都是学医的人自己兼作老板,只有“回春堂”例外,是由人出资做老板,礼聘二名大夫诊病,因资家有钱,用得起好药材,所以远近有名,那二名大夫淡泊名利,很安于医术救人清高工作。

  但人是很容易受影响的,“回春堂”的老板和几名手下,由中午便惶惶不安,连带的也使二名大夫清高不起来。

  刘大夫悄悄问文大夫:

  “今个儿发生什么事?”

  文大夫轻抚短须:

  “晚生也不知,该不会东家有困难吧?”

  刘大夫不安道:

  “这里的生活,晚生十分满意,又可完成救人的宏愿,又有舒适的生活,东家真个遇上困境,你我如何是好?”

  文大夫安慰道:

  “这只是我之臆测,未能当准,还是问问东家的吧!”

  刘大夫也感到自己过份紧张,讪笑道:

  “汝明理也,晚生这便过去询问。”

  文大夫有礼的比个请的姿势。

  昨夜里鲁莽引来小煞星的“立地瘟神”王能,得知那煞星便是大当家双手捧着呵护的宝贝﹝其实是坏蛋诺盟裎拗鳎胶舻姑埂?br />
  要知他只是“金龙社”众多事业中,算是龙虾级的药堂主持人而已,上头有上司,上司上,又百上司,一层层推上去,“子午岭”总坛代表着最高权力,而如今他碰上的居然是闻名甚久的总坛之宝,那可爱俊美的模样儿是不负盛名,很糟糕的,受恶作剧的小孩顽皮心性也是名不虚传。

  可不是,得到消息那么久了,还不见他来讨人,直使人心坎儿上有如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的,坐不安宁,立难稳直,那结果是好是坏,总希望早点知道早安心。

  对于刘大夫的问话,他只有道:

  “你安心留下,一点事也没有。”

  刘大夫关心道:

  “那东家何故坐立难安?”

  大夫是上面礼聘的,王能不得不礼敬一番,道:

  “有人要来。”

  刘大夫职业性的道:

  “是病人?得个什么病?东家早些说出,晚生好与文大夫商量。”

  遇上这种儒生,王能真是要很有耐性,道:

  “他也是个大夫,而且是个小大夫。”

  刘大夫高兴道:

  “那可好,道同互相谋也,晚生又多个切磋的友伴。”

  这人真可爱,不求名利,完全为了救人而救人。

  王能苦笑道:

  “如果是个普通大夫,我何用担心?要知他的身份十分尊贵,我不敢冒犯请他来治病。”

  刘大夫道:

  “原来是王孙公子降贵光临,那也不用太过理会,须知此等人有善亦有恶,对恶者,他等欺凌百姓,吾等自不屑与之为伍……”

  他居然向东家说起教来,王能啼笑皆非道:

  “他是公侯将相之子,我们反而不在乎,也影响不到我等身家性命。”

  刘大夫惊问:

  “会影响东家的身家性命?谁有这么大本事?”

  王能道:

  “我的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刘大夫简直迷糊了,道:

  “东家还有很多老板?”

  王能愁眉苦脸道:

  “可不是,我真担心他不高兴之下,每个人都遭殃。”

  其实他也言过其实,他只知卫紫衣及三大领主等人疼爱秦宝宝,却不知道卫紫衣对宝宝有时管教很严格,宝宝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总不至于捣毁药堂吧?

  有时宝宝也不卖卫紫衣的帐,但毕竟少之又少,这种稀有事件大概不会发生在王能等人身上。

  天昏地暗。

  晚膳已摆出,秦宝宝还没现,王能似乎也麻痹了,招呼刚看完几位病者的二位大夫入座,内眷依习俗不能与男子同席,另在内堂围桌。

  古时有所谓“男女七岁不同席”的规矩,愈是大家族,遵守愈严,反而平民小百姓来得无拘自在,欢乐融融。

  但是──

  人倒霉的时候,连吃饭都会被吓一跳。

  紧急的鸣笛声,“立地瘟神”王能蹦的跳起来,直冲入招待拾面具父子的厢房,但见三个蒙面人与自己人打起来,其中一人劫持着拾面具,向二位同伴打个眼色,把拾面具扛在肩上,欲先突围,王能便这时赶来,喝道:

  “来人是否奉宝少爷之命?否则全部留下!”

