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马江湖






  气得哇哇大叫,潘少荫英雄无用武之地,偏偏秦快也不完全放弃他,不令他有机会反噬丁嫱,这种不将人放入眼里的打法,自然激怒成名已久的潘少荫。

  猛地腾空跃起,潘少荫身形凌空暴旋,一片掌影挟带锤影的光雨洒向了背对的秦快,同一刹那,木照开几乎在同一个时间二柄蓝汪汪的丈八蛇矛已飞到秦快全身上下十二处要害。

  一声怒叱响起,秦快避开有毒的蛇矛,斜掠三尺,长刺倒卷木照开咽喉,整个背部却卖给了潘少荫,痛哼一声,连中二锤,“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秦快猛一滚身,长刺不变地飞向木照开咽喉。

  在同刹那发生的杀戮,写起来真会急死笔者,深恐漏了精彩的一段。

  木照开在尖啸中飞旋急闪,秦快滚身于地,有如鬼魅般掩至,看来不绞断木照开咽喉是不甘心。

  后面一声冷笑传来,潘少荫双锤直飞秦快,脚上功夫不弱,用来对付滚落地上的秦快最适合,蓦地——

  本来卷向木照开的长刺,突然收回,刚好迎上了潘少荫踢来的双腿,倒卷之下使力一拉,潘少荫笔直的身躯仰天倒下,秦快一个翻身,动作快得无可言喻,几乎在潘少荫未倒下之时,左手短游魂刺在他胸口划了四道深而长的细窄伤口,又点了他“软麻穴”及“哑穴”。

  “金煞”潘少荫的那张脸顿时已不像一张人脸,他鼓瞪着眼珠,像是好奇,又像是不可思议般投注着自己的胸前,那里,殷红的鲜血如泉水往外冒,染湿了他的外袍。

  “银煞”木照开也怔住了,他完全阻止不了这一幕,不,应该说他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不得不承认他小觑了秦快,更令他骇然的是,他完全估计不出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的潜力深厚到何种地步,他彷佛是个弹簧,弹力愈强,他反弹的力道也跟着增加!

  秦快艰辛的起身,背上剑伤及重击之伤,早已痛得他脸色发白,几乎快支持不住,可是,生来倔强的脾气却不容他就此倒下,一样的懒散中透着冷漠道:“你们对名小孩残酷,在下若跟你们慈悲,那就是天大的笑话了。”喘口气,又道:“潘老鬼身上的四道伤口,两下替小嫱回报,另二道则是回敬刚才的两记重锤,差点敲碎在下骨头,不还给你,于心何安?”

  “银煞”木照开目及己方二人落入对方手里,道:“不想要解药了?小杂种?”

  秦快的脸庞显出冷酷又暴烈的形色,森冷的道:“你害怕了?老狗操!”

  “银煞”木照开喋喋怪笑,有如狼鸣枭啼,道:“你尚不在老夫眼里,小杂种,虽然老夫不得不承认你很机伶,深谙随机应变之道。”

  秦快一挥长刺,直指木照开,面无表情的道:“在下要废掉你双手,使你终身不得再使用那对歹毒的兵器,老狗操!”

  “只要你有这个本领,小杂种!”

  此时,“银煞”木照开的想法不外是放倒秦快,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而秦快则须想尽办法夺得丁嫱中毒的解药。

  二人利时又缠斗一起,秦快长短钢刺如蛇蠕,如剑劈、如刀砍,两根死物在他手中,顿时成了活生生带着毒牙的蛇,突破空气,倏刺倏回,灵活自如。

  “银煞”木照开也非浪得虚名,腾挪掠移,恍如电闪,两根“夺命蛇矛”不时适机想勾秦快之魂,夺秦快之命。

  就在他们拼命正烈的时儿,陡地传来几声不属于这里的人的声音——

  “乖乖!这里简直成了修罗场。”

  “东倒一个,西歪一个,怎么回事?”

  “戏台上的武打场面可万万没有这里的逼真。”

  “废话不是?”

  丁嫱举目望去,脸色愈加难看了。

  

   
 



第 八 章
 
  在场比武的二人都没有注意到多了几位不速之客,就是知道也必须装作不知道。

  秦快滑出三步,身子微转,他的短魂刺透空而出,在虚实互映眨眼即变的招式中,再次滑退三步,右手的长游魂反卷敌人兵刃。

  “银煞”木照开二根丈八蛇矛上下交旋,但见流辉交织,幻影中,双矛如指,暴飞秦快胸口!

