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马江湖






  “阁主怎么不吃?”

  “我不饿!”楼文龙赌气似的道。

  点点头,秦快恍然大悟道:“说得也是,像阁主这么尊贵的人,随时随地都有人准备吃的侍候,吃饭自然没胃口了。”

  被他们一说,楼文龙倒成了馋嘴的人,却也无话反驳,只有干瞪眼了。

  轻啜口酒,秦快慢条斯理道:“你侮辱老刘,所以俺也让你受点气,如今相欠不多,你有何指教不妨请说。”

  楼文龙暗调匀呼吸才能抑制自己不生气,道:“等你吃饱,这厌物走了再说。”

  “阁主若想同在下谈事情,言语之间最好不要辱及俺的朋友,免得大家脸色不好看。”

  秦快口气十分不悦的道。

  刘通包感激的朝秦快笑笑,楼文龙怒道:“你一而再为这厌物惹怒老夫,所有的人都会认为你是傻瓜、白痴,不知轻重。”

  “别人怎么想,干俺屁事?在下只知凭良心做事。”

  “良心?老夫如此优厚于你,你可曾感激过?”

  “要人感激的优待,表示你另有所图,俺只好当作不会感受,免得被你算计。”

  “气死老夫,你这小混帐……”

  “你爱骂就骂,可别气坏自己。”秦快悠然道。

  “妈巴羔子!”楼文龙忍不住出口脏话,道:“你这小混帐一张嘴真能气死人,老夫恨不得能撕烂你那张嘴,狗嘴也比你的可爱。”

  秦快环视屋里一眼,低声道:“还好,附近没有本家弟子,否则阁主这副模样给他们看见可不大好。”

  楼文龙这才惊觉失了态,又忍不住道:“碰上你这小子,老夫就难控制要发火。”

  “阁主的定力还有待加强。”秦快冷冷的道。

  “你……”楼文龙正想发火,忽然惊觉秦快一定是故意气他好为刘通包报仇,也就不气了,以免再上当。

  等二人吃饱,秦快要刘通包先回房休息,他迟疑道:“少爷,你要老刘回那个房休息?”

  “自然是俺的房间,你一定好久没睡好吧?”

  楼文龙冷笑一声,道:“可不能如你的意,他是老夫的重要人质,放他同你在一起,逃走了怎么办?”

  “阁主的毒药不是足以控制他的行动?”秦快冷笑道。

  “话虽这么说,有他在身边,心里总是踏实点,至少不用担心你耍花样。”

  “你不怕俺将此事告之全阁弟子?”

  “这样一来吃亏的是贵友,老夫倒不畏惧什么。”

  秦快凝视着楼文龙,楼文龙也不惧他的目光,道:“你斗不过老夫的,只因你太重感情,在没有解药的前提下,你不敢轻举妄动。”

  秦快哼了哼,只好任由楼文龙将刘通包关进书房的一间秘室里,刘通包回首道:“少爷,祸从口出,病从口入,切记!”

  秦快心中了然,刘通包在警告他不可说出骆乔鹰迫他出山的原因,他自不会说,暗道:

  “俺可不会傻得拿条绳子套在自己颈上逼自己上吊。”

  关好秘室的门,楼文龙命人收下残食,又送上两杯香茗,待来人走远,才道:“你到现在还不肯认老夫作义父或师父?如此一来,老夫自然不会再拿那厌物威胁于你,只因没有那个必要,至时你我是父子师徒关系,任你也不敢背叛于我。”

  秦快眼盯手中端的官窑脱胎滇白盖碗,烟气尚在直冒,眼睛不禁朦胧起来,根本没去注意楼文龙说些什么。

  在楼文龙看来倒成了他不答应自己的要求,心中有气,大喝道:“我问你,到底学不学老夫的绝学?”

  秦快望了他一眼,漠然道:“俺不肯拜你为师,你还肯献出绝技?”

  楼文龙毫不考虑的点头,其实他心中另有一番心思,暗忖秦快只要学会他的功夫,依秦快重感情的个性,最后一定会补行拜师大礼,结果都一样的。

  无奈秦快却兴趣缺缺,道:“俺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你会除去排外的心理而下令由在下继承阁主之位,其中有些儿机关,俺不明白你怎会突然改变得这么快?”