  扛着拾面具的那人身形顿住,回身责备的口气道:

  “老王啊,你真是不识相,明知宝少爷爱假戏真做,还敢点破,试问你有几个胆子啊?”

  王能早听闻秦宝宝爱恶作剧,心想要是坏了他的游戏,日子可难过,当下也不怀疑,故作正经的冷道:

  “弟兄们,听到他说的,还不快照着做!”

  原已停手的几人又打起来,王能也攻向扛着拾面具的那人出手,只是彼此都不太认真,只徒招式繁复,真打在身上,未必伤得了一根寒毛。

  半盏茶时刻过去──

  扛着拾面具的那蒙面人道:

  “老王啊,宝少爷等着消息,你装着让我一招,好使我等脱身啊!”

  王能连忙道:

  “是,是,就不知兄台在宝少爷面前如何称呼?”

  那蒙面人赞道:

  “好机智,老王,凭你这份聪明与见机行事,这次待宝少爷玩得尽兴,在大当家面前说二句好话,可比谁提拔都管用啊!”

  说来说去就是忘了表明白己的身份。

  不过,王能已晕陶陶,注意不到这些了,忙道:

  “兄台所言极是,属下一定尽力配合。”

  那蒙面人老实不容气,狠狠甩了王能一个耳光子,王能一个踉跄,回神正想责问他为何下手这么重,人早已越墙而出,另二位蒙面人也有样学样,双手连闪,甩了众儿郎眼冒金星,才哈哈大笑而去

  那王能抚着面颊,道:

  “他们武功很高强,幸好是自己人,否则求援也来不及。”说着叹口气,喃喃道:

  “人还没来,就被整得七荤八素,等那小祖宗真个大驾光临,真不敢指望不掉层皮,但愿一切都有代价。”

  秦宝宝也不至于多坏,他就是坏也坏得可爱,只是众人以讹传讹,倒将他说得像小恶魔似的。

  就在王能幻想跃登龙门时,一个小厮进来报告:

  “宝少爷来了。”

  怔了怔,王能又惊又喜:

  “来得可真快!”

  没法子多想,赶紧迎出来,只觉眼前一亮,昨晚烛光模糊下,已感到这少年真是不俗,今日宝宝一身华贵的出现,更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秦宝宝为何至今才来?

  原因无他,想让王能等人尝尝等待宰割的滋味。

  说来他实在很坏心眼,但还有药可救,至少他懂得顾虑卫紫衣会打他屁股,称得上是识时务为俊杰的非英雄。

  在这时间,他上街寻找红面鸭公,因为拾全忠的虾龟嗽需要红面鸭公配药,以半酒水炖服。找到十来只红面鸭公,付钱请人送来酒楼,才来此“收帐”。

  进门看到王能等人脸上的五指痕,秦宝宝失笑道:

  “集体自罚呀?”

  说着有趣的在他们身前的转来转去,突然“咦”了一声,又道:

  “看样子是别人动手打的,不同的手痕有三种,那是三个人打的了,谁这么大胆,敢对你们动手?”

  王能等人心道:

  “装得可真像,好象完全跟你无关。”

  但为了讨宝少爷欢心,嘴上道:

  “回禀少爷,是三个蒙面人打的。”

  秦宝宝一怔,奇道:

  “蒙面人?体形多大?声调高或低?有什么目的?”

  王能心想宝少爷真会演戏,却也不能不配合,道:

  “三人都修长健壮,说话的那人声调活泼,他们劫走少爷的贵客………”

  秦宝宝听到此,倒吸一口凉气,急道:

  “你说蒙面人劫走拾面具父子?”

  王能愈来愈服宝少爷的演技了,道:

  “不,只劫走拾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