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1-依然是你





真的她还是希望发生什么的。因为这个男孩子给她的印象不错,虽然看上去十分冷漠,但冷漠背后的不为人察的忧郁却不那么令人讨厌。    
    她需要爆发一下,真的很需要。    
    也许是幸运吧,她终于被举着菜刀的王植树惊醒。世界上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奇怪?偌大的城市,拥挤着无数陌生的脸孔,似乎人人都在服用维他命、蛋白粉、深海鱼油等各种名称的保健品,所以这些脸孔中正常里还透着精明,但却偏偏让她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撞上了王植树,当然事先她完全没想到会碰上——对于她来说不就是长大了的歪歪?这已经不是冥冥之中的暗喻而完全是醍醐灌顶了。    
    顿时,她旋风般地彻底回归现实,结束了她的自我放逐。    
    她有歪歪,她是一个母亲,这就注定了她一生都不会快乐。而且无论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现实生活中的一切都会不断地提醒她,责任如影相随。所以当她离开淘宝大厦的时候,她的欲望早已烟飞灰灭。


第一部分 这是一个偶然必须付出的代价(1)

    一下午都阴雨绵绵,焦阳哪儿都没去,在屋里一边听音乐一边举哑铃。他像艺人一样注重仪表,这是不言而喻的。    
    他当然已经完全不记得有管静竹这样一个女人,要说对女人的印象,只有最早那个对他来说有启蒙意识的麻脸女人和皮衣女人是难以忘怀的,或者说那是一种记忆。其他的女人无论俊丑都不可能给他留下什么印象。而他与管静竹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产生纠葛的可能性是零。    
    然而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傍晚,雨并没有停,反而还下大了。焦阳开始翻食品柜,他找出一瓶啤酒,但没有下酒菜,只找到一盒碗面泡上,再找才发现两包极小包装的美味花生,还是在国际航班上发的,居然下意识地保留到如今。就在他准备吃晚饭的时候,有人拍门。    
    他想也许是王植树便没有理会。    
    拍门激烈起来,这就是少交租金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他无奈地起身准备去平复阴雨天气给一个弱智青年带来的烦恼。    
    进来的3个男人上来就开打,是那种中等身材表情淡漠但下手很黑的职业打手。只是在瞬间焦阳便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直到这时,门外才走进来一个身穿休闲服的体面人,他问焦阳马尔代夫的风光怎么样?是不是挣了多少多少钱?他手下的人很快从抽屉里找到了银行卡,他们逼他说出了密码,于是其中的一个人转身下楼去了。在这其间那个体面男人对焦阳说你睡了我的人还敢要那么多钱?你那玩艺儿是金子做的吗?    
    焦阳从这句话里判断出这个男人的来历,有些男人是这样的,就算是他永不沾手的东西别人也休想碰一碰,因为那是脸面问题。而眼下他跟这个男人一样地痛恨那个不知死的女人给他带来了杀身之祸。    
