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马江湖
时间一刻刻流逝,群雄有的不耐烦,起身走动观望,吉塞尔命仆人撤走酒席,道:“朋友可在猜疑镖车迟迟不来的原因?”
秦快收回目光,笑道:“吉塞尔兄想必也是江湖人,假扮蒙古人又是为什么?”
吉塞尔猛地一楞,复而哈哈大笑道:
“朋友错了,我的确是蒙古人,只因先祖娶了汉家姑娘,祖父及爹也是与汉女婚配,所以看起来,我像个汉人,反而不似蒙古人了,但依祖先血统,我确属蒙古人无疑。”
秦快仔细打量他,确实有蒙古人的影子,道:“吉塞尔兄也是江湖人?也在打镖车主意?”
“你呢?”
秦快摇首。
吉塞尔有趣的盯着秦快,道:“朋友倒不贪财,只是,就算我有兴趣,镖车不来也没法子。”
“朋友倒老实,有一说一,毫不顾忌。”
“嘿,时间过了很久,镖车却不来,不会是放空吧?”
“镖车会来才叫奇怪。”
“怎么?真的放空?”
秦快双目紧盯住吉塞尔,冷冷的道:“老兄到底在玩什么把戏?兵部侍郎是道地的江南文生,远居寒冷的甘肃受得了么?”
吉塞尔哦了一声,也不否认,只问道:“你的意思是兵部侍郎的镖车根本不会经这里?”
秦快冷笑算是回答。
吉塞尔轻咳一声,肃然道:“中原武林人难道全是瞎子,这么容易骗?”
秦快黯然摇首,打量外面一眼,道:“这叫财迷心窍,被你这只老狐狸耍得七荤八素。”
吉塞尔像是有点紧张似的道:“朋友话可不能乱说,给人听见,万一他们不辨是非,群拥攻来,我在劫难逃也。”
秦快冷哼一声,有点不耐烦道:“朋友何不干脆点,没的失去你们祖先的特性。”
吉塞尔摸摸大肚皮,嘻皮笑脸道:“镖车不来是你们查事不明,何必对我这局外人发怒。”
秦快只是冷冷瞧他一眼,嘿嘿冷笑不再发话。
吉塞尔憋得难受,猛举杯喝酒,眼睛却不住朝外观望。
又过了一个时辰,群雄已经不耐烦走出藏身地,有的则狡滑的不愿现身。
秦快突然看见一条小人影走出不远处的茅舍,转头对吉塞尔道:“朋友将栽在那个小孩手中。”
吉塞尔打量青绿色的小人影,失笑道:“一个小女孩能有多大作为?何况她与我无冤无仇。”
秦快笑了笑,以“蚁语传音”对丁嫱道:“小嫱,向前走五十公尺,在下于蒙古包内等你。”
丁嫱一怔之下,果然寻来,见到秦快,笑道:“秦大哥也财迷心窍,有意发大财?”
第 六 章
秦快打量一身青绿的丁嫱,觉得她好像跟以前有点两样,不免多看二眼,笑道:“你长大了一点,小嫱,近来还好么?”
丁嫱刹时冷下面孔,冷冷道:“不好!”
“怎么?”
“问你呀!”
“在下如何知道呢?”
“这些天你躲到那里去了?”
“原来你找在下不获,怪罪于在下?”
丁嫱哼一声。
“好刁蛮,自己本事差,还怪罪在下。”
丁嫱气得鼓起腮帮子,秦快笑道:“你到这里做什么?高升一级,改行做强盗?”
丁嫱气得一挥手臂,嗔叫道:“你怎么笨得像呆子一样,就想不出我是来找你的?”
秦快倒怔住了,好一会才道:“你如何知道在下的去处?”
“瞎摸瞎撞嘛!”
秦决哑然失笑,道,
“好吧,被你撞见了,有何指教么?”
丁嫱眼眶刹红,委屈道:“我爹我娘不见了,都不回家,他们不要我了。”
“怎么会?”
“怎么不会,最迟过年也会回去,可是都没有,我才又出来找你,没想到你也失踪。”
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秦快见了只有安慰道:“令尊令堂有急事不克赶回,也许现在已经在家等你,待这边事了,在下陪你回去瞧瞧。”
话一说出,就警悟怎地又爱管闲事,但目睹丁嫱绽放的笑靥,后悔之心就来不及产生。
“镖车看情形是不来了,现在就走好么?”