  “‘求才若渴’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龙凤阁’有的是人才,这不成理由。”

  “他们都不如你。”楼文龙摇头道。

  “文怀兄呢?”

  “还是比不上你,你就别再固执了。”

  秦快凝视着楼文龙,楼文龙仿佛被看穿心思似的移开目光,不悦道:“你最好将骆乔鹰的计划告诉老夫。”

  “他有什么计划呢?你为何问这些?”

  “‘洗涤山庄’的态度愈来愈不友善,老夫焉能不防范着点?”楼文龙避重就轻道。

  “只要‘龙凤阁’没有亏负他们,任他们再发威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有啥屁用?”秦快心中暗暗嗤笑。

  “‘龙凤阁’自然没做过亏心事,只是……”楼文龙激动的道,说一半又及时收住。

  “只是什么?”秦快却不放过他,逼间道:“难道你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

  “你在胡说些什么?”楼文龙喝道:“须知我虽然欣赏你,却也不许你出言辱及老夫,否则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只要你没做,何必发这么大的气?”秦快冷笑道。

  哼了一声,楼文龙突然换付笑脸,道:“姓骆的三兄妹的一身武功,都是令尊令伯所传授,老夫说得对不对?”

  秦快像是突然被毒蛇咬上一口似的吓一跳,瞠目结舌,他想不出谁会将这事泄漏出去。

  楼文龙却十分得意似的笑了,道:“老夫手下能人奇多,想探知这种事是举手之劳。”

  “从谁口中得知?”

  “一个酒鬼。”

  秦快恍然大悟,喃喃自语道:“也只有他才会喝酒误事,只要派个人请他喝个半醉,什么话吐不出口?”

  “你也不必怪他,酒鬼的毛病向来不少。”

  “不干俺的事。”秦快表明立场道。

  “老夫这事却跟你有极大关连。”

  秦快投过去一个问号的眼色,楼文龙一字字道:“你对‘合和剑法’知道多少?”

  秦快自牙缝间“嗤”的一声笑出来,道:“俺说咧,你那会没有条件将大位传给外姓人,原来是这么一同事,也难得你有耐心苦等月余才说出,你的用意是不是等俺告诉你一切,然后再寻个借口将俺赶出?”

  喝茶润润口,秦快又道:“可惜你打错了如意算盘,俺对‘合和剑法’一无所知,没有办法告诉你什么。”

  “令尊二人会不将它转授于你?”

  “实际上俺在山上练武期间,完全不知道家父二人在传授另一家武功,他们也从不提起,俺一身所学完全是二位老人家的杀人绝学中幻化出来的。”

  “老夫却不信会有这么光明正大的人。”

  “阁主一身修为深不可测,难道还会有所惧?”

  “骆乔鹰不知练得如何,骆志寒在‘合和剑法’上的修为却已到足尊剑的祖师爷。”

  “那也是多年前的事,这些年来,在下相信阁主也一直在求进步,何惧‘合和剑法’?

  再则二位同属白道,又是前后辈之差,难道会打在一起?”

  “你真的不知?”

  “的确不知,在下向来不擅于撒谎。”

  楼文龙像是相信了他,顿了顿,道:“如果老夫要你设法拿到‘合和剑法’的剑谱,你办得到么?”说着一瞬不瞬盯着他。

  秦快惊得差点将手中的茶碗摔着地,不敢置信道:“你要俺去干这种事?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你若不愿做,也可到‘洗涤山庄’逼骆乔腾使出‘合和剑法’同你动手,再记住其中危险处,回来告之老夫。”

  “你让俺觉得白道和黑道没啥两样,甚至更为卑陋,披着英雄外衣做土匪勾当。”

  “随你说好了,老夫相信你不敢宣扬出去。”

  秦快忍不住要发火,楼文龙又道:“当然,你也不敢顾忌那厌物的安危,会乖乖照老夫的要求去做。”

  “气死俺,总有一天俺会连本带利要回来。”

  “不会有那一天,至时你一定会屈服于老夫的掌下。”

  秦快此时只有隐忍不发,冷道:“你要俺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上‘洗涤山庄’?”

  “听话的孩子才讨人喜欢。”楼文龙笑道。

  “少废话!”