    不久,那个离去的男人打电话上来,估计是告诉体面男人银行密码是对的。这一干人准备离开时,惨剧发生了,其中一个打手在焦阳的脸上手起刀落,当时焦阳并没有感觉到痛,因为他当时已经遍体鳞伤。待那些人走后,房间里恢复了宁静,王植树哇啦哇啦的说话声也在走廊里再度响起,他才慢慢地爬起身来。    
    在洗手间的镜子里,他看见自己满脸是血,老实说他不知道自己的伤口在哪儿,到底有多长多深。他顺手扯下一条毛巾捂住脸冲了出去。    
    这一天上班的时候,管静竹曾多次听见公司年轻的女孩子们大谈美容问题,由于她多年的忙碌,显然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理会这件事。现在她要恢复自信,一切都得从头开始,尤其是随着葵花来信的频繁,她那颗悬起的心稍稍有些回落。于是当别人提到有关女性方面的问题时,她便会不经意地竖起耳朵。    
    她们提到最多的一个词是“植丽素”,管静竹从未听说过这个词,可她又不好意思问,那样会显得自己老土而且落伍。可她记住了植丽素这个词,据说对皮肤有奇效,可以去掉所有的皱纹和黑斑。静竹的脸上还不至于有黑斑,但是细微的皱纹已经在眼角和鼻沟处显现,她觉得自己应该认真对待。既然是生活在继续,说不定她也还会碰上自己喜欢的男人,就算自己不漂亮也不要那么沧桑吧。    
    所以下班之后,管静竹没有回家,也没有急于吃饭,她直奔市中心的一个高级商场,这个商场的一楼全部是化妆品专柜,售货小姐一个个如天女下凡般美丽和亲切。管静竹向她们问起植丽素,她们完全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并且耐心地教育她不要相信直销或传销产品,抹在脸上的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的,还是要相信大商场的名牌产品 。    
    于是,她们成功地向她推销了一套美白去皱同时又补水滋润的产品。    
    静竹从商场里出来的时候,天已黑了下来,且雨越下越大,她在路边等计程车真是不等不知道一等吓一跳,只要一辆空计程车开过来,足有十几只手去开车门,越是孔武有力的大男人越是抢的厉害,而且别人也抢不过他们,女人或者年纪大一点的人即便是打开了车门把脑袋钻了进去也会被他们揪下来。管静竹打着伞在雨中观望,心平气和地想这满街的男人不全是端木林吗?你能指望他们什么呢?这一发现让她的心情豁然开朗,原来她不是不好彩撞上独一份的自私男人,而是天下乌鸦一般黑,那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她在雨中足足等了40分钟,直至膝盖以下的裤腿全部湿完,两只半高跟的羊皮鞋一踩下去咕咕直响。这时候有一辆空计程车向她驶来,她周围已经没有人了,正当她还带着几分优雅打开车门时,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同时不知从哪儿冲来的一个男人不由分说的打开车门要上计程车,但结果是他们两个人被卡在车门处,正当他们都下意识的抽身时,那个男人显然接着要上车,但计程车竟然意想不到地空车开走了。    
    不等管静竹反应过来,和她抢车的那个男人已经扑倒在她身上,慢慢滑了下去。    
    静竹一边喂喂喂地大叫,一边想撑住这个急于要倒下的男人。直到这时她才看到这个人满脸是血,她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那个出租车司机一定是看到了这一状况才逃跑的。