秦快摇首,走近丁嫱,在她耳畔低语一阵,其实乃使“传音入密”功夫,除却丁嫱,谁也无法得知他话中内容。
丁嫱脸上现出顽狡笑容,忽又低声道:“万一他们不信呢?”
秦快面对矮小的丁嫱,只好又弯身“蚁语传音”道:“你可以请其中轻功最好的到镇上转一圈,如今消息也该传回来了。”
丁嫱兴奋的脸红通通的,低声叫道:“万一我不成,你可要出来帮我哦!”
“好的,加油点,小嫱,说不定会一举成名。”
“成名有啥稀奇,看那些人倒霉我才高兴。”
“你不会失望的,小嫱。”
“但愿如此,我走了。”
“小心点,不要老毛病发作,又顺手牵羊,被他们捉住,会被生吃的。”
“你就会欺负人家。”
丁嫱不悦将一样东西摔在秦快身上,一溜烟出去,秦快忙接住摔来的东西,定眼看清原来是贴身收藏,黑黝黝毫不起眼偏又神秘兮兮的圆环,不知她如何偷摸的,能使他毫无知觉,望着丁嫱背影,不禁摇头苦笑。
一个不察,圆环猛地被吉塞尔抢去,翻来覆去看了又看,对秦快颤声道:“这样东西你如何得来的?它怎会在你身上?”
秦快目睹他如此神情,心中一动,道:“朋友先告诉在下它的来历,在下才告诉你它的来源。”
吉塞尔像得到天下至宝似的,忙将它揣入怀内,秦快阻止不及,寒声道:“朋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吉塞尔忙挥双手,道:“别动怒,反正这枚圆环你也是捡来的,不如送与我!”
秦快面无表情的冷笑道:“敢情在下是进了强盗窝,遇到最无耻的强盗头子。”
吉塞尔得意笑了数声,道:“好说,好说,反正朋友也没损失,我心安的很。”
秦快望了他一会,废然坐倒地上,无精打采道:“好吧,既然进了你的口袋,想要回来,不费番手脚是难以办到,在下懒得很,只问你,它有何神奇之处,它就是你的了。”
吉塞尔老奸巨滑的一笑,道:“它的宝贝处,天下只有寥寥数人知晓,说与朋友听,不免又多个竞争者,为保障利益,只好对不起你了。”
秦快不在意的一笑,神秘兮兮道:“朋友这套拿去对三岁小孩耍吧,谁不知道它的秘密藏于‘洗涤山庄’……”
吉塞尔豁然扑近秦快,截口叫道:“什么?你说有很多人知道……”
说到这里突然煞住,只因瞧见秦快狡滑的笑容,猛觉上当,其实这小子半点不知,下面的话也就不吐了。
秦快瞧破他心思,安慰道:“在下并非瞎猜,所以你不必太难过,如今已证实不只一人知道此秘辛,下面呢?”
吉塞尔猛一甩头,怒吼道:“不知道——”好一会才平稳气息,冷笑道:“只知道‘洗涤山庄’有个屁用,朋友有闲,慢慢寻找十年八年,也许会有点收获。”
秦快愈发疑惑,试探道:“朋友能否告知在下,它的秘密是关于那方面的?有个底,在下也许能缩短一二年的时间找到。”
吉塞尔冷笑数声,冷酷道:“若是我不告诉朋友你呢?”
秦快耸耸肩,懒洋洋道:“朋友不应如此小器吧,毕竟你从我手上抢走它的。”
吉塞尔犹豫了一会,方道:“看在你替我送来圆环的份上,我出题目,只要你能办到,我就告诉你。”
“真不讲理,蛮子就是蛮子。”
秦快大胆敢讲,吉塞尔反而不生气,道:“朋友做事说话都痛快,很合我们胃口,题目就出简单点,好使你不至太吃亏。”
“吃足大亏,来点小亏中和也好。”
吉塞尔哈哈一笑,想了想,道:“朋友和二位知己游山玩水,途中遇到一伙生平死敌齐聚来寻晦气,你的知交情知不敌,缴刀投降,如此之际,朋友有何妙计全身而退?”
秦快很不高兴的冷道:“在下没有这么差劲的朋友,也无所谓生平死敌,更未曾打算依赖朋友。”
吉塞尔没有好气的道:“我是说假如,万一有这种情形,你如何解决?”