  秦快长刺去势太急,反收不回,振腕反卷,人也藉力一个筋斗,筋斗翻跃的一刹那,短刺闪耀,刺向木照开的右腕——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

  这一次,木照开有点火了,手腕倏翻,侧面欺进,矛尖一抹波颤的蓝芒,由上往下,飞戳敌人的小腹,出手快,招式狠,硬是夺命的架势。

  秦快动也不动,掌心翻动,将长刺一半卷在掌心,成了第二根短刺,硬是欲与木照开作近身的搏斗?

  秦快闷不哼声的往上凑近,反应要来得更快,更犀利,右手短刺施以鞭法,左手短刺使用剑法,在木照开丈八蛇矛将刺入小腹的刹那,微缩小腹,丈八蛇矛便再也够不着,右短刺急鞭二根蛇矛,左短刺如剑挥砍木照开双腕!

  “银煞”木照开不及思量,当急急要是保住双手,况且秦快鞭击之力震得他双手发麻,猛地抛弃两根“夺命蛇矛”,一个筋斗暴跃五尺之外。

  秦快冷哼一聋,右手短刺倏地伸长,锐风旋流,袭向木照开,木照开正待落地,乍见此景,猛又吸气一个翻滚,秦快岂容他逃脱,长刺“呼”声翻卷,准确无比兜迎木照开翻滚之势,而瞬息里,秦快改鞭为刺,那根二丈长的长透魂刺便透入了木照开的右腿脚根!

  闷哼有如呻吟,木照开只一个旋转,小山似的庞大身躯便一头栽倒于地。

  秦快扯出长刺,又点了他四处穴道,人也跟着倒在地下喘息不已,背后冷玉环赏赐的剑伤早已血渗重衣,黑衣上湿上一大半,血还不断的流出来。

  “妙手小如来”丁嫱微弱的声音道:“秦大哥,快点穴道止血啊!”

  若没丁墙的提醒,秦快心想自己可能会一直睡下去不想醒来,可能血流不止虚脱而死。

  勉力起身点了穴道,秦快猛力甩甩头赶走晕眩,步履蹒跚走近木照开,从他怀里搜出二只药瓶,拔开塞子一闻味道都差不多,冷然道:“那瓶才是真的解药?”

  木照开双目圆睁,充满怒火,语音冰冷的道:“不知道!”

  “输要输的光棍,阁下答应输时双手奉上解药。”

  “老夫这么说过么?”

  “真的不肯说?”

  “不知道!”

  秦快意味深长的冲他一笑,不带笑意的笑道:“如果在下以阁下的丈八蛇矛在贵体上划一道伤口,不知阁下打算服那瓶药?”

  “银煞”木照开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道:“你不能这样做。”

  秦快皮笑肉不笑的道:“在下不喜欢与俺意见相左的人,你到底说不说?”

  “银煞”木照开畏惧的望了不远处的蛇矛一眼,道:“老夫不服,你的武功无法令人服气。”

  秦快不悦脸色一闪即逝,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阁下不服也不成,爽快说出来,贵方的下场会好一点。”

  木照开如何听不出秦快语含威胁,奸笑道:“如果老夫告诉你,你会安然无恙放老夫等人走?”

  秦快沉吟半晌,道:“阁下双手染满血腥,在下……”

  木照开截口叱喝道:“你小子若执意要废掉老夫双手,老夫打死也不会说,更别打要封住老夫等人的武功。”

  秦快回首望了丁嫱一眼,恨声道:“在下全依你就是,快说那一瓶是解药?”

  木照开阴侧恻一笑,秦快又警告道:“不要耍花样,否则在下整人的法子多的是,当然,在下会留下你们,直到小孩无恙,她只要出一点差错,你们三个就必须活活陪葬墓底。”

  木照开冷不防全身微震,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位有点弱不禁风的小子会想出许多恶毒的主意,冷哼一声,恨声道:“算你狠,红色那瓶就是。”

  秦快起身,冷冷丢下一句:“希望你不要逼得在下撕破脸。”

  木照开体会话意,吼道:“老夫已说出一切,小子你还待怎样?”

  秦快不理,走近丁嫱,扶起奄奄一息的身子,拨开塞子,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嘴里,见她咽喉不动,柔声道:“小嫱,快将药吞下。”

  丁嫱有气无力的道:“我口干舌燥,吞不下去。”

  秦快皱眉,回想找水,这才注意到不远处一直朝他们打量的不速之客,提高嗓音道:

  “四位朋友,可有携带水壶?”

