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00-思想史课堂讲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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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类似《营造法式》、《匠作则例》一类的东西。这是关于建筑、器具的制造方法的文献。另外,史书里面还有《舆服志》一类的资料。可是,这类资料,思想史观念史从来没有办法使用,好像只是科技史也就是知识史的专门领地。不过,我总觉得,那里面也有很多意味深长的思想史内容呀。我举一个例子,像卤簿仪仗的做法中间,可能就有很多区别皇家和民间的规定,这是为什么?又比如,宋代官方不是有命令,不许民间用真家伙做仪仗吗?这又是为什么?这不止是一个制造和使用的器具的规定,这是皇权有意识地与民众区分界限。以前,我看柳诒徵《清德宗的大婚》,觉得很有趣。后来在莱顿大学汉学院,又看到墙上挂着可能也是《大婚图》一类的图画。你看,大婚的仪式很隆重,很排场,很有趣,但是从这种夸张和铺排中,皇权的意味是否就传达出来了呢?过去侯宝林的相声《改行》里面说,皇帝死后那些天,不能穿这不能穿那,不能用喜庆的颜色,在这些外包装、衣服色彩的规定里面,就有区分圣俗上下的意思呀。有一次,我在陕西博物馆的展览里面看到,有1990年长安出土的筒王井村明秦简王的随葬仪仗群俑。其中,旗帜有清道旗、金鼓旗、白泽旗,幡有告止幡、信幡,做仪仗的兵器有戈、戟、弓箭,乐器有笙、笛、箫板、琵琶,后面跟着的有抬轿、跟驾和梅花灯、各种伞、扇等等,当这样的车驾一出来,让你想起元曲《哨遍》(高祖还乡),“匹头里几面旗舒。一面旗白胡阑套住个迎霜兔,一面旗红曲连打着个毕月乌。一面旗鸡学舞,一面旗狗生双翅,一面旗蛇缠葫芦”,“红漆了叉,银铮了斧,甜瓜苦瓜黄金镀。明晃晃马镫枪尖上挑,白雪雪鹅毛扇上铺”,于是就显出了神圣、庄严、威权、伟大。这叫什么?就叫“天地悬隔”。不隔开世俗,就没有神圣。好像以前的传说里面,常常讲世俗的世界和神仙的世界,总有一条河把人神分开一样,牛郎织女中间要有银河,桃花源和外面要有一个不可重复找到的洞,武陵源和人间也有一条被神仙的玉簪划出的河,不分开怎么可以分出上下?
《思想史课堂讲录》 什么可以成为思想史的资料不在过去思想史视野范围(2)
这样的资料其实很多,比如关于皇城的格局,关于皇陵的空间,关于官宦人家宅第的制度,官员的服装花纹与式样和出行时候的舆服仪仗,就是“回避”、“肃静”之类的东西,里面怎么会没有思想和意识形态的东西呢?关于皇城的格局,关于皇陵的空间,关于官宦人家宅第的制度,官员的服装花纹与式样和出行时候的舆服仪仗,就是“回避”、“肃静”之类的东西,里面怎么会没有思想和意识形态的东西呢?思想也不只是玄思嘛。凡是一个制度,一个形式,背后都会有一种想法,否则它怎么会被设计出来?这种研究,西方有过先例。彼德·柏克(Peter Burke)有一本《制作路易十四》(The Fabrication of Louis ⅩⅣ),一开头就用了一幅图画,又引了一段话说,“国王的权威是由假发、高跟鞋和斗篷等等所组成的……而我们所崇拜的诸神,其实是由理发师与鞋匠所制作出来的”,所以,我一直希望有人以这些资料为中心,研究一下观念史的问题。但是,过去很少有思想史会去讨论这种东西。思想史研究,还不太像观念史研究,有时候,西方人作观念史,以一个或若干个观念为中心进行历史梳理,可能会到处发掘可以表达这一观念的资料,会涉及到很边缘很一般的图像、仪式、场景、习惯等等,但是,思想史尤其是以思想史家为单位的思想史写法,不会旁顾这些东西的,大家都习惯了原来以人和书为基本单位的方式,所以有人就会问:它属于哪个思想家呀?它在哪本经典著作里呀?这就很麻烦了。
第三,包括明清宫廷档案在内的各种各样的档案。其实,二三十年代就有很多学者呼吁过,历史学要注意档案。比如陈垣先生1929年给北大学生讲演,就用了很多篇幅,仔细讲八种整理档案的方法。当然,一般来说,很多档案是很琐碎的,看起来很吃力,也可能看半天什么收获也没有;但是,也不一定,如果你有问题意识,可能也会发现一些很有趣的东西的。