秦快道:“汉人讲究吉凶,朋友就不能想点吉利的题目,一而再的玩弄在下,真不是东西。”
吉塞尔眼瞪如铜铃,叱道:“你爱答就答,不答算你放弃,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
秦快废然叹道,问道:“不知怎样的答案才能令你满意,总该有个标准吧!”
吉塞尔沉思一会,大声道:“法子干净俐落又合情合理就成了。”
秦快摸摸鼻子,又问道:“所谓全身而退,其标准又是如何?”
“奶奶的,你问题真多。”吉塞尔没好气道:“敌人的实力远超于你们,二位知己又置身事外,也可能倒打你一耙,如此实力悬殊下,只要没有致命的伤口,就算全身而退。”
“地点呢?”
“地点?干么?”
“环境不同,产生的效果自然不同,需问清楚才是。”
吉塞尔不耐烦的指着蒙古包外,道:“就在阴山脚下吧!”
秦快无意义的点点头,又道:“时间呢?”
“现在!”吉塞尔吼道。
秦快一笑,立即回答道:“只有一条路,逃向阴山。”
“理由呢?”
秦快一瞥外面地形,胸有成竹道:“此处偏僻辽阔,对手人多采取包抄之势,逃向镇里不可能,只有遁往阴山,居高临下较为有利,且能利用地形多加隐藏,再好运点,暗中抽冷子也许能反败为胜。”
吉塞尔想了想,点头道:“朋友说的有理,但是,万一你不识山径,迷失在里头,可也活不了多久。”
秦快毫不留情的反击道:“朋友说的是现在,昨晚在下已上过阴山了。”
吉塞尔闪了舌头,恼羞成怒道:“你意图暗中抽冷子,可也不是正派人物所应为。”
秦快嘴角泛出个笑意,道:“在下从来就不是正派人物,只要在下认为对的,做出来就问心无愧。”
“好蛮横的小子。”
“彼此!彼此!”
“不过,你就算坏也坏得老实,丝毫不造作。”
“多承谬赞,不敢当。”秦快七情不动,道:“朋友既已赞同在下的回答,可该你说出答案了吧!”
“说什么?”
“圆环的内幕是属于那方面的?”
“哦,方才我们是如何谈条件的?”
“朋友出题,在下回答,只要合理就将事情告诉在下。”
吉塞尔摸着肥厚的肚皮,奸笑道:“朋友记性不差,但是,我有说只出一个题目吗?”
秦快怔了怔,面色顿时充满怒气,咬牙切齿死盯着吉塞尔好一会,平静怒气冷笑道:
“朋友狡滑如狐,与纯种蒙古朋友大不相同。”
言下之意是辱骂吉塞尔“杂种”。
吉塞尔假装没听懂,嘻皮笑脸道:“想在江湖大染缸中生活,就算你纯洁如初生婴儿,待久不免染上不少恶习,狡滑、奸诈、冷酷、贪婪、好管闲事、好色、嗜赌、贪杯……数之不尽,朋友敢保证自己完全摒除这些恶习?”
秦快低首不语,吉塞尔呵呵又笑道:“年轻人,你还太嫩了,回家翘脚当少爷还差不多。”
秦快恢复懒洋洋的模样,却尖酸刻薄道:“在下太嫩,你则太老,好比放了七八天的老油条,令人望之生厌,勉强尝之,除却油垢味还是油垢味。”
“好个尖牙利嘴小子。”
“在下只是实话实说。”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圆环的大概,居然敢得罪我。”
“反正已经撕破脸,大家也就不必太客气。”
“敢情你是放弃了?”
“朋友有意刁难,出下一百个题目,在下又如何作答?”
“不问最好,原本我就不想说。”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朋友有意戏耍在下,根本无回答诚意?”
吉塞尔有可无不可的笑笑,道:“何必将自己形容这般不堪,说试探也成。”
秦快闭上嘴,不再出言,吉塞尔又问了几句,他也不答,自觉没趣,遂独自喝闷酒。
外面的丁墙穿梭于群雄藏身地,后来索性站在大岩石上,此手划脚不知说些什么,群雄一阵骚动,频频往秦快这边望来,更有些人往镇上掠去,陡地又退回来——
丁嫱奇怪的望着,吓得掩起嘴,差点惊呼而出。
五名身长九尺的塔般大汉,身着蒙古武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