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马江湖






  酒鬼没好气的自顾回途,心中咒骂道:“奶奶的,当怪杰还有这许多禁忌?遇上这小子,老子不知自受多少气,不想个法子将他赶走,老子往后焉有安宁日子好过?”

  边走边想边叹气,回到山岩洞还是想不出个好法子,只有借酒浇愁,等他想到馒头包子,纸上只剩下一个馒头一个包子,瞥见秦快又要伸手,忙抢过叫道:“这是老子二天的粮食,你居然一口气把它们吃光,你有没有良心?你肚子是什么做的?吃,吃,吃死你。”

  秦快神秘的一笑,道:“在下是躲祸来的,至少有二天的时间不想出这山岩洞,不多积存点粮食,如何应付以后二天的生活?”

  酒鬼遇上秦快这种下定决心赖定你的驴子脾气,当真欲哭无泪,不问他避什么祸?一口馒头一口包子拚命啃食。

  吃个半饱,喝足了酒,酒鬼喃喃咒骂道:“遇上你这小子,老子总是吃个半饱,还不知下餐有没有着落哩!”

  久久不闻回声,发现秦快又睡在他的草席上,又怒道:“臭小子真是得寸进尺,把草席还给老子。”

  秦快不理,酒鬼气不过,双手使力拉着草席边,想把它扯出来,可是不管他怎么拉怎么动,秦快好像已经黏在草席上,徒费力气而已。

  酒鬼累得出了一身大汗,最后废然道:“算你小子厉害,可是,咱们非亲非故,你小子该不会厚脸皮硬占老子便宜?这样吧,老子看你还算人样,一天十两银子租给你好了,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第 四 章
 
  秦快半开眼睛思量半晌,才问道:“十两银子有没有包括三餐?”

  当时普通人家,一个月花费绝不超过十两,这已经是不错的家庭了,称得上小富人家,一张草席租一天十两银子,说出去全当你是疯子,酒鬼一听这傻小子有点动心,搓着手,和气生财的笑嘻嘻道:“当然,当然,没有山珍海味,但总会让你吃饱的,小兄弟这几天不能出门,小兄正好代你跑跑腿买些吃食。”

  有钱赚就眉开眼尖,小子改成小兄弟,也不自称老子。

  秦快哑然失笑,下定决心道:“好吧,这些天就有劳老兄,在下决定打扰十天半月。”

  酒鬼高兴得搔腮搓手,猪泡眼也睁亮了,呵呵道:“一天十两,十天一百两,半月一百五十两,小兄弟该不会赖帐吧?”

  说着就把手摊开伸向秦快,秦快闭上双目,道:“老兄乃一代怪杰,应该不会逼得债主走投无路,在下不敢赖帐,老兄就记帐吧!”

  “记帐?”

  酒鬼大吼一声,整颗硕圆的脑袋差点贴在秦快脸上,一字字道:“你怀里有的是银锭子,以为老子好骗?”

  秦快被酒鬼口中的酒气喷得受不了,推开他,道:“要不要随你,记帐至少表示有一天在下会付钱,老兄就勉为其难接受吧,至于银子嘛,早就花光了。”

  酒鬼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愤而起身朝外走,丢下一句:“你小子不走,老子走!”

  秦快换个姿势安睡,懒洋洋道:“不送,不送,老兄慢走。”

  酒鬼愤恨难当,又无能为力,只好自认倒霉了。

  秦快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喃喃道:“希望那个叫‘冷姑’的女人,永远都不要出现。”

  原来秦快所谓的避祸,就是逃避“冷姑”的逼迫,逼他回“洗涤山庄,”解开圆环之谜。

  秦快并非没有好奇心,他也渴望知道其中秘密,只是,他厌恶人家强迫他,尤其是女人,两相比较下,他宁愿暂时压抑住好奇心,待“冷姑”对他死心,才心甘情愿回去解开心中谜题。

  今日天刚亮,秦快即出洞散心,临行在酒鬼身上留下一块碎银,没想到刚走进市镇,就给“冷姑”撞见,经过一番追逃,秦快适时买通一人分散“冷姑”注意力,在陈大可的小酒店避难,恰巧酒鬼如他算计前来沽酒,捉住他小尾巴迫酒鬼不得不收留他,只希望能躲几天,避开“冷姑”。

  给女人追着跑是乱没面子的,但在打不过的情形下,也只有从权了。

  很幸运的,秦快在山岩洞安静过了二天,肚子饿就吃从酒鬼那儿骗来,早已藏在大石后的包子馒头,省着吃,勉强还能支持一、二天,所以秦快终日躺在草席上,动都不想动,以免多消耗热量。