第一部分 这是一个偶然必须付出的代价(2)

    静竹半跪在地上架着这个失去知觉的男人,她浑身是血已经走不脱了。并且周围开始聚集了零零落落的看热闹的人,假如她此刻抽身离去必是目击者眼中的凶手,这点常识她是知道的,那就是在危急的关口永远不要解释什么,而是首先控制住局面。这时有一位好心人帮她拦了一辆小货车,并且告诉她离这里最近的医院是正骨医院,但也顾不上那么多先去救人要紧。    
    受伤的男人被送进急救室后,值班医生向管静竹寻问病人的情况,譬如他是在什么情况下受伤的?时间地点?跌倒被撞被砍?总之一切问题管静竹都说她不知道,她说她不认识这个男人,但谁会相信她呢?很现实的一个问题是抢救病人是有费用的。所以不管管静竹怎么解释,值班医生都暗示一个看上去挺机灵的护士看住管静竹,防止她一走了之。    
    管静竹很不情愿的为受伤男人付了诊疗费,他从急救室推出来的时候全身上下缠满了绷带,照说是应该留医的,但是管静竹再也付不出住院押金了,要不然她绝对把他放在医院后自己消失在茫茫人海。医生说这个男人伤的不轻,尤其是脸上的一刀只差分毫便刺到眼睛,这一刀伤就缝了8针。还有就是他出血过多,再晚一点到医院来便殃及生命。管静竹一时间不胜唏嘘,后来又觉得这一切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由于输了液又打了镇定剂,受伤的男人已经脱离了危险但仍旧神志不清。这样一折腾已是深夜12点钟,静竹也问不出他家在哪里,只好把他架回自己家去,等到天一亮就让他走。    
    经过一晚上的昏睡,第二天中午,焦阳终于在歪歪和葵花睡过的大床上苏醒过来,他回神回了好一会儿,也想不出来这里到底是哪儿?脑海中的景象始终是乱拳与尖刀,血雨腥风。这时有一个陌生的女人推门走了进来,她向他诉说了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聆听的过程中他发现这个女人有些面善,后来他想起他们初次的会面。好在他的半张脸都被裹着,她完全认不出他是谁。    
    陌生女人说我给你熬了点粥,你喝完粥就走吧。    
    事实上管静竹想来想去,她已经够倒霉的了,碰上这样的事还要为这事请假,她必须想得周到一些,不能让这个受伤男人因为饥饿和虚弱再一次晕倒在她家的附近。    
    她一句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会伤成这样?这让焦阳对管静竹的印象稍好了一些,至少不像第一次见到她时那么神经质。在她去端粥的当口,他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帧照片,照片上是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甚是可爱。    
    管静竹把白粥和咸菜放在托盘上摆在焦阳的面前,她容颜落寞地说道:“这孩子是个哑巴,还有些智障……”    
    不是她的遭遇倒是她的坦率让他吃惊不小。“他死了吗?”他问道。    
    她怔了一怔,更加落落寡欢道:“差不多吧……”    
    他不再说话,她也转身离去。或许是她单薄而又落寞的身影,或许是她无言又无奈的叹息,总之就在那一刻间他对她突然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这种情绪在他有限的人生中几乎没出现过。因为他不会同情任何人其中包括他自己,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世界不相信眼泪。    
    焦阳喝了两碗粥,稍稍有了一点体力。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管静竹递给他一张名片和一摞医药单,她对他说道:“我希望你能把诊疗费寄还给我。”    
    他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她看着他,两眼清澈,欲言又止。    
    他知道她马上就要说我也活得不容易,这笔钱不是小数等等这一类的话,于是便把名片和帐单一骨脑的捅进上衣口袋,坚定不移地点了点头。“那是一定的。”他说。    
    谁都不会怀疑他表现出来的真情实感。当时的焦阳也认为自己一定会这么做,因为在他胸间好不容易萌生出来的一点同情心还没有那么快散去。    
    然而此后的焦阳当然没有给管静竹寄什么诊疗费,他又不是在校的大学生,有能力随时随地演绎出真善美的故事来。在家休养期间,他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财务状况,他唯一的银行卡里根本不只一笔马尔代夫所赚来的钱,有些富婆他尽管记不住她们的模样,但钱的数字却清晰的留下记忆,并且包括以往在宾馆顺东西时的积累,现在统统被人洗劫一空,而这种见光死的事又是不能报警的。    
    他再一次把管静竹抛至脑后,连同他昙花一现的同情心。    
    伤好以后,焦阳的脸上留下一道疤痕,这道疤痕像蜈蚣一样静卧在他的右额,跨过眼裂,很霸道地趴在那里。他破相了,不仅再没有人找他风花雪夜寻欢作乐,他还配了一付墨镜以遮挡面部的不雅。他开始重操旧业,混迹于宾馆的会议偷东西,不知是他的好运结束了,还是现在的他太容易给人留下印象,很快他就被会议上的人逮了个现行,人赃俱在,他被拉着警笛的警车带走了。


第一部分 这是一个偶然大喜大悲(1)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迟,但却非常的冷,而且没有过渡期,两天便是两季。其实大自然也有大喜大悲或者悲喜交加,只是人们漠不关心罢了。    
    天气也仍然是管静竹心境的晴雨表,这段时间她连续往广西发了好几箱邮件,均是御寒的衣物和食品,自然是不这么做便无法心安。葵花还算懂事,跑了好几十里的山路到邮电所给她打了一个长途电话,说是东西全部收到,都够用,不要再寄了,还说歪歪一切都好,让她放心。当时的管静竹在公司上班,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她兴奋地叫起来,幸好她自己有一间办公室,当时也没有人进来,她跑去关上门,絮絮叨叨问了葵花好多问题,但电话挂断之后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她伏在写字台上掉了一会儿眼泪,心情才开始好转。    
    晚上,管静竹到曹虹家吃饭,她对曹虹说道:“天气这么冷,我真想过去看看他。”    
    曹虹不吭气,只是往她碗里挟菜。    
    管静竹开始扳手指算假期,又盘算着跟公司怎么说,总得把假话说圆。    
    曹虹终于忍不住打断她道:“要不再忍忍吧……”    
    静竹看了她一眼。    
    曹虹索性放下?