  朗笑一声,楼文龙道:“而今你是‘龙凤阁’的少主身份,对于他们的不友善举止,自然有义务去问一声。”

  “这点事只是你们这方的感觉,并无实际证明,就算要问,随便派个人去就成,少主亲自上门,没的让人笑话你们小题大作,成为街坊饭后的谈笑资料。”秦快心中不舒服之至,口舌之间就毫不留情,极尽尖酸刻薄之能事。

  楼文龙可不这么想,道:“你同他们是旧交,由你去自然最好,再则也可连络两家感情,甚至来个亲上加亲。”

  “你有那个侄女嫁不出去?还是侄儿娶不到老婆?”

  “骆乔馥那娃儿容貌艳丽,家世又好,当咱们少主夫人是匹配得过,而且你们早就相识,这不是亲上加亲?”

  “俺可不知道你们同他们是什么亲戚关系?”

  “亲乃指近亲,原本就亲近的朋友结成夫妻,不算亲上加亲?”

  “俺的事不劳你操心。”秦快没好气的道。

  楼文龙只是意味深长的一笑,秦快又道:“骆乔馥被你囚禁的期间,可曾向她询问‘合和剑法’之事?”

  “‘合和剑法’必须是一个人两个心才练得出来,也就是必须有一心两用的本能,那对孪生子虽然资质相当,又有股奇异的心灵感应,却无法一人兼练二种剑法,也就是说他们孪生子结合一起,‘合和剑法’的威力才会发出,单独一人使剑同普通剑法没啥两样,问了也是白饶,不如做个好人,放她一马。”

  “对你来说自是没啥稀奇,也幸好如此,否则去了就不好说话。”

  “好了,你该回去准备,想带几个人同往?”

  “就俺一个人去,人多反而坏事。”

  沉思了一会,楼文龙方道:“就依你,只要达到目的就可,不过,你要记住,若一无所获,小心老夫会撕票。”右掌一握,“喀啦”一声,手中茶碗碎成片。

  “撕票”黑话儿的意思就是杀死人质。

  秦快默然,回到自己房里,辗转不能成眠,索性起身运功,运转十周天,神台清灵,烦恼好像也一扫而空,一会见就呼呼入睡。

  次日清晨,秦快就启程前往“洗涤山庄”,不过,他先到“财生药店”转了一圈,他走后半天,就有位青年书生和位俏书童也出现在往西北的官道。

  时间如白驹过隙,赶了十来天的路,秦快风尘仆仆出现在豫境地面。

  巧幸正碰赶集的日子,乡下人也都挤进城凑热阑,人人磨肩而过,吵杂不堪,就算原本不认识的人,此时也有现成的话题好说,这担盐要多少米来换啊……

  挤来挤去,秦快被挤到一个算命摊见面前,算命的是个瘦小老头儿,虽然他坐在桌后椅上,给人的感觉还是瘦小,比一般斯文的南方公子更显瘦弱。

  小老头儿自然也想藉人多捞一笔,招呼秦快道:“客官算个命吧,不灵不要钱。”

  这种老掉牙的话根本吸引不了秦快,算命的又道:“反正现在人正多也挤不出去,就算花几个铜板买个座位坐也不差吧!”

  秦快坐下了,因为他实在被挤得很烦,算命的又道:“公子眉宇泛忧。可是亲近的人出了意外?”

  秦快怔了怔,这不起眼的小老头真灵不成?刁难道:“不,是少爷本身有一大堆麻烦,你算错了。”

  “我小老头儿虽不敢自诩铁口直断,但江湖饭吃多了,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我却自信不会看错,公子浓眉方耳,步履沉稳中带着轻快,表示是个心胸开朗之人,若只是本身烦恼理应不会放在心上,至少在人前不会现于颜色,而今眉宇泛忧,不是家中有人命在垂危就是出了意外,连带公子也惹了一身烦恼。”

  这算命的小老头儿一番话真个说到秦快心坎上了,他可不是为了刘通包的遭囚而招来一堆烦恼?不禁对眼前这不起眼的小老头另眼相看。

  算命老者却似乎不大爱让他盯着看,轻咳道:“被我说中了是不是?其实这全是公子本身的一举一动所显露出来,有心人细思观察就不难看出,所以你也不必太惊奇!请你伸出掌来,让小老汉看看。”

  秦快好奇心已被勾起,摊开左掌于桌上,算命的似乎眼睛很差,俯身眼睛都快贴在秦快掌心看纹,如此一来,秦快却可看见他的后颈蛮白嫩可爱的,似乎不像一个老头子该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