举一些例子。比如明清的官府档案。这些档案呢,很多是关于审判的资料,照理说,审判应当以法律为依据,而法律在中国是以经典中表达的礼义为基础的,所有的结果应当和经典思想没有冲突。但是,其中有一些档案却可以与上层精英的理论表达对照。记得前面我们讲到过一个例子,比如父慈子孝、从一而终、家族等级等等,在经典中间当然没有问题,在法律上也没有问题,那是三纲五常,好像是天经地义,过去的法律也维护这些,可是在实际的社会生活里面,它是否在民众中间那么有效地实行?如果只是在经典文本、法律规定和文人表达的文字里面来看,似乎很早以来,就是形成了同一性的,理所当然的,但是,如果从档案中看实际生活呢?就不然了。有一个学者写的文章就很有趣,他分析一些档案,发现看上去很封建的“七出”之条,在实际社会生活中,有时恰恰给了类似近代的“离婚”的自由。从近年发现的文物上也有一个很有趣的事情,《文物》1999年8期上有黄凤春《湖北蕲春出土一件明代朱书文字上衣》这篇文章。其中说,在这件出土的衣服上面,记载了一个士人官员,对他的妾欺负他的妻子,以至于其早死,相当不满,却无可奈何,只有在此衣上诅咒。可是古代的资料不是说,古代三妻四妾,按照大小排列,分出尊卑吗?可是这个当了官的人为什么对小老婆一点也拿不出办法,只好在这件衣服上寄托哀思呢?这就可以看出,古代的家庭关系绝非像想像的那样具有同一性。此外,还有人在一个县现存的诉讼档案中,看到了关于农村中父子关系的实际情况,与《礼记》以来的精英文本很不同。过去我们都会凭着印象认为,宗族制度下的中国农村,父子关系是主轴,以前许烺光写《在祖荫下》,就是这么说的,可是,这并不能涵盖全部空间,在华北一些地方,甚至在华南的某些地方,析财而居的时候,父子关系可以相当恶劣,甚至诉诸官府。
其实用档案资料分析思想史上,尤其是一般思想史和文化史上的现象,在西方是很普遍的。其实用档案资料分析思想史上,尤其是一般思想史和文化史上的现象,在西方是很普遍的。像以前我们提到过的,法国年鉴学派的大史学家勒华拉杜里写的名著《蒙塔尤》,用的就是审讯异教徒的口供。在这种口供的基础上,他重建了蒙塔尤这个区域几个世纪以前的生活、信仰的历史。而意大利历史学家,也就是《奶酪和蛆》的作者,有名的金斯伯格(Carlo Ginzberg,一译京士堡),他的名著《线索、神话和历史方法》(Clues,Myths,and Historical method)也充分利用了天主教留下来的口供。那么我们是否也能学一学这种方法呢?
第四,是类书、蒙书、手册、读本等等初级读物。这是另一大宗资料,我要特别提醒各位的是,其实类书并不是我们通常理解的百科全书,放在图书馆或者书房的书架上等人去查的。有时候,它是一种常用的备问书、一种身边的知识手册,是很流行的。像唐代,我们看到敦煌就有《随身宝》、《经史问答》、《孔子备问书》等等,在中唐以后很流行很普及。什么原因呢?因为盛唐以后,一方面知识增多,书也增多了,一方面从小泡在文化和典籍里面的贵族社会解体了,博学的人少了呀。比过去多得多的文化人要进入上层社会,他们要讨论知识,要按照上流人的样子生活。可是那些从底层升上来的士人,没有谁的记忆力这么好,就连最高明的人也不行。所以,所有人都可能备有这样的东西,这样在回应问题的时候,这些东西就可能成为他们的基本知识储备,拿出来就可以八九不离十地应对自如。同样,蒙书也很重要,像《龙文鞭影》之类,曾经是每个文化人的童年经验,也是所有高明的思想的知识基础,哪一个高明的进士、举人,从小没有看过读过?何况普通人呢?后来的《万宝全书》,那真是万宝囊,什么都有,王尔敏先生就用这一资料讨论过明清民间庶民的生活,其实里面还有很多观念性的问题,为什么“万宝”是这万宝呀?什么东西最重要呀?里面有很多一般思想史的线索。我的意思是,从这些材料里面,我们也许可以看到士人,普通的人最需要的一般常识。正是这些一般常识,给很多人提供了认识人生和社会、世界的基础,诸如什么好、什么坏、什么先、什么后、什么善、什么恶、什么重要、什么无关紧要、天是什么、地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生、为什么会死、死了以后如何、遇到什么问题,有什么办法,遇到什么人,有什么礼节,等等。这样一些的最普遍的知识,难道思想史就不讨论这些东西吗?难道高明的思想不也是从这里出来的吗?这样一些的最普遍的知识,难道思想史就不讨论这些东西吗?难道高明的思想不也是从这里出来的吗?
不止是古代思想史和文化史,就是关于现代文明的缘起,也要注意这些材料。比如说,我们总说现代文明,可是究竟什么是“文明”,“文明”在“现代”的具体所指是什么?它是怎么来的?“文明”在近世中国和日本的历史变化如何?这也是可以使用各种教材、读本、手册等等来研究的。1928年,高梦旦和胡适谈编小学教科书,就说,“癸卯以前,是无锡三等学堂编的《蒙学读本》时代,当时最传诵一时的句子为‘花下不可戏,伤花失母意’;甲辰以后,商务编的《最新国文教科书》最风行,其中最传诵的句子为‘我问客姓,客问我年’”,可见这些东西很有影响。高是懂得出版的,所以他跟胡适说,二十多年前在日本听说,“福泽谕吉的最大影响,不在他的庆应义塾,而在他编的《西洋事情》,此书使日本人知道西洋的情形,于维新事业大有功”,尽管现在看来,“书中多错误肤浅的话”,但是在那个需要外国知识的时候,它就是能风靡一时,像中国当时流行的《泰西新史揽要》不也是这样吗?连当时的皇帝都看这些东西来考虑清帝国的大计方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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