  那四人互望看一眼,矮胖如冬瓜的那人道:“那个小孩好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

  尖嘴猴腮的仁兄一拍脑袋,细声道:“老子想起来了,不就是前些天在不远林子外跟咱们抢马的小鬼,那小子想必就是他所提的‘秦大哥’了。”

  高瘦如竹竿的叫沈不聪,哦了一声,道:“既然旧识,借他水壶也不妨。”

  说着取下马鞍旁的皮水袋,抛向秦快,秦快听他们所言,心中雪亮原来是会稽山寨下来的土匪,见水壶来势极猛,不禁暗赞手下功夫不凡,不是普通盗匪,反手将皮水袋抛在半空数转减去劲力,才抄在手中,忙拨开皮塞,灌入丁墙口中,耳里却倾听他们谈话。

  小冬瓜葛冬山极为不屑的道:“喂,沈不聪,那小子不敢接你的水壶呢!”

  四人中唯一的年轻公子嗤的一声笑了,葛冬山奇道:“少寨主,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么?”

  年轻公子年纪廿一二,比秦快大一点,人称“粉面刀王”朱轮,自然是因为他人长得英俊,刀法又好才得此称呼,此时微微一笑,拱手道:“葛叔,小侄怎敢笑你,只是依我看来,那小子好像不是畏惧沈大叔的强劲手力。”

  大毛猴江神佑幸灾乐祸斜睨葛冬山一眼,葛冬山气道:“看什么?你那双猴眼该丢进粪坑里洗洗了。”

  沈不聪挥手阻止他们争辩,向朱轮恭敬道:“少寨主认为那小子别有用意?”

  “粉面刀王”朱轮颔首,肃然道:“由刚才的比斗中,三位叔叔应该都看出那小子功力不弱,沈大叔并未用足全力,他不可能接不住,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愿多浪费一分力气,也不喜炫耀,将实力留待最需要之时,三位叔叔认为这种人可不可怕?”

  沈不聪三人皆默然,显然已同意朱轮的看法,均不由自主朝秦快这边靠近。

  这时丁嫱脸色已转为红润,秦快放下心中大石,道:“运功看看有无阻碍?”

  丁嫱依言做了,良久睁眼感激的道:“我没事了,秦大哥,谢谢你,只是你的伤不要紧吧?”

  秦快背部剑伤长尺余深三寸,裂开的肌肉向外翻卷,经风一吹,早已令秦快疼得直咬牙,经丁嫱一问,只有苦笑,示意她又有敌人,不要先露了底。

  以“粉面刀王”朱轮为首,四人齐至,秦快打量朱轮几眼,不得不承认他的长像的确很美,比大多数女人还白嫩的肌肤,十指纤纤,头发梳得又光又亮,纵然如此,眉宇却含带一股男子特有的气概,轻咳一声,秦快怪声道:“你可愈长愈像女人了,阿轮小子。”

  “粉面刀王”朱轮怔了怔,试探道:“听你的口气,我们以往素识?”

  秦快放下丁嫱,起身闲闲弹着袍上的灰尘,懒懒地道:“八九年前重阳节,俺一气之下替你剪了个怪头,中间一绺,左右各一绺,如此特殊的发型,难道你已经忘了。”

  不仅朱轮变色,其余三人齐声怪叫,不约而同道:“秦家大少爷?”

  秦快不怀好意的一笑,向朱轮眨眼道:“秦家只俺一个后代,你该不会贵人多忘事吧?”

  “粉面刀王”朱轮只觉得头皮发麻,呻吟道:“阿惰小子,怎么会是你?下山第一天就遇上你这小子,莫非是大凶日?”

  秦快面色一沉,冷然道:“你还好意思说咧,那日沈不聪、葛多山、江神佑三人大发神威,从一个小孩手中夺走在下二匹马,才发生刚才的混战,奶奶的,俺差点被那两个老家伙坑在这里,看到你们,在下才觉得倒霉,真是气死俺了。”

  全身酸痛加上伤口火烧般的痛楚,令秦快火气大发,沈不聪三人被他骂得面红耳赤,偏偏又找不出话反驳。

  “粉面刀王”朱轮自小人人争捧,遇上秦快不识美丑的脾气,外貌占不到半点便宜,只有拿出男儿本色,干咳一声,肃然道:“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你先疗伤要紧。”

  沈不聪三人争先要为秦快疗伤,小冬瓜葛冬山抱怨道:“大少爷,你不脱下上衣,如何上药?”

  秦快横了他一眼,起身道:“到别处去吧!”

  大毛猴江神佑摸着胡腮,取笑道:“有女娃娃在,大少爷害羞了,哈哈……”

  沈不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