  运气并没有一直跟着他,这天,天色黯淡,有倾盆大雨的可能,秦快躺着啃最后一个粗硬馒头,陡地耳闻有脚步声传来,倾听之下,不免皱眉,一个脚步声重,却又带点轻快,而且脚步凌乱,像是酒鬼酒后蛇行,但他有什么值得快活?秦快头一次听见他脚步这般轻快,不,是得意。

  后头还有一人,这人与酒鬼截然相反,轻如鸿毛落地,没有绝佳绝顶的耳力,绝对听不出来,秦快听出了,那二位不速之客也出现在他面前,看清后头那人,秦快不禁长长叹了一口气。

  冷姑!

  酒鬼目及秦快手中的馒头,大吼一声抢过,叫道:“原来你小子把它们藏起来,老子还道你真那么会吃?”

  秦快脸不红心不跳,只道:“老兄回来也罢,何苦还带个拖油瓶?”

  酒鬼耸耸肩膀,打嗝道:“这位娘子人极好,请老子痛快喝了一顿,老子就带她回来,让你们认识认识。”

  秦快冷冷的打量酒鬼半晌,冷冷的道:“不会这么简单吧?依在下看,她赏了老兄几个耳光子,再对你拳打脚踢一番,你吃不住,只好带着她四处寻找像俺这样人,最后想到在下,就带她回来了?”

  酒鬼呐呐不语,“冷姑”冷笑道:“你总算比较聪明了一点,调查真相的结果,应该不会让人太失望。”

  秦快猛地跳起身,怒喝道:“你苦苦相逼在下,为的是什么?若是想知道圆环内秘,大可自己去调查,俺在你眼中,又蠢、又懒、武功又差,真搞不懂,你找上俺做什么?”

  “冷姑”带着面具的脸上无丝毫表情,冷道:“没有为什么,姑奶奶既然选中你,你就非做不可。”

  秦快气结,冷硬的道:“这倒是笑话,俺的娘是不知道,但俺的爹可也不会这般命令俺,你凭什么下命令?”

  “冷姑”呆怔半晌,冷叱道:“秦快,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姑奶奶凭的就是手下功夫此你高明,你满意吧?”

  “满意个屁!”秦快冷哼道:“说不定你是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武功比俺高明有什么好得意?待俺再长十岁,你自信能与俺一战高下?”

  “冷姑”一怔,突然放缓语气道:“秦快,也许圆环秘辛与你有极大牵连,何不早点解开它的谜底?”

  秦快沉吟半晌,方道:“二年之内,在下一定会回去一探究竟,也能趁此想一想‘洗涤山庄’的奥秘。”

  “二年?太久了。”“冷姑”盯着秦快半晌,终于道:“好吧,二年后你若还四处闲逛,就别怪我不客气。”

  秦快不答,“冷姑”朝洞口走,酒鬼突然拦住她道:“这小子在老子这里白吃白住好些天,你既与他结识,该为他付点膳食费吧?”

  “冷姑”瞪他一眼,抛出一锭五十两银子,飘然而去。

  酒鬼接过银子,掂了掂,乐歪了嘴,叫道:“五十两吔,看来她与你交情不错么?”

  秦快也朝洞口走出,讥刺道:“老兄脸皮之厚,在下难望其背,敲诈勒索不提,女人的钱也要,当真无药可救。”

  酒鬼一时没领悟他说什么,只叫道:“小子你要走啦,不送,不送。”

  秦快回首再望了望居住好些天的山洞,可惜道:“原来在下十分中意这地方,有了你,在下只好放弃。”

  说完也飘然而去,不再看酒鬼一眼。

  酒鬼像是突然间从梦乡中醒来,银子落地,哭声道:“小子说的没错,我是个无药可救的人,一直在逃避过去,逃避现实,永远不敢睁开眼睛,我没用,我没出息,哈哈……”

  外面雷雨交加,酒鬼狂笑着冲进风雨中,悲伤、自责、戏谑的狂哭声不停的传来………

  倾盆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秦快一身湿淋淋在凉亭上望着亭外渐渐稀落的雨水,不禁摇头苦笑,嘿嘿自嘲道:“俺的运气向来不错,免费洗了一次冷水浴。”

  不过,初冬淋雨可不是开玩笑的,秦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连忙盘膝运功,不一会,头顶冒出丝丝白气,白气渐渐从身上各处穴道透出,整个人很快被白气笼罩住,良久方散,身上衣服已全干,并且周身舒畅无比,蹦的跳起来,及目四顾,居然不见人烟,可见此地十分偏僻荒凉。

  雨势一停,秦快举步朝西走去,他也不知要上那儿去,只好碰碰运气。

  不料愈往西走,地势渐陡,更见荒芜,杂草盈膝,举步维艰,秦快却没有想过要往回走,听说隐者大多住在罕有人烟的地方,他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二个时辰过去,刚下过大雨,脚下泥泞,十分难行,秦快以散步的心情闲逛,倒不以为苦,陡地眼睛一亮——

  远远可望见一栋大屋子独立在那儿,高墙飞檐,虽然不能望清它的面貌,但不论谁来看,都会说那是栋大户人家的居所。

  但是,大户人家出入马车,锦衣玉食,住在这种鬼厌人不爱的地方,别说马车,连吃的都很难买到普通鱼肉。

  秦快加快脚步,不多时大屋在望,一近观清它的真实面貌,不禁感叹沧海桑田,变化无常,人生难得富贵长远。

  墙壁剥落,就好像女人盛妆的脸上,被泪水一洗,斑剥得十分难看,断壁残垣,红门上的红漆早已落个干净,奇怪的是,雄踞门边的不是两座雄伟的石狮子,而是两只大陶土狗,还很新,以至于看起来很怪异,门匾尚在,可是也非如这栋古老庄院的年岁一样金漆剥落,黑区上题着四个大白字,“如洗山庄”

  秦快抬眼望见横区怔了怔,再见到左右两联,忍不住捧腹大笑,笑声足以传扬十里。

  原来右联写着“山珍海味佛祖心动”,左联为“阿弥陀佛再来一块”。

  秦快想都不必想,这个破窝铁定是陆启明、王大秃、张小秃这三个企图吃他白食的怪人、大混混,那二个老秃头自比佛租,所谓出家人“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就是这般自我安慰。

  不加掩饰的笑声惊扰了里面的主人,听得张小秃怨道:“死大秃,没事写什么对联,给闯来的混蛋好生取笑,连老子的面子也被你丢光了。”

  王大秃粗着声音怒叫道:“恶人先告状?是老子写的没错,主意可是你出的。”

  张小秃哼哼数下,粗哑的声音道:“老子是随口说说自我消遣,你何必这么鸡婆?”

  “老子鸡婆?”王大秃气吼如山:“要不是你死小秃没事找来两张红纸,又捡了一只破毛笔,在以前的书房搜出一块砚台,老子会发神经去写它?”

  “那可不一定!”张小秃嘿嘿冷笑道:“你跟小陆都有点毛病,就怕人家不知道你们会拿毛笔扫地?一个把‘如意山庄’改成‘如洗山庄’,说什么正合一贫如洗之意,另一个死大秃更爱出风头,足足扫出十六个字,真他妈的风骚,恶心死了。”

  “你……气死老子……死小秃,别跑……”

  “你追得到么?看,看,看,恼羞成怒的嘴脸最难看。”

  “死小秃,你死后会下拔舌地狱,看老子救不救你?”

  “笑话,老子张小秃向来实话实说,童叟无欺,这辈子尚未说过谎咧!”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让你下拔舌地狱。”

  最后这句话是秦快说的,张小秃跳出围墙见是秦快,不由一怔,这时王大秃也追出来,一把捉出张小秃,狠狠槌了几拳,张小秃吃痛惊醒,立即回敬,刹时二人打在一块,一点也不像高手过招,倒有些像小孩子泼皮般打闹。

  秦快碰上这二个老不尊,只有摇头苦笑,推开大门走进去,内里格局跟一般大户人家没啥两样,假山流水、曲亭拱桥,就是这么回事,只不过流水早已干涸,到处一片残破,透着一股霉味,走进厅堂,云母石椅留下的痕迹依稀可见,石椅大概被不肖之徒后代拿去典当,整个大厅空洞洞。

  这时,二个老秃子也走进来,王大秃首先道:“小子,你大概在想这座庄院原本属于谁?”

  秦快颔首,张小秃吆喝道:“说出来你可别小看他,这屋子的主人就是小陆的。”

  “小陆?”秦快恍然道:“陆启明陆兄?他人呢?”

  张小秃听他语气没有丝毫惊讶,不禁怏怏,王大秃遂道:“今天轮到他出去找钱买东西,如果你运气好的话,将有一顿美味可享受。”

  张小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